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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得马来才欲走,玉鞍初跨柳腰柔
事实证明,骑马跟骑摩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冬日里骑马,看的是白雪压枝头,前院中的几棵白梅开得优雅,唯独雪地中骑马的秦文卿太煞风景,双手抱着马脖子一刻都不敢放松。
莫说是马球的球杆了,就算马缰绳都握不牢。
秦文卿怕走漏了风声,于是早早将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心腹琳琅和李承岐两人在园中守着,以防意外。
眼下李承岐双手抱着长刀,像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看过热闹似的,原本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稍稍一笑便牵着身上的伤口痛得呲牙咧嘴,时不时听到远处秦文卿抱着马脖子干吼一声:“不许笑!”
“我这都是为咱俩的人生铺路!”
“你行你上啊?”
“……话说这马怎么干站着不走呢?”
秦文卿上辈子在警局里上班,骑得一手好摩托,执行任务时又轻便又不怕塞车的,谁知道这货还没有摩托听话呢,秦文卿不敢妄动,骑在这高头大马上不去下不来的样子,实在有失她的公主威严。
眼看着马球宴将近,旁人也就罢了,要是让凤姑娘知道她和传闻中马术精湛的文卿公主不是一个人,那不就露馅了么?
可这学骑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秦文卿喊一声停,李承岐立时上前将马牵住,扶着秦文卿从马上磨蹭下来。
“要是能有人教我速成就好了。”
李承岐想了想。
“这京城中最擅长纵马之人,应当是赫迦吧。”李承岐记得葵花宝典中有云:“七国之中,琐罗人最擅骑射,只不过赫迦此人极难驾驭,他派了云蝎跟踪我一路,只怕也不全然信任咱们……”
李承岐这话说了就跟白说一样。
“我看穿书文里写的,人家收服了NPC都能为自己所用,为什么我收的NPC却得处处防着呢……”秦文卿托腮踌躇片刻,忽而转向李承岐,眯眼道,“不能速成的话,要是能躲过马球宴就好了。”
“封霄的规矩,公主不想亲自上场,找个人代战便可了,最好是你手下的亲近之人,方不失你公主的威风。”李承岐捂着伤还未好全的老腰,边想边说,“只这不过这人得是众人都认得长日跟随公主的,会骑马打球的,最好还得是个女子……”
亲信,跟在身边的,会骑马会打球,还得是个女的才不算失了规矩。
秦文卿顺着他的话想下去,顿时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就又怂了,“琅绿!哎呀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李承岐不解,“琅绿是赫迦的亲信,也是个琐罗人,会骑马会打球,且又是跟在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有些时日了,有什么不行?”
“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把琅绿……”秦文卿面露难色。
一个月前,琅绿就因为一点小事被她打发出去了,原因是她惦记着琅绿是撮合自己与赫迦的始作俑者,当时不知道凤景眉并没和自己一样选了赫迦这边站,如今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悔……此事不提就罢了,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人家琅绿。
人到用时方腿软,是不是有点太没骨气了。
李承岐倚在白梅树旁,叉着腰笑道:
“那可未必,书里说琅绿这姑娘忠心得很,若公主亲自去哄哄,说不定就成了呢?”
秦文卿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事儿能成吗……”
李承岐仰着下巴把葵花宝典里的内容背出来:
“【赫迦麾下琅绿,龙煜六年入漪澜殿为赫迦传递消息,任务是保赫迦族妹依贝索,也就是如今的明美人周全,不料一朝依贝索与赫迦反目,依贝索誓死追随赫迦,打压明美人。】”李承岐颇为自信道,“所以你放心,只要我们不露马脚,且有了赫迦这棵大树,琅绿定会不计前嫌地帮你。”
李承岐见秦文卿的面上云开雾散,甚至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留着她,说不定以后还能对付明美人。”
这么一来,若有琅绿代秦文卿打马球,一来不露出马脚,二来正好符合她一贯骄纵目中无人的性子,甚好。
秦文卿看着他,嘴角抽了抽,“有这办法你怎么不早说?”
“……是谁当初说起马和骑摩托没区别的……”
秦文卿跨着大步往外走去,边喊,“琳琅,给我备马!我要三驾的马车!现在就要!”
*
半个时辰后,秦文卿乘着三驾马车来到四角街上,马车在尽欢楼前停下,秦文卿提着裙子从马车上下来,“尽欢楼的烤软酪,我记得琅绿最爱吃,时常出宫都要买的……”
琳琅在一旁快步跟上,笑道,“公主不如自己亲手做的送去给琅绿姐姐,才显得诚心诚意。”
“我?”秦文卿知道这蹄子又拿她取笑,“……还是算了吧,厨房没炸倒把人得罪了,不值得不值得。”
两人说着话一道进了尽欢楼,背影消失在鱼贯而入的食客当中。
李承岐守在马车旁,恰好尽欢楼门口的小二肩搭着抹布走来,“兄弟你这马车去了个钉,小心等下贵人上车跑脱了。”
李承岐回头一看,车轱辘上果然掉了个钉子。
李承岐拱手道,“多谢多谢。”
小二回礼:“嗐,咱都是做下人的,行个方便有什么的,兄弟客气。”
李承岐回神修马车的工夫,秦文卿已经领着琳琅从尽欢楼里买了东西出来,琳琅手中油纸包着的烤软酪还冒着热气,“这大冷的天,还是快些走,这软酪冷透可不好吃。”
马车继续沿四角街东行,近天香楼处人-流熙攘,霎时冲出一黑衣蒙面人驾马而过,冲散人群,直奔秦文卿的三驾马车而来!
来者不善!
李承岐反应极快,飞快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奈何马车太大,一时间两相冲撞,那黑衣人娴熟地纵马跃起,扬鞭而去!
然秦文卿的马却受了惊,扬蹄嘶鸣一声,朝着人群中冲去!
“公主小心!”
李承岐顾不得发疯的马车,一心要将车里的秦文卿救出,怎料他身上的旧伤牵出一阵剧痛,竟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滚落下去!
命悬一线之际——
李承岐单手抓着马车边缘,被拖行甚远。
“李承岐!松手!”秦文卿试图扒开他的手指,高喊道,“这么拖下去你会没命的!”
李承岐不发一言,用尽全力去抓那近在咫尺的马缰绳,奈何使不上力,几次都扑了个空。
“李承岐!”一鼓作气,将他的手掌扒开——
恰在此时,路边的菜摊将他狠狠撞到在地,李承岐只觉喉中腥甜,吐出一口血沫。
他坐在地上,眼看着疯了的马儿拖着马车渐远,挣扎的站起身来。
“公主!”李承岐咬咬牙,捂着手腕,朝着马车的方向拼尽全力跑去。
眼下那车上,就剩下秦文卿和琳琅二人了。
*
秦文卿探出个头,眼前只见三匹脱了缰的疯马朝城门的方向冲撞而去,沿途见人撞人,路人纷纷唯恐避之不及,唯独车里的秦文卿和琳琅被马车颠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公主!”琳琅腿都软了,虽自顾不暇,心中惦记着公主。
秦文卿扶着刚刚被撞到的头,咬牙道:“去他个小杰瑞,我可是堂堂公主,我娘是最擅骑射的忘归郡主,还对付不了这几匹疯马了??”
想当年,火车站里对付过持刀歹徒,暗弄堂里拷过180+的劫匪大汉,秦文卿骑着她的小摩托孤身围堵过放贷追债的龙纹大哥,如今是摩托先发了疯,挟持人质要同归于尽,秦文卿自问是不怕的!
秦文卿心一横,扶着马车的边缘站起来,顺势一扑抓住了马缰,后反手解开马儿与马车的连接处,看着身后载着琳琅的马车向后栽倒在地,自己趴伏在马背上飞驰而去,空留下琳琅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公主——”
人质算是救下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从这疯了的摩托上下去?
枣红大马一声长鸣,撒开四蹄横冲直撞。
秦文卿眼疾手快地抱住马脖子,骑在马上已被带出老远,眼见着马儿当街冲散人群,撞倒菜摊,沿街行人惊叫不已,秦文卿脑中一片空白,直到——
“公主小心!”
“啊!”
枣红大马四蹄飞腾——
秦文卿摔倒在地,只觉小腿处一阵剧痛!
眼前,马儿的前蹄在秦文卿身前高高抬起,骤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她的眼前,张开双臂修长,半步未退!
李承岐目光如炬,双眼盯着受惊的马,在最后关头转身朝秦文卿扑去!只见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白羽长箭,精准地射在那枣红大马的胸前,马儿避之不及,向后一仰,顺势摔在了地上。
庞然大物倾倒之时,顿时卷起尘土飞扬。
众人朝箭矢射出的方向望去,远远看见四角街旁立着一男子玉树临风,一身琐罗白衣金带,长弓未落,下颌微扬,目之所及处落在秦文卿身上,满含关切。
——正是赫迦。
秦文卿回头看看已然浑身是伤的李承岐——
他紧紧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未再让惊马伤她半分,双掌撑地之处,已是血染一片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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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得马来才欲走,玉鞍初跨柳腰柔。——花蕊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上得马来才欲走,玉鞍初跨柳腰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