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过境

　　“已经七夕了？”沈过接过花，“过的这么快。”
　　“今年过的确实快。”颜镜系上安全带，“不对，你有没有感觉，大学毕业以后，每年都过的特别快。”
　　“嗯。”

　　沈过启动车子。
　　今天他看起来累，态度还算不错，在路上一直跟颜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个人就像是刚刚认识的朋友，感慨一些生活不痛不痒的事情。
　　颜镜努力想着话题，并且自动避开之前的事，她感觉往事对他俩来说算是敏感话题，一提就炸。

　　开车大概十分钟，她们就在路边看到一家大盘鸡店。
　　颜镜先下车，沈过去找停车位。
　　她站在路边，一阵凉风吹过来，鼻子有点痒。
　　“——阿嚏。”

　　“感冒了？”沈过走过来，看到她打喷嚏，问了一句。
　　语气谈不上关心。
　　“没有吧。”颜镜摸摸额头和脸，“我刚才还没有感觉。”
　　笑了笑，又说：“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结果走进店里，两个人找了个地方，颜镜又打了几个。
　　沈过看她。
　　她拿起一张纸巾不好意思地盖住口鼻：“看来是真感冒了。”
　　沈过皱眉，却没说话，拿起菜单点了一个双人份套餐。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店里只剩下两桌喝酒的人，应该是都喝的差不多了，一群人红着脖子骂脏话，言语不堪入耳。
　　颜镜擦擦鼻子，把纸巾放下，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沈过把她面前没开的餐具拿过去。
　　他手拿着开水壶，往餐具上浇。

　　据说很多餐馆的餐具都是统一供应的，清洁效果并不好，所以在外面吃饭，很多人都会用开水烫一下。一是清洁上面残留的清洁剂，二也可以杀杀菌。
　　明明很普通的一个动作，颜镜莫名有点感动。

　　感动完，颜镜骂自己太没出息了。
　　不就是一件小事么。

　　把烫好碗筷递过去，沈过听到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他慢条斯理打开自己面前的餐具，优雅的像是打开一个艺术品，唠家常一样的问，“你的车还没修好吗，我看你这段时间没开过车。”
　　“修好了。”颜镜说，“一直没去4S店开。”
　　“嗯？”
　　“懒得去。”

　　主要原因还是没钱。
　　她的大部分卡都被冻结了，只有一张以前的工资卡还有点，开车要保养，要加油，她想了想，养起来困难。
　　外加她也不怎么出门，就每周来一次沈过这里，打车也用不了多少钱。

　　但她不愿意把没钱的原因告诉他。
　　总觉得如果沈过知道她是因为相亲跟家里断了联系，对方不但不会感动，说不定还会作什么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话间，大盘鸡被端上来。

　　沈过：“那出行方便吗？”
　　“还行吧，打车挺方便的。”颜镜夹起来一块土豆，“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
　　“不去找朋友玩？”
　　“他们都挺忙的。”说完这句，颜镜意识到什么，又连忙补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有那么多朋友。”

　　“嗯？你高中时人缘不是挺好的。”
　　“......”

　　高中，敏感字眼出现。
　　颜镜手一顿，偷偷瞄了沈过一眼。
　　对方表情淡淡的，像是不经意间提起的。

　　不过他敢提，颜镜却不敢深聊。
　　她干笑两声：“高中是高中。”

　　颜镜平日里吃的不多，但吃的很慢。
　　她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发呆，也很享受咀嚼的过程。所以当她吃饱以后，抬头就发现沈过已经吃完很久了。
　　那两桌喝酒的人早就走了，只剩下服务员在收拾桌子。
　　坐在她对面的沈过低头看着手机，整个人在灯光映辉下衬得更白，不过他的眉头紧锁，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根据刚才他的表现来看，颜镜猜测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记得以前他遇到棘手的物理题也是这种表情。
　　关于沈过高中以后的事情，颜镜知道的并不多。
　　毕竟高三下学期，他休了半年的学，之后出现过一面就了无音信了。
　　外加他本来就没有朋友，又改了名，颜镜想打听都不知道去哪里打听。
　　所以不知道沈过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也是在前段时间，从尹九云那里得知，他成了老板，可能开了一个公司。

　　什么公司？
　　不知道。
　　合伙还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

　　颜镜偷偷搜过他住的小区房价，价值不菲，想想也是成功人士，不过后来又想，可能是沈家给他买的。
　　毕竟沈过已经不是当初一件校服穿三年的穷小子。

　　注意到她在发呆，沈过收起手机：“吃完了？”
　　“嗯。”
　　“走吧。”

　　结完帐，出门。
　　接近凌晨，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回去路上，沈过一直在思考，颜镜见状不敢打扰他，乖巧坐在副驾驶座。

　　进了家门。
　　像之前的流程一样，颜镜还没换好鞋，就被人摁在门上。
　　只不过这次沈过要亲下来时候，颜镜别过脸：“等等。”
　　“嗯？”
　　声音低沉，性感。

　　“感冒了。”颜镜感觉他急不可耐，红着脸解释，“会传染给你。”
　　“没事。”伴随着轻描淡写，吻落下来，声音从唇齿间露出来，细细嗦嗦，“吃药就好。”

　　本来以为吃药只是一句玩笑话。
　　结果等这场性/事结束，沈过真的冲了一杯感冒冲剂过来，颜镜坐在床上，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直接蹙起眉头。
　　“好苦。”她吐舌头，“你家感冒冲剂怎么这么苦。”
　　“感冒药不都是苦的吗？”
　　“哪啊。”颜镜用小勺搅了搅，又尝了一口，又苦又酸，“一般都是甜的，比如说板蓝根，甜滋滋的，我小时候可爱喝了。”

　　“板蓝根是预防感冒的。”沈过给自己也冲了一杯，他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这是减轻症状的，没你说的那么苦。”
　　颜镜：“是不是你我的不一样，你让我尝尝你的。”

　　药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过把自己被子伸过去，颜镜试探的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她硬吞下去：“你这个怎么更苦。”

　　“苦吗？”沈过把剩下的喝干净，“我觉得没啥啊。”
　　“苦。”

　　颜镜努嘴，看着杯子里褐色液体，想着干脆直接灌进去得了。
　　还没举起来，沈过弯腰，一只手扶在床上，头凑过来，突然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还苦吗？”
　　他眼里有笑。

　　颜镜一愣，几秒后，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刚才她们已经睡了。
　　还用了很多姿势，在床上的沈过耀眼夺目。
　　可她还是因为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心动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
　　颜镜心里发出尖叫声。
　　太犯规了。
　　她把控不住。

　　颜镜想了想，又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苦。”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

　　又喝。
　　“苦。”
　　亲。

　　到后面，颜镜只剩一点点，她把那些喝完，这次沈过却不亲了。
　　撑着床，歪头看她。

　　颜镜把杯子递过去，不好意思道：“能续杯吗？”

　　续杯不行。
　　某件事可以。

　　-
　　颜镜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后，身边没人。
　　对于这件事，颜镜习以为常，沈过是个高度自律的人，他生物钟也很准，不管前天折腾到几点，第二天他七点准醒。
　　每次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不同的是，这次颜镜收拾完，没在房间里见到人，看起来根本没在家里，已经出门了。
　　她拿起手机，电话拨过去。
　　几秒后，熟悉的铃声在门外响起，同时还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颜镜连忙挂了电话。

　　沈过进门，看到她：“你给我打电话。”
　　“嗯，想问你去哪了。”

　　眼前沈过一身正装，黑色西装，打着领带。
　　颜镜被他迷了好大一会儿：“你要出门？”
　　“去公司加班。”沈过把手里袋子放桌子上，“给你带的早，不对，应该是午饭。”
　　“谢谢。”

　　颜镜扒着袋子看了一眼，是三明治和饭团，还有一瓶牛奶。
　　她倒是真的有点饿了，拿出牛奶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出门？”
　　“现在。”
　　“那我跟你一起出去。”颜镜放下牛奶，“你带我一段。”

　　沈过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仰头。”
　　颜镜不知所云，却乖乖照做。

　　他伸手，用指腹把她嘴角的牛奶擦干净：“吃的哪都是。”
　　颜镜呼吸一停。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沈过都像是在勾引她一样。

　　“走了。”
　　沈过声音淡淡的，转身往外走。
　　颜镜“哦”了一声，跟上。

　　走到停车场，她看到手里早餐，又想起刚才的事，于是问沈过：“你早晨出去，是为了给我买饭吗？”
　　“不是。”

　　果然。
　　颜镜打开车门，也没有多失望，本来就是随口一问。
　　什么时候沈过专门为她出门买早餐了，才应该觉得奇怪。
　　人家出门办事，还能想着你没吃早饭，已经够了。
　　不知不觉中，颜镜心态调节的越来越棒。

　　等她上了车，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门禁卡和钥匙。

　　她一怔，没反应过来：“这是？”
　　“钥匙。”
　　“谁的？”
　　“你的。”
　　“谁家的钥匙？”
　　“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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