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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六)
华灯走在他旁边,时不时瞟眼看看他。他现在到底是想干嘛?推着她的车,车里放着她所要买的东西,而且他们并不算熟,他仅仅只是自己的boss,仅仅。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齐了,她想夺回车,去付账走人,手还没碰到车,他推着车快步一个转弯,取了一个东西丢进车里。
……他这是要买他的东西了吗?
她小步子跟在他后面走,没有自己要买的东西,而夺回购物车也无望,她低着头,盯着他的脚,一路发着呆。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她看到他的站到了推车的边上,将车里的东西向外拿。嗯?她抬头一望,他们已经走到了收银台,他正在拿东西出来,准备付账。
“五百七十五块一毛。”收银员报着钱数。
左清狂掏出卡,递给收银员。
“我来……”华灯回过神,在收银员小姐准备刷卡时喊出声。
“……嗯……”收银员小姐有些无措,看看她,又看看左清狂。
“先刷我的。”左清狂淡淡说了一句,仍就是他惯有的命令语气。
华灯只好沉默,等着付完款,她上前去拎东西,自己的东西总不能还让别人帮你拎吧。
左清狂将所有的东西都拎在了自己的手上,华灯的手伸来,他瞥了她一眼,转而盯着她的肚子,她才讪讪收回手,跟着他身后,拿着小票算着那些是自己花了多少钱。
超市离她家不远,他拎着东西走在她前面往她家走。时间其实过得还是挺快的,到达她所住的小区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在路上就遇见华灯隔壁的张姐。
“小岳,回来了呀。”张姐同华灯打着招呼。眼见华灯停下,她旁边的男士也停下,不禁打量了几眼。张姐三十多岁的人,有些事是经历过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上左清狂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礼貌的微笑一下,将注意转到华灯身上。
“张姐。”
张姐笑着,挽过华灯,往住宿楼走,左清狂则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宿舍楼,张姐提醒华灯,“小岳,记得过来喝汤,”说完,又看着左清狂,“左总要不要一起?”
左清狂说了句谢谢拒绝了。
华灯开门,让他进来。他将东西放在了门边的木桌子上,然后打量她住的地方。
“三百五十一块。”华灯将计算好的钱递给左清狂,“谢谢。”
左清狂没接,“小数目。不用了。”
华灯坚持,他只好收了,然后告辞。
左清狂走后,华灯带着睡饱了的球球去了张姐家。左清狂走时,她只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走得特轻松,直到从张姐家回来,正式清点所买的东西,才发现,他把买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她这里,难怪走的时候那么轻松,因为他什么都没带走。
“小岳,你怀孕了?”喝汤的时候,张姐问着她。是问句,又带着点陈述。
“张姐怎么知道的?”华灯有些吃惊。
“我是过来人啊,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张姐淡淡的笑笑,眼角的鱼尾纹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张姐有过四年失败的婚姻,,有个八岁的孩子,因为经济条件的原因给了男方,每月只能见一两次面。
她跟华灯一样,婆婆都不喜欢自己,觉得她们的身份都配不上她们的儿子,婆媳关系一直以婆婆的偏见而僵持不下。
美好的爱情不是不存在,只不过并非无坚不摧,也不会持续那么久。四年里,因为婆婆的关系,张姐与她的老公大吵小吵不断,以往的美好都已不复存在,两人都累了,唯有签字离婚。
华灯浅浅一笑。
“孩子打算怎样?”张姐认真的问着。
“生出来啊。”华灯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
“养个孩子不容易啊——”她知道华灯的情况,这个孩子的到来不是时候,“单身母亲不好当。”一个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别人即使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即使是同情,也会带着另一种眼光。对母亲、对孩子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影响。而且以华灯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孩子不留下会更好。
现实就是如此,不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如何去做,未来会是怎样,那就要看个人了,命运还是在每个人自己手里的。
“我知道。”望了眼自己的肚子,“我还是想要生下他。”
张姐笑笑,问了一个问题以后,就不再说什么。“你婆婆会承认这个孩子吗?”
华灯摸了摸肚子,没有回答。
有些事,其实是很难不介怀的。
她的家乡在另外一个城市,因为她的恋爱结婚,她爸妈才卖了那边的房子,搬来这座城市。这边的物价比较高,大房子换成了小房子,六十岁左右的两老人挤在了这里。只为了她受欺负时,还有个家可以回,有个地方可以落脚。
终于婆婆不再出声反对,她爸去世了,婆婆更加以某种有色的眼光来看待她。在之后她妈出车祸,公公在外地,婆婆没有来看望一下,更是瞒着出差回来的晨凡,并暂时将他支离这城市。要照顾妈妈,她很多事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直到她妈也走了,她才发现守在灵堂前的只有她一个人。三天两夜,添着香点着蜡烛,前来祭拜的人中,没有她的夫家。
晨凡得知,公公回来,是在她妈下葬的那天。
至始至终,婆婆都没有出现。无论是没让公公和晨凡来,还是她自己没有出现,她的理由只有一句话:“这个女人克亲!”
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恨一个人,那时她终于恨了,这个人是她的婆婆。
恨意没有持续。公公走的时候,婆婆以某种得胜的恨意的姿态在她面前喊着她,“克星”。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并用这个事实证实她所说的话。
克星、克星、克星、克星……
最后,晨凡也走了。如婆婆所愿,她是克亲克夫之人。
婆婆会接受这个孩子吗?
到了这周的星期天华灯带着水果去看婆婆,婆婆一看门看见是她,拿起门后的扫帚就往她身上挥去。
“你这个克星来干什么!”
扫帚带着风声劈头盖脸的扫下。水果篮被打掉,华灯手护着肚子,侧着身子,尽量以背对着婆婆挥来的扫帚。稻杆扫帚,末端分开的枝丫像一根根的刺,打在身上,很快就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肿痕。而她的脖子和脸被划破皮,溢出点点血珠。
“这是干什么呀,易妈。”左右邻居看到此情况很快过来劝道。
两人被拉开,大家进了门。
婆婆李少华瞪着华灯,“你来干什么。”
刚划到时没什么感觉,现在感到有点疼,嘶了两下,说:“妈,我来只是想告诉您,我怀孕了,是晨凡的孩子。”
“晨凡的孩子?”婆婆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冷哼,“是晨凡的孩子干嘛强调!两年都没个消息,他走了你就有了,你叫谁信啊!是在外面跟某个野男人混的,别人不要才想赖在晨凡身上吧!”
这话刻薄,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易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孩子两个多月,是晨凡的。”
“是晨凡的又怎么,你没在外面又找一个男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噢!我忘了,你克亲又克夫,除了我儿子,没有哪个男人傻得会要你。”刻薄。伤人。
华灯习以为常,尽量不往心里放。看着地面,“就只是说这些。我走了。”说完,轻声谢过过来帮忙的邻居,往外走。
“滚滚滚……”李少华摆着手叫她赶快离开,看见她走到门边,突然问了句:“孩子你打算生下来?”
华灯没回头,嗯了一句。
李少华没再出声,看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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