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长大

　　高一下半学期，一个消息流传开——分班考试的规则。
　　到了课间，总是有一群人聚在一起解读规则。几个女生说，如果这次考得不好，不如去学文科，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丁语默默听着，感觉这个说法有些好笑。高考不是和全班比，也不是和全校比，而是和全省比，在班级的排名根本毫无意义，只有分数是实实在在的。
　　或许因为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些外省的朋友，她很早便看清了这些。由于不参加分班问题的讨论，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了。
　　这种格格不入还体现在她跟不上整个班级的节奏。自从知道分班考试的规则，班里大部分男生仿佛如梦初醒，卯足了劲学习。
　　丁语的时间仿佛跑得比别人慢，自习课还是翻着她的漫画书。到了期中考试，丁语的名次下降了将近20名。
　　丁语的父母震惊了，由个位数变成二字头十位数，再佛系的父母都无法平静。
　　亲戚来做客，见她家里气氛紧张，不免要劝解一番。说辞大概是男孩子后劲足，高中突然上去不奇怪，女孩子心思重，上了高中成绩起起落落都是正常，咱们能上个重点大学就行了，争这个名次做什么。
　　这话要是让杨凡凡听见，绝对不能善了，定是要把这亲戚18岁以下的所有家庭成员的成绩打听一遍，再来一段自由发挥。
　　丁语坐在亲戚旁边保持沉默，确如那人所说，她心思重。她仿佛有比别人更多的情感无处安放，只能写下来，放在日记本里，或者写成别人的故事放在论坛上。
　　她看见母亲的神情更加凝重了，继而想到，如果下一次考试名次再降，父母会不会断她的网？这个想法闪现出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一瞬间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亲戚余光瞥到她眼眶红了，意识到自己帮了倒忙，赶紧闭嘴。
　　晚上，丁语打开□□聊天窗口，仿佛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敲起了键盘。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感觉自己心跳得特别快，指尖已经有些麻了。在双手彻底不听使唤之前，她按下发送键。
　　日暮戈薇：我可以和你交换真实姓名和电话吗？
　　犬夜叉在线，但没有回复。
　　丁语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几分钟，继续敲键盘。
　　日暮戈薇：我叫丁语，家里电话是0XXX-318XXXX。
　　又过了几分钟，没有回复。丁语关闭了聊天窗口。
　　她起身想要出去喝杯水，就在这时，□□响起了滴滴滴的提示音，犬夜叉的头像开始晃动。
　　那一刻，丁语大脑一片空白。
　　他会怎么回复？如果他不同意，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只是一场网络游戏，他从来没有认真过？
　　如果……他同意了呢？真实姓名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家里的固定电话可能被其他家人接起来。而电话号码前面有区号，这就把他的位置从全国缩小到一个城市！
　　丁语提出交换电话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看着那个头像不停晃动，却不敢去点。心跳继续加速，她闭上眼，不去看电脑屏幕。
　　怎么办？无论如何刚才的消息都不可能收回了！
　　她甚至想去给杨凡凡打个电话，可杨凡凡根本不知道犬夜叉是谁，她要怎么解释？
　　算了……把一切交给他吧。
　　如果他说不方便交换电话，那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深陷其中了，不是很好吗？怕什么呢？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失去，曾经交出那一点点真心，收回来不就行了。
　　她重新坐下来，点开聊天窗口。
　　犬夜叉：耿新超，0XXX-XXXXXXXX。
　　丁语懵了。
　　再多的心理建设，在这个消息面前都已经崩塌。他甚至不问一句为什么，就直接回复了。
　　八位数的电话号码，一定是座大城市，那里很发达吧。他家里有空调吗？有宽带吗？那里……有重点大学吗？
　　各种各样的想法一股脑涌进丁语的脑子，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对方也在等她一个回复，立刻敲起键盘。
　　日暮戈薇：我什么时候可以打你的电话？
　　犬夜叉：晚上、周六日都可以。
　　日暮戈薇：你家电话有来电显示吗？
　　犬夜叉：没有。
　　日暮戈薇：家长接了，我就说是你的同学？
　　犬夜叉：可以啊。
　　日暮戈薇：我们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
　　犬夜叉：不会啊，无论戈薇还是丁语，你就是你。
　　这话说得有几分油腻，却成功把丁语给逗乐了。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从此以后，这就是丁语和耿新超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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