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龙山下

作者:李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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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麻子怒杀莫启功 蓝矮子重踏西龙镇


      第十四章 覃麻子怒杀莫启功
      蓝矮子重踏西龙镇

      一
      从东兰县那边设伏失败往回走,覃江达一路思考,真到了江山易主的时候了,好好的一个计谋,上上下下动员了几个县的保安队,稳操胜券的一次战斗竟然败在一个酒徒色鬼手里。呜呼哀哉,党内倾轧,官员堕落,民心向背,焉能不败,不败都说不过去。吉普车一溜烟从一队队丢魂弃甲如丧家之犬的队伍旁边急驰而过,刚下过雨,一路的泥水飞起,溅在保安队员身。天已经大亮,接下来怎么干?干什么?覃江达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吱地一声,吉普车停了下来。覃江达睁开微闭的眼睛,副官站在吉普车旁边向他打敬礼,他摇开车窗。
      “报告参谋长,龙山县城遭游击队袭击。”副官说。
      覃江达一脸惊愕:“什么?什么时间?”
      “昨天晚上。”副官补充道。
      覃江达:“又是游击队?”
      “是游击队!”副官回答。
      覃江达:“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空城,游击队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出兵设伏,为了不引起注意,覃江达尽到了保密事项,偷偷集合,悄悄出城,就连覃江达自己也是徒步行走,吉普车是今天凌晨才调过来接他的。
      副官说:“目前还不清楚。”
      覃江达:“快,快回龙山城。”
      说是快,一帮残兵败将,仅凭一双脚板怎么快得了。覃江达管不了那么多,命令司机赶快开车。快到龙山城,也是一辆吉普车吱地一声停靠在路边,参谋下车小跑来到覃江达面前,覃江达开窗询问。参谋说,一大早接到西龙镇电话,说那边可能有乡民暴动。
      “什么叫可能?到底是什么人?”覃江达很恼火。
      参谋:“刚说几句话电话断了线。”
      “怎么不派人过去?”覃江达说。
      “晚上龙山城遭游击队袭击,留守的保安队被打败无兵可调。”
      覃江达恼怒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游击队,游击队。我往东他往西。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西龙镇乡民暴动,覃江生电话被掐断,他让一个地主家丁上县城报告。家丁说他逃出西龙镇的时候暴动的乡民和保安队还在两军对峙。
      参谋根据经验,推断暴动的乡民已被打退,给覃江达回话:“可能被打退了。”
      “又是可能,哪来这么多可能”覃江达说。
      参谋:“几个乡民趁机闹事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何况还有覃江生队长坐镇。”参谋安慰覃江达,一是自己往好处着想;二是怕惹怒长官,火上浇油。
      覃江达:“龙山城呢?”
      “游击队袭扰了龙山城,抢走了一批军火、粮食、物资,差点占领县ZF,莫县长组织警保人员反攻,把他们打跑了。”参谋说。
      覃江达听说莫启功组织反攻,心里掠过一丝安慰,但是转念一想:把游击队打跑了,说明他有能力,有能力为何不早出来打,偏偏等攻打县ZF才发动反击,是看我的笑话,还是……。
      “报告,西龙镇暴动的乡民占领镇公所,成立了他们的ZF。”走到县ZF门口,一个副官又上来报告。
      “不是被打退了吗?”覃江达转身问刚才给他说“被打退”的参谋。
      参谋低下头,一声不吭。
      “暴动的首领是邓新民。”赶上来的副官补充道。
      “邓新民!我在东兰等他,他却跑西龙镇来了。”覃江达说。
      “还有一个是廖伯阳。”副官说。
      “廖伯阳,西龙镇中学的那个老师?”覃江达问。
      副官:“对,就是他,没错!是逃跑出来的保安队员说的。”
      刚刚,一个保安队员趁西龙镇乡民成立临时ZF的忙乱中跑出来,将情况报告给保安团。
      “党国啊,党国,你不灭才怪!”堂堂省ZF的秘书,黄省长身边的要员,原来是潜伏的□□。当初到西龙镇中学查电台,发现廖伯阳桌子上那个箱子,他说必须打电话给省ZF秘书处处长才可以打开,当时感觉这个姓廖的老师神秘兮兮的,现在想来里边肯定是电台,是他跟游击队联系的工具。那么他的未婚妻白毓秀呢?省ZF秘书处那个处长呢?会不会都是潜伏的□□?覃江达不敢往下想,再往下想连自己都怀疑上了。是啊,抗战胜利后国共矛盾不断,先是国民党要打,后来□□要打,两年时间党国这座大厦东歪西倒,即将倾覆,他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跟错人,走错路,要是可以从新选择……哎。不想了,不想了。覃江达眼前发晕,差点摔倒。
      “还有,很多乡民都说莫副县长是□□,当初给□□黄老师送信的就是他。”副官补充道。
      “那个保安队员呢?”覃江达问。
      “在里边。”副官说着指了指保安团办公楼。
      覃江达一定要亲自问过这名逃出来的保安队员,西龙镇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莫启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秘密?
      二
      逃出来的保安队员:“你老弟覃江生缴枪投降,被关起来,是死是活不知道……”
      逃出来的保安队员把西龙镇乡民暴动的事、游击队长邓新民的事,西龙镇中学老师廖伯阳的事,乡民议论莫启功是□□的事,和盘倒出。
      “游击队来了多少人?”覃江达问。
      逃出来的保安队员:“十几个,他们分散领头,两个三个领着一帮乡民。”
      覃江达想:只有十几个,去还是不去。去,怕中了游击队的调虎离山计,龙山城难保,上次火药库爆炸就是中了游击队的调虎离山计。不去,老弟被□□抓在手里,冲他这个保安司令部参谋长不得把老弟整死。还有,西龙镇成立□□政权,□□在眼皮底下,在他的保安范围,不去怕说不过去,没法向上交代,也辜负了党国多年来的栽培。
      “报告。”
      一位参谋报告进来,递给覃江达两份文件,一份是省党部保密文件,内容是:长沙程潜、陈明仁背叛党国投共,白长官弃守武汉后,正往衡阳一带转移,要求桂省党政军精诚团结,各县警保人员务必歼灭辖内□□,迎接白长官反桂,重整昔日桂系雄风,以图东山再起。另一份是任命状:广西保安司令部升任他为桂西北保安司令部中校参谋主任(参谋长)。也就是说,他的“军衔”由少校升为中校,职务不变。
      一是危局;二是升官。受命于危难之际,剿共当然来不得犹豫。这个时候覃江达突然想起莫启功,游击队袭扰龙山城,攻打县ZF,他不是带领警保人员打胜仗了吗?这次我去攻打西龙镇,留出龙山城空城一座,游击队必打空城,让他守龙山城,守不住唯他试问。如果守住了,我再拿下西龙镇,在这个当口为党国剿匪平叛,功劳当然是我的。如果游击队不来攻打龙山城空城,那样更好,一来保住龙山城,二来拿下西龙镇,三来说明他和游击队有默契,进一步坐实他的□□嫌疑。
      主意拿定,覃江达大张声势兵发西龙镇,唯恐游击队不知道。
      〇
      西龙隘太陡太高,龙山城到西龙镇的公路只修到西龙隘底。公路过不去,覃江达的先头部队只能下车徒步上隘。在前面担任搜索任务的参谋过来报告,说隘顶筑有工事,石头、沙袋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的。覃江达命令队伍散开,沿道路两边的树林、山石隐蔽前进,等后续部队赶到再发起攻击。
      后续部队陆续赶到,覃江达鸣枪为号。随即保安团人马齐攻隘顶。隘顶就在眼前,怎么不见游击队放枪。参谋、副官个个傻愣在那里。疑问:游击队玩的什么把戏?
      覃江达赶到。问:“怎么不攻?”
      参谋们看看四周山上,再看看隘顶。说:“可能有埋伏,一个人都看不见。”
      副官递过来望远镜,覃江达举起望远镜往两侧山上看去,见山上密林间大大小小堆有一些石头,显然是防御工事。
      “快卧倒!”覃江达命令。
      一个副官立即扑到覃江达身上,可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游击队开枪。覃江达不敢麻痹,命令几个保安队员从通往隘顶的石板路两侧猫腰前进,其余队员监视两侧山体,有动静立马开枪。盘折上去的几个保安队员来到离隘顶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下停下来畏缩不前,保安队长拿枪顶着他们,要他们继续往上走。那边,左侧的山上几只斑鸠扑棱翅膀飞出树林,覃江达啪啪两枪朝斑鸠飞起的地方打过去,保安队员也一齐朝山上射击,山上仍然没有动静。这边,快走到隘顶的保安队员听到下边的枪响,不管有没有游击队便举枪齐射。“帮帮帮”几声爆炸,隘顶的工事倒塌,乱石和大豆顺着山隘往下滚,往下飞,有的被砸死,有的被砸伤。逃跑的保安队员踩在黄豆上,个个骨碌骨碌摔倒在地,非死即伤,乱作一团,完全失去战斗力。原来游击队将石头压在装有炸药、大豆的麻袋上构筑工事,保安队开枪击中装有炸药的麻袋,炸药爆炸石头和大豆满天飞,顺着山隘的峡道往下滚,砸死砸伤敌人。爆炸声响过,仍然见不到游击队,刚才斑鸠飞起的地方也见不到游击队的埋伏。覃江达气急败坏,他这个中央军校毕业的高才生,怎么也想不到游击给他玩了一出“撒豆成兵”、“滚石为战”的“游戏”。
      没有和游击队员交战,保安团占领西龙镇,当然算是胜利,覃江达不但自我安慰还给桂西北保安司令部炫耀一番,他有他的理由:1947年3月胡宗南率20多万大军进攻延安,占领□□留下的一座空城,党国不是也狠狠的炫耀一番吗?当时,蒋委员长得到国军攻克延安的消息,下令何应钦嘉奖胡宗南,颁发二等大授云麾勋章,提升为陆军上将。
      占领西龙镇,覃江达去找堂弟覃江生。覃江生和几个西龙镇的保安队员被游击队关押在镇公所。覃江生全然不知道是大哥的到来,在纳闷:怎么一会把我关起来,一会又把我放出来。直到见到大哥才知道是他带领保安团攻占了西龙镇。
      覃江达身边的黄参谋正指挥保安队员去抓捕那几个领头的乡民家属,覃江生赶上来,说他缴械投降,游击队、李贤、莫老四、骆老二对他都很好,既没有关他,也没有打他虐待他。他们说都是西龙镇乡民,都是穷人,当初他们也干过民团队,保安队和民团队都是给ZF当差,只要为乡民做事,做好事,不欺压百姓,不盘剥乡民都是好人,何况他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曾经共患难、同生死。
      “那他们怎么把你关在这里?”覃江达问。
      “你们攻打西龙镇,你又是我大哥,难怪他们防范!你看,屋里干干净净,吃的,穿的一样没少。我也在纳闷,你们一来我就明白了。”覃江生说。
      “是啊,是啊。覃参谋长,覃哥说的对。”和覃江生关在一起的几个西龙镇保安队员也过来替他说话。
      覃江达有点错愕,也有点惊讶。是他出去这些年不了解乡情?还是心变硬了?变得不近人情了?这个时候地主韦志光开枪打伤父亲,莫启新给父亲治伤,父亲把他拽下墙,阻止他报仇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算了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既然老天爷这么安排,既然走上这条道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他听从父亲的话奋发努力,好好读书,发誓做个有出息的人,如今出息成这个结果。这是他要的结果吗?是父亲要的结果吗?或许那几个乡民说的对:“都是西龙镇的乡民,都是穷人,当初他们也干过民团队,干过保安队,都是给ZF当差,只要是为乡民做事,做好事,不欺压百姓,不盘剥乡民都是好人。”这句话说得多朴实,我曾经是知识份子,为了保家卫国、赶走日本鬼子投笔从戎;我曾经是党国的军人,为了党国的利益和□□鏖战沙场。今天我是党国保安司令部参谋长,为保一方黎民百姓平安和才□□兵戎相见。黎民百姓是谁?黎民百姓是劳苦大众!黎民百姓是西龙镇的乡民!我虽忠于党国,初心不改,意志不变。但是百姓不可欺辱,乡民不可盘剥,这一点和中山先生创建国民党的初衷无异。当前我的对手是向党国举枪的人,是妄图颠覆党国政权的人。乡民是无辜的,只要他们不举枪,我手中的枪就不能朝他们开,子弹就不能朝他们打。英雄豪杰是战场上较量出来的,不是欺压百姓,盘剥百姓出来的。至于几个乡民跟着□□闹点事情亦属正常,他们想有耕地,想吃饱穿暖,想过上好日子,党国不能给他们,□□能给他们,所以他们找□□,跟□□走。即使没有□□,也会有这个党那个党。错误不在百姓,在统治阶级,在统治集团。保安保安,只要不骚扰乡民,不影响乡民的正常生活,保安团就算是尽到自己的职责。就像土匪,在山上窝着,不下山,不烧杀抢掠,由着他去。歼灭游击队不是件容易的事,游击队就是今天的土匪,哪个朝代能灭得了土匪?想到这里,便止住黄参谋,示意他停止抓捕乡民的行动,算是听了弟弟覃江生的劝。
      覃江达抓起电话询问龙山城的情况。接电话的是警察局的韦二,韦二是莫启功身边的人,是保安队长韦大的弟弟,还是民团时期,莫启功将韦大安插进了民团队,担任队长。上次听说莫启功要举荐韦大当西龙镇镇长覃江达便有所警惕,怀疑莫启功的动机,还详细问过分管人事的副县长,不知何原因到现在一直没有成事。
      “莫副县长呢?”覃江达问。
      “莫副县长出去检查布防。”韦二说。
      “游击队攻进城了?”覃江达问。
      “什么,游击队攻进城了?那,那,那……” 韦二听错了覃江达的问号,以为游击队真的攻进城,一阵紧张。
      覃江达呢?他害怕游击队攻进城,满脑子里都是游击队攻城的讯息,把问号的语气淹没了。“我问你呢,是游击队攻进城了?”
      “没有啊,没有啊。有莫副县长把守游击队不敢来。只是……”韦二说到“只是”,后边留了个尾巴,突然想起莫启功要求保密,不让对任何人说,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覃江达:“只是什么?”
      “只是……”韦二还是不敢往下说。
      覃江达吼起来:“快说,不然我回去拿你试问。”
      韦二想了想覃江达是保安司令部参谋长,还是龙山县团总,说就说:“城南那边,警察和保安团打起来了。”
      “为啥事情打起来了?”覃江达问。
      “保安队员调戏桂剧团一个戏子,被巡逻的警察阻止,吵了两句便打起来了,还动了枪。”韦二说。
      “他娘的啥事,我以为是游击队来了。”覃江达听说是警保闹事,不以为然。
      “还有……”韦二又想起另一件事,应该让覃参谋长知道,不然肯定挨骂。
      “还有啥事,你不会一下子说完?”覃江达一肚子火。
      “桂西北共军13团和游击队攻进东兰县城。”韦二说。
      覃江达挂断电话,喊一声:“全体回城。”
      翻过西龙隘坐上吉普车,微闭眼睛,覃江达在想,我留了座空城游击队不去攻,我来西龙镇游击队逃得无踪无影,转而合兵攻打东兰城,为什么?什么原因?又走了消息?是莫启功?莫启功的能量真大!看来不只是送信这么简单,他的身后一定藏着□□。想着想着来到一处豁口,豁口两侧是山,公路蜿蜒曲折。突然“啪啪啪”一串枪声响起,副官随即趴在覃江达身上保护他。
      “快,快还击,右侧山上。”参谋跳下车指挥保安团还击。可只听见枪响见不到人影。此时参谋发现枪声传来的地方腾起一股烟火。
      “他娘的游击队,给我来这套。”参谋说。
      覃江达也跳下车来,问:“怎么回事?”
      参谋说:“游击队搞的迷魂阵。油桶里放鞭炮,吓唬咱们。”
      保安队继续前进,刚拐过弯,左侧山上“啪啪啪”又响起枪声,保安队员们仍然以为是游击队的迷魂阵,没做还击,戒备前进。突然一个保安队员腿部中弹,身子一歪倒在地下,参谋们慌了神才明白过来真正的战斗开始了,便举枪乱射。山上的枪声密集响起,一齐朝保安团射过来。又有保安队员受伤倒下,覃江达的吉普车穿了几个洞。
      “机枪掩护,你、你从石头那边包抄上去。你、你从树林这边隐蔽前进。”覃江达命令。
      几挺机枪全部朝山上射去,压住游击队的火力。保安队两处奉命隐蔽包抄,不一会爬到游击队两翼,同时发起攻击。
      “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吧!”保安队长喊。
      一串子弹飞过来,保安队长缩了回去。
      “投手榴弹,投手榴弹。”保安队长喊
      保安队员不敢冒头,只朝目标乱仍手榴弹。一团团浓烟将游击队阵地掩盖,枪声停止,保安队长又喊:“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吧!”
      没有动静,
      保安队长:“死了?全死了?”
      “你去,过去探探虚实。”保安队长推了一下身边的保安队员。
      保安队员不敢不去,又害怕去送死,机灵一动,说:“再投,再投手榴弹。”
      咣咣咣,几个手榴弹投过去,把游击队的阵地炸成一片火海:“死了!肯定死了,全死了!”
      “把他们全部消灭。”覃江达在山下命令。
      还是那个保安队员,往上隐蔽前行,到达一块大石头后边,在那里从高处往下看,游击队阵地可一收眼底:“没有人!没有人!”接着跳下大石头,仔细察看,没有发现游击队员的尸体。
      参谋上来看了看,指着草丛中的一个山洞。说:“从那个洞里跑了。”
      “快,你进去,抓他们出来。”保安队长命令身边的队员。
      参谋给覃江达作了汇报。
      “回撤,还追什么?洞里有洞,早跑了!”覃江达知道桂西北的喀斯特地貌,山连山,洞连洞,只要钻进洞里,影子都找不到。
      “警戒前行。”参谋下令启程出发。
      “游击,游击。一会撒豆成兵,一会滚石为战。这回演的是哪出戏?”副官一边钻进吉普车一边嘟囔。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参谋说。算是给副官做了回答。
      另一个参谋补充道:“再而衰,三而竭,这是用兵之道。”
      副官:“这帮穷小子,那来这么多用兵之道。”
      覃江达说:“□□从井冈山开始,再到打日本,再到现在和党国对抗,二十多年来用的都是这种战术,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白长官都得跟他们学。《游击战纲要》就是从MZD那里学来的。”
      覃江达抗战时期曾经研究过白崇禧的《游击战纲要》,跟日本鬼子打过几次胜仗。抗战胜利,国共翻脸,国军在明处,共军在暗处,国军都是成编制作战,《游击战纲要》使不上劲,失去作用。现在看来,要战胜游击队,必须研究“反游击战”这门军事理论才能克敌制胜。想着想着吉普车开进了龙山城。
      三
      “叫韦大过来。”覃江达刚进办公室吼着要提审韦大。他觉得上次出兵东兰县是韦大走漏的消息,或者韦大本来就是奸细。他不一定是□□的奸细,他肯定是莫启功的奸细。当初他关押莫启功,是韦大、韦二当班看守,莫启功跑了,不是莫启功有隐身术,而是韦大、韦二兄弟俩从中作梗,这是第一个疑点。提拔他们兄弟一个安排在身边,一个安排在保安队当队长这是第二个疑点。让韦大去当西龙镇镇长是第三个疑点。那天开完会一再要求保密,可韦大出门就议论,他议论给谁听?办公室周边有奸细?他故意议论给奸细听?这个主意好,挨上一阵鞭子,也伤不着筋骨,情报就这样传递出去了,这是第四个疑点。韦大、韦二是双胞胎,不容易辨别出来,可以在警察局和保安队之间换来换去,这是第五个疑点。这回覃江达先从莫启功的侧面入手,侧面易攻,只要拿下韦大莫启功自然成为囊中之物。
      韦财兴赶忙过去传韦大。
      韦大赶来:“报告长官。”
      覃江达命令:“先给他二十军棍。”
      随即两个刑讯员将韦大拉去刑讯室。
      韦大嗷嗷乱叫,摸不请头脑,不知道怎么就挨了这二十军棍。“长官,长官,我犯了啥错?”
      “说吧,都给谁送过情报?”覃江达问。
      韦大:“送情报,这是从哪说起啊?”
      “从哪说起?你说呢?从哪说起都行。” 覃江达听到这句话,未免心生欣喜,这个韦大果然经不起棍棒,才刚刚开始就招供了。
      韦大:“给韦志刚送过情报,给莫局长送过情报,给罗县长送过情报。还给……”
      “什么?这些人你都送过情报?”覃江达问。
      韦大:“是是,都送过。”
      “往下说,还有谁?”覃江达问。
      韦大:“还有覃长官您。”
      “给我送情报?给我!给我!你看好了,给我吗?”覃江达怒吼道。
      韦大:“是是,长官,给你送过情报。”
      “好吧,再给我打,再打二十军棍。”覃江达下命令再打。
      这个韦大真狡猾,和莫启功一模一样,先说韦明刚,再说莫启功,再说罗县长。韦明刚死无对证,罗县长绝无可能。大概是说到一半后悔了,才把我给扯进去。□□啊□□我覃江达真是服了你们。
      两个刑讯员往韦大身上泼水,见他醒过来,说:“韦哥,你就认了吧。早说晚说都是说,省得受这般酷刑。我们是同袍,也不忍下手。”
      韦大:“我不是说了吗?”
      刑讯员:“你只说人,没说事,还乱说一通,把罗县长、覃长官也说进去。”
      韦大:“那我收回,不说罗县长,不说覃长官了,行吗?”
      刑讯员:“我看行,那就说事。”
      “说哪些事?”韦大反问。
      刑讯员:“说给□□送情报的事。”
      “我没有,我没有给□□送过情报。”韦大说。
      刑讯员:“你看看,你看看,又来了不是,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一说到具体问题就绕弯了。”
      韦大说:“我没绕弯,我没给□□送过情报。”
      一个刑讯员说:“那我们可救不了你。”
      另一个刑讯员举起鞭子仍然打,边打边说:“韦哥别怪,小弟也是奉命行使。”
      两个刑讯员和韦大共事多年,在他们看来韦大不可能给□□送情报,更不可能是□□的奸细。即使真有,也是无意中受人蒙蔽,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再一个覃江达也不是吃素的,没有证据的事他不会乱来。想到这里,便说:“韦哥,想想看,有没有无意中受人指使,受人利用,送了情报连自己都不知道。”
      韦大说:“没有,没有,要不你给我点拨点拨。”
      刑讯员:“比如这次西龙镇剿匪。比如上次军火库被炸。比如东兰设伏自己人打自己人。”
      “老弟啊,真的没有。我为什么要给□□送信,我有几个脑袋让覃长官砍。”伟大说。
      刑讯员:“那你刚才说给罗县长送过情报?给莫局长送过情报?给韦志刚送过情报?”
      韦大说:“罗县长让我侦察他老婆和韦志刚私通,我给罗县长送过情报。罗县长和莫局长密室勾结,韦志光让我监视,我给韦志光送过情报。莫局长让我侦察杀人凶手,我给莫局长送过情报。那天晚上有人溜进保安团,门上掉下玻璃瓶的事是我给覃长官送的情报。”
      刑讯员:“覃长官问的不是这些事,他问的是给□□送情报的事。”
      “不说也不问,上来给我二十军棍,我哪里知道他问的是□□。我兄弟两人十六岁进警局,我上哪接触□□?我为什么给他们送信?□□分我家财产,咬牙切齿恨他们,我凭什么给他们送信。”韦大家是龙山县有名的地主。
      覃江达对韦大的辩解将信将疑,疑人不用,随即撤去韦大保安队长职务,当然更不能随了莫启功的心愿让他去当西龙镇镇长。他坚信这些疑点马上会解开。
      “明点,通知开会。”覃江达给莫明点说:“莫副县长、还有罗县长都来。”
      〇
      “财兴,把门关上。”覃江达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韦财兴、莫明点两人一内一外守住会议室大门,无关人员不可靠近。罗县长和莫启功平排就坐。
      “抽烟的全部掐灭。”覃江达不抽烟,也不高兴别人抽烟,特别是会议室里抽烟。“现在开会,会议内容:总结失败教训,查找失败原因。第一个问题:军火库爆炸;第二个问题:东兰设伏失败;第三个问题:莫县长击退游击队;第四个问题:西龙镇暴动;第五个问题:西龙镇剿匪扑空;先远后近,先说第一个问题。”
      到会人员不出一声,莫启功纳闷,游击队攻进龙山城,我领着警保人员将他们击退,怎么也放在里边当失败教训,还要查找原因,这个覃江达搞的什么鬼?
      参谋们看着严肃的气氛也不敢随便开口。他们心里清楚,军火库爆炸肯定有人走漏风声,存储枪械弹药的地方很少人知道,如果不爆炸连他们都不知道,要查肯定是查奸细。东兰县设伏失败不是凤山县团总邓金山上青楼惹的祸吗?还要追查什么原因?莫副县长击退游击队,应该立功受奖,怎么放到这里来说?是总结胜利的经验吗?游击队烽烟四起,乡民暴动哪个县免得了?西龙镇乡民暴动虽然事先不知道,但也是意料中的事,今天不暴明天暴,明天不暴后天暴,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白长官几十万大军都败退下来,小小西龙镇免得了吗?还有,西龙镇剿匪扑空那天,覃长官大张声势兵发西龙镇,游击队会不知道?覃长官打的是何主意?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清楚,他是广西大学的高才生、中央军校的高才生。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自然高人一筹,用不着我们这些小参谋操心。
      罗县长呢?看看别的县,县长和团总争权夺利,总想将县长、团总揽于一身,不可一世、威风凛凛。他覃某可不这样想,低调处事才是他做人的原则。“夫忠直之迕于主,独立之负于俗,理势然也。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古人早有教导,三国李康的名著《运命论 》罗县长背得滚瓜烂熟。他静静地坐着,择机说话。
      “说吧,怎么都哑巴了?黄参谋有什么看法?”覃江达点出黄参谋,在覃江达看来这几个参谋、副官、警长、队长里数黄参谋上点档次。其他人不是吃喝嫖赌,就是吊儿郎当,都是扶不起的一堆烂泥。
      黄参谋:“依我看,这个邓金山该死,一锅老鼠屎,搅坏一锅汤。如果不是他耽误事游击队早就完蛋,还等到今天?他是罪魁祸首。”
      “那怎么见不到游击队的影子?”姓韦的参谋问,他看不惯黄参谋的做派,嫉妒他被宠。
      “听到枪声跑了别。”黄参谋早这么想。
      “我看没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韦参谋接着说。
      “好,好,韦参谋的话在理,说说你的看法。”覃江达终于等到话归正题的时候。
      这个韦参谋不敢说满肚锦纶,却也看过一些兵书,论水平和黄参谋不相上下,现在守着参谋长、县长、局长,正是表现的好时机,同时也想压压黄参谋的气势。很干脆,很果断地说:“奸细就在我们内部。”
      “奸细?你看谁像?没影的事别胡乱说。”黄参谋担心胡乱猜会引起内哄。
      韦参谋沉不住气,不假思索顶上一句:“我看你像!”
      “抄你妈的说谁?”黄参谋嗖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韦参谋骂。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罗县长出来制止。
      韦参谋见自己占了上风,也不管什么第一、第二的顺序,捡着哪句说哪句:“这不是明摆着,上西龙镇扑空,回来的路上又遭伏击。县城空着,游击队又不来攻。弹药库这么秘密的地方,有几个人知道?我们密秘出兵东兰,还是晚上,鸡不叫狗不吠,谁知道我们出兵?谁知道兵发东兰?邓金山虽然是祸首,游击队却一个不出现,又是什么道理?我们回兵龙山城,走到半路,游击队知道我们赶不到西龙镇,无法增援,闹了暴动,这又怎么解释?几个月来,我们处处被动,除了莫局长打退游击队,还有吗?还有谁打了胜仗?不是内部奸细作祟,还有谁作祟?”
      大家听到韦参谋后边的话,都为他捏一把汗,都听出了他的意思:除了莫局长打过胜仗,其他全都是败仗。这里边当然包括覃江达。这不是明摆着羞辱覃长官吗?
      覃江达并不在意,反而觉得韦参谋说到了点子上,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提出了一个更大的问号让大家思考:为什么只有莫启功打胜仗,其他都是败仗?
      韦参谋的慷慨陈辞,是覃江达想要的效果,有的人从中领悟了,有的人没有领悟,大多数人没有领悟。莫启功呢?似乎被放肆地夸奖一顿,但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觉得被针扎了一下,震了一下:怎么就在这里把他突出来了?怎么就把覃江达比下去了?正在怔怔地想着,覃江达丢过一句话来:
      “莫副县长,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我吗?我不懂军事。说不上,说不上。”莫启功回答。
      “不懂军事懂情报吗?”覃江达阴阳怪气,也只有莫启功领悟其中的语意。
      莫启功:“那个东西我更不懂。”
      “打胜仗你懂,打败仗我懂,是这个意思吗?”覃江达仍然阴阳怪气,这回大家都听懂了。
      莫启功:“覃参谋长你什么意思?”
      覃江达咄咄逼人。“什么意思?刚才韦参谋说了,奸细!抓奸细!”
      “哎哎,覃参谋长,莫副县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克制,克制。”罗县长插话。
      莫启功倒是不说话了,可覃江达还是不依不饶:“难道还要我一一点出来吗?”
      莫启功:“不就那点破事,一而再,再而三。韦志光早就见了阎王,你还放不过我!”
      覃江达:“唉嘿,你不说我还忘了,韦志光死了,那件事还在,还有这一件件冒出来的新鲜事,哪一件都脱不了你的干系?”
      莫启功:“原来你的会是冲着我来的,存心找我的事?覃江达,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你拿出证据。一件一件拿出来?”
      覃江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第一件,在十字街头你尾随李耀书,给他递送情报,你承认过的,第二天弹药库就爆炸。”
      莫启功:“我承认什么?十字街头我看见一个熟人想不起来跟了他几步,怎么成了递送情报?”
      “你让韦大当镇长为诱饵,让韦大、韦二双胞胎换来换去,打进保安团,刺探情报,让东兰县设伏失败;你配合游击队攻打龙山城,最后假惺惺打退他们,还以此邀功;你第一天上西龙镇,第二天西龙镇暴动,我兵发西龙镇却扑了个空城。哪件事没有你的影子?哪件事少得了你的份?西龙镇乡民个个都说你是□□,是你放跑了黄老师……”覃江达件件数来,句句不让。
      莫启功愤怒至极,拍着桌子也站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何时让伟大当镇长?他什么时候给我伏击游击队的情报你讲清楚!你招不来兵,我给你出点子,西龙镇的地主反悔了,我过去处理,第二天暴动,与我何干?游击队攻城,我收缩兵力据守县ZF,游击队久攻不下,是怕你的保安团回兵支援,然后逃走,我怎么又是配合游击队攻城了?西龙镇乡民说我是□□?那是你关了放,放了关,把我当成□□,我能堵住他们的嘴?还是你能堵住他们的嘴?白长官晚上起夜撒泡尿,共军问了味道,打过长江,占领大武汉,你是不是说白长官给共军送情报?”
      “哈哈哈哈。”与会人员忍俊不禁个个笑起来。罗县长见两人争的不可开交,有辱为官者身份,做了一个手示,让其他人离开会场。
      覃江达抓住莫启功的话柄:“你不懂军事?收缩兵力,据守县ZF,久攻不下,回兵支援。句句是兵法,句句都在行。”
      莫启功直指覃江达:“覃麻子你少来这一套,再和我过不去小心我崩了你的脑袋。”
      覃江达也不示弱:“看谁先崩了谁!”
      “哎哎,两位,两位,息怒、息怒。”罗县长这边按住覃江达,再往那边按住莫起功,给身边的韦财兴说:“财兴,送莫县长回去,送莫县长回去。”
      莫启功转身往外走,丢下一句:“我懒得尿你这只夜壶。”
      覃江达软硬兼施不但奈何不了莫启功,反遭来一句狠话。哼,你放不过我,我还放不过你呢!于是,大喊一声:“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莫启功拔出手枪指着覃江达:“覃麻子,来吧,有种你就来吧!”
      覃江达见他抽枪,眼急手快,啪啪两下子掀开枪套也抽出手枪,指向莫启功的脑袋:“来吧,不服气咱们就试试,看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别客气,来,来,来呀。”
      “哎哎,要不得,要不得。”罗县长忙上来劝阻,一只手按下覃江达的枪口,另一只手按下莫启功的枪口。
      莫启功把枪插进枪套,覃江达也慢慢收回枪口。
      “财兴,明点,快快,把长官扶回办公室。”罗县长叫过韦财兴和莫明点。
      莫启功在韦财兴的搀扶下往会议室外边走,莫明点也过去搀扶覃江达。
      莫启功刚刚走到会议室门口,枪套斜搭在□□位置,将掉不掉,很不对劲,便伸手去提枪套。覃江达以为他拔抢射击,立刻抓起桌子上的手枪“啪”的一颗子弹射过去,韦财兴眼明手快推了莫启功一把,子弹射穿莫起功的肩膀。莫启功摇摇晃晃,将倒未倒,抬起手向覃江达还击。覃江达虚晃了一下,子弹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接着,第二颗子弹从覃江达的枪膛射出,莫启功倒在血泊中。
      〇
      医院里。罗县长问:“启功啊,你我是多年同僚,我不信你是□□,但覃参谋长的话也有道理,我搞不清,辨不准,希望你给我个确切答案,我问,问对了你点头,不对你摇摇头。”罗县长看看莫启功神志尚且清楚,便问:
      “是你给游击队送的情报?”
      莫启功摇头。
      罗县长:“是你给引来的游击队攻城?”
      莫启功摇头。
      罗县长:“是你发动西龙镇暴动?”
      莫启功摇头。
      罗县长:“是你盗窃覃参谋长的剿共计划图?”
      莫启功摇头。
      罗县长:“那天是你跟踪的李耀书?”
      莫启功摇头。
      “你不是□□?”罗县长见莫启功都是摇头,以为是他的习惯性反应,是神志不清,用了一句正话反问。
      莫启功点点头。
      罗县长:“还有,西龙镇的那个黄老师,是你给他送的信?”
      莫启功点点头。
      罗县长不敢相信莫启功的回答,又问了一句:“启功,听好了,我再问你一次:是你给西龙镇的那个□□黄老师送的信?”
      莫启功仍然点头。
      这下罗县长完全相信了。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给□□送信?他实在不解。再问:“启功啊,为什么要给他送信?”
      “他,他,他是……”莫启功断断续续,声音很轻。
      罗县长凑上耳朵,这回他听清楚了。
      莫启功有气无力:“他是,他是我,失散,失散多年的弟弟。”
      罗县长终于得到了合理的答案,十几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他喷出一口粗气,直了直腰,正要转身出门,却发现韦财兴在他身后。
      四
      龙山县城城南门口,一辆吉普车和一辆满载士兵的卡车缓缓停下,走下来一位肩扛三星,衣领别有“X”字,个子矮小的军官,几个随员鱼贯般钻出车门紧随身后,个个腰扎皮带,斜跨手枪,戎装耀目。这位长官移动碎步,走到城外的小河边,手里的马鞭指着五谷飘香的沃野:“十多年!十多年了!我蓝矮子又回来了。当初遭仇人追杀,我攀梁破瓦,鬅头垢面,狼狈不堪离开它。现在,龙山县,龙山城的老少爷们,你们睁开眼看看我蓝矮子,看看我身后的这的人马,只要我愿意,可以吞下整个龙山城!”蓝矮子说完,收回马鞭,松了松风纪扣,说:“走,进城!”
      “啪,啪啪”三声枪响,还没有钻进吉普车的蓝矮子愣了一下,几个警卫急忙围上来保护长官。
      蓝矮子:“怎么回事,过去问问?”
      副官跑到城门去问卫兵,城门的保安卫兵也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抓起电话往城里打。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报告长官,是保安团院子里的枪声,具体事情还不清楚。”
      “出内讧了,肯定出内讧了。还没进城就赶上热闹事,走,看看去。”蓝矮子说。
      吉普车吱地一声停在保安团大院门口,副官跑过去,守大院的卫兵上来阻止,挨了副官一巴掌后不得不放行。
      副官了解情况后回来报告:“报告长官,一名副县长遭枪杀。”
      “真是稀罕事,保安团里县长遭枪杀。”蓝矮子又问:“什么人杀的?”
      副官说:“团总,保安团团总。”
      “真他妈蹊跷,团总杀县长!什么原因杀人?”蓝矮子又问。
      副官:“原因不清,说是开会开到一半,两人拔枪,副县长就倒下了。”
      蓝矮子又说:“问一下,副县长叫什么名字?”
      副官去问卫兵,卫兵说姓莫,叫莫启功。
      蓝矮子一脸惊讶。“是莫大哥?是不是警察局那个莫启功?”
      副官:“正是,他是副县长兼任警察局长。”
      “都下车,把这个院子给我包围起来!”蓝矮子命令道。
      保安团和蓝矮子的国军在院门口对垒,国军要往里进,保安团卫兵不让进。
      蓝矮子的副官喊:“让你们的团总出来见我们长官。”
      蓝矮子有点不耐烦,刚才在城外正信誓旦旦要吞了整个龙山城,现在看来真到了他显威风的时候了,他拔出手枪顶着一个保安队长的脑门,说:“让开,让开。”
      保安队长仍然没有让开的意思。
      蓝矮子说:“看在你我都是龙山城的血肉之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好了,我身后那辆车,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座院子马上变成废墟。”
      保安队长顺着蓝矮子手指的方向,一辆卡车上好几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车下还有一队士兵手端步枪向他们这边瞄准。
      “我数三下,一、二……”还没数到三下,啪地一声,蓝矮子扣下扳机,保安队长的脚面穿了个洞。蓝矮子没打死他是看在“都是龙山城的血肉之躯”的份上。
      “谁啊?敢在我家门口撒野!”覃江达身后护拥着一帮保安队员。
      保安团一名参谋走上来介绍:“他是我们团总,也保安司令部覃江达参谋长。”
      蓝矮子上前一步,说:“江大?江大还是河大?参谋长大还是团长大?”
      覃江达见眼前站着个小矮子,蔑视地说。“河大江大关你屁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凭什么闯我的保安团?”
      蓝矮子:“凭什么?就凭你枪杀我莫大哥?”
      覃江达:“那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
      蓝矮子:“你的家事?我刚才说了,他是我家大哥,你听不懂人话?我家大哥就是我的家事。”
      “国事大于家事!你总该明白这个道理?”覃江达不爱搭理他,转身回走。
      蓝矮子见覃江达对他不削一顾的样子,赶上前去用枪顶着覃江达的后腰:“先家事再国事,在龙山城我姓蓝的说了算!”
      覃江达也不示弱:“那你得问问桂西北专员公署保安司令同不同意?”
      蓝矮子:“嗨嗨。我忘了看你肩上的两块小片片,中校?参谋长?老子告诉你我扛两块片片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
      这个时候罗县长气喘吁吁跑过来:“哎呀哎呀,蓝团长,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别误会,别误会,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罗县长接到过通知,桂系第46师58团将前将来龙山县剿匪,为白长官固守广西和共军周旋开辟游击根据地,覃参谋长也曾知晓此事,可没想到这个团长竟然是蓝矮子,也没想到他会提前赶到。
      “看来罗县长不欢迎,当初抹掉我团总的职务,逼我走了一趟梁山,十几年过去没想到我又是一条好汉,成了堂堂国军的团长,看见了吗?”说着蓝矮子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上校军衔。
      “蓝团长见谅,蓝团长见谅。当初团总的事也是按照省党部的指示办理,是按照省ZF的要求办理。”罗县长转过身对覃江达说:“覃参谋长,这位就是蓝团长,家住龙山城,时任龙山县警察局副局长、龙山县民团团总。”
      覃江达爱搭不理,罗县长再转过来问蓝矮子:“不是下个月才到吗?怎么……”
      “龙山城本是我的家,想来来,想走走,不行啊?”蓝矮子接到调防的命令急不可待,他想自己的父母,更想回来报仇,想早一天在龙山城里耍威风,所以他先带着一个连的兵力提早回来,后续兵力将在预定的时间到达。
      “是是,龙山城是您的家,早回来,应该应该。哎,看过家父家母没有?”罗县长问。
      “刚走到城南门口,这位残某,残某长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这不,正处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回去。”蓝矮子根本没把覃江达放在眼里,说他“残某残某”的。
      “是不是先回去看看家父家母?”罗县长抓住时机想早点把他支走。
      “国事在先,家事再后,残某长说的。说说吧,我大哥惹了谁?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罪吧!”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罗县长拖过蓝矮子,悄声说:“是这样……失败……又失败……送信……的确是莫副县长干的,临死前他亲自给我说的。”罗县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蓝矮子思考略定,说:“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莫大哥是个孝子,是重情重义的人,再说了,仅仅为这件事,杀人?杀我打哥?”
      罗县长:“不是给你说了,纯粹是误会。他发怒,他也发怒,他一举枪,他也举枪,命就没了。覃参谋长要是躲得慢一点说不定死的是他,再偏一点死的就是我。”
      五
      话说回来。蓝矮子逃走龙山城后,怎么就当上桂系46师58团团长呢?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蓝矮子从龙山城逃出,一路向南,进入一处深山老林。这处深山老林正是闻名全国的“十万大山”。蓝矮子知道,在ZF里混,在场面上混,他没有文化、没有技能、没有手艺,靠当警察这些年养成的欺压百姓,掠夺乡民那一套肯定不行。城里吃不开,乡下也吃不开。十万大山地处偏隅,匪盗猖獗,土匪流氓跑马圈地,占山为王,落草为寇。ZF、军队剿了生,生了剿,自古至今哪个朝代也没有安稳过。凭他敏捷的身手、机灵的脑袋,百步穿杨的枪法,还有跟莫启功学来的“狠”,不愁没有出路。
      蓝矮子想对了,也走对了路。那天从一家路边店吃饭,听旁桌的客人说,乡上一位老财主的娇女被土匪抓去当压寨夫人,老财主贴出告示,谁能救出娇女,可奖房屋一间、农田二亩、耕牛三头。可是,这帮土匪实在厉害,老财主组织过几拨人马,洋枪、手雷、山炮都用过仍然救不出娇女。蓝矮子走上街头撕了告示找到老财主,老财主一看来了个矮个子,没说两句就让家丁给轰了出去,轰到房门口,蓝矮子一个倒翻身跳到后面点了几下家丁的穴位,两个家丁立即失去反抗,定在那里。老财主看傻了眼,直喊饶命。
      据老财主说,这帮土匪能跑、能躲,枪法很准,很有战斗力。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找不到他们。他们神出鬼没,躲进山洞,洞连着洞人影都找不到。蓝矮子要去救他的娇女,以往老财主都给个十天八天的期限,这次却给蓝矮子五天期限,明摆着是看不起他。蓝矮子无所谓,他琢磨着五天够用,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十拿八稳。他倒担心老财主事后毁约,所以要老财主签字画押。老财主救女心切,也看不起眼前这个矮子,满口答应,不过末尾加上一句:如若救不出娇女须无偿给他当三年家丁,守家护院。老财主看上了蓝矮子不凡的身手。
      第一天过去,蓝矮子探知了土匪的住处,了解土匪头子的好恶,知道土匪头子以玩女人为乐。土匪头子有一个小本子,记满了他玩过女人的姓名、年龄、时间和地点,并到处炫耀,还四处寻找牛鞭藤之类的壮阳药滋补;第二天蓝矮子造访了一位恨透土匪头子的草药医师,这位医师的女儿也曾经受到土匪头子的奸污。蓝矮子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医师听,医师即把壮阳药方告诉他;第三天蓝矮子探了一下路程,熟悉一下环境。第四天一早蓝矮子打扮成药童闯入土匪的禁地。
      从那边过来一个巡山的土匪,看见一个矮个子模样的人走过来,放松警惕,喊他“往那边往那边,这边不准过。”
      蓝矮子说:“大哥我过去砍一根牛鞭藤。”
      土匪问:“牛鞭藤?这里有牛鞭藤?”
      “有,就在山崖那边。”蓝矮子说。
      这一带的乡民都知道,牛鞭藤是壮阳好药,可没有几个人见过,就是见了也认不出来,土匪头子正到处寻找,听矮个子说这边山上有牛鞭藤,喜出望外,喝住蓝矮子:“你等着,不准乱动,乱动我打断你的腿。”说着独自上山报告邀功去了。
      蓝矮子被带到土匪头子面前,土匪头子很警惕,看了又看,上下打量,说:“哪是药童?一脸皱纹,也不是本地人,说,到底来干什么?”土匪头子从蓝矮子的话音听出他不是本地人。
      蓝矮子骗他说:“我是龙山县人,祖传草医,父亲告诉我说只有这座山上的瀑布边才有牛鞭藤。”
      土匪头子再看他是小矮子,又是外乡人,而且还是一个人,还知道山崖上有个瀑布,瀑布边有牛鞭草,,便放松了警惕,相信了他。求药心切,对身边的土匪说:“去,你领他去。”
      蓝矮子采回来一背篓草药:白蝶花、鹿寿草、淫羊藿、巴戟天、止泻木、南藤等等。
      土匪头子问他:“哪根是牛鞭藤?”
      蓝矮子指着背篓里的草药,说:“这些都是。”
      土匪头子拍了一下脑门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去,赶快给我熬出药来,我马上服用。”
      对于草药,山区乡民大多数都懂得一些,只是懂多懂少而已,土匪头子也不例外。他看见背篓里十多种草药恍然大悟,原来民间传说的“牛鞭草”竟然是一服合成药剂。今天他高兴,决定让弟兄们和他一起享用。
      喝完药土匪们飞跑下山找女人去了,土匪头子一头钻进房间里,房间里除了老财主的娇女外还关有几个抢来的女子。不一会土匪头子和留守山上的土匪们都呼呼睡去。原来蓝矮子在他们喝的草药里额外加进细辛、菖蒲、仙茅等几味嗜睡草药。
      蓝矮子打开房门,救出老财主的娇女急忙往回赶,没想到刚走不远瓢泼大雨倾泻而至,道路泥泞,回到家里已是半夜时分。老财主见娇女回家高兴不已,让家奴烧水净身,更换衣服,杀鸡宰鹅,给娇女压惊。正要入睡,却见蓝矮子拦在卧室门口。
      老财主明白蓝矮子的意思,叫过管家给了他五十块银元。
      第二天蓝矮子又来了。
      财主说:“不是给过赏钱了?”
      蓝矮子把那张签字画押的文书给老财主看。
      老财主明白蓝矮子的意思,说:“晚上一点钟为时限,你超过时限,鸡叫了才回来。”说着叫过管家再给蓝矮子三十块银元。
      按照以往的性格,蓝矮子肯定会痛打财主一顿解解气,此时他没有。一路上他把女人带回,就估计到老财主会来这一套。蓝矮子拿着三十块银元走到门口,随手把昨晚得来的五十块银元全分给了几个家丁。晚上,他旁若无人地溜进老财主家,把老财主勒死后仍进了粪坑,然后把藏有的金银细软全部分给家丁、佣人、管家,霸占了老财主的小妾。家丁、佣人、管家个个摇尾乞怜,向蓝矮子表示忠心,蓝矮子摇身一变成为老财主家的主人。然后他扩大家丁队伍,收复了几股山匪,几年过去手下鸠集了百余人马,成为地方一霸,周边村寨皆在被他掌控。一天来了个国军军需官筹集军饷,前方战事吃紧没有商量余地,进门就要捐钱。蓝矮子怕身份暴露,大方捐钱,还给军需官不少贿赂。自此,和军需官来往密切,先做成一批军火交易,武装了家丁。一天他突发奇想,想将家丁整编成国军,于是继续贿赂军需官。军需官还真办成了这件事,让他当了个连长,穿军服、带军帽、配军衔。蓝矮子凭国军的威风四处收刮钱财,然后再扩大队伍,又是几年过去,竟然把个周边的土匪收拾得干干净净,得到ZF的奖赏。钱越滚越多,队伍越滚越大,再贿赂军需官,军需官再贿赂上司。此时,党国正需要壮丁补充军队,到处抓丁都抓不上来,46师长官即刻给他一个营的编制,纳入正规军管理,隶属桂系46师58团,统一调度指挥,并划定十万大山一片区域归属他管理和防务。解放军渡江,白长官弃守武汉,要求桂省加强剿匪,图谋建成牢固的后方根据地。于是,蓝矮子走上了真正的战场,几处“剿匪”下来获得一些胜利,便升官当了副团长。两个月前,58团在十万大山剿匪中大败,团长被撤职,蓝矮子提升团。□□领导的桂西北游击队暴动的烽烟四起,保安司令吃不住劲请求搬兵,蓝矮子自告奋勇调防故乡龙山县。
      六
      “全体都有,目标西龙镇,出发。”
      参谋长一声令下,车轮滚滚,卡车上的士兵全副武装兵发西龙镇。这个参谋长可不是覃江达,他是58团团长蓝矮子的参谋长。
      晌午刚过,士兵已在西龙隘上架起机枪,几处通往外乡的小路也被严严实实的看守起来。
      西龙镇的乡民事先已得到消息,知道蓝矮子今天过来,以往和蓝矮子有仇有恨,有过节的乡民都跑走了,觉得蓝矮子不会伤害他们的乡民看到这个阵势,心里也都忐忑不安,后悔留下来。覃江生呢?既是保安队长也是镇长,镇长的职务就在前几天由罗县长亲自委任。覃江生在镇公所里,一会坐、一会站、一会走、一会出门看。他在迎接蓝矮子的到来,可左等右等都晌午了怎么还不见来?去迎接的保安队员过来报告,说蓝矮子的人马已到了西龙镇,而且机枪架在隘顶,封路堵隘。搞的什莫鬼?覃江生一半担心、一半纳闷。抓起电话打给大哥覃江达,说他过去跟李贤、骆老二他们闹过革命,担心蓝矮子会拿他开刀。还把58团枪架西龙隘,路口全封锁的事情告诉他。覃江达安慰他几句,挂断电话。放下电话,覃江达也在屋里来回踱步。遇到蓝矮子这种冥顽不化的同僚真让他头疼,吓不住他,哄不了他,和他对抗更不是他的对手。莫启功还真的培养了一个像他、超过他的接班人。如果他真的拿我老弟开刀怎么办?这几天在龙山城呆得好好的,怎么就想起去西龙镇?廖伯阳和游击队又不在那里,难道他要报复乡民?要拿他们的家属开刀?不是他不敢,只要他想干就一定敢。党国正处危难之际,已经失去民心,再来这一套更失民心。民心尽失,白长官要求的后方根据地还怎么建立?固守广西,以图再起的战略怎么实行?蓝矮子啊蓝矮子,党国的脸面让你丢尽,党国的大业将毁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覃江达思前想后都觉得应该过去一趟阻止他乱来。可怎么阻止?想了许久才想出个好办法,也是迫不得已才用的办法。
      蓝矮子呢?从西龙隘下来立马下令士兵抓捕以前的仇家,抓了半天没抓到。怎么都跑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此时他想起罗县长说过,覃江达一次次失败,都认定内部有奸细。可是他手下的兵个个都是十万大山里跟他混出来的,哪来的奸细?覃江达怀疑的莫启功已经死了,再往他身上赖说不通。再说了镇压西龙镇的计划也是昨天才跟参谋长商定的,仇家怎么就跑了个精光?看来这个覃江达对情报的分析有两下子。
      蓝矮子扑了空,抓不到要抓的人,恼怒异常,于是下令抓他们的亲属。覃家妹子被带上来,多年过去,蓝矮子仍然放不下她,像野兽一样扑过去,完了,提裤子转身出门,突然想起覃家阿婆。覃家阿婆病卧不起,不能行走,覃家妹子为了照顾母亲才坚持留下来。蓝矮子在消水窟窿设刑场,像当年日本鬼子那样,用覃家阿婆和覃家妹子引出覃木根。其实,这次无端兵发西龙镇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覃木根,他有太多的冤仇要和他了结。一连几天覃家阿婆和覃家妹子都被绑在消水窟窿旁边的苦恋树上,派士兵把守,四周有埋伏,一旦覃木根出现格杀勿论。
      覃江生刚和蓝矮子打过照面,他这个新上任的镇长并没有引起蓝矮子的注意。抓不到仇家蓝矮子朝镇长,朝保安队出气,让人传来镇长和保安队长,仔细一看镇长、保安队竟然是覃江生,想当初他也是闹□□的骨干。于是下令把覃江生抓起来,限他三天抓到仇家。覃木根得知妹子被侮辱、母亲被捆绑后,谁也劝不住,拿了支长枪,冲向消水窟窿,啪啪啪就是几枪,打死了看守的士兵,却被埋伏四周的士兵乱枪打死。
      覃江达赶到西龙镇,大街上三三两两的士兵押着十几个村民,正朝消水窟窿走。覃江达拦住他们问,士兵说团长要处决。
      杀死覃木根,蓝矮子觉得引蛇出洞的计谋很灵,便抓过几个仇家的远亲近属,仍然绑在消水窟窿的苦恋树下,想再来一次引蛇出洞。覃江生作为当初闹□□的骨干,也被列在名单当中,此时正从镇公所押解出门。覃江达喝住士兵,覃江生看见大哥来救,挣脱押解的士兵,跑向大哥。
      蓝矮子出门朝覃江达逼来,枪口顶着覃江达的脑门:“看你的兵多还是我的兵多?看你的枪好还是我的枪好?”。
      覃江达:“他们都是无辜的乡民,都是平民百姓,你不能滥杀无辜!”
      蓝矮子:“滥杀无辜我不懂,别给我上课,那几个刁民不出来我拿他们顶。念过几本书,懂点兵法套路,能成什么大事?”
      覃江达看看拦不住蓝矮子,威胁说:“你真要株连无辜?你不怕你的父母也被株连?”
      蓝矮子:“我父母与这无干,别巧嘴簧舌。”
      “那好吧,我告诉你,白长官已经兵败衡宝,撤退广西,解放军马上打过来,那个时候你的父母有可能成为这帮乡民刀俎下的鱼肉。”
      “不可能,你污蔑白长官。”蓝矮子说。
      覃江达:“去,打个电话问问你们46师长官。”
      “我撕了你个覃麻子,来人,把他绑起来。”蓝矮子下令,几个卫兵上来将覃江达五花大绑。
      覃江达问:“你真要这样做?”
      蓝矮子:“怎么的?做了又怎么的?”
      覃江达:“去,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的父母大人在龙山城可安好?”
      蓝矮子:“你什么意思?我父母安好不安好关你屁事!”
      覃江达:“屁事不屁事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蓝矮子:“你他娘的,一会让我给师长打电话,一会让我给父母打电话,你到底安的何心?”
      蓝矮子的参谋长反应过来,问覃江达:“你们挟持了团座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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