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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
翌日,弯弯接到了秦管事的通知,让她收拾收拾就到内院去。
弯弯看了一会,自己孑然一身,不过是几件粗布衣裳,几本书,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小棉泪眼涟涟地看着自己,弯弯眼眶也有点泛红,如果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就是这个傻丫头。
“小棉,哭什么,我不过是去内院,又不是赴刀山火海。那日三少爷是看中我当丫头了,你不需要担心了。要是秦大哥回来找我,你告诉他。”弯弯揉了揉小棉的头发,笑着说。
“嗯,小晚姐,就是替你高兴,又舍不得你。”小棉又哭又笑的。
弯弯再看了一眼自己睡了三个月的小屋和木床,拎着包袱转身离开了。
到了内院,大房的丫头莲香领着弯弯去见芳若姑姑,弯弯见莲香长相娇柔,只是神色冷冰冰的,仿佛别人欠了她八吊子钱似的。
芳若姑姑是大夫人的陪嫁丫环,在齐府待了二十年了,就算是小主子见到也恭谨地喊一声姑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弯弯敛了一个标准的万福,低头肃立在芳若姑姑跟前,只来得及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
芳若姑姑年约四旬,头髻梳得黑亮,不见一根凌乱的发丝,穿着暗青色的裙袍,看得出来是个中规中矩的人。
“这府里造化虽大,可不是每个丫头都像婉茹姑娘能做大少爷的身边人。瞧你也是个端庄模样,既然三太太让你进来,你就要遵从里面的规矩,好好地做好本分,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你听清楚了?”芳若姑姑声音有点暗哑,但听着很有威严。
“是。”弯弯行了一个大礼,嘴上恭敬地应承了,心里暗讥:看来自己还攀上高枝了。
话说完了,芳若就让莲香带弯弯下去,领了几套干净衣服,弯弯摸了摸布料,苦笑一声,“看来待遇还不错。”
一路上,两人无话,往三少爷的房间走去。还没走到,两人就听到前面有女孩的哭喊声,莲香匆匆加快了脚步。
一个十四五岁丫环,脸憋得通红,正跪在齐如虎脚下,拽住他的袍角,哭着喊道,“少爷,求你不要赶我走……”。
齐如虎被拽的脱不开身,起脚就要踹了过去,弯弯一急,连忙对旁边呆呆的小厮大喊一声,“你们看傻啦,还不快扭了出去,少爷这一脚下去,不又闯出祸来。”
旁边的小厮一听,才如梦初醒,忙上前去拉扯那女孩,齐如虎一听,脚也缩回去了。
那女孩硬是拽着齐如虎不放,痛得齐如虎不停地喊:“疯子,你们使劲……,快拖开她……”脚几次想踹出去,又忍住了。旁边的小厮用力地掰着女孩的手。
弯弯不忍再看,忙别了脸过去,却看到莲香的眼睛已经泛出了泪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嘴里略带哭腔,“翠翠,不要闹了,再闹下去,连外院也不要你了”。
地上的女孩一听,才颓然地松开了手,立马被旁边的小厮拖了起来,往外扯去。
“狐媚子”,走到弯弯身边,那女孩狠狠地盯着弯弯的脸,啐了一口,哭着被扭出去了。
齐如虎一挣脱开来,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小晚,我来帮你拿东西。”说着就要接弯弯手上的包袱。
弯弯瞪了他一眼,手一闪,把包袱抱紧了放在怀里,嘴里无声地吐了两个字,“滚开。”
齐如虎有点尴尬,哈哈笑两声掩盖过去,“元安,还不滚过来,带小晚进去,我先出去了。”
莲香一看人已带到,连向三少爷礼也没行,就转身走了。
元安把小晚领进了厢房,弯弯看了看,厢房分里外两间,里间是齐如虎的寝房,外间是丫头的小间,小间收拾得很干净,有一张雕花的木床,笼了一床青色的纱帐,窗边有一个案几,案几上放了一束红梅和一面铜镜,有点怡红快绿的感觉,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橱,打开橱门,一股熏香扑鼻而来,里面还有三两件衣裳,看来翠翠走得急,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弯弯把纱帐解了下来,把案几上的红梅取下拿出去了,端端正正摆好带来的书籍,在靠床的墙上贴上自己缠着阿秦写的四个大字“苦其心志”,弯弯没有告诉阿秦为什么要写这几个字,只有自己知道,每次沮丧、失望的时候,看着这几个字。心里默念:“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几遍下来,又重新让自己燃起希望。
弯弯接着把翠翠的衣服收拣好了,放作一堆,自己的衣服放进去了,唯有琉璃明月珰,弯弯没放在包袱里,从怀里拿了出来,对着铜镜,戴了起来。
元安在一旁看着弯弯,不禁有些咋舌,看着屋里的布置,刻板得很,一点温馨感觉也没有。这丫环脸上的神色也冷冰冰的,可刚刚戴上琉璃明月珰的样子偏生又妩媚得很,怪不得外面盛传少爷被迷晕了,自己刚刚也看得目眩神晕的。
“元安,这些衣服烦你拿给翠翠姑娘吧”弯弯对元安福了一福。
“哦,好”听到弯弯突然对自己说话,元安似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又开了口,“小晚姑娘,翠翠是少爷以前的丫头,你进来了,夫人就打发她到外面去了,莲香和翠翠一直交好,刚刚那样你莫要怪她们。”
“不会的,都是做下人的,我明白的。”弯弯对元安略点了点头,轻轻地回了一句。
接下来,元安带着弯弯去熟悉了齐如虎的房间,齐如虎喜好金、红二色,所以房间里看着金碧辉煌,弯弯在心里撇了撇嘴,“俗不可耐。”,让弯弯欣喜的是,房间里有一大面墙摞的都是书,随意翻看了两本,书都很新,以兵法、地理志居多。
等了一会,齐如虎还没有回来,两人也就无话,弯弯见无事可做,就拿起一本书靠窗翻了起来。
看到齐如虎进来,元安就要喊出来,却见少爷竖了一根手指头,在嘴边“嘘”了一下,连忙闭了嘴巴。
齐如虎远远地就看见弯弯立在窗前,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弯弯脸上,看得到脸上细细的绒毛金光闪闪的,齐如虎突然觉得不忍去打破这片刻的宁静,好像终于有一个东西填满了他的内心一样,“这是我的”,齐如虎对自己默默地说。
看到少爷脸上的神色,元安暗呼了一口气,少爷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位小晚姑娘,自己幸好刚刚态度不错。
一看到齐如虎,弯弯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冰冰地给了一个标准大礼,“三少爷好。”
齐如虎有点讨好的说,“小晚,这里比外面好多了吧。”
“于我而言,哪里都是当下人,是一样的。”弯弯脸上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齐如虎有点被噎住了,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接着有些恼怒的说,“元安,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弯弯看元安挤眉弄眼的出去了,有点傻眼了。
接着又听到齐如虎说“快帮我更衣。”说完,他就张开双手,等着弯弯帮他更衣。
“***”弯弯心里骂着三字经,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齐如虎的外套给解了,进里屋去拿了一件家常的袍服出来。
看着弯弯一点都不扭捏,齐如虎有些讶异,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趁弯弯帮他穿衣之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弯弯的手往怀里扯,小小的手抓在手心里软软的,再也不想放开。
“变态狂”弯弯嘴里怒骂,使劲把手往外挣脱,却被抓的紧紧地,人也被带到齐如虎的怀里,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弯弯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咬了齐如虎一口,把他痛得手立马就松开了。被弯弯咬了一口,齐如虎又惊又怒,两人又扭打起来。
见眼前的人头发微乱,眼睛发红,还有眼睛深处的欲望骇得弯弯脸色发白,退了几步。弯弯突然扯下头上的发簪,用锋利的簪尖对着齐如虎,“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先戳死你,再自尽。”弯弯恶狠狠地咬着牙将这几个字一字一句地念出。
“你”听到弯弯这么恶毒的话,齐如虎眼神一恸,脸色苍白,“该死,你就这么恨我,那你也休想好过。”说完一脚踹开门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想到刚刚的遭遇,弯弯才觉得后怕,身体软了下来,坐到地上,抱住自己。
自那日后,齐如虎倒不敢再动手动脚,只是经常地盯着弯弯若有所思。
弯弯乐得清闲,当贴身丫环轻松许多,每天不过是服侍穿衣、磨墨一些既不要脑力,也不要体力的活,只是齐如虎似乎看不得弯弯清闲,一会要她端个茶,一会要她倒个水,可即便这样,弯弯还是有很多空闲的时间,见齐如虎不反对,弯弯也就旁若无人般拿起书来看得津津有味,一边鄙夷齐如虎看书时愁眉苦难的熊样。
时间久了,齐如虎也知道弯弯鄙夷他,气性也上来了,倒每天也坐在厢房里和弯弯耗着,三夫人一看近日三少爷喜欢待着看书,甚为欣慰,对弯弯更有了几分喜欢。
只是看不了多久,齐如虎就有点头晕的样子,硬要让弯弯陪着在院子里走几圈回来,弯弯在内院碰过冯婉茹几次,初次见面,冯婉茹有些惊讶,两人默默许久,终究一句话没有说。
听齐如虎说,他大哥甚宠爱这个小妾,因为是齐云裳身边出来的人,齐如风又尚未娶正妻,冯婉茹待人也温和有礼,在家里倒舒心得很。
让弯弯可气的是,齐如虎边讲边看着弯弯,一幅“我也亏待不了你”的样子,让弯弯呕得要死。
弯弯也不时去外院看小棉,听小棉说,“翠翠姑娘脾性很是高傲,在外院吃了秦管事不少苦,自己还好,不过还是老样子。”
让弯弯有些欣喜的是,下个月二小姐齐云裳及笄大礼,齐如玉会回来观礼,也许阿秦也会回来吧,弯弯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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