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今天打脸了吗？

　　在别人让他出去一下的时候，张宇杰万万没想到会是梁仪找上门，还是摸到了新的公司。

　　他只在七年前见过她一面，她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那会儿他找上门打算见一见论坛里神出鬼没的“高人”，却一进堂屋就看到“高人”的黑白遗照，他还以为家里没人，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眼睛发亮的女孩子在扫地，落针可闻的农家，奇怪的女孩，把三十六岁的张宇杰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你有事？”那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穿得很普通，非常淡漠，视他如无物，眼皮也没抬一下，手一刻不停地在扫地上的灰。

　　“我是来找梁先生的。”张宇杰说。

　　“他死了。”那女孩非常直白说。

　　“你是他徒弟？”

　　“嗯。”

　　后来事实证明徒弟和师父水平有传承性，这个女孩帮他赚了不少钱。

　　如今她二十多岁了，轮廓稍微变了，戴着可笑的深蓝遮阳帽，站在走廊里，两只眼睛盯着他。身边还有个花里胡哨的小年轻。

　　“钱该发了。”性子没怎么变，她没有一句废话，张宇杰硬是从她正常的站姿里看出了几分蓄势待发的味儿，好像他这会儿说不给，她就会上来给他两拳。

　　张宇杰眉头微皱：“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前的女孩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等上一个问题的回答，那是颇具威胁性的眼神。

　　“是这样的，小姑娘，不是我不给你们发奖金，而是我已经跳槽了，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张宇杰说，“你们给公司做的贡献我也很认可，但是老板不给我预算，我也没办法，一码归一码是不是？我也得听老板的话。”张宇杰把责任甩给了前公司，没有合同还是灰色地带，他完全不用承担什么。

　　“你说谎，明明是你个人找的我们。”梁仪说了一句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反驳。

　　“我也是听公司的啊。”张宇杰松了松领带。“怎么就是我个人的问题呢？”

　　梁仪发现自己对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毫无办法，抿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不明就里的章应，扫了一眼张宇杰佩戴的工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插话道：“这位先生，您当初在委托她的时候，有没有陈述清楚是公司行为？”实际上个人不个人没什么意义，现在主要是要钱。

　　接着他又说：“事情结束之后，有没有走公司流程申请付款？流程在你离职的时候进行到哪一步？以往打款的账户是公司账户还是私人账户？”章应连续三问提醒他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查出来的。

　　憋了半天的梁仪跟着附和：“他说得对。”

　　章应接着说：“大叔，你要明白，我们都能找到这里，你死扛着不给钱是没有意义的。”

　　“对，里面还有大家的钱呢！”梁仪表明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个姜婵的孩子病了，她还在等医药费！”

　　“你是谁？”张宇杰没理梁仪，打量了一下章应，“你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委托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小伙子，我劝你不要这么年轻气盛，很多事情不知道，不要乱掺和。”

　　“这些不重要。”章应无所谓地笑道，“欠债还钱比较重要。”

　　突然电梯响了。里面走出来几个强壮拿着电棍的保安，为首的一个叫道：“谁在7楼闹事？”

　　“就是他们俩。”张昱宇立刻指出。他先给保安室打了电话，才出来和他们对质。

　　梁仪立刻往章应前面走了两步，把他挡在身后。

　　“我们没有闹事，就是说了两句话。”章应立刻否认，“不信可以查监控。”说罢，他把梁仪往他身后后拉了拉，却硬是没有拉动她，她好像焊在地上。

　　梁仪锐利的眼神让一众保安很不舒服，他们没有准备动手，但这个女孩像是随时要暴起反击的样子。

　　“看什么看，工作时间跑到别人公司来闹事还有理了！”为首的那个中气十足，大吼道。

　　“我们并没有在闹事。这是他的一面之词。”章应见拉不动梁仪，只好自己走到她和保安中间，“我们是走正规流程进来的，总裁办许可，只是找这位先生说两句话，也没有闹事，不行可以找前台核实或者调监控。”

　　剑拔弩张的时候，为首的那个又说话了：“你们赶紧出去。”

　　“我们不出去，我们还没要到钱。”梁仪很没眼色地接了一句。

　　“干什么都不行！”保安队长严词拒绝。

　　章应也明白保安上来这事就不成了，又想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名字也知道了，后面直接找律师咨询。于是转身劝说梁仪：“确实不能在工作时间要债，我们先离开吧，我来给你想办法。”

　　有几个刚干保安的愣头青听了，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仗着人多，伸手推了章应一把：“还说什么找前台，早点滚出去不就行了吗？”

　　章应一踉跄，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他们一下，后面几个小青年冲着他挑衅地笑了，前面的保安队长看章应的脸色还算正常，也没阻止。

　　章应对梁仪说：“咱们走吧，你的钱肯定给你讨回来。”

　　但是梁仪不干了，她把章应拨开，冷声问：“你们谁推的他？”

　　发怒的梁仪在几个壮汉面前显得很可笑，推章应的那人对她吹了吹口哨：“小妹妹，你男朋友是个怂包……”说完就哄笑了两声。

　　梁仪一言不发地挪动了位置。

　　这话明显挑事越界了，保安队长刚想呵斥那人的时候，梁仪动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吹口哨那人前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那人一下撞在后面人的身上，还带到了旁边的人，三人叠堆倒在地上。

　　梁仪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冲着地上那人的面门狠狠锤下，那人只觉得拳风扑面，然后……然后什么也没发生，梁仪的拳头停在他鼻尖。突然，梁仪一下子弹起来，拉着章应的胳膊冷着脸闪进了电梯。保安队长被刚才的情景震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时忘记了阻拦。

　　“你学过武术？”章应惊讶道。

　　“嗯。”梁仪恢复了她平时有几分呆萌的样子，手疾眼快地按楼层。

　　过了几秒，梁仪忽然问：“他们会不会报警？我刚才准备打他，突然想起来打架斗殴是要拘留的。”

　　感情你刚才不是想留手？是真的想下手打他啊。章应忽然有了明悟。

　　“应该不会吧。”章应分析道，“对方先动手的，你也就是推了他一下，他们不敢。”那群人倒得太夸张了，章应都怀疑他们要碰瓷儿，梁仪看着这么柔弱，怎么可能一掌推到一大片。

　　“那就好。”梁仪长舒一口气，“吓得我赶紧拉着你跑掉。”

　　“对了，刚才你好厉害。”梁仪夸他，“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今天全靠你了，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到什么厉害的说辞去讨债，那个人可会讲话了我说不过他。”

　　是你好厉害吧。章应心想，他笑着问：“如果我今天不跟过来，你会怎么办？”

　　“呃……物理说服吧。”不怎么上网冲浪的梁仪嘴里难得冒出了一句网络用语，“用拳头感化他。”

　　“你不是怕他报警吗？”

　　“我来之前忘了。”

　　章应“噗”一声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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