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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号
早上下了雨,天阴沉沉的,姚世丰睡醒一睁开眼睛,突然闻到一股桃花香气。
这个时间,不该再有桃花的。
管家早已等在门口,听见他的动静,小声道:“老爷,小的有事回。”
“进来吧。”
姚世丰不爱人伺候他,从床上坐起来,自己穿了件外袍,管家进来,垂着眼睛道:“老爷猜的不错,昨夜陛下是出城去了。”
“朝南?”
“嗯,同行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年轻女子,另一个是个老妇。”
“知道了。”姚世丰应一声。
管家出去,随后侍女带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进来,姚世丰洗了脸才发现他房间小几上放着一个细颈花瓶,里面插了一把桃花。
这桃花,是姚世丰和鸨娘的暗号。
姚世丰洗漱了又吃过饭,才晃悠着出了府邸。
越子陈以高热的病症,休朝七天。才一知道这个消息,姚世丰就明白越子陈是要去香云镇,快马加鞭的话,来去各三天,七天正好。
姚世丰才出府邸要去找鸨娘,就被吏部的衙差拦住。
那衙差虽带着刀,但并不为难姚世丰,点头哈腰地道:“我家大人请姚大人去小叙。”
他与吏部侍郎一向没什么来往,姚世丰也不问破,就跟着去了,人到了吏部,才发现史太史也在,跟他不同,史太史是昨夜就被请来的。
吏部侍郎并不怠慢他们两个,好茶相待。
姚世丰去的时候,史太史已经衣不解带写了一晚上有关那些女子失踪的记录。
吏部侍郎拿起来看看,在史太史期待的神情里,摇摇头。
史太史手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这都是哪门子不相关的案子?非要我来做笔录吗?没别人了吗?”
吏部侍郎伸出大拇指:“这不是陛下钦点的么,您的书法,本朝一绝!”
姚世丰不动声色走过去,打个招呼:“史太史。”
史太史微微皱眉,他到现在仍是不喜欢姚世丰,于是撇撇嘴:“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吏部侍郎赶紧道:“这不是那个叫秦鹂的女子是在姚大人府邸找到的么,所以请你来给史太史讲讲明细,你看看他写的这是什么?多大的案子啊,死了这么多人,陛下特意发下来让整理下,啧!你看看史太史,这么敷衍!”
史太史本来就是个文官,只做记录和撰写收编典学的,他哪懂得什么案子!
抄了一晚上还被人这么说,史太史登时有脾气了:“我是不写了!哼,你爱找谁写找谁写!”
吏部侍郎承了其父亲的举荐,对做官本来就是吊儿郎当的态度,闻言只是淡淡瞟一眼史太史,轻呵一声:“您自然可以不写,不过这是陛下交下来的差事。”
“你!”
姚世丰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越子陈昨夜里出城去香云镇,昨天连夜先让吏部侍郎扣住了史太史,今天一早是要扣住自己,原来越子陈已经盯住了陆家。
吏部侍郎打个哈切,眼底一片乌青,他昨晚本来人还在‘水天一色’里正开心,就被他老爹拧着耳朵拎进了宫。
这些案子恰巧都汇在吏部侍郎这儿,越子陈让他整理下上报,他也没多疑,就应了越子陈,回家当夜,就抓了史太史来分类记录材料。
姚世丰最近颇得越子陈赏识,吏部侍郎便对他格外优待,见姚世丰在一边发呆,吏部侍郎就走过去,一甩袖子小声跟他咬耳朵:“没事啊老兄,就你随便给史太史说说就行了,妈的,你是不知道,史太史那个女儿养的忒刁蛮!昨晚上我去找史太史,她凶巴巴的,就差放狗咬我了!”
姚世丰淡淡一笑。
吏部侍郎继续嘴碎:“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买一堆狗,史小姐自己叫都叫不住。”
史太史又在嘟囔,吏部侍郎‘啧’一声过去了。
早上的太阳此刻才慢慢爬起来,吏部侍郎家里小院子布置的很雅致,姚世丰待的这间书房小窗一开,正对着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一汪月亮似的小湖,湖里的莲花已经长了荷叶,绿油油的。
吏部侍郎和史太史拌嘴完了,过来见姚世丰看着窗外发呆,就笑:“嗐!我爹瞎整的,挖了一个月呢。”
“不错。”
“三年前姚兄你一高中,我爹下朝回来就慌了,哈哈哈,突然开始迷信风水,说什么你的府邸有水能直通十里平湖,所以开智人清□□静,于是就找人挖开了这里,我家这水也能通到十里平湖。”
姚世丰当年独自一人上京赶考,盘缠有限,就住在一个破楼里,那破楼的主人是个老头儿,膝下无子,后来姚世丰高中,老头儿就把那块地皮卖给了姚世丰,自己在姚府了做了两年工,病死了,姚世丰出资葬了老头儿,是京城一桩美谈。
姚世丰手一颤:“这儿也能通到十里平湖?!”
“嗯。”
糟了!
姚世丰道:“三年前,这儿的水就可以通到十里平湖了?”
“嗯,是啊。”吏部侍郎一脸懵,不明白姚世丰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那边的史太史抄着书,见他两聊天,就骂:“都没个活人了吗?不能帮我磨个墨?”
吏部侍郎气呼呼过去了。
姚世丰跟上来,语气焦急,道:“侍郎,我方才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吏部侍郎点点头应了:“行,那你下午来一趟。”
“好。”
姚世丰匆忙出了吏部侍郎府邸,直接朝‘水天一色’去。
‘水天一色’今日并没有开张,门关着,姚世丰到后门,守门的小厮脸上一颗大痦子,正拎了一个食盒要出门。
小厮见姚世丰,道:“大人!”
“鸨娘呢?”
“还在睡。”
“都几时了还在睡!鱼?你要带着鱼要去哪儿?”
小厮一脸憋屈,晃一下手里的食盒,啐一口:“大人你何时事才能了结!这鸨娘之前天天差我做苦力,现在倒好,我伺候走了秦鹂,还要伺候她那只该死的猫!”
姚世丰并不在意,只是道:“小心行事吧,你先去。”
“嗯。”小厮虽心里不快,还是赶紧走了。
姚世丰轻车熟路摸进楼里,这楼里有一个夹道,能直接通到鸨娘的房间,姚世丰顺着夹道过去,鸨娘才醒来,正一个人在悠哉吃早点,见姚世丰来也不意外,只是笑笑。
姚世丰一把打掉她手上的糕点,骂道:“你当时分明说只有那间院子通往十里平湖,吏部侍郎家的后院也有水可以!”
鸨娘被骂的懵了,本来她是打算告诉自己抓住了黑猫,且那黑猫就是秦衷,谁知姚世丰突然带来的消息,于她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抓住了秦衷,又能怎么样,还是功亏一篑!
***
史太史在吏部侍郎府是跟笔墨做斗争,每年被拐卖或者病死失踪的女子本就不少,分类别册出来,实在是困难。
史梦钟在史家跟狗作斗争。
史梦钟一次性让管家买了十几条狼狗,各个凶狠,叫起来的时候简直要了命。
史梦钟昨夜跟吏部侍郎抬杠气得要命,半夜才睡着,谁知道,大清早的狗就叫的不得安宁。
史梦钟带着起床气起来,侍女小声道:“小姐,要不拉走?”
“不行!”
“但是干嘛突然要买狗回来啊?怪吓人的。”
史梦钟含糊不清地道:“谁知道我爹怎么想的,他不是说昨天吏部的大牢两个衙差被猫抓伤了么。”
“那猫也不会跑来咱们府里啊,没愁没怨的。”
“谁知道。”
史梦钟伸手揉揉额角,又问:“那位怎么样?”
问的是陆客兰。
“今天也很安分。”
“安分就好吧。”史梦钟胡乱道:“你一会儿差人再去吏部侍郎那儿问下,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嗯。”
侍女伺候史梦钟梳洗了,史太史不在,史梦钟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打算找陆客兰一起吃饭,其实主要是史太史说的话让史梦钟心里发毛,陆客兰好歹会点功夫,跟她在一块待着史梦钟能踏实点。
史梦钟去找陆客兰,才一进院子,陆客兰的侍女就堵住门。
“你们要干什么?!”
史梦钟的侍女毫不客气:“把你家小姐叫出来!”
“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小姐,你让她出来她便出来?好笑!”
史梦钟本来只是站在一边,听着这个侍女说话,突然心里一动,又见侍女神色不自然,分明就是有所隐瞒。
史梦钟拨开自己侍女,冷冷道:“闪开!”
陆客兰的侍女不让,更加证明了史梦钟的猜测。
史梦钟使个眼色,她的侍女就差人扣押住陆客兰的侍女,史梦钟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院子。
院子里空落落的,进了房间,左右看一眼,史梦钟就直接冲进陆客兰的卧房,人才进去,就听见纱帐里,陆客兰疑惑地问:“史小姐?怎么了?”
虽然隔了纱帐,但确实是陆客兰,史梦钟长舒一口气,道:“没事,就来看看你。”
“哦。”
“哼,都几时了,还睡着!”
史梦钟发完脾气,又出去了。
早上闹了一通,史梦钟也没胃口吃饭,她心里莫名慌张,写了几张字也静不下心,就带着侍女出了门,本来是想去找管朱再算算,谁知道在路上晃悠的时候,却碰到了姚世丰的轿子。
松软的轿帘被风吹起,露出一个半老徐娘的脸。
侍女眼尖,立刻道:“哎,小姐!那不是‘水天一色’的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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