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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慕有哥趁体育老师不注意，偷跑去了艺术楼，她钻进半人高的灌木丛里，站在闻川画室窗外往里偷看。
老王正在做范画，一群学生围着他，数双眼睛直盯大画板上的画。
“注意鼻孔怎么画的。张治，还有那个邢可，别再画成两个洞了，看这个穿插关系。”
“你们没事照着镜子多观察观察，不仅要手上多练，也要注意多看，多思考。”
“别跟闻川学哈，我们不是大师。”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闻川站在最后面，虽然眼睛落在画上，魂早飞了，压根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当然，他也并无兴趣。
慕有哥招招手，没人注意到她，在外头晃了两三来回，突然发现草坪上一块圆形小镜子。
她将它拾起来擦擦，用镜子折射阳光晃在闻川脸上。
刺眼的光点在他的脸上移动，闻川眯了眯眼，朝窗口看过去，就见到慕有哥在窗外笑着朝自己招手。他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你又逃课了？”
“体育课，自由活动。”慕有哥从口袋里拿出块巧克力，伸进窗户里来，“饿吗？”
“不饿。”
她收回手，把巧克力剥开，垫起脚尖举高送给他：“不饿也吃一块。”
闻川接过来，顺势塞到她嘴里：“你吃吧。”
慕有哥含着巧克力瘪了下嘴：“中午不和你吃饭了，今早落了一本书在家，我得回去一趟。”
“好。”
“那你回去听课吧，别被老师发现了。”
“你呢？”
“我也走了，下午放学来找你。”
“嗯。”
她站平，拨开草丛走了出去。
闻川回到原地站着，没过半分钟，刚刚那镜光竟落到老师的范画上，不安分地来回跳动，他扭头又朝窗外望去，看到她的头顶。
“谁啊？”老王突然呵斥一声，“谁在外面？”
所有人一同转身，看向窗。
镜光不见了。
人也溜走了。
闻川不经意地笑了笑。
身旁的女生问：“你笑什么？”
他平了嘴角，眼神又变得冷漠：“没什么。”
……
最后一节自习课前，席天拿了张数学卷子嚣张地从教室后门进来，敲敲慕有哥同桌的肩：“借你同桌用用。”
这是几天以来，席天做得最频繁的一件事。班长曾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谢原，可他非但不管，还为席天准备了桌椅。
同桌乖乖起身，坐到后头地空桌去。
平日里对慕有哥横眉竖眼的那几个人，尤其是孙伟，现下连看都不敢看过来。
席天腿太长，大张着，膝盖顶住桌腿，局促地坐着。他将数学卷子放到两人中间：“学霸，给我讲讲题。”他挨处指了指，“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慕有哥专心解数学题，没空搭理他。
“学霸，”席天抵了她一下，“哥哥？”
慕有哥看他一眼：“嗯？”
席天眉尾轻挑，食指快速地敲了敲试卷。
慕有哥把自己卷子找出来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我要能看懂还要你讲？”
“你干脆转来我们班得了，来回跑累不累？”
“来垫底？”席天扫了眼身边的同学，“我可不来，你们班太可怕，昨天蹭的那节物理课，一句没听懂。”
慕有哥轻笑了一声：“你先把基础搞明白再说。”
“这不是来搞了？”他趴在桌上，手撑着脸瞧她，“快点，候着呢。”
“没空。”
“千里迢迢来一趟，你就这态度？”席天踢了她一脚，慵懒地说：“那个第一看见我说话都结巴，勉为其难，只能找找你这万年老二。”
“拐弯抹角，想找我就直说。”
席天愣了愣，笑着问：“你别以为我看上你了吧。”他又轻轻踢了她一脚，“想得美。”
“再踢我还脚了。”
席天漫不经心地哼笑两声：“我对你这款不感兴趣，我中意苏晨恩那种，娇美动人，温柔体贴，隔壁校花，下次带给你看看。”
“不想看。”
席天直直腰，歪了下脖子，咔哒一声：“你和艺术班那小子好了？”
“哪种好？”
“简直问的屁话。”
“好好说话。”
“谈恋爱。”
“没有。”
“听说他不太开窍，要弟弟帮你一把？”
“不用，谢谢您。”
席天无聊地转笔：“我爷爷说了，期末考进年级前八百，送我辆跑车。”
“那你加油啊。”
“加什么油，早油尽灯枯了，这不等着您挽救呢。”他往慕有哥身边靠靠，抵抵她胳膊，“我就把我交给你了，还剩二十天，加油。”
“我没那本事。”
“那是你的事。”
“……”
“别写了，”席天把自己的试卷揉揉扔到她面前，“先看我的。”
慕有哥无奈地理开他的卷子：“只讲一次。”
……
十二月过去了，最近不怎么出太阳，天空总是苍茫茫的一片，又冷又阴郁。
慕有哥与闻川一同用餐，坐在餐厅角落，皆默默无言。今日，他们两吃的饺子，一个香菇肉馅，一个白菜肉馅。
“你以前不是和慕有哥关系好吗？她这人怎么样啊？最近老听说她的八卦。”
“还行吧。”
声音是从她后方传来的，慕有哥手一杵，清晰地辨出了沈艺芝的声音。
“那你们怎么断了？”
“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嘛。”
闻川见她不高兴：“风大，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
他伸过手来，将她的帽子扯到头上：“风大。”
慕有哥弯起嘴角：“快吃吧。”
后头的人还在议论：
“听说她不太检点啊，一边和美术班那个来往一边勾搭席天。也不知道她怎么傍上他们的，两个帅哥！还都是有名的神秘人物。”
沈艺芝为她说话：“只是朋友吧。”
“什么朋友啊？也就你这么天真，还好你没和她玩了，这人有心机的很。”
真搞笑，总有些素不相识的人，觉得自己很了解你。
“小道消息，听说沈冬楠退学就是因为她。”
“真的假的？”
“还不都是因为背后有席天靠着。”
巨大的帽子盖住慕有哥半张脸，闻川看她抽了下的嘴角，心里很不爽，倏地站了起来，想要找她们去。
可有人抢了先。
“你们聊谁呢？”唐经突然站到那几个女生旁边，弯下腰，胳膊抵着桌子，“继续呀，我也听听。”
唐经与席天的关系，全校无人不知，沈艺芝吓得脸都白了，另外两个女生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瞄到从旁边走过去的席天，结巴起来：“没，没谁。”
“是么？”
“是，是。”
唐经皱了下眉：“那我怎么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慕有哥？还有”
“你听错了，”沈艺芝打断他的话，“没有。”
“对对，听错了，我们在说音乐课唱歌，今天，今天的音乐课。”
“唱歌？”唐经心里一阵狂笑，脸上却控制住表情，保持自己冷峻的形象。
“是，是的。”女生们相继站了起来，“我们吃好了，就先走了。”
席天一手端盘子一手插在裤兜，稳稳当当站到慕有哥旁边，与闻川对视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闻川。
“你男人这么帅？”
慕有哥抬脸看他，顿时想泼他一碗饺子汤：“别乱说话。”
“那边去，”席天把慕有哥挤到旁边，自个坐到闻川对面，“站着干嘛？”他仰视闻川，“哥们，别这么看我，我对你媳妇没意思。”
“你再说。”慕有哥踢了他一脚。
闻川没吭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慕有哥介绍：“他是席天，之前跟你提过。”
“怎么提的？”席天抹了把头发，“说来听听。”
闻川坐了下来，低下眼没理他。
席天笑起来：“这么拽。”
唐经坐到慕有哥对面，打量一番闻川：“久闻大名啊。
慕有哥又介绍：“这是唐经。”
席天习惯性地掏出纸巾擦擦筷子：“以后都是朋友，改天一起吃个饭。”
慕有哥夹饺子蘸醋：“这不是吃着呢。”
“我说的是正儿八经吃。”
慕有哥乜他一眼：“能吃出花来？”
唐经猝不及防笑喷了：“哈哈哈哈哈。”
席天并未生气，也勾起嘴角：“这学校就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闻川冷森森地看向席天：“安静，吃饭。”
好，第二个出现。
……
寒假前一天，开家长会。
宋致打扮得花枝招展，被慕有哥骂了一顿，才安分地换上正常衣服来学校。
会上，她被班主任邀请发言，谈谈对子女的教育心得。
宋太太自信得很，扔了慕有哥提前给她的小稿子，拿腔作调、手舞足蹈，讲了一堆没营养、花里胡哨的废话，给闺女丢尽了人。
另一边，闻川的小姨在会上不停打瞌睡，本就看闻川不顺眼的班主任，对他更是来气。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期末考试闻川进步了，到底是开了小灶，从倒数第一的宝座华丽下台，成功进军到倒数第十，达到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经过这近一月的“并肩战斗”，慕有哥主动向席天送去慰问，却一直找不到人。
还是唐经告知她：“天哥啊，这次期末考了八百零二名，气得两天没吃饭。”
“哎，就差那么一点跑车就到手了，差点没死过去，你可千万别去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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