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开在你的六月

作者:海岸蓝蓝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极地彼岸花(七)


      第一节 梦断图苏

      之兮忘记她是如何回到酒店的。

      她用尽力气,打开酒店的房门,关上,把头慢慢的靠在枕上,眼前飘满萤火一样的金花。

      她拨通小旭的电话,滔天洪水的情绪泄闸般穿过她麻木的神经,铺天盖地吞没了黑压压的夜空。

      “我真的不想伤成吉的心,可是我终于还是伤了他的心……”

      小旭听见之兮泣不成声的憾哭,问她怎么回事?

      “我今天去找成吉,他不在,我见那个女人……我想见成吉跟他好好说话,可是成吉他让我绝望极了!我只能这样,可我不想这样做,我把我们推向绝路,我以后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他了!我不想伤他心,可你知道他让我多么绝望……”

      “你别太难过,事已至此,不是你伤他的心,他本来就玩世不恭,是他的错,他的原因,是他伤了你的心,何来说法,你会伤到他?你何必替一个风流坏男人去难过呢?值得吗?”

      “可是我这一生都将和他成敌,我不能再见他了!我不想置他于死地,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一定要我绝望!”

      “以后我安排适当机会你见他,怎么样?你别这样伤心哭泣,好吗?你在哪里呢?”

      “我想请你转告成吉,告诉他别恨我。”
      ……

      之兮和小旭打了两个小时电话。直到电话没电。

      凌晨两点半,之兮哭累了,她们说累了,在终究会到来的疲倦无力里睡去。

      第二天上午,小旭把之兮叫醒,对她说:“你昨晚请我告诉成吉别恨你,想我怎样转达你对成吉的想法呢?”

      “不知道。你跟随你的心吧!”之兮一片空白。

      “你把你的想法写给我,不然,我担心我不能准确表达你昨晚所说的。”小旭对之兮说:“你打算怎么办呢?来江城吧!”

      “我想想看。”

      随后,之兮整理出她与小旭昨夜的谈话,编辑完发给小旭。

      过了一会,小旭告诉之兮,她没有转发之兮对成吉想要说的一切。因为她问过成吉,是否跟之兮见面告别一下,是否转发之兮的信?成吉回答,不用了!

      之兮听完小旭的回答,不知该怎么样去对待此事。她问:

      “小旭,你不是要发给他吗?你不是要我编辑我们的谈话吗?我以为你会直接发给他,我和成吉已经成敌,你这问他,他当然拒绝。”

      “我有我做事的原则和方式,我肯定要尊重他的想法和感受。”

      之兮不想和小旭讨论下去,讨论总是毫无意义的。人总归必须自己面对收拾一团无头绪的麻团。

      她站在酒店十五楼房间的窗前看远处的工业园,和一条宽阔的路面。看它们在炽烈的高温里锻铸摇晃,看它们立体的排列在光中,向阳和背阴处呈现出的强烈的黑白对照,看成吉用他脚步丈量过的这片土地这座城市。之兮想,他和这城市如何契合某个节拍某个音符,如何共振,完成一场黑白沸腾的交响?如何在烈焰、烈酒里短兵相接,刀枪剑戟,开凿羊道直至康庄,雕塑出自己的轮廓?用数十载的时光丈量自己与这世界的距离?

      她想起成吉曾经对她谈起一件事情:

      他在一家公司的央求下,高息借贷给了那家公司。

      之兮当即叫他以后别这么做,这种游戏玩起来太危险。

      之兮给他讲电影《教父》——

      你看过奥斯卡最佳影片《教父》吗?那部电影写40年代美国一个黑手党家族首领做着不同黑白灰的生意,也乐意侠肝义胆的帮助不同人两肋插刀救水生于火热。

      一次一个大毒枭找教父合作,并要求教父帮助打通和教父密切往来的政道关系,给予毒枭保护。教父拒绝,他的底线是不做毒品。于是教父家族遭到其他黑手党家族围剿袭击。

      教父身负重伤,幸运活过来,他的大儿子却被女婿出卖中弹身亡。教父的小儿子是一个文儒的大学生,军队退役后 ,开始接手教父的家族生意,冷静机智的进入复杂的事务中,开始一系列复仇。教父的小儿子开始把家族生意合法化,成为新一代教父。

      成为新教父的小儿子,这样评价老教父父亲,他尽了和参议员、总统一样的义务,那就是对社会中每个生命负责,坚守了□□道义和底线。

      成吉在那时笑着,他说他懂:一个人有怎样的形而上,就有怎样的格局。

      记得当时之兮讲完《教父》的故事后,成吉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好在播互联网时代商业巨人马华的演讲:我觉得自己能有今天,更要感恩社会,回馈社会,用平台帮助更多人,自发成为一种责任和乐趣,我的公司有五万员工正为全世界人提供互联网商贸服务 。我希望全世人界都享受到现代化更便捷的服务与生活……

      之兮拉成吉的手说道:我亲爱的王子将来也会是这样伟大的企业家,心胸天下!

      之兮想要他这样去伟大着。

      他曾经浑身那么有光,他也暗剑凌冽!

      之兮常常和他分享每部有感触的经典影视。她乐意并愿意他们之间有太多悠长的心灵对白。

      之兮向酒店工作人员借来电话给成吉发了一条长信:

      我要离开了。

      这是我跟小旭谈话的记录——

      我很难过抱歉,我去找成吉,他不在工厂,我找了她。

      我很爱他,我不想伤害他的心,可我们互相伤害对方太多,他的绝情让我无路可走。

      我告诉那个女人又怎样?告不告诉她又怎样?我都将无法活下去,我太了解我自己,我一方知道成吉很坏我还是会爱他。同时我又觉得他也很可怜,他有复杂的的一面,又有被自己复杂带来的痛苦心事,他也有不被他家人无法看到的另一面的脆弱和心事,只是他同时伤了所有女人,也伤了他自己。他是孤独的即便在他不愿意抛弃的婚姻里。他们男人懂得权衡利弊,婚姻是他的最大利益。他跟我在一起,无论我怎么爱他,他还是只爱他自己。

      我爱成吉,即便他恨我,我恨他。

      我也药可救,我在爱他的世界里疯狂。回到酒店我哭得很伤心,我报复的是他吗?不是,是报复自己!对自己在这段感情的无能为力!我不想伤成吉的心,我还是伤他的心,他也伤了我的心。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他默默留在我的世界,但他还是加黑我。我来想看他,他绝情的不理我。成吉是一个强大的男人,他从来没有说我一句重话。我记得去白沙漠我离开时,他站在那里目送,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同我一样,他同样有感情。

      即便我们的感情不被世俗所认可接受,可是我依然穿越封锁线深深的爱他,而且很卑微的爱他。我该怎么办?我再也无法爱自己,更无法将他忘却,去用另一个人代替。很疼痛,我甚至幻觉上天昭告他突然会爱我,永远不再分离。

      那个女人和成吉一样,他们都很强大强悍。

      他们的世界复杂幽深。他们的心是远离的又是亲人的。他们是岁月并绕交织的一条绳。

      她怎么看我我都能理解。比如她在我面前很优越感。我甚至想跟她多待一会,因为她在成吉的世界里最近,我通过她能感受了解成吉更多。我甚至忘记了在她眼里我是她的情敌。

      你知道吗?我有时恍惚幻觉,我甚至觉得成吉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用了最纯粹的灵魂去爱他想要抓住他。

      他真高大,我有时会仰望他,我觉得他像父亲;有时又溺宠他,又像一个孩子,一个我的儿子。

      当我在去白沙漠前夕,与他视频,和我去白沙漠时,看到他眼里喷射出来的对我的敌视、恨意和不愉快,我怀疑他的心里不爱我。

      他为了安慰我,他才在视频里让我看他。他理解我的脆弱。

      他每一种情绪以及爱和恨,都跟我一样,有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和脆弱,都可以理解感受到。他像一只囚笼里的困兽,搅翻了别人的世界,又搅翻他自己的世界。

      我还是爱他,现在将来直至死去。

      那种爱是可以想把他吃掉,藏进毛孔里,揣进兜里。

      我的世界,两年前是宁静,一年前年是无尽的等待和想念,两年后是摧毁的打击。

      有时候我也会这样思考他,他同很多女人在一起,是生物欲望本能。他想控制在一定可控度内,他就不投入他的感情,很少的感情,在这种关系,得到一点他婚姻里得不到的慰藉轻松。同时他习惯了待在他婚姻里享受其中各种好处。

      而我只想要单纯的一颗心。我只想要给他一颗简单宁静的心。比起财富,这更惊心动魄。

      他还是那么生动可爱,像一个会咬人的小老虎。胖胖的傻乎乎的楚楚可怜又伤人的老虎。

      之兮把她的爱恨再一次毫无保留的发给成吉。

      之兮伸出手希望碰触到天神的某处柔软。明明离他咫尺之间,却恍如隔世的遥远。我们终遥远了,成吉!我们终陌生了,成吉!我们终如敌诀别!

      第二节 江城逗留

      小旭再次叫之兮去她家。之兮很犹豫,此时她情绪低落,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去面对自己身心撕空的状态,她在犹豫中定了去江城的机票。

      之兮定完机票后问小旭:“”你确定叫我去你家吗?”

      小旭回答:“我本人是极其接纳你的到来的,但是我现在住在老房子这边,条件和环境不好,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环境,而且离机场特别远,你看着办吧!你自己决定。”

      之兮打电话去改成回蓉都的机票。网络售票平台的客服告诉她,不能更换城市,而且离起飞时间已经很近了,退票的话,手续费其实相当于近全额的机票了!之兮想想,还是决定去小旭的江城为无力支撑活下去的心情做一次缓解。

      她告知小旭她决定去。小旭没有再回复了。

      来到江城第一天,之兮同小旭一家吃饭。

      之兮发现桌上的气氛在客气里总有异样。小旭的先生一改从前的热情有礼,很少说话。

      之兮吃完饭问小旭,你告诉你先生和紫星了?她说对啊,没啥,紫星挺成熟的。

      晚上小旭的先生有紧急工作事务走了。家里剩下三个女人,小旭,之兮,小旭的女儿紫星。

      小旭说因为先生工作地点太远,他也经常不回来。

      之兮和小旭对饮,一边听小旭讲述她一地鸡毛的家事,再一边听紫星聊她少女的故事。

      三个女人,在夜晚的江城,一栋房子上的一间屋子里,像极了一场微电影。

      之兮问紫星:“紫星,你怎么理解本是冤家对头却会走向莫名其妙的感情里?”

      紫星眨着她青春的胶原蛋白脸上的眼睛,说:

      “冤家?看不惯?说明你潜意识里,一开始是关注他的,反感和好感一样,只有关注了才得出印象结果。我觉得你太奋不顾身了!你是一个完全女性思维去谈感情的人。我是不会这极致的,像大多数女人那样非常感性的投入感情,不会把一个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的方式去陷入感情,更不会那样去为别人牺牲奉献。当然我这种方式太理性,也就获得不了那种极致的感情体验那种极致的燃烧。”

      之兮说:“你的那种方式在现实意义上更为理想,更好保护了自己,其实是非常好的。”

      之兮转而对小旭说:“你肯定害怕我跟紫星讨论人生吧?”

      小旭答:“是的,有点。”

      之兮望望紫星,笑着说:“你放心,你问紫星,我跟她很少几乎从不在网上交流,是不是?紫星?”

      “是的。”紫星笑着回答说:

      “ 如果成吉叔叔再年轻到二十七岁我也有可能爱上他。因为他有经历一切之后的那种深谙和明白,但依旧保持野性,不顾一切的野性,我其实骨子里就很野性。 ”

      之兮听着紫星说完就笑了。酒精开始在血管里游走发酵。之兮问紫星:

      “你会吗?嗯,也许他就是你说的那样吧!是个名副其实毁灭别人的原始野人!我怎么会去爱他呢?!”之兮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我很恨他啊!但还是爱他的!我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之兮顿了顿: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呢?他很绝情,我想把他绑起来撕碎他!”

      之兮有点无法控制情绪,开始悲泣:

      “ 他一直都是游戏,我们之间没有心与心的灵魂与灵魂的契合与对话,更没有生活细节的相互守望。我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调剂,是附属品。没有我,他还有更多调剂品。 ”

      之兮一直善于把情绪隐藏起来,不要这样轻易流露,让旁人把内心世界看穿。而实际上今夜,她无法保持着冷静与理智,她无法从表面看上去的平静里紧紧收敛起喜怒哀乐。在酒精的催化下,之兮撕心裂肺与歇斯底里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爱和恨都彻彻底底的在情绪的洪涝里决堤,她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崩溃。

      “也不仅仅是你认为的这样,人的内心都很复杂,感情这种东西,包含很多,各种成分都有吧,比如真实的喜欢过、爱过……”小旭劝慰道。

      “自己过自己的就好!”紫星走过来,拉之兮的手,握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之兮抬起头,对紫星笑。

      之兮对小旭和紫星说道:

      “我其实也蛮可笑对不对?我对他好用力,可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对你大方吗?我指,除了精神层面,还有物质?”紫星问。

      “没有。”之兮淡淡的回答。

      “ 我们先从女人的角度出发,虽然说,不必刻意去窥视、在意男人的荷包。但我还是相信,人们说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判断,就是看他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舍不舍得为你花钱,这个看似肤浅的定论。我觉得这一条最基本、最简单的规则很有道理,越爱你的人,越会主动为你花钱。

      当然,若是从男人在角度出发,他可能害怕谈感情时荷包被窥视被觊觎。

      我倒是觉得男人在感情上应该有这样的勇气,一旦动情就应像凯撒大帝,可以为埃及艳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帝国和身家性命都可以不在话下,倾心倾力,为之一赌的勇气,更别说金钱。

      之兮阿姨,特地纠正一下,我这里所说到男人在感情里付出的态度,指他们应该具有的高姿态,不是指成吉叔叔没对你动情的意思哈!”

      之兮被紫星的话逗笑了。她对小旭说:

      “你放心,你看看,紫星比我们心智更成熟。心智这个东西,真的跟年龄无关。紫星绝对是我们的导师而不是我们是她的导师。是不是,紫星?”

      紫星笑了。紫星告诉之兮:“阿姨,我觉得,男人吧,思维和女人不一样的,差异太大,他们再成功,也同样在细节上不会从宏观问题上大度处理,他们会跟小孩一样增强好胜,好面子,好主宰,好刚愎自用。所以,对待他们要哄要绕。”

      之兮听小姑娘谈话,觉得她是个有趣有意思的姑娘:“你对生活的确有超越年龄的成熟理解。以后是应该不会受伤的。”

      紫星说:“爱情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人生的困扰,我不会为爱以身涉险。我认为,只有血亲之缘的亲人将成为人一辈子的主导,血缘亲情才是不变的东西,爱情都好缥缈虚无,一刹那就烟消云散。我觉得女人就应该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腿,等男人走过来。而不是去追着他跑,他若不来,我就舍弃pk掉他。”

      紫星的话,几乎逗笑了之兮。之兮有些醉意道:

      “嗯,不错,这样是最好的,让他们狠狠的去受伤!你骨子里好女汉子的!女人应当这样,有女子该有的外表,有男人该有的大脑,才会成为人生主人和赢家。”

      紫星说:“对啊!我赞同,我就是骨子里很有男人的理性思维。可能是源于我从小不被老爸当成公主来宠爱的原因。小时候吃饭,不小心把碗摔碎了,都会被老爸恶狠狠吼一顿。不知怎的,以前特讨厌老爸,现在却开始有点怜悯他了,看见他终会老去,时间会让他输掉很多,包括火爆脾气。我是不是有点幸灾落祸?

      来自父亲的宠爱在我从小到大投射都是很少的,所以,我不会去奢望一个男人的极致宠爱,或者自己极致投入,我会用极其理性的方式去选择性的进入和男人的感情世界,绝不单方面忘我投入。但是我也羡慕你们这种完全女性主义的感情方式,虽然牺牲了自己,有点悲剧,但真正体验了人生的痛并快乐!”

      “亲爱的女孩,你太哲学了,又成熟又哲学。”之兮笑道。

      紫星回答之兮:“我喜欢看书,不同的书。所以,会进行思考,和反思。我推荐几本我喜欢的书给你看看。每次从那些书中看到另一个不如自己的生存世界,更凄惨的世界,才明白现代年轻人真是太娇贵脆弱了。书中的人物都能够在那样极度艰苦中生存下去,为何现代人却在物质不匮乏的年代会轻易自杀?我真的觉得搞不懂!对比之下,现代年轻人的生存毅力,实在太低太薄弱太脆弱。我觉得脆弱是源于没有吃过苦吧!当然,我不会这么脆弱,比如将来遇到工作和人生低谷,或者遇到感情问题。”

      “很好啊!为你鼓掌!一定要保持一直这么勇士噢!”之兮赞道。

      “我应该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起码这一点我了解自己。”紫星肯定的说。

      紫星开始讲她的校园故事:

      “我在网络玩游戏时认识一个it界小有成就的男人,几番交流下来,结果那个男人开始陷入了感情,很痴情迷恋,他对我说,期望与我线下恋爱,把我当着结婚对象去恋爱。我觉得他好认真啊,认真的吓我一跳。

      你猜怎么着?他要我去见他妈妈,我则劝慰他现实一点,为他妈妈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媳妇以圆他年迈妈妈的愿望。然后我就从网络里消失不见。结果他还苦苦的找我!”

      紫星说着,露出笑容道:“但是我的本意绝不是要他伤心,我真诚的希望他过得好,我还没毕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所以给他讲道理,安慰他。结果他更放不下,他说他要等我。”

      紫星接着告诉之兮:“我把这事讲给我妈妈听,我妈妈批评教育我,不能去逗人家害别人感情痛苦。我说,我没有去害他啊!我发现他陷入对我的感情时,就好好的劝慰了他啊!我真的不喜欢我妈妈在我面前这种姿态,她总是以她善良有道德的高姿态来教训别人。每个人的人性其实都不是百分百的纯粹,干嘛还要总摆出自己比别人高尚的架势?这样未免太不真实吧!”

      小旭和之兮互相望望,笑笑,对紫星的直接,不发表意见。

      紫星继续讲述她的心事:

      “我觉得父母和子女应该是平等的关系,是朋友的样子,才最好。而不是强势、凌驾,要孩子按她想要的方式生长。

      小时候上小学,有一件事让我一直很难受。有一次同班男同学对她格外友好,这引起另一个女生的嫉妒,她跟我吵架,讥笑我说,你那么胖,他都不会亲你抱你和你什么……然后那个男生避嫌也不再和自己说话。这件事也许在别人眼里很平淡,可对童年一个小孩来说却是很致命的打击。从此我很自卑不愿意同别人走太近。

      大人们是不会理解小孩的内心遭遇和打击的,这种儿时无助的时候,妈和爸又在哪里呢?他们从没关注过我内心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爱,一味的按照他们的方式唠叨不停,要我按他们的方式去生活去思考。我妈还把我买的书,会扔掉,说书里有邪恶的变态的东西!可是书就是一个世界,我看了才能懂得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啊,可我不一定会变成那样黑暗的人啊!书也是另一个了解世界的方式啊!我不能理解,你是过分担心保护过度还是强势?”

      动情之处,紫星泪花闪闪。

      小旭赶紧说道:

      “对不起幺儿,妈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委屈,妈妈不是强势,是害怕你受不良影响,每次叮嘱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安全因为你是女孩。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每个人都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虽然有时会虚伪一下,但绝不会去害别人,你知道,有的人是会心怀叵测害人的。妈妈的成长也有心理阴影所以会担心你的。以后妈妈会告诉你我的苦衷。说起来,我心会很痛苦,所以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如何同你讲。”

      之兮同时补充安慰紫星:

      “紫星,妈妈的确有些事也是为你好。”

      之兮也安慰小旭:“你也别太难过,别去纠结往事,那些其实没什么。”

      小旭听到这里,对紫星说:

      “既然谈到这里我就不妨告诉吧!就是你妈妈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遇见一个人贩子的事情。那是一个假期返校的时候,坐车需要转车几次,我遇见一个人他说他跟我同路,他说帮我拿东西一起转车,于是,我轻信了他,跟他一起去转车,结果就被骗了。

      虽然去到那个地方,男主主动放走我,大约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书生,所以主动帮我逃离,但自己一生都很自责在这件事的阴影里,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识别和自卫,是自己的愚钝和错误才与恶梦交臂。”

      小旭讲着讲着,激动的哭了起来。

      之兮和紫星连忙安慰她,紫星走过去拍拍妈妈的背。

      之兮说:“这些事本身就不是你的错,你别埋怨自己,把它看平常一点看淡化一点,你跟我们讲,我们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你的问题,你没有什么罪过,你的形象没有任何的损坏,真的,记得成吉以前跟我提起过,他问我知不知道,虽然几年前你告诉过我,但我回答成吉不知道。”

      之兮想吧小旭从这种情绪里转移出来,对小旭恳切说道:

      “你现在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一个主人,说明你很能干啊!我很佩服你努力的样子,你和先生也挺好的,多好啊!”

      “哎,过日子就是这样吧!也谈不上好与不好。”小旭对喝得晕乎乎的之兮回答道:

      “你其实不必太介意你先生,有时候,看大方位,说真话,你先生其实也不错,我有他电话,以前他心脏手术我打过一次电话,除此之外,从来不联系。但你很有意思,跟你我说,你比我这个做老婆的还关心他。”之兮酒后吐真言。

      小旭回之兮:“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有句话说的好,你可以来我的世界观望,但别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

      之兮,听了,心里在想:你所说的走来走去是什么意思?你干嘛告诉我外婆?她摔倒了!我们俩到底谁在谁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我来江城,谢谢你的安慰,你的理解和温暖人性。我也一样会尊重理解任何人别人的故事。当别人需要我聆听就聆听,不会把隐私秘密告诉第三方,包括别人的兄弟姐妹家人。她如需要我帮助,我只按照她的意愿和授意去处理,不会私自去劝解和她有不开心过结的家人。所以虽然我有不同缺点但不会如你所说,在别人的世界走来走去。我是个知道距离的人。”之兮含蓄的说。

      小旭跟着回答之兮:

      “你所指的是我告诉了你外婆这事儿?那是你第一次去西域白沙漠找他,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你有那么大的胆量,怕你在那边有什么事情,想把你劝回来。可我把你劝不回来,想到让你外婆劝你,因为她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就跟她讲了。我并没有把它作为自己的咨讯来宣传。”

      小旭补充道:“ 我当时那么做,也犹豫了很久,并且和成吉商量了才告诉给你外婆的。 ”

      之兮虽然很醉了,但她心里特别明白,小旭的这句话让她在心里思考着,小旭总是和成吉商量,商量主宰自己感情的来去,小旭在乎他的感受,她有没有在乎自己的感受?小旭从不和自己商量怎么对待成吉呢?

      “嗯,从这个角度也是好意。”之兮这样回答小旭,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醉了。

      之兮的电话响起来,她本按接听结果按住挂断键。电话随后响起来,之兮接听。

      之兮在电话里听见一个儿时女友说,她和她先生正离婚,为了另一个能够倾听她与她有共同话语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几乎一无所有,有能力但人生处处逆境,文艺痴情却太玻璃心。她说她见惯尔虞我诈只想找到一颗最单纯的心,能全心全意陪伴自己一生那个男人正是这样让她着迷。但她无法理解他的玻璃心,担心他们会不会一起奋斗而后互相成就,迎来新的事业前景、美好的未来……

      “ 呵呵,你一生都很顺。顺境肯定强大,逆境难免玻璃心。你试着去理解他。也许上帝觉得你一切太顺,所以特派你去拯救一个处于尴尬现状的比你弱势的男人吧!”之兮说着走到窗前去同女友继续她们的通话:

      “ 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活动的领域,时间和空间都不是无限的,我们只能选择一个人的一个部分和他做朋友、知己、恋人、做生命的伴随者。因为没有两棵完全相同又契合完美的树。 ”

      女友在电话里问之兮,她渴望同陌生的先生分开走进新的感情世界,可这天到来,突然又有些忐忑不安。

      “ 非常理解你这样矛盾。你再多思量思量吧!我是婚姻的门外汉,所以怎么选择你自己定夺。我把看过的一篇对婚姻理解很质朴、本真的注解短文送给你——

      两个人也许老了才知道,几十年的相知相伴,一起成长,共同经营婚姻,这样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懂得,才是最重要的。

      生活的苦难让你们紧紧地拧成了一股绳,任何时候,都可以互相扶持,共同抵抗、一起成长。

      婚姻的纽带不是孩子,不是金钱,而是精神的共同成长。

      在最无助和软弱的时候,在最沮丧和落魄的时候,有一个人托起你的下巴,扳直你的脊梁,命令你坚强,并陪伴你左右,共同承受命运。

      那时候,你们之间的感情除了爱,还有肝胆相照的义气,不离不弃的默契,以及铭心刻骨的恩情。

      如此,才是婚姻最好的状态。”

      之兮在电话最后,问女友:“你确定你遇到的是你想要的吗?我正遭遇滑铁卢。滑铁卢前,总是把一个人想象太美好。

      把他想的美好的原因,就是,他离你越远,中间的距离,就由你的想象去完成。

      而人都有对自己预设喜剧的本能,而不是悲剧。所以,这中间的距离,也就自然是一场喜剧。

      假如是悲剧,你能接受吗?”

      之兮和女友谈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坐到沙发上去。

      “谁这么晚找你?你还可以的啊!有力气劝慰别人了!”小旭问。

      “一个儿时的朋友说她家事。”之兮饮了一口红酒对小旭说:

      “我跟这个五六岁就一起玩的女朋友特别有意思,分分合合到现在几十年了还是挺好的朋友,有一次闹别扭两三年没见,她突然来找我,她说关键时还是会想起我,我问她为何?她说,我从来没有从别人嘴里听见你说我的不是。”

      之兮笑笑:“可是我在心里骂过她无数次呢!”

      “你们说看看,人和人是不缘分?有的啪嗤一下就碎了!有的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之兮有点兴奋道:

      “有人说,女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真的伟大友谊,可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却似乎比跟男人更为长久,你们说是不是?比喻一下女人和女人之间像一张有几颗雀斑的脸,但不影响大的气质,不对,像不开花的一棵树;而男人和女人之间更像昙花。我认为是的啊!”

      ……

      三个人在江城的夏夜,忽而高谈阔轮忽而低语细语,又哭又笑,聊到午夜凌晨。

      大家提议散场,陆续洗浴完准备休息。酒精还没完全散去。之兮洗漱完了,小旭帮她吹了头发,小旭去洗漱时,头一次在之兮面前展露她的黑色内衣,之兮说挺好看很性感。小旭扑哧笑着做了一个模特的架势。她从来对之兮裸睡都保持排斥,之兮说关着门呢!她说那也不行,之兮说好吧,入乡随俗。今儿个,小旭能这么释放自己,实属不易。

      紫星躺在小旭怀里,妈妈耐心给她
      吹头发。这情景切切实实回归了一个女儿和母亲的眷恋和温馨,即便成长和守护之间有无数的栅栏,这温情也总是会从土壤里长出来攀沿在栅栏上,枝繁叶茂,葳蕤葱茏。如同紫星所说,血缘亲情永垂不朽。

      小旭躺在床上,给之兮讲她父母年迈体弱;她母亲和婆婆从前的不愉快摩擦; 她也好感谢女儿,是女儿让她为母则刚;讲她每次想到她的母亲就会一阵阵隐痛,她母亲从年轻开始便在婚姻里低到尘埃,忍气吞声,含辛茹苦,一切怨恨委屈无处消化开解,念恨在身心里盘根错节,缠绕虬扎,杀伤了本该郁郁葱葱的自己,最后成了一颗推向老年痴呆的毒刺;讲她和先生AA制负责家庭的开支,各自常分别去探视自己的父母……

      她们在家常里和江城一起睡去。

      第二天,之兮看着小旭在家里填写单位的党员开会党小组会议的议要,与税务工作人员打电话谈论采石场单位一个是否补税的工作问题。

      小旭告诉之兮,她有时去单位有时外勤有时在家办公,单位科室的年轻上司挺友好,所以工作时间可以灵活变动,相对自由。虽然多年以来她在工作轨道上按部就班从来不去想太多职位升迁,但能这样弹性处理工作时间也很满足了。然后讲到单位随着环境法的规范,明年就会拆散,拆散重组会何去何从,到时再说未来吧!

      之兮看着,小旭在生活里扎扎实实的承担着日子,在一地鸡毛中浩浩荡荡活着的样子,竟有说不出来的感慨。

      万千人,都是这样,握紧拳头,砥砺岁月,成为热气蒸腾的城市、成为车水马龙里一页鲜活跳荡、平凡又辉煌的记录,汇成川流不息从不落幕的岁月音阶、音律里一个音符。

      之兮感慨,生活之于人,就像空气之于呼吸,为生命所不能缺席,却又不断氧化着生命,累积着自由基,获得生的技巧又失去生之初的灵性。

      之兮感慨,生命走到一定年纪是不是必须要具有适度的不单纯?需要一点成熟世故?那么,什么样的技巧?什么样的娴熟,才能显得对世界有足够的真诚度?

      同时之兮感慨,自己也是一个“病人”。病人的世界是倾斜的,有着固执、偏执、尖刻,看这世界也是病的。但同时,因为纯粹、不寰转,被绝望、被抛弃、被冷漠、也看到了世界最真实蚀骨的病。

      两三天后,之兮说她想走了,小旭说,多待几天,之兮说不适应气候,身体有些肿,紫星捏捏她的腿,说自己也不适应江城的气候,想回北方学校。

      之兮听小旭挽留,决定推迟一天回去,但没告诉小旭。

      晚上小旭外勤回来跟之兮说:“你别介意啊!我有事跟你商量,我父亲又病了,可能我要回去看他。”然后解释了很多。

      之兮笑笑说:“我理解你的,你直接告诉我就是,没关系。我们之间应当坦率相见的。我本来也计划回去了。”

      之兮在走前,对小旭说:“你什么时候安排成吉见我?我会感谢你的。”

      “这个我做不到,成吉都劝我不要理你。”

      “是吗?”

      “你不相信,我把信息拿给你看。”

      之兮看见小旭手机里,她去图苏时,成吉和小旭的短信:

      小旭问,成吉你方便收信息吗?之兮想见你,要不要我转发她的信息?

      成吉回信,不用了。

      小旭发到,昨晚她哭诉了很久,她也挺孤苦无依的……

      成吉回信,你离她远点。

      成吉回信,她把事情做绝了,装可怜。

      之兮看着,心里是冰凉的。

      之兮想了想,给小旭说:“小旭你给成吉打电话。我想听听成吉的声音。”

      小旭答应,于是接通成吉电话:

      “成吉在忙什么?”

      “没忙。”之兮听到成吉的声音,这是她去白沙漠后第一次听见他声音。

      “你现在怎么样?之兮去找了她,一切可好?因为毕业后我联系你们重见,没想会这样,真是抱歉。”小旭在电话里告诉成吉:“之兮已经回蓉都了。”

      “之兮去图苏,不知她有什么目的?我平时对她说话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她还会把一些事情添盐加醋。”

      “之兮应该不是一个在乎金钱的人,我也比较了解她,她去图苏没有太多目的,就是想见你一面,我想你们之间曾经还是彼此真爱过对方吧?”

      “她之这样做的目的,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吧!她把最后一张牌都打出来了,事已至此,也好。每个家庭总会有一些插曲……都是我的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成吉在电话里完全颠覆了之兮对他所有的想象和理解。

      尘埃落幕:之兮去了图苏,成吉临了狠狠踹一脚;成吉不顾一切的来到之兮的世界,他们不顾一切的开始,最后不顾一切的彼此伤害。

      之兮,听着成吉和小旭的对话,心里沉入无边的谷底。

      她走过去靠近小旭,小旭把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她担心之兮一怒之下一冲动,就会在电话里对成吉发起雷霆扫射、冲锋攻击。

      电话四分钟后很快结束。小旭笑问之兮:“来江城就为听他的声音吧?刚刚我真担心你会冲过来说话!”

      之兮笑笑:“是的,听他声音。”

      转过身,之兮如同走进地狱般被狰狞击打得茫然无措。

      之兮在回蓉都的动车上给小旭发信:

      “很感谢从图苏去江城你家里,谢谢你在那几天的陪伴。当我在你和成吉的通话中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我已经很小心翼翼跟她说话,她还添盐加醋加窝子,心里是极其难受的。因为,他这句话在春节后见面时也同样说过。那时我问他,成吉你是不是以前问小旭要过她姐姐的电话?他回答我,跟你们女人说话一定要小心翼翼!你们女人总是……

      因为,之前我请你帮我找他,你没有帮我联系他,我觉得你不够哥们义气记得吧?为这事我还跟你生气的讨论过。所以当时,我还真的相信成吉被委屈,相信他所说的,跟你们女人说话一定要小心翼翼……

      这个世界,女人们总这样去深爱男人,而男人们粉饰起太平来,是不顾一切的。

      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好男人!”

      小旭回到:

      “我也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通过交流,你也消除了对我的误会。

      我没办法让你和成吉用你想用的方式继续相处。因为我有我的处事原则,也请你理解。

      我只希望大家都平安,所以尽量不传递可能引起误会的言语。 ”

      “去江城很打扰你,这事很谢谢你。我理解你说的你的原则。对于你说的话,我再次给你强调一下:

      1.过年那时我找你联系他你没有联系他,你跟成吉说我怎么细细的问东问西——我为这个事才生气。其他你的原则、价值观和不联系他我都能理解。

      2.说出客观公平的话,是为了证实一件事和一个人的真实真相,也不都是导致传递误会。

      3.无论你怎么看待我和成吉的事,我依然坦率告诉你,我恨他,也爱过他。他之于我或许大多是游戏。我也这样把我的恨告诉过成吉的。”

      “我不会世俗地去看待你和成吉的事情。任何人都有爱任何人的权利,这个无可厚非。”小旭这样回到。

      之兮在一座又一座城市之间,观望,靠近,离开,走远,与那些纵横交错,错综复杂的轨道交叠并行,去时间的远方。

      第三节 彼岸依稀的灯塔

      一年之后。之兮,从旁人得知,成吉在税务问题上和上市后暗箱操作内幕交易,分别被罚数亿巨额。

      他整个人憔悴不堪,身体透支。再后来,数年心血打拼的全部产业濒临破产。

      听说,他移民去了异国。

      之兮和他,彼此永远的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之兮,曾经那么渴望被他拥抱,给她拥抱!她用了全部生命去拥抱他!她卑微低贱到尘埃里的爱,无一毫米的回应。反倒伤到自己不堪,自责、负疚、灵魂里的枷锁、矛盾、纠缠、汹涌点燃的爱、世间约定俗成的教义,把之兮囚禁在一个自我挣扎、自我谎言、自我圆场、自我乌托邦的囚笼中。

      只有一点,哪怕再痛,他没有削弱之兮对自我价值的否定和怀疑,从而降低自我认可的存在感。哪怕,之兮,匍匐着去爱他。并检验出,匍匐着去爱最后成敌的结局。

      之兮只是很累,虚脱在忘我的爱中。她回忆那些往事,那些爱的痕迹,那些已经远离的祈求。

      她曾经那么去爱他,殚精竭力,却换来他的冷漠冷酷远离。她求助占卜师,占卜,她幻想他的电话、他的出现、他的到来、他的声音、他的拥抱……甚至,希望时间带她穿过隧道去生命最后那一刻,来看全部过程到底是如何安排他们的聚散?!——这成为一种绝望!

      一切烟花和尘埃,终于全部散场。

      之兮在自己的城市,她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规划之路,去像灰雅一样,有更强大的世界。她在内心里反复咀嚼,她对男人的爱的因素,他们的成功,他们身上有什么影响着她的,他们之于她的帮助,犹如香奈儿女士,一生用魅力行走于世间,在爱与被爱中,获得聚力,构筑了自己强有力的在历史里生命与智慧的延伸。

      但她同时,也会注入深深的来自心底的柔软真情,所以,她依然无法逃脱像小女孩般的袒露无疑、不自控的脆弱依恋。

      可是当她回过神来,她会很快平复伤痛,至少贴上止痛膏。

      之兮,是大胆去拥抱伤的,如果,不去伤,如何懂得这世界?同时之兮,是善于从伤中回神过来的。

      她不会像玛丽莲梦露般完全没有一份自我心底的安全感。

      记得,年前心理医生曾与之兮谈到梦露。梦露从失爱的原声家庭里,到成长中到盛名之后,被动或主动的经历过诸多异性,有侵犯有仰慕有爱慕,穿梭入流的来到盛名的梦露世界里,却又从另一个饱受童年阴影,无能去爱的残缺女孩世界里离去。梦露一生,从没找到一处真正成为她心之所安的栖息地。她需要爱,却不会去爱,次次经历伤,次次寄望与下一个男人,用本能去试爱,在一个接一个男人中游走,寄望通过自己的魅力,通过情欲,来找到借靠和温暖。最后,只能身心俱乏,频繁的失望,爱恨的叠加,压垮脆弱至极失衡的灵魂。生无可恋的梦露最后自杀在这世界背后一个孤独角落。她有盛名却无佳作,有纷繁的男人却无挚爱,有惊艳性感却无精致灵魂。

      司徒林老师说,很多女性是如梦露般的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女人。

      之兮回省自己内心,她坦率以告,自己抑郁沮丧但不会放逐,她会恐惧孤独,但不会身染恶习,去酗酒去吸毒去夜生生活转移和消耗直至枯萎。她说她知道,以史为鉴。

      谁没被爱抛弃谁没被爱冷落?

      之兮明白。所以之兮更深的知道,一定在最后,要去抓住海水里漂游的自己。

      司徒林老师,是唯一让之兮坦露自己灵魂的人,也许,这种坦露能让之兮找到自己不被了解认识自己的另一面,更好的升华。

      也许,之兮想要的繁华、功成名就,至死不渝的爱情,统统都是个好东西。但在寒冷的夜晚,却不能裹身伴人入梦。一切 ,最多就是一件强调美丽曲线的外衣。

      之兮除了外祖母,她的灵魂是形单影只的,是孤独飘摇的。对曾经的成吉,她抱着侥幸去渴望际遇百分之百的爱,幻想从纷乱的情感冲突里挖掘一份清晰,一分简单的滋养生命的养分。

      司徒林毫无回旋余地的说,女人一定记得,爱一个人和爱自己各一半,是明哲保身;爱他超过自己,是伤的开始,是自己的结束,有可能也是伟大的毁灭开始。

      选择什么,承担什么!

      司徒林长吁一口气,祷告圣经般缓缓而语:

      每一个女人无法知道,当每一个男人靠近你生命时,都如获至宝,但不久,就会被女人无法割裂的依赖感和焦虑感所吞噬,于是加快逃跑的步伐,去捡下一个鹅卵石。

      其实,人类就是这样一场,犹如希腊神话里被惩罚的西西弗斯顶巨石的劳作,巨石落下,再次举肩,不断重复循环。

      没有谁摆脱两性磁力的巨石,这巨石自然和不自然的吸引,这吸引力是人类创造力、繁衍力核心!人类的情感反复于顶起巨石、巨石落下的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消耗殆尽。却忽如春风吹又生,离离原上草;燕复归,花竞放,鲜艳后又谢场!

      没有永恒,不必计较。

      浮生,浮生,是一场不同方式的作茧,也是一场不同方式的化蝶。

      蚕在痛苦中吐丝,蛹在匮乏中煎熬,茧在隔绝里圆满,蝶在死去复生的蜕变里精美登场,然后飞舞去下一个花园进行又一轮寻找与演变!

      凡是生着,本质上是空谷之花,同是灿烂孤独!

      倘若心伤,用求生的系统,尽可能去疗治缝愈,不求极致。因为,活着就至高无上。

      去疗愈和看清,别因出生世间来路的内部外部的缺失,制造混乱的生活,并将自己逼向绝路。

      但愿,你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天堂和地狱;但愿你知道当你走进可怕的地狱,该如何回来;那么,你便不会成为这世界最不幸的人。

      其实,你再弱和再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对自己负责,不过度惩罚自己,不过度惩罚这世界。万生万物,不过是一己之心,一己之命。

      倘若命运的巨石太沉太重 ,那就去挖掘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更好更广阔的去爱,去宽恕,去放弃、重建,去平复与世界较量过程中心里塌陷的黑洞,一点一滴将黑洞填平,用踏实、坚定继续前路。

      当自己的心理构架趋于圆满,你才会拥有相对完整的爱,和与这世界相对和谐的关系。

      这个圆满的心理构架,包括,你选择的宏观格局里的企图心、野心、成功和落败后的平复机制;也包括,你支撑平凡甚至平庸,单一到乏味的充斥着鸡毛蒜皮的市井生活,只要,你认为,它们让你鲜活,能把全部压力放在你能适应并消化的机制里。

      之兮把往事埋在风里,依旧一个人在午夜里散步,在森林的雪峰上去眺望远处,在镜子里修剪长发。

      虽然之兮,有重度强迫症和焦虑恐惧症。她用多重型人格游走于生命,过度的思虑,耗费着生命的力气,有时几近游丝。所以,喧嚣妖娆中有之兮,安静沉默中有之兮;驾风奔跑中有之兮,躲着喘息中有之兮;凌厉锋芒里有之兮,唐诗宋词里有之兮;虚妄野心华丽里有之兮,梵高超脱世俗的神经质加神秘炽烈里有之兮……

      她有太多想飞的灵魂。

      她可以把一个人当着全部,也可以在躲进角落里,再次把自己当着全部。

      之兮在独自的彼岸守望,闭上眼睛,恍惚中她依稀感觉,背脊总有一双温柔的手,滑过她隐隐约约的经络与白皙皮肤,拥抱着她;总有一张唇,柔软的绕过她的黑发和她呼吸,加快她跳动燃烧的心脏。这些吻和温存,滑翔在一池冰冻的湖面,冰之下,有着永不改变、恒久常温四度的淙淙水域。

      那彼岸仿佛仍有灯塔,依稀着豆大的光。那光,从自己的眼睛里出发。

      第四节 彼岸花开在雪白极地

      一个盛夏六月。

      之兮要创作一个绘画题材,受邀参加一个大型展览。

      她随一组艺术人马,去遥远的中东采风。

      那一天,夕阳,美极了,血色一样灿烂。

      天色渐渐近傍晚,那轮燃烧的红色太阳慢慢落下火红帷幕。

      车走到一个休息区停下来。之兮下车,她在喧闹的人群中,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

      背影让之兮,瞬间,不敢相信这眼前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之兮楞楞地定住在原地,她定睛看了又看,努力相信,这不是错觉。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上帝会把失联的他安排在她眼前,而且是这样一个异国他乡的苍茫之地。

      她迅速悄悄跑步上车,躲在车的前方朝十五米外的那个方向张望,仔细辨别。是的,那是他,是那个仍旧在她梦里来过无数次,叨扰她无处安放心与灵魂的那个男人。

      不是一切都早已消失了吗?消失了眷恋,消失了不舍,消失了期望,消失了一个人的绝情冷酷,消失了错的爱,消失了不舍的卑微的纠缠 ,消失了最美好年华渴望有一个来自他细胞的孩子的期盼……全部消失以后,此刻,又全部呈现。

      她呆住了。心在狂跳!她不知此刻身处哪里?灵魂在何方,她将去向哪里?

      血色夕阳,映红了她大滴大滴的眼泪!

      接下去的行程,他们的车子行程出奇的并行在同一条路线上。

      在不断地中途停顿与启程里,之兮更加清晰地看见了他和她,那个和他年轻就在一起奋斗的女人。

      当车行进在一个蜿蜒曲折的路道,因前方塌方很多车停了下来。许多车上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下,人群量骤然聚集。

      车和人群停下的地方,在绝壁陡峭的山腰,山腰的一侧便是悬崖之下,可以看见更低的崖谷,和崖谷之湍急的河流。

      之兮,戴着一顶宽檐帽,披了一条黑色纱巾,黑纱从白色长裙子上垂下,随风飞扬,帽檐下的墨镜几乎遮盖住她半个脸。之兮走到一处离人群较远的地方,仰望着山谷的苍茫与山巅的雪尖。

      她回过头,突然发现那个女人站在她背后两米远处。她似乎并没认出之兮,她弯着腰正在采路边的小花。

      之兮觉得此时脑海膨胀着空白,什么也没有!同时万分凌乱无比窒息!心底如波涛汹涌的海无法停息!

      这个女人其实并不美,不美的女人占据着她最爱的男人一生,将至永恒!

      之兮拉低帽檐,背过身去,对眼前的女人思虑万千。

      这时,一辆摩托车咕嘟咕嘟从公路上端的高坡上,冲过来!失控的疯摆车轮在极速加快!

      之兮看着,那一秒她呼吸紧张急促,那摩托车,疯狂冲下来,这一瞬间,来不及多想,之兮朝身后那个女人猛扑过去,她推开了那个采花的女人。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摩托车和之兮,在两处不同地方滚落进湍急的河水里。

      摩托车碎裂在悬崖的河流里。

      湍急的河水里,之兮早已不见踪影。

      之兮随激流、随漩涡旋转。

      之兮看见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宽阔胸膛和臂弯,她就在他的怀里,无数来自天堂般的花瓣弥漫她的脸,她的轻松、她的呼吸、她的微笑……

      冥冥之中无法超脱救赎自己情感的之兮。她在河流之上,无休无止的飘荡。

      顺水漂荡的之兮,她看见了成吉,看见了灰雅,还看见了那个中东巫师。

      之兮多年前就知道,灰雅说过,在她二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商务宴会上,成吉初见她的惊鸿一瞥,而后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却从没正眼过他。

      但,之兮依旧在心里深深友爱着灰雅,如同灰雅友爱着她。

      之兮在水的上方,再次看见了那个巫师,曾经遇见的那个中东巫师,他对之兮说过:你影子里那个男人,他是风——

      他的感情和他的人生都极端的丰富、博大,他会在他的人生和爱情的海面上,跳进、跳出无数无数次。

      巫师说他变化多端,也稳如泰山;说他最喜爱的事是迷恋、醉心那种带有感官愉快的新恋情;说他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水象星座,喜欢神秘的事物,喜欢蜡烛、水晶、熏香、庙宇,他喜欢浪漫的景点,夕阳下的海岸,潺潺的河水,月色下的池塘,所有的模糊、让他幻想无边的地方;说他喜欢音乐,诗歌,戏剧,电影,他喜欢能够理解他梦幻的人,他喜欢时不常地孤独地冥想,钻进他梦乡的世界;说他喜欢新书,色彩斑斓的事物,喜欢海鲜、酒、奢侈的个人礼品。

      说他需要智慧、浪漫的情感,他无时不刻需要让他陷入爱情的女神,爱情越多、越长,越是他的天堂;说他是一个梦想家,他需要神秘的、魔术般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能够调动他强大的潮水般的情感世界;说他渴望的女人是个女神,而不是现实生活中一个活生生、需要他的照顾的女人。

      说他需要一个能够让他寄托梦想的女人。这个女人要有能力带领他进入幻觉世界,制造神秘让他生存,让他的感情迷乱而进入梦乡。但是,她必需是他感情的支柱,她要值得他放弃自己的一切,她不一定漂亮、性感,但是,她要有女神一样的神奇能力和诱惑力。他缺乏现实生活的能力,他需要那种强大、自信、独立,在现实生活有支撑力的女人;

      说他是飘然、变幻、如同云雾一般的浪漫男人,他能够1分钟掉入爱河,半分钟就爬出来。这个女人如果要保持他继续在爱河里畅游,她需要让他感到,在感情上离他永远有一段不可触及的距离,当他过于亲密,她就失去了女神的诱惑力。她越像一个不可获取的女神,就对他越有魔力,他就越兴奋激动;

      说他永远渴望着下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有争吵的喧哗,没有物质的阴谋,彼此心意相同,情话字字珠玑,情感缠绵悱恻。

      说他对爱的追求和渴望是永远不会止步的,他盼望找到莎士比亚书中那种爱情的归宿。

      说他浪漫幻想,随意又敏感,喜欢个性善良单纯的女人,会让他感到很温和,很有安全感,至少能让他相信他不会受伤,他希望他睁眼看到的女人是美好善良的,斤斤计较的现实女人和太有主见太强势的女人都会让他们觉得不自在;说他喜欢公主一般的女孩,那种举止优雅,知书达理的女人特别能引起他们的好感,一旦一个女人用实际行动去支持他的梦想,对他承担起情人和母亲的双重角色,更让他难以割舍;

      巫师说 ,他需要激情的供给、需要抚慰、需要母亲式爱护、需要玛利亚丰满馨香沉醉、柔软如青草地般的怀抱停歇休憩、还需要出众独具魅力的精神和生活的蓝色美丽浪漫花园……他需要带给他全方位视觉和感知的神一样的女人,神女能有扑朔迷离的神秘供他寻觅、流连忘返……总之,在美女世界畅通无阻游刃有余,然后女人的得到无形助长了他的自我中心主义。

      说他多情滥情诡计多端,女人不管怎么闹腾,他总是可以笑着应对,实在不行就一个紧紧的拥抱——化解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和如此情场高手谈恋爱,必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可还是会为他们摇旗呐喊助威,甚至还心甘情愿的忍受他的花心。

      说他见一个爱一个。他追你的时候,你可能觉得在他心里,你有多特别多漂亮多与众不同,其实你错了!不管是哪种类型的女的,他都喜欢,只要有感觉就想上床!他跟你上床不是说明他爱你,只能说明他想跟你上床!他把性跟爱分的太清楚了,转眼他就会碰到第二个想上床的女人,你,不过是one of them....

      说他爱用苦肉计,想跟你上床的时候惯用苦肉计,好像你已经把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深切自责怜惜,等他目的达到,他觉得你不值得珍惜,把你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他完全不会自责和怜惜你!这就是他,像水一样看似善良楚楚可怜,其实是太喜欢暴露自己的脆弱收买同情心。

      ……

      之兮,此时,才真正领悟了巫师的洞悉。

      之兮此刻看见了成吉,成吉的脸,轮廓清晰。之兮看见他朝自己走来,拿着一束雪白的彼岸花。

      传说彼岸花的花和叶,从不相见,相爱却不能相见,彼岸花独自开着绝望的爱,直到有一天,他们涅槃重生的美丽圣洁的双眼,在神佛的经语里看见了那飞舞洒下的彼岸花雨,那花雨里开出两朵最优美纯洁的如花的灵魂时,他们便从此生生相依。

      之兮看见了下一个轮回,她和成吉他们是两条自由的鱼,涅槃成长的鱼,成熟的鱼,会飞的鱼,单身的鱼,他们一起唱湖光山色,一起游向彼此海的蔚蓝辽阔……

      之兮在河流里飞翔,像一朵雪白的彼岸花如鸟飞翔,飞向那雪白的极地,在极地尽头璀璨开放。

      山谷悬崖峭壁,此刻一同随她如幻空蒙,宁静灿烂,柔软温暖,绮丽芬芳。

      许多甘甜的果实,在河谷里丰收般歌唱;许多漫天飞舞的花瓣,在天空里盛典传唱;许多云彩,水的波光,蝴蝶一样的炫丽飞翔!天空的虹光从云层里洒下,温暖包围着之兮。她从没这样舒展的流淌过,这么轻松自由的徜徉过, 在这人间山色。

      陆地上的世界,所有人们开始搜寻她的踪影。得救的女人,和寻找之兮的男人,他们在陆地,顺着河流寻找。

      也许,只有这样,世界和时间,只有这样安排,一个男人才会开始从游戏到寻找。

      至始至终,在这场爱里、恨里、纠缠不休里、游戏和被游戏之间、绝情、冷酷战争、放弃和被放弃、生不如死
      ……最后,终于回到了蝴蝶的飞舞里!

      终于,成为之兮为之成全,成全自己对爱的全部表白和方式。

      之兮在峡谷的河面飘荡,听见那首歌,从极地远远飘来 :

      《彼岸花》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 ,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208385/1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