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14回乍然分离
晚饭后,苏小梅给沈谨言熬药,沈谨言少不了又是一通埋怨,但苏小梅才不管,只嗔他道:“我也并非全为了你,只有你伤好了,我才有倚靠,不然,那些肩挑背扛的重活谁来干?”
沈谨言哑然,只得依她。
还别说,这钱没白花,沈谨言按时服药上药,不过三四天的功夫竟然效果显著,两人再次一鼓作气,接连半月将抓来的药全数用上,沈谨言的伤基本都结痂了。
这半个月,两人基本没下山,一来山上不缺吃喝,二来山下时常会有官府兵丁路过,听闻定北王宇文轩谋逆,官府出兵镇压,近日多有谋逆兵丁逃亡路过,一时街头巷尾人心惶惶。
这些传言苏小梅并未同沈谨言讲,一来她本就怀疑沈谨言有可能也是个谋逆派,一旦他得知消息,恐会有所行动,而他的伤势正在关键时期,一旦再有损伤,怕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她也存了私心。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她已断定沈谨言的确是个正人君子,至少品行端正,她不想他此时去送死,她想赖上他一段时日,好陪她寻遍雾山各个角落,直至她找到穿越回去的途径。
可是,这途径隐在茫茫雾山中,她每日在此寻访,竟是毫无收获。
这日,沈谨言自觉伤势已无大碍,竟偷偷出去在小溪里扎了十来条鱼回来。苏小梅一看喜不自禁,就同沈谨言商议,要拿几条送给半月不见的祖父祖母尝尝。
沈谨言笑道:“这有何不可,都拿去,我明儿再去抓。”
苏小梅笑道:“拿多了他们也吃不了,没的臭了,不如隔段时日再去送一次,岂不新鲜?”
沈谨言觉得有理,也就依她,只挑了两条大的拿草绳穿了,待晚饭后庄子里皆关门闭户之后,两人才一路陪同下山进了庄子,叫开了祖父母家的门。
祖父祖母这些日子正为苏小梅忧心,不知她在山上可曾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遇到危险,那个男人有没有欺负她?正在忧心之时,苏小梅从天而降,两位老人几乎喜极而泣,抱着苏小梅左看右看,一个劲儿念叨:“胖了,居然胖了,脸色儿也红润了些,真没想到啊,我的苦命的孙女儿,离了那个家不但没饿死,居然还变胖变好看了呢……”
苏小梅笑着摸摸自个儿的脸颊,似乎真的有点肉肉了,遂笑着指着身后的沈谨言道:“孙女儿胖了,都是托了沈……相公的福,他时常去山上打些野味回来给我吃,我可不就变胖了?!”说完,又拎起两条鱼伸到二老面前邀功道:“快看,这鱼也是相公抓的,大不大?是专门给您二老送来的!”
“是哦,好能耐呢!”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把鱼收好之后,开始上下打量沈谨言。
沈谨言忙俯身下拜,口中同苏小梅一般尊称二老为“翁翁”“婆婆”,二老抹着眼泪笑出了声:“甚好,甚好,好俊俏的一个后生,怎么就沦落到了住山洞的地步?”
沈谨言尴尬地笑笑,正想回答,苏小梅早已抢过话头笑道:“之前不是说了吗,他得了场病,家人怕传染就让他住到山上了,如今病早好了,我们正寻思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就回他家去呢!”
“啥,得了病就容不下了,这还是亲生爹娘吗?”祖母皱起眉头道,“依我说,不如留下来,给我家当个入赘女婿得了,我正好缺个挑水劈柴的……”
沈谨言再度尴尬得哭笑不得,苏小梅笑道:“翁翁,您这主意甚好,可怎么着也得征求人家父母的意见,这样吧,明年等我们回去探亲时,一准儿把消息给您递过去,您老人家就擎好吧!”
“好,好,这样妥当。”老人家乐得胡子翘老高。
一番说笑之后,苏小梅问起父亲及小钱的近况,婆婆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道:“自打你走后,那个家整日鸡飞狗跳,你那继母懒散惯了,不肯拾掇家,小仙儿随她娘,也是个懒骨头,娘俩你推我我推你,连烧饭都得闹一通。这些你父亲都不爱理,随她们闹去,他只一心想着要把小钱送到镇上的私塾里去读几年书,多少识几个字也好长长见识。”
苏小梅听着,起先还为那娘俩的事儿幸灾乐祸,后来听说小钱要去读书,立马正色起来,忙道:“读书是好事,能明事理,不知束脩几何?”
祖父道:“听说每年五百钱,或五条肉干,你那继母吝啬,说什么也不舍得出,你父亲正想着找里长借呢。”
苏小梅听后不觉心中微动,才要说话,却听沈谨言在一旁道:“不过才五百钱,不用问外人借,我和小梅这几日在山上挖草药正好卖了几百钱,回头我给大伯送来。”
苏小梅听了,不由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苏小梅甚为感激,又补充道:“那个家实在懒得去,不如还是送给婆婆保管,等用得着时再给我爹。”
祖母听了,甚是激动,一把拉住苏小梅的手,颤微微道:“好孩子,你自个儿遭了那么大的罪,没埋怨我们就罢了,竟还想着这个家,这可让婆婆说什么好呢!”
苏小梅听后大笑:“婆婆,我是您的亲孙女儿,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再说我们也不白给,临走还想从您菜地里挖几棵青菜回去呢,也省了我上山去挖野菜了。”
祖母听了,笑得直拍大腿:“几个菜值什么,赶紧的,让你翁翁去挖!”
苏小梅急忙拦住他道:“这活儿让相公去干罢,没的累坏了翁翁。”说罢,回头给沈谨言使眼色,示意他去挖菜。
沈谨言哪里好意思,只笑着不动,苏小梅瞪他悄声道:“你若不去挖,这二老指定挖好给咱送山上去,要累出个好歹可怎么好?!”
沈谨言一听,急忙起身到院里的菜地里挖青菜去了。
沈谨言一走,祖母拍着苏小梅的后背欣慰道:“庄子里人都议论,说这山洞里的人身患重疾不说,还是个瘸子,我听了心里不受用,直哭了好几日,没想到今儿见了,却是极难得的一个后生,行事还斯文,倒像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苏小梅失笑:“他哪里有那么好,不过在长辈们面前装蒜罢了。”
祖母笑了,也不管苏小梅阻拦,硬是到里屋又摸出几个鸡蛋来塞给她,苏小梅执意不要,可祖母执意要给,说自家鸡养的,隔三岔五能拾几个鸡蛋,她们老两口根本吃不完,没的放坏了,苏小梅无奈,只得收了。
回去的路上,沈谨言提着满满一篮子菜,菜里还放了几个鸡蛋。两人借着月光并肩走着,一出庄子,沈谨言就埋怨道:“老人家攒几个鸡蛋不舍得吃,肯定是留着换钱的,让咱们拿了来算什么!”
苏小梅笑道:“咱们又没白拿,不是还得给五百钱吗?”
一说到钱,苏小梅就叹口气道:“家里统共也就五六百钱了,再拿五百出来,真的要一贫如洗了,当务之急,还得进城一趟,把这些日子攒的草药菌子和毛皮拿去换点银子回来。”
沈谨言忙阻拦道:“不用这么费事,我如伤势已好,明儿就下山跑一趟,保准给你拿几块银子回来。”
“哦?你有生财之道?”苏小梅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地问。
沈谨言笑笑:“当然,只是此事不宜声张,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苏小梅皱眉:“你该不会去打劫吧?”
“哈哈……”沈谨言笑得坦荡,“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苏小梅擦擦额上冷汗,道:“你亦正亦邪,我怎能看得透你?”
沈谨言一笑:“既如此,你就不要过问,安心在山上等着吧,我必能安全回来。”
苏小梅知他身上秘密颇多,也不便细问,只得依言点头。
次日,一整个白日沈谨言都在洞里休息,直到太阳落山才穿戴整齐,辞别苏小梅,大踏步下山去了。连续二十几日的朝夕相处,苏小梅已逐渐适应同这个男人坐卧一起,乍然分开,还真有些空落落的,一颗心竟如同随了他一起走了一般。
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山洞中过夜,苏小梅彻底失眠了。她按沈谨言的叮嘱,把洞口用石块堵得死死,当然,空气还是能从石缝中流通,并不担心氧气不足的情况。除此之外,她还把沈谨言临走时留下的一把利剑放到了枕边。
这把剑沈谨言藏得极好,之前并不曾见过,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还把苏小梅吓一跳。她并不懂兵刃,但仅凭肉眼观察铸造工艺以及份量,就断定这是把好剑,用来防身对付小动物简直暴殄天物。
一切准备就绪,可她翻天覆地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又坐起身,把这些日子攒的几张毛皮拿过来,用利剑裁了,动作笨拙地做了两副护膝,还细心地钉了系带。做好之后天色还未亮,她又琢磨着缝了两个简易的皮毛马甲,这样冬日到山上也不会被寒风冻透了。
忙活完这一通,天光已大亮,她这才觉得腰酸背疼,躺到榻上补了一觉。
许是累了,这一觉睡得倒是沉,等到再睁眼时,日头已经西斜。苏小梅急忙爬起身,手忙脚乱地把洞口打开朝外张望,可惜外面空空荡荡,沈谨言仍旧没有回来。
苏小梅突然有些心慌,这人不会一去不复返吧?或者,他真的是个官府的逃犯,此次正中别人圈套将他捉了去下了大狱?哎呀呀,若真是那样,可如何是好?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