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小竹马回家

　　白云肆听得这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舌尖触及之处似有血锈的味道传来。白云肆顿觉不好，赶紧松开了对方来，仔细地察看着赵归嘴唇的情况。
　　“疼不疼啊，我刚才那个……着急了……”白云肆一脸歉意，又赶快跑到床边，从那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衣物里摸出了个小瓷瓶，倒出些细腻的粉末来，用手蘸着往赵归的下唇上涂着。
　　“没没没……没事，这么大架势，搞的我好像毁容了一样！我和你说啊，这没事的，我上火的时候经常嘴唇皲裂，裂多大的口子都没事……”赵归也就疼了那一下，并没有多大毛病，却见白云肆这一番大动旗鼓，又是拖他坐下，又是给他涂药的，赵归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当看见自己的心上人给自己如此认真地涂抹时，心动和甜蜜的感觉就像针一般，微微刺痒着心头。不过赵归可不想在这儿心猿意马，一幅傻样，只得通过不停说话来掩耳盗铃。
　　“闭嘴。”白云肆正仔细地给他涂着药粉，可赵归却又在那里喋喋不休，上唇下唇相碰几下，便又把那刚抹好的药粉又给蹭没了。白云肆重复几次发现对方还在唠叨，自己的功夫都无异于竹篮打水，不由得严肃起来，呵斥了赵归一句。
　　“哦……哦。”赵归听见对方的呵斥，眉头皱了皱，把脖子稍收了收，小心地揣度着对方的状态：眼睛里没有火气，声音倒还算是温柔，看来是真的没生气。这下赵归也不出声了，只是把嘴一抿再一搓，原先抹好的药粉又掉了。
　　白云肆见他又开始偷摸着坏心思，索性也不帮他涂药粉了，站起身来去一边的桌上掀了个杯子，倒着龙井喝，把赵归晾一边去。
　　“说吧，你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我可不信你就是来找我告白的。”白云肆把干脆把桌上那一盏微弱的烛光也掐灭了，整个屋子里昏沉一片，只有月华的温柔在桌面上细细编织。
　　“想和你一起看桐阳夜景。今天是中元节，桐阳人要持灯送灵。”赵归把目光转向窗子，本想着看一看街道上的景致，可床离窗子太远，只能看到天上的一轮明月在浩荡穹宇之中皎洁，而月光潋滟之下，是他最爱的心上人。
　　“好。”白云肆坐在窗边，俯视下去，人们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行于路上，长街迢迢，灯火点点，远处的两侧是墨染的青山与城墙，一带流光曳影，就像是一条璀璨的星河，在江山盛世的一角蜿蜒。

　　两人也在街上随行着，慢慢踱步。他们也各买了一盏灯持在手中，也算是为自己族中的先灵送行。街道上的姑娘们今天也打扮得明艳娇俏，两人行于其中，颇有些“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的感触。
　　“我的祖父应当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物。”赵归看着这满街送灵的景象，想起了父亲对自己说过的祖父的丰功伟绩，直到现在依旧教他震撼。
　　“赵亭躬将军辅助高祖建国，功勋卓著，与世无双。”白云肆虽是江湖儿女，却对于当年这位驰骋疆场的常胜将军颇为熟悉。白家侠肝义胆，赤子忠心，自然对于这位开国将军饱含敬畏尊重之心。而又因着赵归之父与白云肆之父有同窗之谊，故而白云肆对于赵家也有着更深一步的了解。
　　“可他才四十就驾鹤仙去了。我遗憾从来没有见过我们赵家的这位英雄。”赵归想起自家的祠堂里挂着的那幅画像，又联想起自己的父亲在擦拭枪身时回忆祖父的那幅尊敬而又遗憾的模样，他突然很想见见那时的赵氏风骨，不让自己在冰冷而陌生的故事里沉沦。
　　“固有遗憾，但你犹可更胜一筹。你依然可以继承赵家，成为当代的英雄。你看，这万里盛景，与你同在。”白云肆见着对方垂萎而又遗憾的神态，知他内心困顿，便伸出左臂来轻揽着赵归的肩膀，他揽着赵归转过身来，街市喧哗，车水马龙，灯火如昼，在赵归的眸中跃动起点点星光与涟漪。
　　赵归鼓不起什么自信来，他虽有这样的志愿抱负，却始终没有能够实现它的资本。他一边懊恼着，正想说些玩笑话打断这煽情的场面时，只听见一阵叫嚷之声从一旁的花楼里传来，听着似是有官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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