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月谈

　　这可能是近两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在早上遇见明沅。
　　奥利维亚只能庆幸自己出门时间进一步提早，她并不是很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什么样的事情促使她拦下她呢，奥利维亚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她不得不应付眼前的女孩子。
　　“抱歉？”奥利维亚向她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但是明明是她拦下了她，现在却露出复杂的，困惑又希翼的神情。明沅紧紧盯着她，“你还活着，在这里。”她似哭似笑，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种咒人的话可不动听。奥利维亚淡淡地看着她，微退一步想要离开，“失陪。”
　　“你喜欢他吗？”她没有拉住她，而是在她擦肩而过时近似绝望地问。
　　奥利维亚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但她真的不想知道她们的感情纠葛，剪不断理还乱的多角恋，里面还涉及到了她避讳的那个血族，她只想装作一无所知。
　　她的脚步不曾停留，径直向她的目的地前进。
　　明沅在她背后低吼，“你也和我一样！”她声音呜咽，蹲在地上，“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奥利维亚只想叹口气。
　　她不知道她们和他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就西芙告诉她的让她看的来说，恐怕林颜更靠近兰斯一些，而这位女孩子恐怕不幸得成为了牺牲品。
　　真是…奥利维亚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加快了脚步走到书房门口，推门，熟门熟路走到魔界语一块的书架旁，开始寻找她想要的书。
　　“你的速度很快。”不常听到但绝对熟悉的淡漠嗓音在奥利维亚身后响起，她立刻停下取书的动作，转身向兰斯微微低头行礼，“早上好。”
　　他随意地摇摇头，“继续吧。”
　　奥利维亚点点头，回身取了书走到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翻看了起来。一个星期前她不再翻看人类一侧的书籍，而是开始涉猎魔界的书籍。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她有尽力。
　　“你昨天看的是什么？“
　　奥利维亚抬起头。“《坎特拉》。“那是一本记载血族第一次暴乱经过的书，涉及到了非常多复杂且难以被人类理解的词语概念。事实上她这周一开始就在读这本书了，但只是读到第一章中段就不得不寻找其他的有关这些概念解释的理论研究来帮助阅读。
　　这耗费了她大量的时间，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时间了吧。
　　她现在依然在阅读这本书。
　　兰斯看着她许久。奥利维亚看着他那双不知何时变成紫罗兰色的眼睛，安静地等待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人类的历史你都了解了？“
　　“是的。“奥利维亚意识到他是想要和她聊点什么。
　　他眯起了眼睛。“包括，被抹去的那一段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是想要知道什么？奥利维亚微微挺直了背。“您指的如果是从至高神创造宇宙到神明前往虚无空间，除开人类以外的智慧种族隐遁于世的话。“
　　“至高神开始了这一切。“兰斯漫不经心地说道，”其他的神明跟随着他造出了生物，赋予他们特别的属性。“
　　“神明的造物是生而知之的，至少说对于主神们创造的来说是如此。“奥利维亚接过了他的话，”而自然产生的人类却是从无到有。有观点说生而知之不见得是好事，因为神明们很有可能剥夺了造物‘自由‘的权利。“奥利维亚顿了顿，她轻轻合上书，将他放在桌上。
　　“但是我想并不是这样的。“
　　兰斯抬起眼睛瞧她。“这是精灵德罗莫德的观点，他出生时正好是最混乱的时代，绝大多数神明离开了这片土地，其中包括一直守护他们的光明神。他认为精灵族保留的有关光明神的习俗与传统都是神明强制信仰的表现，明明已经抛弃了他的后代，但他的后代们却依然坚定地信仰着他。“他没有对她的想法有所回复。
　　“这是谬论。“奥利维亚说道，”在最开始，世界就只有神明。但就像是黑暗总伴随着光明一样，假如神明代表正义那一方，为什么没有与之对应的地狱魔鬼存在？“
　　兰斯挑了挑眉。“人类的神话是这样幻想的吗？“
　　“基本是。“她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基本能得出结论，神明们没有纯粹的黑白，他们本身就是处于中立状态，这也意味着他们是没有倾向的，根本不可能做出强制信仰的事情，他们不需要信仰。“
　　兰斯微笑起来。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安格却突然出现在书房里，表情严肃。奥利维亚立刻将合上的书本重新打开。
　　安格道，“女王陛下在三个月前失踪。“
　　奥利维亚手僵硬了一瞬，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留在这里。
　　兰斯没有在意她的不自然，而是抿着唇似乎在思考。“她的脑子是睡傻了么。“兰斯揉揉眉心，”这件事先放着。“
　　执事点头，身影消失。
　　气氛有些凝重。兰斯手心骤然浮起细小的水雾，很快就凝结成一只蝴蝶的模样，他在上面加了咒语，然后任由那种蝴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玻璃飞向窗外。
　　“现在的人类应该是不相信神明存在的吧。“兰斯向后靠着椅背，璀璨的紫罗兰般色彩的眼眸里毫无情绪，”你对此没有什么话说吗？“
　　“人类不需要神明。“奥利维亚说道，她的语气里既没有自豪也没有不满，仅仅只是轻声继续，“其他智慧种族也不需要。”
　　兰斯眯起眼睛，直直注视着她。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致命程度的危险，但下一秒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奥利维亚慢慢地抬头看向他，褐色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光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月光般的血族最终露出了微笑。“你缺少了什么，奥利维亚。”
　　他起身，没有说之后去哪里找他，仅仅只剩一句没有疑问意味的问题，咏叹调一般的低语。“你把它剥离了，还是隐藏了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