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天下第一好

　　施蔻蔻憋着口气，低头跟着姜祥身后上台时腮帮子还是气鼓鼓的。

　　什么嘛，女孩子就不能说相声了？长得好看又怎么了？你长那么丑，我还不是没嫌弃你？

　　上台站定，抬头一看台下一大片黑漆漆的人头瞬间觉得自己刚刚放的那句狠话抽回了自己脸上热辣辣的疼。

　　台下的人多，一双双眼睛盯着上面，见上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时间哄起来。

　　到不是说别的，这台上行头摆明了就是说相声，可是上来这么个可以当旦角的，任谁都不会相信她的本事。

　　相声这个行业，也不是说歧视女性，古往今来女相声艺人少之又少。

　　一来学相声要童子功，学的过程并不轻松，除开嘴上功夫，还要身段手势。再来说相声搏得人家一乐，既要抛头露面，又得拉得下脸面。

　　姜祥毕竟是个老江湖，见着底下观众起哄叫嚣也不急不恼，拱手弯腰嘿嘿一笑：“前头个小姑娘唱大鼓的大家伙可没这个热闹劲，怎么见着我这师徒两人一上来就这么捧场？”

　　“还不是看我有本事瞧？”

　　说着扬了脑袋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底下切出生，观众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转换过来了。

　　姜祥维持神色，暗中使了个眼神给还有些呆愣站在一旁的施蔻蔻，她看到了，张了张嘴却总觉得吐不出来一个字。

　　那一颗一颗的人脑袋变成了眼球里一个一个的黑色斑点，斑点最后密集成了一片黑暗，掐住了她的呼吸管。

　　现场相声冷场是大忌，姜祥见施蔻蔻没反应自顾自接了话头，指着她的脸笑骂道：“倒是生了张好颜色脸，胆子不知怎么就小如鼠，你们瞧瞧，这给我傻徒弟给吓的。”

　　施蔻蔻脸色苍白神情确实不怎么好看，突然被现场点名，眉头闻声一扬还真是一个胆怯的傻模样，底下观众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

　　当别人因为自己表情失声大笑时，那种感觉很奇妙。脸热起来，红通通的，血液好像冲到脑子里，一下子脑袋懵了。

　　好像被人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像也就这么回事。

　　心里约束放开后，她整个人也松懈下来。

　　正好接到师傅的眼色，她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哎哟，师傅可别这么说，我哪里就胆小如鼠了？”

　　姜祥见他接话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摆摆手：“你还见过几个胆子比你的小的？”

　　“那可真有。”施蔻蔻信誓旦旦

　　“谁啊。”姜祥反问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啊。”施蔻蔻表情凛然。

　　“为啥？”

　　“我胆小啊我。”说着配了一个拍胸口的模样，逗得台下观众乐得合不拢嘴。

　　姜祥指了指她，对着观众笑骂到：“大家伙别听她这瞎话。”

　　“她哪里是胆子，分明就是记住不！”

　　施蔻蔻做了一个求饶的姿势，拱手耷拉了脑袋不好意思。

　　姜祥继续：“不过既然说到这个胆小，我傻徒儿不记得，那我就来和大家说道说道。”

　　说着摆了架势，底下人一看，知道是进入正题了要正经说相声了，纷纷喝彩叫好。

　　姜祥笑起来，开始绘声绘色地说一段传统相声《胆小》。他是老江湖，气氛场面控制得好，加上施蔻蔻虽然不说，在一边配合，一段相声说下来，也算是热乎乎的。

　　中途休息，施蔻蔻下台，正好看到阳家人笑眯眯过来夸姜祥：“姜师傅就真是老江湖，这场子没您老啊，就是镇不住，看给底下人给乐的。”

　　姜祥摆手喝茶，一脸不甚在意。

　　没过一会，之前催场的人也嘿嘿笑凑到施蔻蔻面前：“看不出来，小姑娘也是有两分本事的。”

　　施蔻蔻突然没了和他争口气的意思，也没继续说话噎他。她看姜祥给她使了个眼色会意出声：“下面还有几段相声，没事你们就先出去，好让师傅歇歇精神。”

　　那些人自然退了出去。

　　姜祥一扇子敲在施蔻蔻额头上出声骂道：“怎么台上怂怂哒哒的，要砸你师傅的场子？”

　　被人一训斥，施蔻蔻又焉头耷脑嚅噎：“也不是，我就是有点慌啊师傅。”

　　第一次上台，除了开始有点不接话后面施蔻蔻表现得还算不错，姜祥只骂了句：“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细细教导了说是之后有活多带着她练练胆子，也没说什么了。

　　没一会，姜祥继续上台说相声。施蔻蔻在后台侯着，等着没人了才松了口气，软在桌上无聊地敲桌子。

　　敲了一会，忽见一个人影撩了后面的帘子探了个头。

　　似乎是愣了会，往这边看过来目光和自己对上，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就露出来了。眉眼温柔，目光缱绻，点醒了施蔻蔻。

　　她猛地跳起来叫出声：“晏哥哥”

　　喊声刚落，景晏就抿唇了点笑。人从帘子后面露出来，身姿挺拔身后背着一大块画板，额头上布了层簿汗，像是刚从上一个场子赶过来的。

　　听她喊他，轻促地应了句：“嗯。”

　　施蔻蔻想帮他把画板接下来，被景晏不留痕迹挡开，自顾自把画板搁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有没有看到我演出啊？”

　　“我当时超级紧张，都接不上师傅的话呢。”

　　景晏看她小机关枪一样突突说话，失笑安抚：“你慢慢说，我才来，没赶上你表演。”

　　“啊”女孩的失望清晰地挂在脸上：“好可惜啊，我第一次登台呢。”

　　“是有点可惜。”景晏眸色冷然，重复了一次她的话。

　　施蔻蔻看景晏这个样子怕他难过，刚准备开口，倒是被他抢了先：“虽然没赶上演出，不过还是赶上了……”

　　“什么？”

　　景晏看着她卖了个关子，把一旁桌上的黑色画板袋子打开，层层叠叠的一大束向日葵花泄出来。绿色的枝叶，金色灿烂的花盘把后台局促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呀！”施蔻蔻雀跃的尖叫出声，走过去接住景晏递过来的花：“是送给我的吗？”

　　景晏立直身子，高中男神的身高优势显现出来，比施蔻蔻高整整一个头，下垂眼睫，骨节分明的手指圈住花，神色淡淡的，眼眸黑色像化不开的墨：“是，恭喜你演出成功。”

　　施蔻蔻欢喜地抱着花狡黠一笑扭头问：“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表演成功了啊？”

　　男生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要是表演失败了，看到我会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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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力反驳，很有道理。

　　施蔻蔻噗笑出声，晏哥哥真的超级无敌可爱。

　　她小心地把手中的花搁在一边，身上衣服还没换依旧是那身表演的蓝色袍子，弯腰认真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扬起嘴角：“看你送花给我的份上，那么……”

　　“我就大发慈悲弥补一下你没有看到我上台的表演的遗憾，在这里专门给你说一段。”

　　“喔？”景晏看着她艳丽的眉眼在橘色的灯光下因为兴奋而熠熠生辉，一股暖意从他的心里流淌而过：“荣幸至极。”

　　施蔻蔻摆好了声段，手执折扇，神情专注清了嗓开口：“观众你且瞧好了！”

　　景晏坐在后台不太平整的草坪上，隔着一块破旧的幕布，姜祥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前面的观众哈哈大笑。

　　那块布给他和她隔出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小小的空间。

　　面前的女孩身姿挺拔，吐词清楚，一颦一笑皆入了相声中，一时是魁梧大汉，一会是幽怨的闺阁女子就这么神态身段的变化，她变换了好几个人。

　　其实，景晏觉得每次施蔻蔻专注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走神。这可能有点不大礼貌，但他不太能控制自己。

　　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出现放松状态，感觉温热舒适会不去思考。

　　这和他与他人说话时走神那种漠不关心和无视的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与他而言，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一段相声说得施蔻蔻气喘吁吁，说完急吼吼地等面前人评价。

　　景晏愣了会笑到：“说得不错。”

　　一锤定音。

　　得了表扬，施蔻蔻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又费了好大的力气压下去，维持住不骄不躁：“咳，我觉得我还可以说得更好。”

　　“是的。”景晏一脸乖巧地配合点了点头。

　　这次施蔻蔻脸上的笑是藏也藏不住了。

　　“什么时候结束？”

　　“还得一会吧。”施蔻蔻往外看了看：“估计师傅还得一两段。”

　　“一会带你吃好吃的去。”景晏看着她问道。

　　“好啊！”施蔻蔻激动得跳起来：“我听说江燃野回来了？大家一起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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