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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行,就在这停吧。”林明夕下了警车,看向不远处的小公园。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偶尔有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烁几下——看来法医都已经到了。
他挤入人群,来到警界线前,向守在警戒线外的同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穿上鞋套才弯腰进入案发现场。
“林明夕,你来了。”蔡警官正在和鉴定科的一位同事谈着什么,他一看到林明夕打了招呼。
林明夕走了过去,“勘查的怎么样了?”
“正在取证,你先去看看吧。”那位同事开口道。
林明夕向高低杆走过去。此时尸体已经被解下来放在地上,盖上白布。但高的那个单杠上的血迹还令人触目惊心。林明夕观察了一下高杆上的血迹,一低头,发现杆下脚印凌乱,地上有一滩呕吐物,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坑。
“你吐了,这么拉低警员素质?”林明夕挑挑眉。
“才不是我呢,我可不像邹时那小子……”蔡警官忽然闭上了嘴,他偷偷看了一眼林明夕,发现后者并没有听见,而是专注地观察脚印,这才松了口气。
“那这是怎么回事?”林明夕回头问他。
“这是我见过的最乱的案发现场。”蔡警官叹了口气,“据报案人说他听见一位老人,一声尖叫,吸引了很多早起晨练的人还有一些学生。”他指了指对面,“喏,就这个学校的。”
“然后一群人好奇地跑过来,非常严重地破坏了一现场。这滩就是几个人吐的。”
“这个坑是……”
“唉,什么都别说了,学生中有个小胖子吓晕了,直接倒下了,就这个坑。” 蔡警官无奈地小声说道“这要是一个一个排查做鞋印模型,估计得累死了。”
“我倒是觉得排查脚印这个线索不大,凶手似乎很小心,应该不会留下太多痕迹的。”林明夕摇摇头道,“先看看尸体吧。”说完,他戴上手套蹲下身。
蔡警官一把抓住了他掀白布的手腕。
“蔡路濂,你干什么?”林明夕疑惑地望着他。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松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明夕一把掀开白布,尸体便曝露在众人眼前。
中年男子满脸是血,全身赤裸。他的生殖器被切下,塞入了自己的嘴里。被几乎整个切下的器官一半含在嘴里一半露在外,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发出血腥的气息。
“有没有菊.花一凉的感觉?” 蔡路濂故意压低了声音。
林明夕有些无语,“你正经点好不好,叫小茹过来一下。”不一会,法医小茹走了过来。
“ 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左右 。被害人失血过多而死亡。凶手是在被害人清醒的状态下对他进行的阉割。”
“听着都痛。”蔡路濂一脸同情,“这得多大的仇啊。”
“身份查出来了吗?”林明夕盯着地上的男子。
“查出来了,死者潘言,男,30岁,136中学语文教师,未婚,现其母亲在世。”
“潘言,他不是王宏伟的合租人吗?这世界可真小。”蔡警官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尸体又赶紧转移了目光,开口道,“法医科来几个人把尸体搬走吧,怪吓人的。”
当尸体被重新蒙上白布搬走后,林明夕突然发现尸体原来躺着的地方有一只中性笔。
“是不是哪个学生围观时掉在这的?”蔡路濂说着就想捡起笔。
“等一下,你把手套戴上。”林明夕出声阻止了他。
蔡警官捡起笔,打开笔盖,不禁说道,“真奇怪,里面没有笔芯。”
林明夕凑上去,拿过笔拧下笔帽,眯起一只眼,向里边看去。
“里边有东西,小茹,镊子递我一下。”他接过镊子夹出来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日期2018.10.17,里面还夹了一根人体毛发。
“这个应该是……”小茹皱起了眉,“现在还下不了结论,我得带回局里。”
“对了,案发现场第一发现者是谁?在这吗”林明夕向四处望了望。
“刚做完笔录,都在这了。”蔡路濂递过来一本笔记。
林明夕翻看了几页,“人在哪,有几个问题我再问一下。”
刘老坐在小公园一旁的石凳上,脸色苍白,似乎还处于惊吓之中。
“您就是此案的第一发现人吧?”林明夕走上前问道。
“是,是的。不是问完了吗?我不想呆在这了。”刘老颤巍巍地捂住胸口,“太可怕了。”
“您能再说一遍经过吗?”
“好吧。我六点多来打太极拳就发现有个人挂在这,我以为也是来晨练的呢,谁知道会是这样啊……”
“那您第一时间发现的时候现场有没有脚印?”
“我老花眼,天又暗看不清。”刘老摇摇头,长叹一声“作孽啊,作孽啊……”
又问了几个问题,还是毫无收获。几位同事便扶着刘老离开了现场。
“对面是136中,我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吧。”林明夕说完便和蔡警官向不远处的中学走去。
说明来意后,136中学校长亲自接待了他们,这个头顶有些秃的老校长一脸恳求,“两位警官费心了,这件事从早上起就传开了,还请两位尽快破案,要不我们学校的声誉……”
“行,我知道了。”林明夕点点头,“潘言教哪个班?”一旁的主任开口道,“他是七班班主任,带七班和八班。”
校长看向主任,“麻烦你先去给七班代课,两位警官也一起去吧!”
两人便跟着主任去了三楼西侧的初三七班。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片喧闹,主任急忙走进去。
“主任,潘老师到底怎么了?”
“我听说就死在对面花园里。”
“真的吗?”
“主任……”
主任敲了敲黑板,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他环顾四周才说道,“想必关于潘老师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潘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这对你们来说是个损失。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老师的在天之灵。另外,谁要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可以告诉门外的两位警官。”
林明夕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去,刚才主任说话的功夫,他敏锐的注视到教室后排靠窗的一个男生和他斜对面的男生相视一笑。
很奇怪。
“叫班长出来一下行吗?”蔡警官探头问主任。
一个高挑的女生走了出来。
“你觉得潘老师怎么样?”
女生红着眼睛还在抽泣着,“潘老师特别好。他讲课幽默风趣,而且对我们特别好。还经常给我们买些小礼品作为奖励。他还给成绩不太好的几个同学补课……”
林明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女生,指着教室里那两个男生问道:“他们两个和你们老师关系怎么样?”
“靠窗的叫徐若思,旁边那个叫贾桀,他们两个都在老师那补课。”
林明夕想了一会儿,对女生说道,“你找个理由把他们都叫出来,我们是普通的调查,别让其他同学误解。”
“行。”女生用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回到教室里。
“贾桀,徐若思,你们两个去办公室,英语老师找你们。”
两个男生起身走出教室,当他们看见身穿警服的林明夕和蔡路濂时,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
“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走去办公室谈。”蔡警官安慰道。
四个人到了初二年组办公室。现在还是早上第一节课,老师们都出去上课了,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人。
他们在其中一个办公桌前搬了几把椅子,四个人都坐下。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紧张。”蔡路濂再次安慰道。
谈话开始了,林明夕提问,蔡警官负责记录。
“你们觉得潘言怎么样?”林明夕直接问。
“挺好的。”那个叫徐若思的男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徐若思!他都死了,你还怕什么?”贾桀突然插嘴道。
“怎么回事儿?”林明夕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贾桀,你闭嘴!”徐若思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你想自己的事被所有人都知道吗?”
“警官先生,他不说我说。”贾桀一脸认真地看向两个人。
……
“所以说,他借着补课的名义对你们两个……嗯……”蔡路濂皱着眉头记录着。
“别让我父母知道好不好?我不想被他们……”徐若思已经哭的满脸泪痕。
林明夕叹了口气,又递过去一张纸巾。
贾桀的状态还可以,比起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若思,他更适合回答这一系列问题。
“他一般在哪侵犯你们?”林明夕问道。
贾桀想了一会, “在补课班,还有几次在宾馆。”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有。”贾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抬头看了两位警官一眼小声说道,“可以不说吗?”
“我希望你说出来,这样有助于案子的侦破。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说也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贾桀低下头不再出声,他的手一直搅着校服的衣角,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开口了,“每次结束后,他都会拿走……下面的…… 一根 ……就是那个意思,你们懂吧!”
“当做纪念?”
“嗯。”
林明夕和蔡警官对视一眼,案发现场那根笔里的毛发很可能是某位受害者□□的毛发。
“你们有和家长提过这件事吗?”
“没有,他们忙,没空管我。”
一旁的徐若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以前成绩一般,去他那补课后我都……没法安心学习了。我求过我妈让她不要送我去补课班,可她……可是就不听,非让我去……我成绩越来越差,他就……他就……”
“那你没和你父母好好谈一下吗?”
“谈……谈什么?他们眼里只有……只有成绩,我我说什么都没……没用……”
旁边贾桀的脸色也暗淡了几分。
成绩对于孩子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林明夕叹了口气,他也很想好好的安慰一下眼前的两个小男孩,但现在时间紧,他还得接着调查。
“潘言教七班八班对吧?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
“我们班只有我们俩。隔壁班我不清楚。但只要是他单独留下辅导的男生,基本……”
“行,就先到这吧。你和你同学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替你们保密保密的。”
林明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蔡路濂去了八班。
八班有三个曾被潘言留下辅导的男生,提了几个问题,三个人的遭遇都和贾桀他俩的差不多。
又是安慰了一番后,两人将3个男生送回班级,站在楼梯拐角处。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孩子的共同特点?”蔡路濂转头问道。
“都是又白又瘦,眉目清秀的男生,”林明夕若有所思,“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无法和父母良好的沟通。”
“是啊!”蔡路廉感慨道,“你说,成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些家长啊,眼里就有成绩,他们这是把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堆里推啊!”
唉,成绩那种东西谁知道呢?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走吧,去见见潘言的同事。”
说完,林明夕率先向办公室走去。
“二位警官好,我是潘言所带班级的副班主任。我姓张。”一位大波浪卷发的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一本教参,坐在林明夕和蔡路廉的对面。
“张老师,潘言最近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蔡警官率先提问。
“他……”女子皱眉想了想,“最近没什么事啊,工作状态也可以。非要说的话……搬家算不算?”
“搬家?”一直坐在一旁观察的林明夕开口了。
“是的,”女人点点头道,“前几天他突然问我有没有离学校近一点的公寓,看着还挺着急的。”
“那他找到合适的住处了吗?”
“嗯,就学校旁边的那栋楼。”女人点点头,“我姨家的房子一直空着,正好租给他。”
“我们要去搜查,请你配合一下。”林明夕起身和蔡警官一起离开了学校。
跟着张老师来到了潘言生前租的房子,他们俩事先联系好了鉴定科。这会儿,其他的同事大部分都已经到了。
鉴定科的人穿好鞋套,拎着箱子走进屋里,忙活了起来。林明夕和蔡路廉则去走访了旁边的几家邻居。
潘言搬家格外的低调,周围的邻居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
收获不大。
而这时,负责搜查的同事却有了新发现。
“这是潘言的日记?”蔡警官急忙跑过去,满脸惊喜。
“嗯,回去看吧。”鉴定科的同事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两本日记放到证物袋里。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回到警局。
“吴姐你可算来了,在公寓都没见到你!”几个随行的警察笑呵呵地和组里唯一一名女性打了招呼。
“我去了潘言的母亲家。”待组内成员都到齐坐好后,一头栗色长发的吴飒这才解释了没有参与此次搜查的原因。
“他父亲在他九岁时去世了,母亲健在,他是独生子。之前一直与母亲住在一起,但在半年前搬了出去。原因就是,”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他母亲无意间发现了他猥亵学生的恶行。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他母亲没有选择报警,但也训斥过他。两人大吵一架,潘言搬了出去。”
“我去的时候,他母亲回忆起那次吵架,还哭着说,要是报警把他抓起来,保不准还能留条命。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吴飒感叹了一句,坐了下来,还不忘小声补充道,“潘言他就是个人渣!”
可不是吗?带给那么多男孩伤痛与不堪的人不正是这个表面上斯斯文文,学生口中所谓的好老师吗?
在场的同事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大家先冷静一下,我们的职业是警察,即便潘言的行为再恶劣,我们也要尽力破案找出真凶。”林明夕一脸严肃,心里却暗自叫苦,吴姐,你能不能别煽动情感,咱们理性一点不行吗?
“根据现场的那支笔,凶手的目的基本上肯定是复仇,况且他很有可能就在这两本日记所记录的受害者中。”
“那要怎么排查?总不能挨个请过来吧。”一旁的警官皱着眉,“如果从最早受到伤害的那拨孩子算起,现在他们大都应该成家立业了,或者可能不在本市。”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林明夕没有说话,他拿过桌上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翻看着。
“咚咚咚。”有人敲门。
鉴定科的同事拿着报告走了进来,鉴定结果显示,案发现场那支笔杆的毛发的确是取自于潘言的□□。但很遗憾,在笔杆上并未检测出指纹来。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林明夕一直认真地翻看着日记,从2005年起出现第一位受害者开始,前前后后共有80多位学生遭到过不同程度的侵犯。
下午三点多,林明夕终于翻到了第二本的最后一页。
2018.10.11
妈的!本来就可以到手的,全他妈被搅黄了!要是早点下手的话,艹他的人就是我了,真可惜!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10.11日,根据那位女老师的证词,也就是说,潘言在11日还未搬离别墅。
那么那个“他”到底是指谁呢?
又或者说别墅里发生了什么,潘言才会搬出来呢?
林明夕转头看向一旁正对着笔记本查监控的蔡警官,“你过来看看这个。”
蔡路濂接过日记,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有什么想法?”
“呃……”他很为难地开口道,“潘言似乎是……想那个他,但并没有得手。”
“嗯,”林明夕点点头,“别墅里的人咱们都见过了。除了王宏伟和潘言,剩下的一个中年白领和一个时常出差的医生,还有就是李晏书了。”
高瘦,白皙,眉目清秀,很显然,李晏书完全符合潘言的标准。
“唉,这个倒霉孩子。”蔡警官叹了口气,“幸好没有得手。”
“这样吧,我去学校找他。”林明夕起身,“你在这查监控,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他换了一身休闲装离开了警局。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李晏书和藏笔兴一同走出了教学楼。
突然李晏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向声音处望去,林明夕一身便装正站在那冲他招手。
“我过去一下,你先去食堂吧。”
藏笔兴点点头,狐疑地看了林明夕两眼才离开。
“林警官,你找我?”
林明夕笑了一下,将手插进夹克的袋里,“我今天没穿警服,叫我林明夕就行。”
“是王宏伟有消息了吗?”
“王宏伟还没有找到,我来这是为了潘言的事。”
当林明夕提到“潘言”的时候,他发现李晏书明显有些紧张。
看来是找对人了。
“别紧张,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林明夕拉过李晏书向楼外走出。
十分钟后,学校旁边的一家奶茶店里,李晏书和林明夕面对面坐着。
“潘言他怎么了?”李晏书似乎很不愿意开始这个话题。
“他死了。”
李晏书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他死了?”
林明夕点点头,“是的,就在今天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是哪天搬出去的?”
“周二早上就走了。”
“那他为什么要搬出去?”
李晏书躲开林明夕的目光,“我,不知道。”
“不想说?”林明夕仍然盯着他。
李晏书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有权保持沉默,对吧。”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林明夕并不是很意外。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了过去,“你先看一下。”
李晏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手机,一张张翻看起来。
“这是潘言的日记”林明夕解释道,“2本日记一共有87位受害。”
潘言在日记中对于侵犯学生的细节描写十分细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这种行为的享受和对同性□□的痴迷。
可这一行行字迹,一篇篇日记都承载着一个学生的痛苦,都是一个令他们耻辱一生的标记,这本日记足令人到恶心。
李晏书看了几张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机还给林明夕,“抱歉,我……”
林明夕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最后一张。”
李晏书找到最后一张照片,潘言于2018年10月17日的日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机还给林明夕。
“其实我大体猜到他想对你做什么了,”林明夕看了一眼李晏书的表情才接着说道,“你很幸运,他没有成功。”
“能保密吗?”李晏书突然抬头问道,他又有点不放心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可以保密吗?”
“当然,下面的话只有你我知道。”
李晏书简单地讲了那天晚上在潘言房间发生的事,当然,省略了很多情节,比如潘言曾强迫他口.交还有下.药的事。
当然,宁逸之救他的情节他也没有说。一方面是不想牵扯到那么多人,另一方面……好吧,他承认,有一点点丢人。至于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潘言和你一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他为什么前几天才打起你的主意呢?”
“这……”李晏书苦笑一声,“林警官,你的问题真的很尖锐。”
林明夕也笑了,“又涉及到了个人隐私?”
“那天中午我和朋友在咖啡厅偶然遇见了他。通过我和朋友的谈话,他知道了我的性取向。”李晏书停顿了一下,“我是gay.”
“所以他当晚就约你去房间,这还真是个行动派。”林明夕撇撇嘴,“你没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还好吧,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男朋友。”
“你跟你男朋友关系怎么样?”林明夕脱口而出,看见李晏书一脸疑惑,赶紧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他在国外,有3年多了,感情还不错。”
“真好。”林明夕的眼神里划过一抹黯然,“祝你们幸福。”
“谢谢。”李晏书偷偷看了林明夕一眼。
看来,这位林警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这时,林明夕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林明夕挂了电话后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他跟李晏书告了别,就匆匆离开了。 晚上放学后,李晏书钻进了校门旁边的黑色君越里。
“有个事情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宁逸之开着车,随口问道。
“潘言他死了。”
“噢。”
李晏书看着宁逸之一脸淡定的表情有些不解,“你不惊讶吗?”
“晏书,如果你看看今日的本市新闻的话,相信你也不会太吃惊。”宁逸之轻笑一声道,“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晏书便把今天中午林明夕来找他的事说了出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伤害了那么多人,真是太可恶了!”李晏书一想到潘言的日记便不觉有些愤怒。
“那种人不值得你生气,晏书。你没事就好,别想太多。”
待两个人回到别墅,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宁逸之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伸到大衣口袋里,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停好车,他接了电话,表情有些严肃,“晏书,你先回去吧,医院那边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李晏书没多想,他和宁逸之告了别,这才走进了别墅。
一进门,他便看到一位警察坐客厅沙发和程叔交谈着。
“李晏书,你回来了。”看见他,蔡路廉打了个招呼,“正好有点事想问你。”
“好的。”他点点头,却有些疑惑,“是关于潘言的吗?林警官中午已经问过我了。”
“林明夕有事调走了,这个案子就扔给了我们了。”蔡警官叹了口气,“他离职走的着急,可能有些事还得麻烦你再说一遍。”
程浩然正好也做完了笔录,起身给李晏书让出了位置。
“林明夕他那边安排的比较……特殊,你们俩的谈话内容他来不及告诉我,所以还是得再问你一下。”蔡路廉有些不好意思,他翻着笔记本,突然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
李晏书弯腰捡起,瞥了一眼照片却愣住了。
那是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潘岩满脸是血,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自己的生.殖.器.官,下.体已是血肉模糊。
李晏书就这么愣愣地盯着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晚上的就不要看了”蔡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照片放回去,“小心大半夜做噩梦。”
李晏书依旧盯着旁边茶几的桌角不知道在想什么,潘岩的死状,与那天晚上他强迫自己的时候……
“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傻了?”蔡警官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走神了。”李晏书不好意思地笑笑,压低了声音,“那个,那些受害者被侵犯时都是类似这样的……状态?”
蔡警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在日记上好像写过,要不你再看看?”
李晏书接过手机一页页看起来,很快他便找到了关键的部分。
2012.7.11
又失败了。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毫无口.交经验,根本不符合我的要求…………
李晏书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后边在没出现什么特别的记录。
“有什么发现吗?”蔡警官凑过来。
李晏书犹豫了一下,将手机还给了他,“抱歉,我实在没什么发现。”
蔡警官还是有些失望,毕竟没了林明夕作为搭档,他办起案子来,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对了,那个医生就是什么之的那位呢?”蔡路廉突然想起别墅里还住着这个人。
“他医院有事,去处理了。”
这时,侯警官提着工具箱走下来,“潘岩搬家时候清理的很干净,没什么发现。”
“那就算了吧?我们走了。”蔡警官起身和候警官离开了。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程浩然走过来坐在李晏书身边,“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还……好的,程叔,你问这个干嘛?”
“我……”程浩然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不觉得这房子风水不太好吗?先是失踪又是遇害的,警官都来好几趟了。”
“程叔,你也别多想。”李晏书安慰道,“王宏伟是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潘言是自食恶果,跟房子,风水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行了,宁逸之呢?他不会也………”
李晏书赶紧打断了程的胡思乱想,“他医院有点事,处理完一会就回来,我去做饭吧。”
“那行,就拜托你了,我做饭那水平,你也是知道的。”程浩然叹了口气,打开了电视。
另一边,傅警官开着车,坐在旁边的蔡警官开口问道,“小傅,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林警官一走,我什么思路都没有了。”
“还好吧,怎么说你也是调查组的骨干人员。”
“你可算了吧。”蔡警官拿起笔记本看了一会又问道,“公园不是第一现场?”
“是的”傅警官在路口红灯处停下了车,“公园是第二现场,但潘言公寓和别墅里他的房间都没有检测到了血迹。”
“那监控呢?”
“公园没有监控,学校的大门监控也不行。公寓的监控只能看到案发当晚五点多他乘车离开去了城西,那边的监控不多,很难推断出他的行踪。”
“唉,好烦啊!”蔡警官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
“你也别太着急,林前辈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有些事情都得保密,他也忙不了咱们了。毕竟,缉毒……”
“别说了,”蔡路廉打断了他的话,“都快七点了,去吃口饭吧。”
警察走后不久,宁逸之也回来了。三个人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间了。
李晏书走进房间,锁好门,坐在书桌前。
潘言死了。
以那种姿势。
如果凶手是一时起意想要羞辱潘言还好,如果是刻意摆成那个样子……
虽然并没有告诉警方关于自己的事,但李晏书还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姿势肯定与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有一定的关联。
当时在场的除了潘言和自己就是剩下宁逸之了。
宁逸之。
这是李晏书最不愿意想到的答案。
明明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本不应该怀疑他的。
他突然想起潘言那晚的话:难道宁逸之大半夜的去你房间是串门?
假设,潘言当时没有撒谎的话……
李晏书叹了口气,他不愿再多想,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思考这句话的可信性。
人的睡眠分两层,即浅度和深度。李晏书知道自己属于后者,只要睡着了就一直进入第二阶段,直到早上被闹钟叫醒为止。
也就是说,如果宁逸之来过,自己可能真的不知道。
那……就只好这样了。
宁逸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李晏书检查了自己锁好的房门,息了灯,躺在床上。
一片漆黑,他就这样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慢慢的,困意袭来。李晏书赶紧用手捏住另一只手,以防自己睡着。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阵阵倦意袭来,李晏书几乎要睁不开眼了,突然门口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李晏书心里一惊,顿时打起精神来,几秒钟后,门开了。
李晏书躺在床上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从门外走进一个瘦高的人影。
李晏书微微睁开眼睛,来者的确是宁逸之。
真的是他!
李晏书感觉全身都僵硬到不能动弹。过于紧张。他一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抱枕,抱枕一下子掉下床,他更加紧张,生怕宁逸之现自己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李晏书睁开一条缝,看见宁逸之将掉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放回床上,向他走来。
宁逸之赶紧闭上双眼,尽量放松自己的呼吸,他感到宁逸之他掖了掖被子,心中不禁一暖,原来宁逸之这么贴心。
本认为宁逸之帮他盖好被就会离开,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宁逸之弯下腰,在他的唇上停顿了几秒便迅速抽离,这才走出房间。
几声轻微的咔嗒声后门又重新被从外面锁上。
确认宁逸之离开后,李晏书这才睁开眼。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唇上似乎还有余温。如果说盖被子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呵护,那这个吻就已远远超出了友情的范围,甚至是亲情的定义了。
李晏书彻底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却回忆起宁逸之和他相处的时光。
在他因朋友离开而伤心时安慰他,在他身体不舒服时为他按摩。带他去钓鱼,请他吃饭。记得他的生日和喜好,接送他上下学。甚至还会陪他去调查那些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的事…………
我早该发现的,李晏书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毋庸置疑,宁逸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风度翩翩,温柔体贴,没到30的年龄再加上医生这份加分的职业,完全是大多数女性择偶的最佳人选。他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陪伴,相信没有人不会对他产生好感。
最开始,宁逸之在得知他性取向时,并没有表现出对同性恋这个集体的偏见和歧视,再后来又在潘言这件事上救了他,不仅没有改变态度,反而是安慰他,开导他,带他散心……
李晏书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点心动。
但只是心动而已。
也只限于有好感而已。
毕竟,他分的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对于宁逸之,更多的是信任和依赖。
而对于齐景恒,李晏书不禁弯起了嘴角,也不知道他在英国那边怎么样了。
宁逸之……
李晏书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
不能再错下去了。
自己从始至终只会有一个远在英国的男朋友。
宁逸之离开自己后大概也会遇到一个钟爱一生的女人。
所以,一切到这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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