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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柳暗花明(1)
不过看王涛那样子,似乎走起来还不大利索,右脚一拐一拐的,速度自然也比以前慢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林沐星关心的,她所在意的,是他会不会再对余见做什么事。
她甚至还在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在家养了那么久的伤,性子也能变得温和一点,待人友善一点,至少,不要再欺负余见。
不过事实很快就打破了她梦幻的想法。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
同样的事情又在她眼前上演。
同样在中午进餐的时间,同样的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同样诡异的气氛,甚至是同样压抑又愤懑的感觉在一瞬间袭上她的心头。
但是,同样的结果,她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
她捏紧了手中的勺子,提步上前。
余见餐盘里的饭菜已经洒了些出来,映衬得桌面污乱不堪。
而罪魁祸首就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林沐星有种想要上去给他还未完完全全愈合的脚再补上一刀的冲动,她也很想就站在王涛面前大声质问他:你都受伤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但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余见虽然低着头,但还是用余光看见了她走来的身影。
他其实并不希望她过来的,也不希望她来帮助他,反正他都习惯了,这也没什么,他只是不希望这些事情牵扯到她。
林沐星开口道:“王同学,你什么时候能做个好人吗?”
她这话无疑是直接得罪了王涛,王涛听在耳朵里自然会生气会发怒,只是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到了一旁的哭声。
是秦湘。
林沐星也只是疑惑,今天她居然哭出声来了?以前可都是“默默无闻”的。
王涛也是第一次注意到班里新来了个同学,面生得很。
虽然他也是个小孩子,但一个女生当着他的面哭了,他总归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好像是他给欺负的一样。
于是他就问:“你哭什么呀?”
秦湘抽泣着开了口:“你为什么欺负我同桌?”
“我……”这问题倒是直接把王涛给难倒了,这要怎么回答?好玩?这么说多损他面子!
“怎么了?我还不能欺负了?他脸上写了不能欺负咋的!”王涛为了给自己壮壮气势,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你,你,你是,坏人!”这下子秦湘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还边打嗝,为防止她这么哭下去把老师引来,他反而开始劝她,“诶呦喂小祖宗哟,你可别哭了!”
要是老师真来了,还去找家长,那就糟了。最近他跟他爸在吵架,这种事要是被他爸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打他一顿。
那滋味,他可不想再尝试了,他活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被打还是幼儿园的时候弄哭了一个小女生。
林沐星趁他没注意,拽起余见的手就往外跑。
余见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非常乖巧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牵着他到操场边上坐下,问他:“午饭吃饱没?”
见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她自然是不信的,“真的吗?”
她一直盯着他,只不过他没有抬头看她而已,见他再次点头,她就放狠话,“你要是骗我以后就别想再跟我做好朋友了!”
余见听到她的话一僵,想抬头看她,又不敢,只好盯着面前爬动的蚂蚁,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指甲。
林沐星见他跟个木头人似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敢情最近她的努力白费了?
她伸手按住他肩膀,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但还是强迫他扭转了身体,面对着她,“抬头,快点!”
这回他倒是终于有了反应,慢吞吞地抬起了头,只是目光一触到她的眼睛,立马又想挪开。
她急忙喊出声:“别动!就这样!现在说吧,到底有没有吃饱?”
目光在她脸上四处打转,他忽然就没有了说谎的底气,轻声道:“没有。”
听到他这回答,她才真的满意,收回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上午没吃掉的一包饼干递给他,“喏,饼干给你。”
知道他可能不会接,她的手在他面前停顿了两秒后直接把饼干塞进了他的手心,然后非常真诚地告诫他:“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吃。”
余见拿着饼干进退不得,肩膀上好像也还残留着被她捏住的感觉,最后只好无视她炙热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袋,拿了一片搁到自己嘴里。
刚咽下,就听到她说:“咦,对面在跑步的同学你认识吗?好像有点眼熟。”
他向来不怎么关注别人,当然不知道,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
他开始吃第二块饼干,接着又听她兴奋道:“我想起来了,上次娇娇跟我说过的,这个男生是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听说去年他的数学考了全年级第一!诶余见……”
她忽然叫他,让他紧张得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嘴里的东西。
“你数学不是也很好吗?你说你能不能比过他呀?”
他不知道,但是他想,按照他现在的能力,恐怕不能……
他出人意料地问了一句:“数学好很好吗?”
“当然好啊!”林沐星满眼闪亮亮的,像是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我从小就羡慕那些数学好的人,多厉害呀他们,那么难的题目都会做,脑子肯定跟常人不一样的!要是我也有那样的脑子,一定很厉害!……其实不止是数学啊,如果其他科目也擅长的话,也很了不起的,所以我觉得学习好的人都很厉害,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努力的。”
余见听着她的话,吃着她给的饼干,心里隐隐做了些决定。
这一天过下来,倒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林沐星觉得这样还是挺好的,虽然可能只是暂时的,但对于她来说也还算愉快。
而且她发现,余见的同桌秦湘同学,虽然爱哭,倒也能阻止几次王涛的恶劣行径。只是她没想到,饶是王涛不是什么好人,他也还是会因为女同学哭而停下原本的动作与计划,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安慰行列。
最近全国大幅度降温,已经有好些同学穿起了薄棉袄,她虽然还没穿那么厚,但秋裤却早已经“被”套上了。
当她看到余见还是穿着一个礼拜前那身薄衣服时,莫名觉得看着都冷。
她凑过去问他:“你穿这么少不觉得冷吗?”
余见抬头,回答她:“不冷。”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她总觉得他其实是想对着她笑的,至于为什么没笑,她也不知道。
“真的不冷?”
他点点头。
好吧,既然他说不冷,她总也不能给他加衣服吧,“那你要是觉得冷,记得多穿点,别又感冒了。”
“嗯。”他低头嗯了一声。
她刚转回身去,就见秦湘来了,班里顿时哄笑起来。
因为秦湘实在是穿得太多了,她并不胖,却裹得跟个球一样,全副武装,全身上下看得见的只有一双眼睛。林沐星看她走路也挺费劲的,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她眼眶红了。
呃……不会马上又要哭了吧。
不过她这回倒是想错了,秦湘没哭,安安静静地坐到她的位置上,拿掉了帽子口罩还有手套,开始翻书。
林沐星还在发呆,就听见了王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见你这么不怕冷啊,就穿这么点?要不要我施舍一件衣服给你?”
余见自然不会回应他。
王涛一掌拍在他桌上,“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
“你不是也没有礼貌吗?”林沐星想,既然昨天已经跟王涛说了那样的话,她也就不再怕他了,“高老师就快来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嘿!”王涛见林沐星又说他,瞬间不乐意了,他虽然没有欺负过女孩子,但她要是一直这么帮余见这个胆小鬼,他可不保证不会气到——骂她!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怎么骂女同学,就看到了余见旁边裹成一颗球的秦湘,他拿手指着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怎么穿这么多,要是下雪了那你不得披个被子来嘛!哈哈哈……”
林沐星知道秦湘脸皮薄,又爱哭,听到王涛这么说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去看她。
果然,下一秒,她就哭了出来,还是像昨天那样的,声嘶力竭地哭。
王涛当然没想到,他只是随便说了她一句,她怎么就又哭了,这样可不行,搞得又好像是他欺负的一样!
“你怎么又哭了呀,昨天不是告诉你不要随随便便哭了吗?”王涛手足无措地看着秦湘,希望她下一秒就能止住哭声。
奈何回应他的是她更惨烈的哭声。
“干嘛呢!”高老师忽然出现在教室里大吼一声,整个班的同学几乎都看向了他。
“怎么回事,秦湘同学怎么又……”他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不妥,咳了几声,又说道:“秦湘同学怎么哭了?是谁干的!”
高老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王涛,要说是离她最近的余见干的,他当然也是不相信的,就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去惹哭女同学。那想也不用想了,肯定就是王涛,不然大早上的他杵那里干嘛,“王涛!”
“哎!高老师。”王涛朝高老师讨好地笑笑,“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你把人家女同学给弄哭了?”
“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我……”
看他那犹豫的样子,高老师一下子也就明白了,“别狡辩了,不是你是谁!跟我来办公室!”他转头就走,只是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王涛你给我快点儿!还有那个林沐星。”
这一声差点让林沐星以为高老师叫她也要去办公室,只是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是:“你安慰安慰秦湘,让她不要跟不懂事的男同学计较。”
“好。”林沐星欣然同意。
王涛很快也就跟着高老师走了。
林沐星转过去握住秦湘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温柔地劝慰她:“别哭了啊,老师一定会严厉批评王涛的,为这种事情这种人哭多不值得啊是不是……”
余见低着头,却能听到她不停地在劝慰他的同桌。
她的声音不断传来,进入到他的耳朵里,让他觉得痒痒的。又觉得,她好像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心里有些不自然,说不清的难受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他握着拳头紧了紧,不过想想还是放开了。她对同学那么好,那么喜欢交朋友,当然不可能只跟他一个人做朋友,她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不像他,现在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王涛回来之后倒也没再继续过来为难余见,或者秦湘,林沐星对此持满意态度。
课间操后田娇娇拉着林沐星问她:“你最近怎么好像很喜欢跟余见讲话?而且王涛回来之后你还一直护着他?”
“你猜猜为什么?”
“我猜?看你的样子,难不成你是真的想要保护他吗?”田娇娇疑惑道。
“差不多吧。”
“虽然我知道你有点看不下去,但是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勇气!”她感慨。
林沐星笑了,她哪来什么巨大的勇气啊,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那你以后要不要也加入我的阵营啊?”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有点怕怕的。”
林沐星自然不会勉强她,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没事啊,我觉得我都可以坚持下去,不管是不是一个人。”
“那我一定给你加油打气!”田娇娇拍拍林沐星的肩膀,“加油!”
林沐星笑着回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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