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情

　　结果出乎意料，林鞘弹得很好，但是弹完就口吐鲜血。

　　舟丝直起身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错怪你了，你弹得还算好听。”

　　废话。林鞘心说我好歹出身音乐世家。

　　在场脑海里闪完一曲《亡忆》，算是对整个事情有了底，但也只能叹一声，原来如此。

　　林鞘将怀里的琵琶扔到一边，准备拿袖子擦擦嘴角的血，袖口挨到嘴的一瞬间他又停了，想了想挪到了已经昏迷的云裳身边，捏起了云裳的衣角——

　　边擦边道：“你不是说你有记忆吗，怎么这些一点也没想到？”

　　舟丝一摊手：“这我哪儿能想得到，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们接管的凡人身体记忆像是一场梦，梦里的情形我根本记不清，只知道，这具身体是个提刑官，有个娘妻。”

　　这把琵琶不愧是半步仙界排行前十的仙器，一曲下来，怨魂自消，只是死去的人不能再复活，昏迷的人也还没有醒。

　　林鞘正想着如何弄醒云裳，此时琵琶突然爆发出强光，空中显出一行小字。
　　【深度情感事件贰完，认主仪式贰已成，认主度完整】

　　完成了一个？什么都没做呢，就完成了一个？

　　满脑子问号的三个人看着那行小字，各有各的疑惑。

　　“这事就算这么完事了？”柳娴一脸懵。她在意的不是琵琶的小字，而是她感受到考核内容标上了结束。

　　杀人者死亡就算结束了吗，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又怎么说。所谓考核“人性”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束了怎么没有仙师来接我们回去——”

　　舟丝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开始脱离地面，不应该说是魂魄开始脱离身体。而这具身体慢慢地由生机盎然变为死气沉沉，由白变黑。

　　门外的空气变得烟雾缭绕，迎着大风，一个高挑的女子缓步走来。

　　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又有说不出的哀然和惬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她身上尽然展现，就像是逃离了片刻不想待的地方的悠然。

　　穿着一身青衣，裙摆拖在地上，因为戴着面纱而看不清容貌。

　　“狗带……”舟丝那化为气体的魂魄飘在空中，一团没有身子没有头的气体也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上绝对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惊悚：“我的妈呀，是音尊！”

　　柳娴的魂魄也脱离了身体，同样往后退了些许：“真的是音尊！”

　　他俩像极了在教室里玩手机被窗外的教导主任看见的样子，两团气体在空中绕来绕去
　　，惊慌失措。

　　音尊慢慢悠悠地跨进门槛，瞥了一眼他俩，目光转到林鞘身上：“本尊来助你完成壹情。”声音如歌如乐，温柔又冰冷。似乎这个音尊身上充满了矛盾之处。

　　林鞘恭敬地作了个揖：“仙人好。”
　　然后他就看见仙人的脚是并没有沾地的——怪不得裙子那么长都不怕脏。

　　音尊转向缩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舟丝柳娴，简洁道：“你们的考核已经完成，考核结果会逐步发放，走这里回去。”她右手所指的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空洞。

　　舟丝松了口气，拉着柳娴往空洞飘去。落下去之前还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您来接我们？”

　　音尊有些不忍心道：“顺路。”

　　舟丝：“……”

　　送走他俩，音尊走到了林鞘身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扬了扬手，地上的琵琶飞向了她怀里。

　　看着林鞘恭敬茫然的样子，音尊一手抱住琵琶：“你果然不记得我是谁了。”

　　“抱歉，我确实是失忆了，但我记得我是林家的——”

　　“不是。”音尊打断他的话：“你不是什么二胡世家的林少爷，这只是你下界接管的凡人身体。你的考核内容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回去，回去之后接触半步仙界的仙气自然会恢复记忆。”

　　林鞘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但下意识顺着问了句：“什么事？”

　　“原本你是没有带仙器下凡的，这琵琶是我给你丢下来的，可惜被一只蝶妖当做救命稻草拨弹了。正好上头发现了时空错乱，又将你连人带琵琶送回了人界古世，偏偏你的考核内容在未来。算了，这都不重要，反正我已经帮你解决了琐事。”

　　音尊似有懊悔，“好在蝶妖正有符合条件的情感事件，不然这便是枉杀生灵。我此次下来就是为了帮你解决琵琶的认主仪式壹。”

　　“就是那只蝶妖？”

　　“正是。但牵涉到时空问题，你得回去才能完成剩下那百分之五十。”

　　“回哪儿？”

　　“人界未来，你原本身体的时代，解决完之后你也必须将这具身体留在那里，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一趟。”

　　意思就是说，他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音尊将一只手伸出来，平摊在他面前，“触碰。”

　　林鞘抬起手，但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云裳，问：“我回去了，他呢？他也是受到牵连才被传送过来的，他是无辜的普通人，不将他也送回去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鞘的错觉，音尊看云裳的眼神有点无奈，她道：“不必了，他就在这儿也挺好的。”

　　也是。云裳虽然是个小少年，但为人聪明，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他负责折腾的吃穿用度，无论如何，云裳看起来都不是活不下去的人。并不用替他担心生计问题。

　　只是，云裳会想他父母吗，连唯一的师父都不在了，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很孤单。

　　可是，三番五次地请求这素不相识的仙人也不太好……

　　林鞘收回手，笑了笑：“仙人，还是将他送回去吧。”

　　音尊“唉”了一声，“也罢。”

　　*

　　林鞘回到了那间二胡店的内间。

　　音尊告诉他，云裳已经送回云家。而她在凡界能待的时间并不多，剩下的事情只能他自己完成，其实也很简单，遇见问题弹琵琶就可以解决，然后给他留下了两张谱子。

　　他问琵琶弹多了不会死人吗，音尊说，你用的本就是将死之人的身体，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聚伤》、《回灵》，加上他已经有的一张《亡忆》，他有了三张曲谱。音尊告诉他，她给的这两张是可以交叉弹奏的，能达到续命之效，只是不仅会窥视到他人的记忆，还会燃烧自己的生命力，要谨慎使用。

　　他回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正看见门口的“自己”和徒弟正晕倒在地，然后凭空消失了。

　　这一刻真的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墙角消失了一瞬间的琵琶，再度出现在昏暗的角落，蝴蝶也轻飘飘地落了回去。林鞘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稍微清醒点。然后他就彻底清醒了，外面传来了砸店的声音——

　　外面一阵吵闹，听到那店老板一个劲儿的哭丧道：“别砸了！别砸了！这儿真没有什么奇怪女人啊！”结果不到一分钟那店老板的声音就没了，也不知道是被威胁了还是直接封住了嘴。

　　林鞘这间屋的门“嘭”地一声被撞开，这门不是被人撞开的，而是以灵力冲开的。他被这股灵力冲得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十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人冲进来，这屋子本来就小，一下被挤满了。为首的人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对着小弟们说：“多亏了上头给的寻迹鸟，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了！”那人一进来，嗜杀的目光就锁在林鞘身上，俯身看着林鞘道：“小年轻，女妖怪可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护得住的！交出来！”

　　林鞘心道这人也笑得太恶心了。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群自恃过高的修士。
　　一看这些人就是追捕那女蝶妖的，下意识回头一看，却发现蝴蝶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藏到什么书里或者床脚下了。现在，危险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那些人心里有数，面前这人就是个普通小白脸，怕是一掌下去就能打死。也就不敢真动手，只能语言恐吓。

　　林鞘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他想到音尊给他的谱子，抽出那张《聚伤》，顾名思义，可聚灵可伤人。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林鞘走到角落抱起琵琶，短短一秒时间他照着弹了几个音符，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无一人还能站立，有的甚至还眼鼻流血，话音都吐不出了。

　　他只是想试试威力而已……各位对不起了。

　　果真是仙器，只弹了几个音符，连他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他想起蝶妖，喊了一句：“庄梦？在吗？”

　　整个房间里安静异常。缓了好几分钟，才听见一个极其虚弱的女声：“我在……”一只血红色的蝴蝶从书桌上的两页A4纸下慢慢挪出。

　　庄梦有气无力道：“仙人您的琵琶太厉害，若不是我手速快捂上了耳朵，怕是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

　　林鞘：“……”仙人？

　　好吧，对于庄梦来说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不记得人也是正常。

　　“守着这仙器果然是能看见仙人的，还求仙人相助，小女愿付出一切代价。”
　　“仙人，我夫君就在郊外的一家旅馆中。还求仙人救救他，不知为何，我醒来后他就虚弱至极，卧床不起......”

　　林鞘心说，既然是有缘相识，当初又答应了要帮助她，便没有理由不答应。况且此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音尊所说的事情，于是道：“那你带我去。”

　　“等等！你就这样带我去！不要化成人形！”

　　化为人形的庄梦愣了一下，又变了回去，欣喜道：“仙人真是宅心仁厚。”她经过那番乐声折磨后化作人形确实很勉强，但为了表示尊敬还是想以人形为林鞘带路。此时林鞘这样一说，让庄梦觉得此人更是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跟宅心仁厚有什么关系。林鞘心说，难道蝴蝶带路不是更方便吗，带着个大胸美女出去难道不会被人一直指指点点吗。

　　出租车停在了路旁，下车后眼前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旅馆。庄梦给他说了房间号，林鞘跟吧台前的老板说是找人，结果那老板把钥匙递给他，说：“兄弟你来晚了，那女人已经跑了好几天了。”

　　林鞘眼角又抽了抽，敢情这老板把他当成来捉奸的了，回也不想回一句，直接拿了钥匙就往楼上走。

　　他刚把门一打开，庄梦就迫不及待飞进去，化作人形扑在了那男人身上哭泣。

　　那个男人躺在床上，面色雪白，有如死人。

　　林鞘走近，摸了摸他的脉搏，吓了一跳，这人几乎是快死了，看样子是已经躺了好几天，体内更是灵力尽失，只有几缕不属于他自己的灵力在体内维持生命。这种情况，很像是自爆了灵力的人。沉声道：“他快要死了吧。”

　　庄梦语无伦次地哭道：“不，不不，不会的。”说着她抚摸了一下那男人的脸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最近一直在给他续命...”

　　林鞘惊问：“你用你自己的灵力给他续命？！”怪不得这蝶妖连那些低阶的修道者都打不过了。

　　他没有真正爱过谁，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感触。

　　庄梦万念俱灰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办法救他的命了...”

　　林鞘想了想，道：“别哭了，我可以一试。”

　　只是，“我以琵琶秘术交叉弹奏应该能帮他争取半年多的时日，但弹起其中一曲时我会看到这个人的回忆。你可介意？”

　　庄梦一听有办法，眼睛都亮了，慌忙擦了擦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如此多谢仙人的大恩大德！”

　　林鞘抱起琵琶，将手抚上琴弦。

　　*

　　我叫柳幸生，出身于修道家族，俗称修士，也就是修真之人。

　　我的家族在修真界很有名气，听说祖上是名震全国的除妖师柳子斟，大名一个尹字。据说当时凡妖物，一听祖先之名便要吓得魂飞魄散。当然，我觉得这是个夸张的讲法，但是应该确实很厉害，很有名气。但是这位祖先只留下了他诛杀过的妖物册，生平只记录到六十三岁，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原本都以为他会得道飞升，小道消息却说他是自杀身亡。

　　我的家族非常庞大，我是嫡系，修习的天赋也很高，算是非常被看好的后辈了。待我成年后，就常有人说我是翩翩柳公子，鹤目多秀气。但其实我的内心是拒绝穿那修士之服的，出个门搞不好还被当成去参加cosplay的。

　　最近一定要出门一趟，族内有个人判出了，扬言要血洗柳族，上头把清理门户这个任务交给了我。那个叛徒是带着一群家族子弟判出的，走前还下了挑战书，说在三叉林的梦玫茶楼等着。

　　本来我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很不开心的，因为又会少了游玩的时间，而且这个任务听起来并不简单，说不定会把小命也赔上。但当我听到会面设在三叉林那个茶楼我就兴奋了，梦玫茶楼可是个好地方！听友人提起过，那儿的茶非同一般，能品出人生。抱着这个想法，我上路了。

　　坐了几小时的车，总算是到了三叉林，这地方是城郊，那叛徒倒是会选地方，就算发生什么也很好解决。

　　茶楼很是古色古香，我到得比挑战书上的时间要早一些，因为我还想安安心心喝杯茶。

　　我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因为我坐的太偏了他看不见吧？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那个女人竟然走过来了，她是服务员吗，旗袍穿在她身上还真是好看。

　　女人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近，坐在了我旁边，小声道：“您想喝什么？”她的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身子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靠。

　　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啊，作为修士，从小接触女人的时间就少得可怜，她这么一撩，真的有些克制不住，心道这女人真是个小妖精。

　　等等！不对啊！我心下一惊，静下心来，仔细一感受，这...她身上有妖气，还真是个妖精啊！这套路，我好不容易遇上个妹子，还是妖怪...

　　本着有妖必收的族规，我把她拖到了更隐蔽的隔间后，拖她的过程中，她竟然还一直对我抛媚眼！

　　这妖怪实在是不知廉耻！我拿出了收妖罗盘，果然这妖怪不再挑逗我，脸色正常了许多。

　　我和她打了一架，但是我老感觉她在让着我，就像是师父在教徒弟一样。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只能骂自己学艺不精。我也不再拼尽全力跟她斗法，反正都打不过。谁知她见我一收力，就直接跑了。

　　我有点搞不懂她，只能默默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等会见那个家族叛徒。等待的过程中，茶楼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都没了，刚好要到约定的时间，应该是那个叛徒提前预定了茶楼清场吧。

　　那个叛徒叫柳夔乌，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而且据说已有家室。我就搞不懂了，都有老婆了还搞这些幺蛾子干什么，人呐就是这么不知足。

　　不一会儿，柳夔乌到了茶楼，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是随他一起判出家族的子弟。

　　我忍不住冲过去，吼道：“你这人不厚道啊！怎么还带人呢！”

　　柳夔乌笑得一脸欠揍模样，“哈哈，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说单挑你就信？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他这话一说完，直接往我身上打了一掌！此时我毫无防备，没躲掉，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擦，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开打前不先寒暄几句么，好歹是同门同族啊，血亲啊！

　　我被这一掌打的练练后退了几步，总算站稳，甩出几张灵符，抽出藏起来的佩剑与他交锋。

　　柳夔乌接了一招便向后笑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还真等我和他单挑啊？”

　　我瞳孔缩紧，骂道：“你不是男人！”

　　谁知他回都没回，就哼了一声。

　　十几人围着不断地向我出剑，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我眼见一把剑向我颈间刺来，却是没法破招，双手双脚全都腾不出空来。

　　闭眼心道：哎，死了就死了吧，还会有下一个接这任务的人，谁接谁是倒霉鬼。

　　但事实我却没有被刺中，愣了一秒，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挡在我面前，她的手被那把剑刺了个穿，暖暖黏黏的血液正从她手掌心流下，染红了我的衣领。

　　是那个女妖精，看见她脸的那一瞬间，我以为她是来取我性命的，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她为我挡了一剑。

　　她不是已经跑了吗。

　　她似乎被激怒了，她的手从剑中抽出，身上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强到直接将那些叛徒震得无法站稳，几欲吐血。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柳夔乌丢了剑，仓皇跑出茶楼时，还向后骂了句：“你他妈才不是男人！要女妖来保护！”

　　我没有追出去，说实话，我也知道我容易心软，父亲说我能力再高，也不适合继承族长之位。幸好，我本来就对那个没意思。

　　女妖精爆发完后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慢慢倒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只蝴蝶。

　　原来是只蝶妖啊，怪不得那么漂亮。

　　我悄悄带着这只蝶妖回了家族，施了法术让别人感受不到她的妖气。并向父亲说未能完成任务，叛徒给跑掉了。

　　她醒来告诉我，她叫蝶梦，名字真好听。

　　她说她喜欢听戏，我便在电脑上找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放给她看，这个最经典了，我觉得她肯定会喜欢。

　　蝶梦看到这部戏的时候很激动，欣喜若狂说：“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剧！”

　　她抱着我说谢谢你，可玫。

　　可玫是谁，她把我当成别人了么。听名字可能是她妹妹吧，可是我怎么能做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呢。我想告诉她我的名字。

　　但是很不幸，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一幕被我父亲看见了。

　　父亲很无情，他的眼里充斥着对妖怪的排斥与厌恶，一掌就打晕了还在养伤的蝶梦。父亲说：“你杀了它，既往不咎。”

　　我说：“她救了我的命，不可恩将仇报。你一直教导我的...”

　　蝶梦还是被关进了锁妖室，当天夜里，我偷了钥匙。我想带她逃走，这个家，我不喜欢。

　　我发现蝶梦一直没醒过来，仔细一查，她竟然被下了妖杀咒。怪不得一路那么顺利...

　　妖杀咒是杀妖最毒的咒法，让妖怪陷入七七四十九天的沉睡，回忆此生最痛苦的往事，直至死亡。

　　我看着蝶梦愁眉紧锁的脸，真的很心痛，她睡梦里都那么难过，该是想起了些什么呢。短短这几天我很开心，跟她在一起，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我想告诉她，我也喜欢上了看戏，我还想告诉她，我叫柳幸生。

　　这么美的人儿，如果死了多可惜，我留在了一家旅馆，自爆灵力为她驱掉了妖杀咒。

　　这是唯一的解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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