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不息

　　不知怎么的，我去醉梦楼的事情被传开了。恰逢南羽过生日，众皇子聚集在七皇子府上，女眷们不时打量着我。估计她们碍于我的主子是太子妃，所以对我的责难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偏偏这个三皇子因为以前我不帮他追沈沁语，到现在还在记恨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我，“昨日听余阳公子提起，太子府的沈夜姑娘倒是经常去喝花酒，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到那个地方什么用意？”
　　太子面露难色，还未开口，寿星倒替我解了围，“小夜是被我带过去的。众人都知道，京都最好的歌舞在醉梦楼。”
　　“原来是跟着七皇子去的啊……”
　　“果然关系匪浅，逛醉梦楼都带着这个丫头……”
　　这下，我和南羽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更加亲密了。南羽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补充道，“南国不像蛮夷女子地位低下，三哥非议小夜去醉梦楼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府上的人，还要劳烦三哥留意，三哥真是事事操心啊。”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向太子和南羽投向满意的目光。
　　寿星寻了个空当，把我拉到长廊谈话。
　　“今日我生日，我的礼物呢？”
　　“没有。”我摊开手。
　　南羽佯装发怒，小厮跑来，将手上的木盒递给南羽，“醉梦楼说是珍珠姑娘送你的礼物。”
　　南羽得意地瞥了我一眼，“你看吧，还是珍珠对我好，不像小夜这样抠门。”
　　南羽一边说一边打开木盒，顿时傻眼了，因为盒子里的是和我手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珍珠手串。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息夫回来给珍珠带的礼物也是这个手串，坏了坏了，珍珠肯定生气了。一定是那天我们去醉梦楼吃饭她看到了你手上的手串。”
　　“你挑礼物也太不走心了吧……”
　　南羽的情商也太低了。不过，比我弟弟沈宇好点，沈宇一年这么多节日，就情人节想的起来送个礼物给女友。作为他的姐姐，我是连礼物盒子都没有看见过！
　　“当时我还夸下海口说是为珍珠挑选的独一无二的宝贝，她性子最烈，最讨厌别人撒谎，这下我死定了。”南羽脸色发白。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只要你早点认错，哄哄她就好了。女人嘛，是要哄的。”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坏我和珍珠的好事？”南羽眨巴着眼睛，费解地看着我。
　　“……”
　　忍无可忍，我摘下手串。南羽吓得立马制止了我，“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既然我都得罪了珍珠，我可不想再得罪一个难惹的姑奶奶了。小夜姑奶奶，这手串您收着，就是我最大的生日愿望了。”
　　我被他逗得咯咯笑。
　　“那珍珠那你打算怎么哄？”
　　“得靠我的真心慢慢来，用我的似水柔情感化她。”
　　回宴会的时候，台上是水袖舞表演。
　　“跟你比起来，她们都差远了。”太子温柔地注视着沈沁语。
　　沈沁语娇羞地低下头，手指勾着太子的手指。
　　真是虐狗……
　　宴会快要散去的时候，我将一个狐尾半月镶镂空赤玉木簪交给南羽的随从，这是典当了南浅的玉佩得到的钱财买给南羽的，作为生日礼物。真是取之于“皇子”，还之于“皇子”。
　　南羽过完了生日，紧接着就是当今太后的过寿。沈沁语最近在忙着准备寿礼。
　　“小夜，有什么好主意？”太子妃愁着个脸，“想亲自绣个‘寿’字的，可惜时日来不及，况且我的绣工难登大雅之堂。”
　　“南国还在征战，此次太后过寿不宜奢侈，不如我们送个实用不贵的礼物。”我在脑中仔细筛选礼物，“荞麦壳清脑、明目，不妨我们用荞麦壳作为填充物再配上桑蚕丝制成枕头，可让太后老人家明目安神。”
　　“小夜就是鬼点子多。”太子妃灿烂一笑。
　　太子也点点头，“小夜不如也去指导指导七弟，他每次送的礼物贵重是贵重，但从来没入太后的眼，这次你就帮帮他吧。”
　　这又是把我和南羽凑成一对的节奏，太子都发话了，饭后我就离开了太子府拜访南羽。
　　南羽半躺在椅子里，一本厚厚的兵书遮住了他的脸。
　　“给七皇子请安。”
　　南羽突然惊醒，看到我来了，伸了伸懒腰，“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夜过来又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得咧，兵书都拿倒了。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亏我曾想帮助他登上皇位。“你准备了什么寿礼给太后？”
　　“我的库房里有很多宝贝……不对，也不是很多，就几件。”南羽改口道。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去你的，谁惦记你的宝贝了。我呢，告诉你太子府送的是荞麦枕头，你呢，送什么有点实用价值的礼物？”
　　“小小的枕头，我五哥最近手头很紧？难不成是你的太子妃奢侈过度？”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就让冰雪聪明的我来指导指导你一下，赶紧摒弃你的那些库房里的宝贝，给老人家准备礼物是看心的，不在于贵重。”
　　南羽直起身子，“你知道十弟每次送的礼物是什么？”
　　看我不语，南羽晃着右腿，“玉如意，玉如意……每次都是玉如意，他才是不用心呢，小夜急着教训我，还不如教训他呢。”
　　“南浅和我关系一般，我干嘛费那个闲工夫，而我们关系匪浅……”
　　“那小夜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
　　太后过寿那天，已为人母的沈沁语把才艺表演的机会让给了别的姑娘，自己端庄地坐在那里，和其他女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由三皇子开始送寿礼了。太后根本没细看三皇子的寿礼，摆摆手示意下一个。
　　太子送上去的枕头让太后赞不绝口，“我这把身子骨是越来越怀念少时枕的用丝绸包裹之物了，这里面加了什么？”
　　“荞麦壳，决明子、蚕砂。问过太医了，有助于皇祖母的健康。”南澄放到现代，会是个人人抢手的好男人。
　　南羽送的礼物——黑檀木拐杖也得到了太后的夸奖。南羽朝我挑眉，我注意到今天他的头饰就是狐尾半月镶镂空赤玉木簪。
　　南韵一直闷闷不乐，因为她送的礼物太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太后伸了伸脖子，“南浅，锦盒里的是海螺吗？”
　　“嗯……回皇祖母的话，是海螺。”
　　“快拿给哀家看看。”太后激动地拿着海螺，放在耳边，笑的眼睛有晶莹，“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喽……当年和你的皇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想带我去看海，海……终究没有看过啊……你皇爷爷说，听海螺的声音就是海的声音……”太后一手抓着海螺，一手抓着南浅的手。
　　“皇祖母喜欢海，我让下人给您在宫中搭一个海景出来不就是了。”南韵神气地说。
　　太后拍拍南浅的手，“陪我看风景的人都不在了，再美的景色都无用了。”
　　冷酷鬼南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上，太后……大喜啊！大喜！”皇上身边的小公公奔过来贺喜。
　　“什么喜事？”皇上询问道。
　　“镇宁大将军边关大捷，六皇子活捉敌方的副将！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众人贺喜。
　　“真是哀家收到最好的贺礼了。六皇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这么骁勇善战，当初皇上钦点他当副将的时候，哀家还不乐意。”
　　皇上点点头，“说到底还是镇宁大将军指导有方。”
　　我偷偷打量众人。三皇子和南韵一脸不屑，太子微笑着，南羽恨不得要跳上天了，南浅呆呆地注视着海螺，皇后向皇上抿着嘴角笑着……
　　寿宴散后，南羽把我拉到一边，“六哥这次终于一鸣惊人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附和道。
　　“所以小夜你选择六哥证明你眼光好。”
　　我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选择了南昼？
　　南浅步伐很慢，在我们身后几米远，南羽回头询问，“十弟，这次送海螺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他府上的玉如意没有库存了。
　　“上次送给笙烟剩下来的。”南浅破天荒地解释道。
　　“我今日要到醉梦楼小喝几杯，你要不和我同去？”
　　南浅点点头。
　　“庆祝我的六哥打了胜仗！”南羽左手搭着南浅的肩膀，右手拥住我，“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我和南浅几乎同时从他的臂弯里挣脱下来。
　　望着越走越远的十皇子，南羽做了一个鬼脸，“你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南浅早早地在七皇子的马车边上等着我们走来。
　　“真是个痴心的种呀，一听到‘醉梦楼’这三个字，魂都飞了。”
　　“你不也是，”我嘲笑道，“你的珍珠姑娘哄好了没有，不要等下吃个闭门羹，影响你七皇子的颜面可就不好了。”
　　“放心，我的珍珠很识大体，她看到有外人在，肯定给我留面子。”
　　珍珠果然给了南羽面子，虽然脸上不快，但是礼数周全。
　　“听楼下的人谈论过了，听说我军大胜。”笙烟起了话头。
　　“怎么像七爷文武双全的人，怎么不奔赴沙场，奋勇杀敌呢？”珍珠“讥讽”着南羽。
　　南羽苦大仇深地哭丧着脸，倒是南浅突然凝视着笙烟，“我和父皇提过上战场，可是父皇拒绝了，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我喝着鸡汤差点要呛到，果然，爱情是伟大的，南浅的暗恋是不要脸的明恋着。
　　笙烟低声头，发出了很小的声音，“哦。”
　　“我这不是也提议过吗，但是父皇也拒绝了我，虽然我能文能武，但是比起六哥还是差了一点。”南羽嘻嘻哈哈的。
　　“那为什么不派太子去呢？听说他的马背上的功夫在几位爷中是最好的。”珍珠纳闷道。
　　“还不是怕他摔着。”我打趣道。
　　“你呀，你呀，要是你家爷听到，不罚死你算拉倒！”南羽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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