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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小影
“江小花，你弟弟跟你联系了吗？”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有点慌。
江小花因此跟着慌了一下，“妈妈，我跟他很多年不联系了。”
说很多年不联系也有点牵强，她跟江小影其实还是有联系，每年春节，江小影还是会发一条短信给她——“姐，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是。”
她回的礼貌而冷淡。
除此之外，姐弟俩甚至连微信都没互加。
“你去找她一下，我给你发个地址。”母亲的语气愈发慌乱。
“现在吗？”江小花抬眼看墙上的挂钟，晚上9点钟了。
“现在去，”母亲的语气里开始含一点哀求，“你爸爸一星期联系不到他了，你赶紧去找。”
母亲的情绪向来易牵动她的，江小花心里有点堵。多年前那个下午的记忆又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血腥气扑鼻的巷子口，斑驳的红门，院落里的樱桃树，越长大记忆越深刻，那老房子她已十余年不去，可关于老房子的记忆一直匿在她记忆的缺口，一个不小心就要跑出来，咬她一口。
“妈妈……”她话音里也要带哀求了。
“快去快去！”母亲强硬起来，挂断电话。
叮一下响，地址发过来了。
江小花镇定了一下，快速起身穿上毛衣，挎包出门。走到电梯口，遇到回家的高劼。
“出门？”
江小花点头。
“今晚回不回来？”
“不知道。”
江小花最近很不对劲，自从上次相声的事以后一直别别扭扭闹着脾气，上回两个人面对面掰开来揉碎了谈了，也就好了那一晚，那晚过后，她在家又是一副臭脸。按着他的职业敏感性，这是要搞事啊，他伸手在电梯门一挡，“要陪吗？”
“不需要。”
她可不想把家里的事情暴露在人前。
匆匆走出小区搭上地铁，按着母亲发来的地址，江小花一路赶往浦口。下了地铁还要走一段，她叫了车，希望能快点到达那个小区。
越来越远，越来越偏，幸而车窗外路灯是一字排开，亮黄亮黄的，江小花扒着车窗，不知怎么，又有点后悔拒绝了高劼。
走进那个小区已是10：30，居民楼里的灯忽明忽暗，江小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心里有点发毛。一步一步数着台阶，好容易走到三楼，敲门。
叮咚叮咚~按门铃没人应。哒哒~敲门没人应。哒哒哒~还是没人应。砰砰砰！江小花急了，大力拍门，“江小影！江小影在不在？”
门呼啦一下拉开，主人似乎已经进入过梦乡，满脸都是起床气，“敲什么敲？”
“不好意思，我找江小影，他，他应该住这的，”江小花有点底气不足，又实在不愿意放过这根开门的救命稻草，“你们这里是不是合租房，能不能帮我问下江小影，江水的江，大小的小，影子的影……”
“问什么问？这房子就是我自己家的，什么江小影，找错了！”
“哎，大哥，你帮忙……”
“我帮你什么啊？”中年男人恼了，“听不懂话是怎么的？找错了！”
争执声太大，房屋里有个小姑娘撒拉着拖鞋跑出来。
“甜甜回去，外面凉。”中年男人就要关门。
江小花忽然贪恋起门里黄晕晕暖融融的光线，猛用胳膊肘抵住那扇即将关闭的门，“大哥，你帮下忙问一下，江小影应该是住三栋二单元302的……”
“那边。”小女孩冲着江小花笑了一下，指指对门。
“哎哟，302是对门哎，你这个姑娘真是……”中年男子摇头。
江小花的心随着砰一下的关门声，冰了一下。
楼道真黑，声控灯似乎也坏了，她再次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光，走到对门，犹豫许久竟没有勇气按下门铃。
“江小影，在吗？”她隔着门叫，心里有点发怵，刚刚跟301那么大的争执声，如果他在，应该会听到吧？
“江小影……”她拍门。
嘎达——原本看着锁上的门轻轻往前一合，真正锁上了。
敢情，刚刚这门一直是开着的？
“江小影，给我开门！”江小花得了勇气似的，对着门一阵猛拍。
“烦不烦？”
门里终于有了反应，一个青年人猛一下拉开门，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头发，几乎要撞上江小花苍白的脸。
江小花吓得倒退一步，扑鼻的酒气随着她倒退带起的细风飘满楼道。她站定，借着手机光细细辨认，是江小影。
屋里没开灯，江小影的脸庞在手机光照下显得更加苍白，白得都有点惨。江小花皱眉，“你搞什么？”
多年不见，她跟这个弟弟并不亲近。
“江？小？花？”江小影似乎刚认出她来，冲她嘿嘿一笑，“你没变。”
“你喝了多少？妈妈都急死了，喊我来找你。”江小花犹豫一下，推着他进门。
“妈？她找我？呵呵，找我干什么？”
“江小影你醉了。”
“我没醉。”
“……灯在哪里，我去开灯。”
“断电了，欠费。”
“……等一下，我去打热水给你洗脸。水不会也断了吧？”
“水有，有凉水。”
“……江小影！”江小花喊了一声，最终改了口，“你晚饭吃了吗？”
“没。”
“尽喝酒了？”
“酒？酒有，你喝。”
“……江小影，”江小花就着清冷月光扶着他进房间，“你躺一会，我去找点吃的。”
江小影挨床躺倒，不一会儿就响起呼噜声。江小花看手机，11：00，这个点去哪儿也买不到吃食了，家里又断电，就是找到米也做不出饭来，想想作罢，不是爱糟践自己吗？那就再多饿一晚，想来死不了。
她蹲下身，就着月光看江小影。巴掌大的小脸，白得没一点血色，睫毛又浓又长，在梦中一颤一颤的，招人心疼。
她叹气，“江小影，你干嘛把自己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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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江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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