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的鬼仵作

作者:景蔄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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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手中拿着匕首,地上躺了许多脸孔被乱刀割到无法辨视的尸体,唯独……

      『没有……没有……在哪里!在哪里───』

      找不到,纵使杀光他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那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它」究竟在哪里?

      一定有哪边是没有找过的,一定!

      面色狰狞的男人抓着凶器直扑角落瑟瑟发抖的孩子,心道绝对是他杀的人还不够多才会找不到。

      没错,要继续杀,就算流光全族人的血也要杀!

      『娘───』

      『哭啊!再大声的哭啊!最好用你那哭声把「它」给引出,用你的哭声去迎接崭新的到来!』

      男人始终相信那一具棺材拥有灵性,哪怕花了多少年、动用多少人力总算将所有文献解读也要得到它。

      然而现在关键的部份仍旧寻不出,耐性渐渐失去的男人无法等待决定用「鲜血」为引子,就算要洗血整座城里百姓都在所不惜。

      「想要这孩子活命……就快出现!」

      伸舌舔了舔孩子满是泪痕的脸,突然一声惨叫,一口白牙没入软嫩白净像刚出锅馒头的脸蛋。

      「味道还挺不错的?本王,曾听闻人肉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正巧本王感到有些饥饿不如就……」

      「住手!」

      槁木般的手攀附梁柱,虚弱无力的身躯拖行于地面缓慢朝向二人前进,绝对要救下那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扔掉手里人质,男人踩上那只剩皮包骨的手。

      无法相信这就是他日夜念念不忘想要,不惜杀人所想得到的东西?抓起那头灰如杂草随时会断掉的长发,愤怒之情狂潮般涌上心头,就为了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啊!」

      「长生不老术在哪里?本王劝你快点从实招来,瞧你也饿了不少天了,只要轻轻施点力气……」

      混账,这个人简直是个混账。

      才刚苏醒的他完全不是男人对手,若是能早些恢复元气,地上那些无辜的守陵人就不会惨死,能保下那名小孩已经尽了最大的力。

      其实男人并没寻错方向,而是被字面上的意思完全给误导,所谓的长生不老术完全不存在于世上,拥有灵性的棺木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独独躺着一个死前被施咒术的人。

      一个身体流有上古萦族血脉,最纯正血统的男人。

      「长生……不老根本没有……请你、请你放过那个……孩子……」断断续续张口发出声音,完全没注意男人是否听进去没有。

      目光却不是对着男人,那对空灵双目了无生气直直注视某一隅,晶亮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房间而是───凤璎珞。

      「为什么不救人。」

      ───没有,我没有!

      「为什么要冷眼旁观。」

      ───少含血喷人,给我住嘴!

      「明明我们是同一具躯体、同一个灵魂,凭什么只有你就可以置身事外?难道……」

      「重置的人生,更显高贵?」

      收紧握在凤璎珞颈脖上的双手,透露死气的空洞藏匿笑意,周围不时响起吞噬他的声音以及各种恶意笑声。

      没错,杀掉眼前装有另一半灵魂的人就能完整了!

      「去死吧!」

      碰───

      一股巨大力量迫使凤璎珞与「它」强制分开,爆炸的强烈冲击力把他们撞到墙上,眼捷手快的抽出千血刀迅速移动到背后刺穿瘦得剩下骨头的胸口,面无表情。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怎样吗?……」

      没有回答,从怀里拿出多张黑符开始喃喃念咒语,反手把千血刀推入那具躯体更深处。

      「我会等着。」

      「呵……」

      梦境再次剧烈震动,白衣男人、小孩跟地上的尸体全部化成齍粉,整个房间一点一滴淡化透明,此时凤璎珞才发现他们竟是站在萦族宗王一脉赭氏的万代墓地。

      「这里是……万代冢?」

      瞇起双眼有些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犹记得万代墓早就被外族入侵给一把火烧到什么都不剩,可是中央那一大片用上古黑铁打铸而成的棺椁群确实是存在,没有不见。

      尤其是那具置有先代夫妇的棺椁更是萦族后辈遗憾与憎恨,遗憾无法保存先人骨骸,憎恨外族人不尊敬他们族人和先祖。

      「怀念吗?我们出生之地。」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像是看透凤璎珞般「它」突然放声大笑,孱弱的身骨也慢慢变淡消失,凤璎珞垂下握有兵器的手,环顾四周。

      「赭绯啊赭绯……等着我,我会来接你回来合为一体的……要好好活到那个时候啊……」

      又来了!

      这说话的语气和口吻跟凤先启简直一模一样,可对方却不是凤先启为什么会如此相似?

      一道黑影突然趁走神时扫向了他,脆弱的背部撞上钢铁打制的墓碑真不是普通痛,直接把人带进了黑甜乡不省人事……

      「舅舅醒了、舅舅醒了───」

      小虫子一个激动从床上滚落地,幸好铺有厚厚地毯并没受伤,采珥抱起小世子重回床边,捂住嘴泪流不止。

      「你们是怎么了?」

      「主上您已昏迷多日怎么叫都叫不醒,连二王爷带来的太医也毫无头绪,担心您会……」

      动了动方才被黑影打中的右手无任何痛感,若是现在才是真实的话,刚刚的万代墓应该就是梦境,可是为什么会有像走过一遭实地的感觉?

      不对,并非感觉这么单纯……

      『长生不老术在哪里?本王劝你快点从实招来,瞧你也饿了不少天了,只要轻轻施点力气……』

      回想了下那个自称为某位王爷的白衣男人说的话,正常要修习长生不老术的条件必须备有两种条件。

      第一个即为有缘人授与,即使有灵根在但没有遇到有缘人也是白费力气,不过就是个修仙者。

      至于所谓的第二条件,由「你也饿了不少天」这句话里铁定隐藏某种关键讯息。

      等等!男人杀掉了所有人,弄得整座墓室房间到处血流成河,触目所及全被染成红色……

      「嘶───」

      头好疼啊,像有什么阻止了凤璎珞再深究鲜血和红色的连贯性,抬头对上小外甥一双晶亮大眼,那一对和自己一样绯红的双眼。

      「为什么我现在才想通这个……我真是……」太迟了,险些就要太迟了,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主上!」

      「舅舅?」

      无视后面追出来的采珥跟外甥,不顾躺了太久显得僵硬的身子施以轻功朝龙章县城的最高处而去,迎风俯视这片土地。

      「哈……哈哈哈……」回想当日对律家三哥说的话,凤璎珞嘲笑自己愚蠢。

      什么土地吃人根本全是子虚无有,来人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结果他还傻傻地担心着别人安危,让自己更加暴露在危险之中,但偷走出世不久的外甥的目的又是什么?

      血脉附灵和长生之术,完全是两回事无法混为一谈,况且血脉附灵后诞生没有得到一定灵气滋养躯壳,孩子的死亡率非常高,因此明确断定外甥不可能是刚出生就被带走,外婆为什么要骗自己?

      再者,凤氏一脉应该流有萦族赭氏之血,那么他的这些兄弟姊妹又是怎么回事?竟有半数以上都不属于老凤王子嗣,除了凤先凌和凤先启确定为此代凤王所出。

      「竟还有这么多谜团得解,明明已没有多少时间……」

      是,时间确实所剩无几。

      既然已经知道整个龙章就用来捕捉自己的阵法,得赶快抓紧破阵的脚步离开龙章。

      毕竟表明对凤璎珞虎视眈眈的不仅有凤先启更有梦中那个奇怪家伙,一个又一个的总说要他。

      可是所作所为又这么狂放过头,不禁怀疑到底有什么是他们非得不折手段残害他身旁人们好达成目地夺取的东西?

      最令人费解的当属龙章县这里的敌人了,据古书上所述龙章沦为战场后遭受上天落下天雷洗礼。

      该地居民死伤无数,土地焦黑为碳而无法种植作物,曾经的繁华之地成为一页传说……

      事实却不是如此。

      当时的萦族不像现在的萦族如此薄弱,活动范围远至龙章南方都有过族人生活记录。

      直到凤氏带领大军以讨伐之命南进,迫使南方诸国一个又一个对凤氏俯首称臣。

      为了能够讨好君主,长年与世无争的萦族变成最佳的贡品,尤其以萦族宗脉的赭氏上选,间接将这个姓氏的人们送上黄泉路。

      长年围绕先人墓生活的族民生活顿时天翻地覆,老人全被杀掉,面容净白的不管男人或女人、小孩全被带走,胆敢反抗下场就是死,屋子、家园全被一把火烧得一乾二净直到他们把脑子动到了万代墓……

      「报,赭氏已全部抓住。」

      「很好。」满脸胡髭裸上身的大汉满意点头,早有传闻萦族人的特殊,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
      女人个个都是纤细白嫩又水蛇腰,走起路来扭着那圆呼呼小屁股看得是心痒痒,即便生了不少娃的妇女也风情万种,叫他们这群长年东征西讨的大汉们恨不得立刻抓几个回去享用。

      男人就更别说,比书生还单薄的身板不失坚韧怎么折、怎么弯都行,一双泛了泪珠的迷离眼眸特别勾人,吞一口口水收起脑海画面,光是连续听了几个好这口的兄弟们讲完,他都心动了。

      突然远方传来搬重物声响,大胡子转头就看到一群将士们抓着一个身穿淡色里衣被五花大绑的矮小青年,东指西指像是在寻找什么,拾起武器大步流星来到人群。

      「大人───」

      「一群人聚在这里做什么?都忘记上头交待的,对着这堆枯草木做甚,底面藏金子不成?」

      「嘿嘿嘿,还真是藏金子了呢,爷!」拉过被绑成粽子的青年,踹他膝盖逼其跪下。

      「别装死,快说,你哑巴了吗你?」

      「什么情况?」

      「回、回爷……我是赭氏宗脉守陵一脉的直长儿子……啊!」大胡子一把抓住青年下巴抬高,嗯,还挺漂亮的。

      「继续说。」

      「表面枯草荒木不过是假象,实则底下藏了……」停顿了会犹豫该不该说下去。

      「嗯?我有叫你停下来吗?」

      祖先大人请原谅小的违背祖训,来时到忘川河后恐怕连过往的家人都不会接纳他了吧……

      掬起一把黄沙泥土,凤璎珞垂下眼。

      之后万代墓的事情被有心人给传到凤氏某个高权大的王爷耳里,传闻还加油添醋说里面有长生不老之术,不顾路途遥远连夜赶路与危险闯入墓穴,才会出现凤璎珞昏迷时的画面。

      咬着拇指,想不通。

      万代墓被毁灭时凤璎珞都没出生,自己也并非血脉附灵诞生的孩子,把手按在胸口,不解那种身历其境感觉从何而来?

      老凤王一定盘算着什么阴谋,凤先启和梦中的家伙也是,母亲……请告诉孩儿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男人还摸不清头绪时,风中忽然飘来一丝气味。

      死人的气息。

      凤璎珞捂额放声大笑,这个阵法阴毒万分程度果然还是小瞧了,隐去气息朝向死气来源,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死人能够有这等能耐与活人共同生活而不被发现。

      远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急速穿过人群停在康府前面,一大一小鱼贯从马车下来。

      身形比较小的正是康太尉次子,康临。

      跟在康临背后那人高马大的人……凤璎珞不禁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康君羡?怎么可能……」记得那人应该早就死在战场上才对,怎么会活生生站在那里───

      将他尸体火化的人正是凤璎珞,亲眼见证火焰把人给吞噬最后成为灰烬,任由风把骨灰带走远离这片土地。

      回想起之前来信见到的内容,多数居民无端失踪、尸骨遍寻不着,路面时不时有红胭脂痕迹,全城花草树木茁壮异常与龙章干燥内地气候大相径庭,如今想来着实哪里都透着诡异气氛,可这个又和同袍死而复生有什么关联?

      垂下双肩,歪头嘟嘴,一件一件事接踵而来全部都绕着自己,连凤璎珞都怀疑自己身体里是藏了什么金石玉珠之物,不然怎么会一堆人抢成一团……

      「真是一群麻烦的人物,放天下这么多温香软玉不要全面挤到我面前做什么?」

      「七王爷如此可爱,也怪不得他们痴痴渴望你。」

      「谁?」

      华灯眨了对无辜双眼从暗处缓缓走出,薄如蝉翼的衣物遮不住那若隐若现的胴体,这要是走到大街上难保不危险,大胆作风踏在了风俗平衡木真是狂放张扬可以啊。

      「……穿成这样是想惹谁犯罪,先说清楚本王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是有家室的人自重一点。」

      果决表明清楚家里有人,虽然目前还没有得手但也是早晚的事,不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给破坏,握紧随时会出鞘的千血刀向后退一步,做好了见血的准备。

      真可爱,好想逗逗凤璎珞,奈何今日他是来办正事的,可惜。

      「您多想了,要是我有心想诱您,您觉得您能够全身而退吗?」

      「刚从梦境回来,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食指卷着发尾把玩,眼底笑意满满打量凤璎珞显得疲累的脸慢慢道。

      「喀!」一刀斩掉华灯的发饰,做工精致华丽的金步摇落地,流穗串珠散了满地。

      粉舌舔过嘴角,推开离颈脖不到几尺的兵器,左手攀上凤璎珞肩膀把整个人靠上对耳朵吹气。

      「你不怕我杀了你?」

      「杀人见血根本不适合您。」舔了舔珠圆玉润的耳垂,右手肆无忌惮的伸进凤璎珞衣内。

      「您就不好奇我支身一个连兵器都没带就来见您,到底是我信得过您亦或我赌定王爷会软心放过小人,又或是……啊……」

      「别用你的手碰我,踩着底在线不是个明智之举。」甩开偷吃豆腐的手,警告对方。

      「真不懂温柔。」

      温柔要给也不是给你的,耳边传来大门阖上的声音,该死……还没弄清楚死人归来的谜团全被这家伙搞砸了!

      「瞧您一脸怨气小模样,也罢。」抬手撕开人皮面具,深藏人皮面具后的脸是一张凤璎珞到死都不可能认不出的脸。

      「凤先启───」

      双眼怒红,狂风暴雨般攻式招招凶狠所经之处无一处完整,直逼华灯找不到地方躲藏。

      真心会被凤先启给害惨,躲在大树上的华灯缩成团不敢坑声,就怕被失去理智的凤璎珞找到用刀砍成一条一条的。

      「哎!先别动……啊……让我说点话啊!」要命,这都是什么兵器跟什么人啊?

      「……」

      已经找不着藏身地点的华灯双手捂脸留细缝观察对方,经刚刚一路你追我跑的破坏下,牌坊被削了个缺口,城中最高的酒楼屋顶缺了一半,连城墙那么厚实都给砸了个大口子,还给不给人活命啊!

      嗯,捂着脸有点用处。

      凤先启啊凤先启你顶了这张脸到底多出多少恶事,待来时你如果被弟弟砍成渣渣,我一定帮忙铲去喂猪!

      「给个商量,不杀我能不能?」

      「……」

      偷偷放开脸上的手跟自己猜测得没错,只要他不放开手凤璎珞就不会举刀对他。

      「为什么你跟凤先启会同张脸,他丧心病狂到开始创造影武者了?也是,他都能杀弟弒父,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的……」

      「不、不是的!我并非凤先启的影武者,说出来你应该都不会相信,我……七哥,我是云坤……」

      亮晃晃的兵器笔直被刺进身后树干,这还是他家那个性格和脾气温和的兄长吗?

      华灯……不,早就认定已死去多年的凤云坤后背冷汗直流,兵气浸过血后格外摄人,更别提瞬个箭步站到面前的凤璎珞就像爬出地狱前来对世人复仇的邪神修罗……

      「你冷静听我说!」

      「胆敢编出谎话骗人,刀剑无眼……」

      咳几下清了清嗓子,凤云坤确定兄长不会对他下手后,从他被凤先启吃掉后开始缓缓道来……

      「凤先启已不是原来我们认识的那个凤先启了,兄长你还记得在你离开前几年他被老凤王带走消失一段时间,再回宫后整个人都变成另一个人的事?」

      「记得,太医对外只表态他身体不适……」这和他被吃掉有什么关联,太医院不至于撒谎。

      「不是这样的!」

      「凤氏在龙章地底带回了个怪物藏进皇宫,我们全都给老凤王给欺骗了,老凤王把一半灵魂投进凤先启身体将真正的主人灵魂吃掉占据身体,为求更快巩固灵魂,四王府里凡怀有身孕的妃嫔都被剖肚取子,可惜弱小婴儿能力有限不足以维持长久,正好我年纪尚小单纯容易相信人,于是……」

      「幸而后来凤先启精神出现错乱,在宁宁出生那年我有幸附到宁宁已是死胎的兄弟身体活下来,长大成人。」

      「怪物?你记错了吧?宫中藏书过多,这类神鬼志异不少,你应当是读到某一本误植了宫里传闻,要是真有此种生物存在,我凤氏掌权多年为何不曾听闻过此事?」

      他的弟弟定是说胡话,据凤璎珞所知地宫里什么也没有,单纯只有通向外界通道,何时来的怪物?

      和自己料想,凤云坤不作解释继续说。

      「兄长,不怪您不相信我的话,但自始自终我们八个孩子都不过是面对朝臣的烟雾弹而已,只要老凤王所想,他随时能取我们姓命为己所用,长生不老不再是梦。」

      「说什么胡话……即使大姊、二哥、三哥、五哥和你我都不是老凤王所出,凤先启和六哥明明就拥有凤氏的血脉,正所谓虎毒不食子,长生之术和自己的亲生子女是无法比较的。」

      「兄长……」

      讽刺笑声自凤云坤双手背后传了出来,再次见到和仇人一样的脸孔时,冷淡的表情、讥讽的笑容慢慢漾开,和凤先启全身散发的痴缠执着不同,那股天塌都不动的神态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兄长这么天真,能活这么久实属奇迹。」

      「不装了?」

      「反正兄长你早就发现我是装的,再玩也没意思,不过……兄长,我方才说的可都是实话,难道不好奇梦境那棺材里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切要是不解开来,待到凤先启成功取代老凤王登上王位并杀掉凤先凌,我们能做的唯独等死这个选项了。」

      「他……想杀了六哥?」

      「都能够面无表情拐我去吃了,你认为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康家死去多年的大儿子竟然死而复生,按康太尉性格让他和凤先启合作根本笑话,他家那个小儿子可能性还比较大。」

      「康二公子身上死气浓烈,甚至脸部开始浮现紫黑色阴影,要造成这等现象并非朝夕,恐怕……」恐怕近日频传土地吃人,与这个行事诡异的康二公子拖不了干系。

      但是……

      「告诉我这些对你没有好处吧?为什么还要和我说,你不怕凤先启连手他人再杀你一次?」
      双手置于后脑侧身瞥了兄长一眼,淡淡开口。

      「不怕啊,我这条命能够再捡回来已是上苍对云坤恩惠,可惜我之后的人生得顶着跟凤先启一样的面孔生存,崩溃程度用语言都无法表达……但,最应该想想之后该怎么做的才是兄长,想要对付老凤王或吞掉自己父亲的凤先启虽然很重要,你都没有考虑过律家老四在这场阴谋里,是何立场?」

      提到律书衡,凤璎珞不禁握紧兵器。

      庞大讯息来不及梳理清晰,眼下又提起心尖上放不下的那人,律书衡的失忆会有解吗?

      儿时的马车坠崖,几位非血脉的兄长们贬为弃王,幼小凤云坤和那些未出世的侄子、侄女牺牲,母亲辉萝被斩首,自己被赶出京城遭流放,一切一切全都是有人背后操控,单纯只为了对付他一个也过于大费周章。

      「坤弟……」

      「坤儿。」

      还在进行脑力战的凤璎珞及凤云坤顺声音看去,离二人所在给凤璎珞砍成对半的参天古树不远处,好吧,至少看得出来原来是棵古树,一个小小身影飞扑进弟弟怀中。

      「宫琰叶,你不乖乖待家里跑出来做什么!」

      「呜……我想坤儿,可是坤儿却对我……哇───」朝兄长使了个抱歉的眼色,蹲下身安抚小孩。

      没有错,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小孩子和律书衡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看样子是得待下回再找机会对谈了,我奉劝兄长还是小心些为上策,你们会被引到龙章绝非是巧合简单,想来那被造作出来的东西应该找过兄长才是,容小弟大胆推测,此次真的要取你的性命。」

      「他要我的命,多年前已表现得很明显,既然凤先启想杀我那么云坤你不可能逃得了,没想过怎么保护自己和那个孩子吗?」

      那个小孩子,对凤云坤很重要的感觉。

      「这些兄长就不用为我担心,小弟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今日就到这边了,告辞。」

      「另外,谢谢你当年救下了宁宁,请好好照顾她。」想到那个从前的侄儿如今的亲人,感叹造化弄人。

      「坤弟!」

      收回了手,目送他们离去。

      想起弟弟说过凤先启想要他命的话,脚下的死阵势必得先破除,想查万代墓的事首要条件就是活命,没命怎么回族里寻找线索。

      「偏偏查案也很重要……」

      人命关天万不可以不查,有一就会有二是不变循环,为了避免再次危及远在宜化的瑾熙和宁宁,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至于坤弟抱着的那个小孩子,是叫宫琰叶?宫……宫姓不过是个看似很平常不过姓氏。

      且慢……赭家宗氏第二代宗主的婚配不就姓宫吗?

      「嘶───」头,又在痛。

      脑子像给千万根针给扎过般,打几日前到龙章后一直如此,不仅没有缓和更有越渐剧烈情况,各种他人记忆的画面穿插在眼前,多次到连凤璎珞都怀疑那是自己经历过的……

      不,就好比现在,他挡在一个身材矮小看不清性别的人身前,大声和站在人群中间的老人争吵。

      「赶快把他交出来给我们,你身为赭家宗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能够和外姓一起!」

      老人掠过男人注视那名外姓族人,此人外表平平无奇又非我族类,宗主伴侣岂能让这种会拖累宗家的人来当,动了动手派出宗家精卫队将他们包围,若是死于混乱之中,来日男人成为宗主也奈何不了他们!

      「长老真要对我们下手?」

      「下手没错,但请您别忘记在赭家辈分里还属老朽最大,您不过是先代宗主选出来的继承人中其中一个,还请您快将他交给我们,并选定宗家或旁系支脉的姑娘成亲,择日祭天成为我族宗王。」

      「作你春秋大梦!」

      「阿绯别这样,你还是……」收紧握住赭绯衣袖的手,哪怕他们要了他的命也不能害到男人。

      回握宫琰叶伤痕满满的手,男人恨他的族人仗着宫琰叶心地善良竟然百般刁难就为了逼迫他离开自己,逼迫宫琰叶只能看着他娶其他女子,含恨直到终老死去……

      「等等记得跟紧我,千万别离开我身旁。」迷失已久的心已经找到归宿,这个傀儡谁爱当就去!

      他是赭绯,是个男人,谁也阻止不了他去爱谁,也掌控不了他的人生,抽出兵器朝宗精卫一扫,战火一触即发。

      「不要───」

      凤云坤扔掉柴火跑进房间唤醒孩子,瞧这情况定是又发噩梦……从把琰叶带出地宫展开逃亡开始,琰叶就陷入过往记忆泥沼中痛苦难堪,几乎快要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

      「琰叶醒醒,那是梦不是真实的,赭氏宗家被外族人给毁了,赭绯也死了,忘记那些事好好看着我,叶儿,我只剩下你了。」低头亲亲宫琰叶额头,该怎么做才能够结束一切……

      想有一个安稳的生活,有这么难?

      「啪!」

      折断手里枯枝扔进熊熊火堆,红焰焰的火光照亮狭窄的山洞,脱下湿透衣物摊开放到旁边突起石台上。

      温热鲜血不再流入眼睛,后脑伤口隐隐作痛,似曾相似的感觉又重新唤醒儿时遭遇。

      间隔多年岁月影响,无数经历片段夹杂交织成一团大量涌入脑海,有些适应不良,然而还是忍着疼痛寻找木柴,眼下最重要必属照明,撑了没受伤的左手一跛一跛到处捡拾。

      瞥了眼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纤细美人,那身形比自个儿还小一号,清醒后见到人被他压在底下双手紧紧护着他,伤得最重的反而是对方,男人除了手跟脚行动不便和擦伤,并无任何不适。

      「附近绕过几圈连花草也没有,偏偏河水水温又刺骨冻人,貌然下水去寻找食物简直玩命……」这么寒冷,应该也没有鱼。

      细细嘤呢频频自伤者口中发出,泡过水受冷后半随而来的高烧烫得惊人,不行,再不想办法帮他换掉衣服和治疗伤处会出人命的!

      「快醒醒,喂!」

      拍拍苍白的面颊,律书衡手心全是那人汗水,虚弱得抬起手紧抓律书衡的手腕用力,吓得他大声喊:「你先放开我的手,我没有要害你意思,再不简单处理伤口,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生命,危险?

      瞠着眼紧盯无措的男人,张嘴露出森森白牙朝律书衡呼气,是猎物,是我最重要的猎物。

      这种像给凶猛野兽盯上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吞了口口水,心道别啊老大,他身上没个几两肉的,不好吃啊……

      翻个身将律书衡压到身下,病弱美人微弯嘴角,双手不规矩乱摸着小县令的胸口,要是没那副时不时舔着唇一脸饥饿的表情,男人早一把将人给推去旁边闪身躲得远远。

      「有、有话好说,大哥!」

      求你别动啦……眼看那见骨的伤口鲜血像喷泉涌出,不禁怀疑是不是想拆了自己吃掉来补血补体力,并非他要胡思乱想,一副从墓地爬出来骇人模样就算,那口锋利尖牙不时比划脆弱颈部,吓得心脏都要嘣了。

      伏在律书衡胸前的美人歪头一脸疑惑,跟随身下人目光看了眼自己,自己是吓坏他了吗?

      两人的影子被橘红火光映到石壁,妖冶容颜倾国倾城却带着一股胆怯,一个奇怪的想法凭空出现,对方在害怕?

      「这位兄弟,你……唔───」

      放大的精致容貌异常清晰,眼睫毛根根分明浓密,白净肌肤幼嫩无瑕疵如白瓷,满是鲜血的青葱般双手像染色釉瓷,紧贴的身躯柔弱无骨似蛇蝎又似毒药无法自拔,一心自投罗网。

      咽不下的津液流淌而出,对上那对和彼岸花同色系的双眸,心脏像被人握在掌中。

      你问我怕不怕死?

      不怕,至少生命结束在那自忘川河畔走向自己的人手里,他是愿意的,他愿意为了他而死。

      起身缓缓飘浮空中张嘴吐出细细白丝,一圈一圈缠绕小县令和自己,收紧双手抱紧。

      风吹灭了最后一丝火光,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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