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饮一啄

　　寂静得夜晚只听得到因初春而刚刚变得活跃的动物在草丛间移动的窸窣声，被月光小心淋洒的枝叶带着圆润的光泽缓慢的成长
　　而静坐在整个院落最中央的少女久久的都没有改变姿势，带着隐忍的语气缓慢的讲述着她记忆中的事情

　　或许是被钟声敲散了积郁于心的念怀，也或许是她再也不堪回忆的重负

　　“…如果我当时再多注意一下”少女哽了哽喉咙微微的停顿了些许，她想到了当时不顾一切拼命奔跑的自己

　　人在处于绝境时总是带有求生的本能的，失明的恐慌更加加深了她对于死亡的忌惮
　　可是…她怎么能就这么跑开了呢，她为什么要放开抓着他的手呢

　　现在回想，当时的少年，绝对是受了重伤啊
　　可当时的自己……竟然丝毫就没有怀疑的就相信他那几乎称得上拙劣的谎言了
　　真是，太差劲了

　　“如果我注意到了他不在身边的话…”川澄知空死死的攥着一直都没有松开的拳头

　　“你要和他一起去死么？”少女的话语还未结束便被身侧带着些寒意的语气打断

　　赤司征十郎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以他的角度还没办法很透彻的理解川澄知空将全部的责任都归咎于自己的做法，但他也没办法否认如果是换作自己的话不会先从自身的角度去总结

　　可是，赤司征十郎永远都不会是川澄知空，他们所走的路是不同的
　　即使他知道体能超负荷和身处绝境的危机感，但这是不一样的；他的敌人会是日本全高中的任意球员，在未来也肯能会是国际上的球员，可川澄知空的敌人，是来自于自然的全部力量

　　他们是征服者，也是求生者

　　可即使他清楚的知道两人的立场并不相同，这也不代表他会赞同她的观点，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少女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给出回答

　　她没办法对少年的提问给出否定的答案，但却也无法坦荡荡的说出少年并不想要的回答
　　就像孩子们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情一样，在被家长惩罚的时候总会听到他们一边训斥着自己一边询问‘还会不会这样做了’

　　即使你回答‘不会’又有什么用呢，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是没有时间去考虑之后会产生的后果的
　　即使是被父母责骂，即使是丢掉了性命，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不是么

　　而在那一刻，你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后悔也没有抱怨

　　“……”赤司征十郎看着少女沉默倔强的模样气闷的深乎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鼻梁

　　少女的情绪与想法从来不会掩饰，很明显的就能看出川澄知空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可无论在学校中赤司是带着如何强势的手腕与魄力去带领篮球部和学生会稳步的前进；此时的他坐在川澄知空身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开口无言了

　　他清楚的知道即使对她说类似于‘气候，天灾’的词汇去解释那场悲剧的发生也是无用功，川澄知空定是清楚的知道这些因素的
　　从客观上她是清楚那场灾难并不能够将责任完全的归咎于自己，可她却偏偏选择这么做

　　川澄知空只是没办法接受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同伴已经不会再出现的悲剧，她没办法去相信那个总是会对着自己笑的金光闪闪的少年已经消失了的事实
　　少女宁愿自己背上所有的负累，即使这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赤司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令少女不再将嘴唇咬的死紧，让眉间的距离放宽些

　　在他的记忆中少女从未有过如此的情绪，所以赤司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无措的；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懊恼的皱了皱眉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川澄知空的了解非常的有限
　　将近十年的相识，似乎并没有带给自己和她有什么不同的影响，这几乎算得上是非常怪异的事情了，少年这才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时光

　　他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更能懂得川澄知空的情绪变化，少女也是……比起雅彦叔，更听自己的话
　　他们之间……似乎在相处时还算得上是默契的

　　可在类似于喜好的这种平凡的小事时就可以称为糟糕了，他不清楚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不清楚她最喜欢哪一种点心
　　就像现在，他无法确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到最后，在看到少女因冷风而逐渐发白的脸色时，少年抿了抿唇，想着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我想，他应该是很开心的”赤司的开口让川澄知空微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Bridge

　　“你活着这件事，他会开心的”

　　这是他唯一想开口说的话，看着少女侧过头死死的看着自己的面孔，赤司不由得放缓了表情，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是真的，我也非常的感激”他再一次肯定的说
　　眼见着少女的眼眶慢慢的红的像只兔子的模样，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这样就好啊

　　在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悲痛的时候，没有人给予活下来的她丝毫的在意；没有人在那种时候会注意到，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即使她已经是所有人都承认的leader，川澄知空终究也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她也会因为失去了同伴而产生恐慌，她也会对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感到无措，她也会对众人的态度感到万分的在意

　　可在那个时候，全世界除了父亲，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活了下来
　　只有川澄雅彦，在看到她带着呼吸机睁开双眼的瞬间，泪流满面的跪在原地感激着上苍的恩赐
　　这是川澄知空在那之后，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一个人，让她产生一定要活下去的动力的

　　“我能…抱你一下么”在看到眼前的少女覆满水雾的晶亮眸子时，赤发的少年忍不住开口
　　换做是别的女孩或许会吐槽这是多么让人无语的请求，看来篮球部部长的撩妹技能几乎为负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就强势的搂过来么
　　可对于赤司征十郎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近眼前的女孩，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单纯的，看着女孩那么难过的面孔，想要给她一个怀抱

　　川澄知空在少年话音刚刚落下就乖乖的蹭到他的怀里，她紧紧的搂着少年的脖子，声音也逐渐又小声的呜咽转为嚎啕的悲抝

　　她以为她连哭泣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她害怕听到有人对她说‘哭什么，你不是活下来了么’
　　她明明活了下来，可却宁愿再重新来一次；在无数个蜷缩在被窝中的深夜，她都是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要去哭泣

　　可她明明是那么的悲伤
　　但刚刚阿征对她说了‘是真的’
　　Bridge是真的会开心的，父亲也是，阿征也是…这就够了

　　自从那夜过去后，川澄知空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相比于之前总是被赤司强迫着催促多吃些东西，现在女孩也会尽量的主动去多吃些饭菜
　　像是一下子有了动力一般，她不会再整天整天的闷在自己的屋子中，偶尔也会在赤司上学中出去走一走

　　甚至就连一直令川澄雅彦无奈的身体治疗，虽然并没有完全的接受，但在赤司征十郎将药物递到眼前的时候，女孩还是会乖乖的将其吃下

　　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不平不淡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换做以往，女孩早就耐不住的要跑来跑去念叨着想要去哪里

　　可现在，女孩似乎是心甘情愿的如此平淡的生活
　　即使她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还是会偷偷的翻到院前樱花树的最高位置上坐很久，即使在看电视时调到荒野求生的栏目时会微妙的停顿两秒钟

　　川澄知空，似乎是在努力避开之前的梦想；她想要尝试着像Bridge口中的普通人那样生活，平安喜乐过着安稳的日子
　　她在努力这样的生活

　　赤司征十郎也意识到了她的这些举动，但并有开口说些什么，从少年的角度来说，他百分百的支持少女的决定

　　在女孩接受稳妥的药物治疗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健康是有多么的岌岌可危，可面对川澄知空那双毫不在意却稍显空洞的眼眸时，他却不论如何都说不出责备的话，只能在她将温水一饮而尽后递上软软的甜糕

　　春假即将开始，早樱在路边已有绽放，初春的微风将片片的樱花扫落在地面，未经车辆形式的道路上总是会产生这种樱粉的盛况
　　五、六岁的孩童总是喜欢收集那些完整的花瓣放在吃光了的糖盒中，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无上的珍宝
　　而十一、二岁的少女们却喜欢趁着严厉的家长不注意时将那些花瓣捣成瑰色的液体，蘸着棉棒涂抹在光滑纯净的指甲上炫耀的出门走上一天

　　樱花带来的朝气能够影响在路上行走的每一位行人，使其不自主的都带着些许的笑意，毕竟初春的气息最为珍贵

　　原本在这种时候，各大世家都会举行赏樱会以此聚集在一起交流着在新的一年中的各种事宜，像赤司征十郎和川澄知空这种小辈都是要参加的，可似乎今年年龄相仿的同辈都没有加入的意愿

　　赤司征十郎乐观其成，刚好篮球部也准备在这不长不短的假期中进行一场合宿
　　“知空，我所在的篮球部接下来会有一场合宿，你……”他是想开口询问女孩要不要和自己一同去

　　这是他考虑了一段时间的事情，按理说女孩陪着自己去合宿并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违反规定；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先询问少女的意愿再说

　　“诶…刚好我在这段时间也要出去一下。”川澄知空将碗中的燕麦片一饮而尽后咕哝着说道，在看到少年示意自己嘴角的痕迹时，毫不在意的身处舌头舔了一圈

　　“……你要去做什么？”看着女孩不拘小节的举动赤司征十郎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将眼前的纸巾推到了少女面前一边开口询问一边再次示意她将嘴边擦干净

　　“……去一个叫做U—17的地方做简单的安全辅导和野外生存的拓展”女孩微微停顿了一下，一边伸手抽了好多张纸胡乱的在嘴边抹了一圈一边淡淡的解释

　　“他们的负责人之前帮过我…我也给出了承诺，今年是最后一年了”虽然并不想去，可川澄知空向来是个重承诺的人

　　“那里……似乎是网球训练中心吧”赤司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开口
　　“嗯……不过我也不是去辅导网球，只能算得上是上一个拓展课而已”川澄知空将胳膊拄在桌面上托着腮左右摇晃

　　“而且那个地方和阿征你们集训的地方离的很近，我也可以去找你”

　　“……好”赤司在微微的停顿后点头

　　“知空……”在少女起身走向客厅的沙发时突然听到身后的少年略微低沉的声音

　　“嗯？”她回过头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不，没什么”少年微微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顿住对她摇摇头

　　川澄知空并不是个对所有事物都会好奇的人，所以并没在意的耸耸肩转身向前走到沙发边半躺着打开了电视机

　　赤司征十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女孩不断的调换频道，想着刚刚并未说出的话语

　　他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她的事情

　　可是他并不着急，反正有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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