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大哥今天辞职了吗

　　仍旧苟在墨西哥还没有回到日本境内的绿川瞬接到了一封邮件，来源是黑衣组织总部的联络人，对方约他在一个午后见面，语气诚恳认真中还带了几分酸溜溜。

　　那副嫉妒的嘴脸过于丑陋，让绿川瞬有些不忍直视。

　　“这可是那位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你要发达了，小子。”负责联络的先生是本地人，身形魁梧声音粗犷，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纹身一直延伸到后颈。这种彪形大汉委屈起来非常辣眼睛，他用口音浓重的英语抱怨，“你可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坏了大人的事儿，谨慎点总没错。”

　　“那位大人？”绿川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是哪位代号成员吗？”

　　“别问太多，”在道上代号为‘乌鸦’的壮汉恶狠狠地瞪过来，“两天之后飞去美国，那边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

　　琴酒一度不理解那位先生为什么会将墨西哥当做常驻地，那里被du枭把持，但黑衣组织禁止那玩意儿，原因是那位先生觉得du品会消磨人的意志也会击垮人的精神，很不利于健康。

　　于是琴酒迄今为止仍旧认为老头子建立黑衣组织的目的是养生。

　　绿川瞬乘飞机去了波士顿，在当地住了一夜后又转往新泽西州，下了飞机之后头重脚轻，胡子拉碴也没有空闲时间去打理，黑眼圈重得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在看到接头人的一瞬间，绿川君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更像是恶鬼了。

　　“绿川瞬。”他伸出手，语气平平。

　　“……安室透。”接头人拥有微黑的肤色，看起来很凶，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更凶了，“跟我来吧，时间还早。”

　　暗地里监视的组织成员：……这两位新人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新人们有没有血海深仇暂且不提，他们一前一后去了临时的据点，对上级发布的任务进行了深层次的研究。琴酒在大洋彼岸听着监控器里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的对话，沉默半晌后从鼻腔中挤出一抹霸道总裁式的哼笑，嘲讽味儿十足。

　　彼时他用浅川的身份坐在书店后方休息室的柔软沙发上，店主给他泡了咖啡，室内播放着黑胶唱片，是很好听的蓝调，音乐舒缓到让人神经放松，甚至多了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困意。安井纯一随手取过一本书来看，是作家工藤优作的推理小说，很受当代年轻人欢迎。

　　“很有趣吗？”纯一有轻度的散光，看书的时候戴了眼镜，是看起来跟琴酒全然不同的类型，“偷偷嘲笑后辈，看起来不像是你的风格。”

　　“‘你的后辈’，”琴酒强调，“不要偷换概念，纯一。”

　　“他们即将步入地狱，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他给安井纯一的定位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对方的经历与他无关，“然而现在，你希望我照看一下他们？”

　　“我可没这么说，”纯一轻笑，“维护正义也好，实现理想也好，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啧，狡猾。”琴酒低头。

　　无论安井纯一是什么说法，现状就是琴酒已经决定将诸伏景光要到自己的行动组，降谷零大概率会被朗姆要去培养，那老头子狡猾得很，希望对方不要露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卧底啊……简直是最高危的职业之一，琴酒孤身一人打入组织内部多年，深有感触。

　　他跟安井纯一很久没有单独见面了，这次难得坐在一起聊聊，反倒跟从前有不同的感触，大概是对方从附属品的定位中脱离，个人风格也越发鲜明了。

　　能够拥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对他来说也是很有趣的体验。

　　两位警校毕业的卧底先生返回日本已成定局，但在这之前，他们需要去一座城市，完成一个类似于考核的任务。任务由琴酒和朗姆这两位未来的直属上司直接发布，用于考核两位新成员的忠诚与能力。

　　哥谭的科波特是老牌家族，大名鼎鼎的冰山俱乐部也名声在外，只不过表面上的企业家背后干着违法的勾当，他控制着不少本地或外地的帮派，手上握有好几条走私线，跑一次就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进账。

　　当然，风险与机遇并存嘛。

　　黑衣组织现阶段自然不敢将触角深入哥谭，更不想跟哥谭市里的疯子们对上，但在企鹅人庇护下的某中型帮派跟组织向来不对盘，在生意和地盘的争夺上颇有些龌龊。对方拿着企鹅人的名声扯大旗，黑衣组织麾下的势力很聪明，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实所属，故而现阶段暂时落入下风。

　　新人的任务不算简单，他们需要跟彼此合作，探明敌对老大的位置，最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杀了他，如果能够偷到账册或破坏走私线就再好不过。

　　简直把两位新人当成牲口使用。

　　安室透和绿川瞬脸色铁青，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吞，这是风险也是机遇，他们需要完美地完成任务，并且将其当做向上攀爬的阶梯。

　　当然，关键时刻无论怎样谨慎都不为过，这两位表露在外的关系不算太好，除了共同的任务外几乎不怎么交流，别人问起就说是性格不合，哪怕在私人安全屋里也是如此，一点儿破绽都没露。

　　不愧是致力于成为金牌卧底的优等生们。

　　琴酒对此的关注度还不如朗姆，对方问起来的时候就说如果任务失败就是绿川不够优秀，这样的人要来也没什么意义，让朗姆颇为语重心长地劝说：年轻人，要求不要那么高，你可以养成优秀的手下嘛，总不能指望一出新手村就是满级号。

　　琴酒嗤笑，说老头子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游戏晚期中毒患者。

　　朗姆语塞。

　　贝尔摩德最近也很安分，boss似乎给她休了假，这家伙不是呆在酒吧就是外出飙车，让一个人打好几份工的琴酒颇为嫉妒。

　　要知道他偶尔还要兼职咒术师的工作，祓除咒灵是会有奖金的，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嘛。

　　闲暇时他也关注了卧底二人组的动向，所谓的考核任务期限并不算急，组织需要的只是让他们展示能力而已，跟敌对势力的冲突由来已久，压根算不上要生要死的仇怨，只不过这次被当成了借口。

　　为可怜的敌对势力默哀一秒不能再多。

　　琴酒的私人通讯线留给了童年的小伙伴，对方在年轻时致力于穿着黑色紧身衣去打击罪犯，表面上看起来简直中二得要命，他们两个都不太赞同对方的理念，但因为出发点是好的，这些年也相安无事。琴酒倒是不会在私下里评论对方的行为，大家都很惨，只不过选择了不同的方式面对这个世界。

　　“我假设你没有忘记现在的哥谭是午夜，”通讯设备对面的声音阴沉且嘶哑，“给我个理由。”

　　“你在夜巡？”琴酒这边还是晴日，他叼着烟蒂，也没有将香烟点燃，整个人在沙发上瘫成了一张饼，看起来完全没有雷厉风行的味道，“今天的哥谭能看到月亮吗？”

　　“看不到，”蝙蝠站在二层工厂的顶端，这儿已经很久没人驻足了，整片厂区看起来像是废墟。视线不远处就是犯罪巷，他幼时坐在父亲的车里与坐在角落废弃集装箱的男孩儿对视，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幼狼。

　　那是他跟伊昂的初遇。

　　年幼的布鲁斯得益于父亲和母亲的教导，拥有善良的优秀品格，也拥有极强的好奇心，他第二次与伊昂相遇是在托马斯义诊的时候——韦恩家主虽然更偏向于商业，但本职是医生的他偶尔也会去贫民区做慈善，给那些穷人们看病发药，分文不取。

　　男孩儿顶着一头杂乱的银色短发，上面被灰扑扑的尘土覆盖，压根看不出原本的发色。他为了自己的母亲来求托马斯，明明是在低声下气，却丝毫看不出卑微的模样，托马斯带着布鲁斯去了母子俩居住的地方，那个女人躺在床上，被褥是潮湿的，大概很久没有晾晒过。

　　布鲁斯觉得那位夫人如果没生病的话一定会很漂亮，他就躲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掏出听诊器来给病人听肺部和心脏。女人礼貌地道谢，微笑时唇角微微上扬，哪怕因为疾病和困苦的生活导致她变得消瘦不堪满脸病容，笑起来仍旧是好看的。

　　托马斯没有隐瞒，他看了那位夫人之前的检查结果，然后将自己的结论告知伊昂，他的母亲病得很重，肺癌晚期，呼吸困难，乏氧，偶尔还会咳血，肿瘤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用手指按压骨头的时候都会让对方疼得要命。

　　“我知道了。”伊昂说，“托马斯医生可以拿到强效止疼药吗？我可以做任何事来换取这个机会，只要几片就可以，她能舒服一点。”

　　“你可以去韦恩家所属的慈善医院，不用花钱。”托马斯叹气，“我不会给你搞到那些处方药，孩子。”

　　“……她不会同意去医院的，哪怕是疼死在这里。”伊昂低头，“很抱歉，我会再次想办法。”

　　布鲁斯懵懵懂懂跟着父亲回到了韦恩宅，他家境优渥，哪怕跟着父亲见识了底层人的生活之后仍旧有些无法理解。伊昂只是生活在犯罪巷角落的其中一人而已，哪怕他再难过，也没办法帮助他们更多。

　　那位夫人活不过两个月了。

　　布鲁斯在那之后总溜出去找伊昂，应父亲的要求给对方带一些非处方的止痛药，聊胜于无，偶尔也会坐在床边陪那位夫人聊天，患病的女人很喜欢布鲁斯，反倒是伊昂总想着把不请自来的小少爷丢出去。

　　然而让布鲁斯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夫人没有活过两个月。她死于一场暗杀，没有征兆，更没有端倪，伊昂前夜溜进诊所给母亲偷药，回到住所后发现母亲就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伤口，面色青白。

　　“……这是宣泄和警告。”看着被激怒的伊昂，布鲁斯手足无措，反倒是刚刚失去母亲的孩童十分冷静，只是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我知道是谁干的，布鲁斯，我要走了。”

　　“你自己能做什么？！”布鲁斯急匆匆地抓住伊昂的衣角，“去找我父亲，他会帮助你的。”

　　“没有谁能帮到我，除了我自己。”伊昂摇头，他坚定地将自己的衣角从布鲁斯手中夺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再见了，布鲁斯。”

　　然后他们经历了漫长的分离，再次相见，伊昂变成了代号琴酒的少年杀手，而布鲁斯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他在某位地下格斗大师手下学习，似乎也受了不少苦。

　　他们重新交换了联络方式，十分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的经历——布鲁斯没有询问琴酒有没有报仇，而琴酒更没有问布鲁斯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们就这样保持着互通有无的状态，直至今日。

　　“给你一份情报，免费，”琴酒对打扰了某位黑漆漆夜巡这件事毫无愧疚之心，“企鹅人手下的帮派……唔，我记得是什么？对了，天理会，它叫这个名字。”

　　“他们即将经过哥谭港向东欧走私一批军火，时间未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我原谅你的唐突。”蝙蝠偶尔会跟琴酒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很有趣，“不过下次记得不要打扰我的夜巡。”

　　“那么我会选择在中午十一点钟给你打电话，阿尔弗雷德一定会很欣慰。”

　　十一点钟大概是花花公子布鲁斯的睡眠时间。

　　蝙蝠：……

　　“真有你的，伊昂。”他说，“蝙蝠要开始工作了。”

　　琴酒挂断了通讯。

　　“工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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