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传

　　文姜伸手拿起了饮茶的杯盏在手中捏住，稍思量了一会方道：“没想到太傅这么晚了也还没有歇息。”
　　“公女既然深夜来访，有什么疑惑就请说出来吧，老臣绝不会隐瞒。”祭足眼眸微抬已将文姜欲言又止的迟疑尽收眼中，当下缓缓道，“公女所担忧的事其实正是祭足心中所虑了。”
　　文姜目光望向窗外，姬忽的房中黑沉一片，想来他也是难以入眠吧。下定决心，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案几上，一字一顿的说：“先生可知今日姬突公子私下拜访兄长姜诸儿？”
　　听到这句话，祭足的表情并没有文姜意想中的惊讶，相反他的镇定倒是让文姜认定其中必有隐情，当下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太傅可愿实言以告？”
　　祭足的表情很是凝重，没有直接回答文姜的问题，反过来问道：“公女是否非常在意姬忽的心意？”
　　这句话让文姜的眸中露出痛苦之色，悠然长叹一声，“太傅难道以为文姜深夜去而复返是无事可做的无聊之举吗？不怕太傅笑话，文姜从朝堂上见到姬忽哥哥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未曾有半刻放下过了。”说到此，面上露出羞赧之色。
　　“公女能这样说，老臣就放心了。”祭足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公女虽聪慧过人，怕是也难明白身为世子的艰难。贵国的世子虽有几个弟弟，可是年纪都太小，不足以与他争夺储位。可是姬忽的处境就恰好相反了，几个兄弟相差不过三两岁，个个都盯着世子之位，争相讨郑君的欢心。再看看姬忽，性格刚直有余而变通不足，自认对国家对百姓有利的事甚至不惜与国君争执，以致郑君对他渐渐疏远。其他公子见此都明里暗里的落尽下石，这次为解公女之忧在朝堂言及郑君之事定是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惹得郑君大怒，姬忽这次回去是吉凶难料了。”
　　“太傅的意思是姬突和诸儿世子都脱不了干系？”
　　“有这国君之位在前面，公子们有什么不敢做的？”祭足沉思一会，又道，“叔段自兵败后逃亡到卫国，早已是心灰意冷，今日竟然能纠集五国一起伐郑，这其中也定是少不了诸位公子的杰作。”
　　文姜眉间深蹙，轻轻点头道：“五国诸侯仓促合兵，人心不齐，不足为惧。怕的是此举背后的诛心之论。”
　　“姬忽今日对公女如此冷淡也是担心日后会连累了公女。还望公女不要责怪他。老臣代他向公女赔罪了。”
　　“我明白太傅之意。文姜自幼长在宫中，虽为女子，也是在是非中长大的。”说到这，她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容，“姬忽哥哥未免小看了文姜了。对他来说，或许是世子之位和将来的国君之位更重要，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这个人更重要了。文姜不在意他的地位，只在意他的心中是否只有我一个人。”
　　文姜脸上的凌然坚毅让祭足很是佩服，他的手下意识的握在一起，以掩饰心中的激动情绪。
　　“请公女为世子姬忽解困”祭足郑重言道。
　　文姜的唇角微微的颤动着，她亦正色道：“只要文姜能做到，定尽全力。”
　　祭足沉吟了片刻，徐徐道：“公女的决心让老臣感动，但是此次对公女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也不会违了公女的本心。”
　　文姜思忖片刻，眼中露出娇羞的神色，“请太傅明示。”
　　祭足笑道：“若能解姬忽之困，又能全公女之情，岂不两全其美？郑齐联盟定会让诸国望而却步，姬忽的世子之位也会因公女的原因而更加稳固。”
　　文姜闭目沉思一阵，苦笑道：“太傅还是先瞒住姬忽哥哥比较好。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祭足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大约半柱香的工夫，深吸一口气道：“委屈公女了。到时不管姬忽会如何反应，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文姜亦起身，目光幽幽望向姬忽的房间，“为了他，受再多的委屈文姜也是甘愿的。”说完，向祭足行礼告辞。
　　早有文甲轻轻的打开门，二人又悄无声息的踏着夜色匆匆离开。不多时，梧台中有一个黑影亦窜了出来，环视一下四周，在夜色中隐没。
　　角落中的文姜和文甲看着黑影匆匆离开，文姜道：“还是你机灵，看来这宫中的耳目还真是不少呢。”
　　文甲低声道：“公女，这个人不能留。”
　　文姜咬牙道：“看他往哪里去，不许他把话传出去。”
　　文甲答应一声，纵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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