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懦弱的温柔

　　清水汐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一是觉得自己应该尝试着解决，更重要的是，她担心父亲深究。

　　自从在台下看到星野奈美之后，她对那封信也有所怀疑了起来。如果让父亲知道是因为那样的理由她才被卷入这样的纷争里，那么她费心去维护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对方应该是算计好的。不然不会有预谋一样让她在交流会中失利……那么，是身边的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还是去问问小川有没有告诉什么人吧。

　　刚踏入教室，就听见窃窃细语的声音。有女孩子看向她的表情一脸羡慕，“清水，有人给你送礼物哦。”

　　清水汐现在听到“礼物”两个字神经都紧绷起来。她顺着女孩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用缎带包裹。但是，它的样式看起来和装着死猫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清水？”小川迎上来，看着清水汐面无表情的神色，知道好友似乎是生气了。难道是因为引起了骚动？

　　“打扰一下，有人知道这个盒子是谁送来的吗？”清水汐走到一般来的比较早的同学面前问道。被问到的人一致摇摇头，说是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盒子了。

　　“……这样。”清水汐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盒子。

　　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被用那样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示威。是愤怒，是沮丧，是惊慌，还是别的什么？清水汐的脸上出奇的平静。

　　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她在心里问自己，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片刻后她上前拿起盒子，转身往门外走去。

　　“清水？”看出了好友的不同寻常，小川爱追了上去，“你去哪里？”

　　“扔掉它。”清水汐如此简单地说着。

　　“这么大的盒子你要扔到哪里去啊。”小川爱有些哭笑不得，“干嘛急着扔掉它？”

　　清水汐猛然抬头看她，眼底一片掩藏的极深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扔掉它……必须扔掉。”

　　可是快上早课了啊。小川爱看了看表，安抚道，“不如第二节课课间休息再扔掉它？现在你也不知道要扔到哪里，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有好事的人看到应该会送回来吧。

　　“不行，必须现在扔掉。”这一次清水汐出乎意料的固执。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一想到可能是和那只猫一样的东西在自己脚边放两节课，她简直浑身寒毛直竖。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小川爱看着这样的清水汐，有些心疼。“我早就想问，从上次交流会开始你的情绪就不太对，到底怎么了？”

　　被这样一问，清水汐的眼底氤氲开一片雾气。想起那天下午的盒子，想起晚上一个人从梦中惊醒，想起……她忍了忍，压抑起回想时的反胃。比起最开始几天她已经好太多了，但是这个盒子像是踩到了她的底线，让她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我收到过这样的盒子。”清水汐握着缎带的手有些发抖。她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静，“里面装着一只死猫。”

　　说出来的一瞬间她有种眼泪要掉下来的错觉。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她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之前想一想她都觉得……

　　“怎么会……”小川爱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喃喃着，猛然想起上次的恐吓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交流会前一天。”想起交流会，清水汐心里感慨万分。

　　小川爱想起之前清水汐下台抱着她哭的样子。结合她之前上台时的异样表现，绝对不会是什么所谓的喜极而泣。“交流会……其实你失败了吗。”她这样小心翼翼地问着。

　　清水汐的指尖颤了颤。“嗯。”

　　“过分，太过分了。”小川爱是知道清水汐为了这场交流会付出多少心血的。想到对方用一只死猫就毁了这一切，她气的浑身发抖。“是谁？”

　　“……我不确定。”看着小川爱的模样，清水汐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没有说出星野奈美的事情。

　　“我交流会的事情，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清水汐试着问。

　　“不会，除了和你谈论这件事情，我没告诉过别人。”小川爱摇摇头。

　　对了，她和小川在班里谈论过这件事。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只要有人有心注意她，应该会听个大概。想起自己之前那份行程记录表，清水汐的眼底晦暗不明。

　　“快上早课了，你回去吧。”清水汐注意到走廊上的人都少了，催促小川爱。

　　“那你？”小川爱怀疑地看着提着盒子的清水汐。她提着的哪是什么礼物，简直是定时炸弹。

　　“我去扔掉它。”清水汐举了举手上的盒子，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我这个状态可能也没法上课。你就说我去保健室了。”

　　“……嗯。”知道暂时帮不上什么忙的小川爱只得拥抱了一下好友，转身回班。

　　清水汐最后真的拎着盒子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的老师十分和蔼地请她坐下，“你是清水汐？”

　　惊讶于对方认识她，清水汐点了点头，“我是。您认识我？”

　　“听过你的名字。”那老师推了下眼镜，这个动作让清水汐想起某个人，“百名榜上有名的学生一大半都来过保健室。我还以为你是和迹部君一样的人。那么，今天来聊些什么呢？”能让这样的学生在上课时间到保健室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小事。想想一个月后期末考试就要来了，难道是因为考试？

　　“事情是这样的……”清水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刚刚进门提的那个盒子，应该也是那个人‘送’给你的吧？”

　　清水汐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她缓缓说道，“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懦弱的人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这次，应该让不少人失望了。”

　　“别太小看自己啊。”对面的老师笑起来，“其实你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懦弱。至少今天你把事情说出来了，还很有条理。以及，”她看着清水汐，目光柔和温暖，“一直以来，能承担的起希望的你从来不懦弱。”

　　“那是努力不够的原因吗……”清水汐喃喃道。想起榊太郎监督和迹部君教导的良好的心理素质一说，她这次会受到影响，不还是没有足够的准备？如果她能再强大一点，就不会因为一只猫而受到影响。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哟，话虽这么说，但是潜力激发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就现阶段而言，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柔软的语调像是羽毛一样安抚清水汐此刻脆弱的神经。

　　“清水，你从来不曾懦弱。这个时候你能知道少拉些人下水，这份担当，不仅是不懦弱，已经可以用勇气可嘉来形容了。”

　　“是吗……谢谢。”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可以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清水汐的眼神亮了亮。

　　“这个盒子，不如就放在我这里吧。”清水汐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扔掉它，想到面对这个盒子也许会刺激到她稳定下来的情绪，她如是说。

　　“那就谢谢您了。”清水汐起身鞠躬。黯淡下去的眼底微微亮起来。即使现在还没有完全找到解决办法，但她至少已经摸索出了一条路。接下来的路还要走，是时候从沉溺在茫然无措里抽身的时候了。至少应该先去跟榊太郎老师道歉，然后……

　　“那么，我先离开了。”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清水汐朝门外走去。

　　目送着清水汐离开，年轻的女老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向被遮挡住的里屋走了几步，“慈郎，要下课了哟。”

　　她站在门口等待。芥川慈郎有时会偷溜到这里来睡觉。有床的保健室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块风水宝地。今天的慈郎似乎要好叫醒一些，不久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啊咧？这么快啊。”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慈郎懒洋洋地起身，“谢谢老师。”在后者无奈的笑意中，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却像是不经意一样停下了脚步，“老师，这个盒子能让我带走吗？看起来好漂亮啊。”

　　清水汐留下的盒子还静静放在地上。女老师抬起头，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啊，好啊。”她忽然笑起来，“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啊？……好困。那下次见啦，老师。”慈郎恍若未觉般摆了摆手，拎着盒子出了门。

　　看着那个盒子消失在视野里，她有些感慨。

　　一年前，好像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女生收到了不明的信件，里面依旧是一只死去的小动物。她当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惊慌，茫然，还有痛苦。

　　算算那个女生也应该是二年生了吧。后来再没见到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女老师摇摇头。

　　真是个好天气啊。她伸个懒腰，懒洋洋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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