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莲大人万岁

　　午夜，贺兰莲突然醒来，他耳朵动了动，听见纷乱的脚步声，心中了然。

　　他用神识一扫，感知到十几个汉子正踮着脚往粮车方向奔跑，那个白日里看见的凶汉跑在最前端，动作利落的用木刺刺死了一个护卫，他杀人手法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

　　几人拎着东西大包小包的往回退，其中一人神色惶惶，没记好方向，一脚落下，踩在护卫的脚上。

　　护卫被惊醒，顿时瞪眼如铜铃，暴喝出声“什么人？！”

　　那声音似惊雷，在寂静的夜中炸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在众护卫点燃火把的时间里，数声惨嚎接连响起，原来是那凶汉见事情败露电光火石间抢了护卫的钢刀，杀了几人。

　　“兄弟们，走！”一个粗壮的嗓子喊道。

　　十几个人把粮食一扔拔足狂奔，很快身影就隐没在了黑暗中，护卫们的箭矢嗖嗖数声，也只留下了两人。

　　“人呢？”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人恼怒的问道。

　　一个世家子弟看着自家护卫尸体大感丢脸，扭曲着面容道“这群该死的贱民!竟然有胆子行窃杀人！”他指着还没弄清情况的流民们，对着身边的护卫吼道“杀了他们！杀了这群贱民！”

　　那群护卫红了眼，平白死了几个弟兄，还是这样窝囊的死法，心中恼火，听了主人家的话立刻将屠刀对准了还未缓过神的流民。

　　手起刀落，一声哀叫，众人全都呆住了。

　　“住手！不得杀人！”另一个家族的族长连忙制止，这是要激起骚乱吗？！他又厉声重复了一遍“不得杀人！”

　　连续两声，侍卫们这才停手，手无寸铁的流民们惊惶地聚在一起，眼神戒备的看着对方，流露着怨恨。

　　那族长见此，才松了口气，转身质问那个世家子，“缘何杀人？！”

　　年轻的子弟涨红了脸，支吾的反驳，“我看他们是一丘之貉！”

　　流民们听了人群开始骚动，传出嗡嗡之声。

　　“郎君说得好没道理！”

　　“怎的这样诬赖人！”

　　“这是常山吴氏的郎君。”

　　.....．

　　眼看的家族的声誉要毁，吴家的族长立刻朗声补救道，“各位！今日之祸事实乃小儿之过也，常山吴氏会护送大家至洛阳！”

　　这个保证与现在没甚区别，只是对流民的跟随做出了正面的回应。

　　车队浩浩荡荡走到太原附近，在一个小村落停顿休整。

　　是夜乌云遮蔽月光，贺兰莲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他侧耳倾听马蹄声发闷，定是用布包裹住了。

　　来者不善！

　　他迅速起身抱起杨铎背起张先生，把他们放在地窖中，“有匈奴来袭，你们莫要做声。”

　　他盖上木板，只留了个缝隙，又挪了一口瓮压在上面。

　　快步跑到屋外，一边跃上房顶连发数箭，一边长啸示警。

　　火把腾腾亮起，匈奴见了也不再隐藏踪迹，打马狂奔，吹着呼哨，脸上露出残忍而嗜血的笑。

　　匈奴共有两百骑，贺兰莲虽然射死了七人，还是难以阻挡。

　　他们分出主要的力量，杀向世家，又派了一队士兵击杀贺兰莲。

　　贺兰莲跳下房顶，拿了一根木棍，轻轻一掘，制出尖刺，他横臂一扫就有几人倒下，一个胡人狰狞的举刀下劈，贺兰莲长棍击出，将来人捅了个对穿。三五分钟内，他已经打杀了三十几人，然而这时的村子里早已火光四起哭声漫天了，一路行来，横尸遍野，那些男人的脸上或惊恐或愤怒，被□□的妇孺的表情或是痛苦或是木然，贺兰莲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心中动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贺兰莲连杀九十二人，他全身血污，宛如一尊杀神，再与胡人照面时，那些士兵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跑。

　　贺兰莲的勇猛，大大缓解了世家方面的压力，当他赶到救援时，匈奴也全部被绞杀干净了。

　　他视线扫过一地的尸体，看见一个面熟的人，正是那晚逃跑的凶汉，看着他不甘的双眼，贺兰莲瞬间就明白了匈奴袭来的始末。

　　“敢问壮士大名？”几位家主联袂而来，他们形容虽是狼狈，但气度不减。

　　“行至洛阳，我等必厚报壮士恩德。”一个老翁草草作了一揖，施恩一般说道。

　　闻言，贺兰莲弯了一下嘴角，对他们的好印象瞬间全都没有了。几大世家损失惨重，若没有贺兰莲，他们能不能安全到洛阳还未可说，现在要全赖道他身上了？到了洛阳才有厚抱？他真是不稀罕呢~还有这是什么神态语气，连自身的处境都没认清么？

　　他摆正神色，用清朗的声音回答道“在下河间杨瑞”，顿了顿他又道，“救人乃分内之事，不敢挟恩以图后报，为表心意，瑞将另择一路前往洛阳。”

　　几人听了面色一变，还是吴氏家主有急智，他一拱手诚挚的道歉，“我等惭愧，是我等出言不当，还妄小郎君海涵，但请小郎君听我肺腑一言。如今刘渊狼子野心，屯兵并州，异欲天下。匈奴人生性残暴，小郎君遇到，恐怕双拳难敌四手...且我等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郎君能助我等回到洛阳。”

　　说完，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揖，可谓是大礼了，这也是贵族对一个平民能做到的极致。

　　这一席话，听得贺兰莲简直要击掌叫好，同时对吴氏家主也另眼相看，好圆滑的态度，好个能伸能屈的性子，此人为真老贼。

　　“是瑞考虑不周，多谢家主提醒。那瑞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贺兰莲带着两个人，独自出走并不能抵御危险，他也就是那么一说，现在有了台阶，他顺势应承下来。

　　经过一场劫难，世族的粮食被烧毁大半，再也没有粮食浪费以供流民捡拾充饥；沿途官道的田野里，久经战乱饱受摧残，已是寸草不生了，车队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当最后一个树皮被吃干净后，人吃人的序幕被拉开。

　　流民中残存的男人凑在一起，敲晕了一个老叟，然后把他拖入黑暗中，肢解用水煮熟。

　　人的疯狂会传染，听说吃人肉也会上瘾.....没过几天，私下里就有人将自己的孩子交换充饥，人性的丑陋暴露无疑。

　　行至平阳，流民中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吃人了。

　　世家子弟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更加厌恶那群贱民，再次邀请贺兰莲赴宴时不免带出来几分。

　　贺兰莲脱下胡服换上广袖长衫来赴宴，行走见衣袂飘飘，潇洒至极，再加上他长得好，恍然如神仙中人。他从容的和主人家打了招呼，就跪坐下来，背脊笔直，神态悠然，举箸用食皆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往日里贺兰莲穿着灰褐色胡服并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如今人家换了一身行头，再难掩藏风姿，当时就有几个女郎看痴了去。

　　待贺兰莲走后，吴氏家主对身边的子弟说道，“此子风度翩翩，天生贵气，非常人也，我吴氏要与之交好。”

　　果然之后，吴氏常常为贺兰他们三人送来吃食。

　　时光匆匆，一旬有余，车队终于进入了河南郡，这时车队的人数也只剩下三分之一，除去贺兰莲，众人的状态都是疲惫万分。

　　并州刘渊已经反叛，自立为帝，他纵容手下将士杀戮抢劫，河北境内已是十室九空了。

　　他们一路上赶路加躲避匈奴的军队，真是耗尽了心力。

　　杨铎那些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在路途中掉了干净。在幽州的时候虽然饿了些，但日子一直安稳，现如今颠沛流离，让人身心俱疲，加之张先生的身体也不好了，这样亲切的老人看起来如风中残烛一般，杨铎伤心了就找个角落偷偷的哭，哭完一抹眼泪凑到他阿兄面前撒娇扮痴，因为他知道贺兰莲更不容易。

　　某日，他擦了眼泪就要回车，却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拖走了。

　　他听阿兄说过吃人的事情，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将要面临什么，他眼中迅速聚起一层水雾，死命挣扎，呜呜直叫。

　　“大哥，这是那杀神的弟弟，吃了不好吧！”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担心道。

　　“吃就吃了，他又不知道是谁！他还能把人全都杀了？再啰嗦就把你吃了。”眼中发红快要成魔的壮汉低喝。

　　那小个子男人呐呐再不敢言。

　　而这时，贺兰莲心中忽然躁动，他眉头一皱，测算道杨铎有难，他对着张先生道，“我出去一趟。”

　　说罢，轻盈的跳下马车，用神识搜索起杨铎。

　　感应到他被人拖入树林，他极速而去，眼见杨铎被按在地上，一人举起石刀，贺兰莲惊怒，大喝出声“竖子！尔敢！”

　　他抓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拧，直接把人灌在地上摔得吐血，他踩碎那人的胸腔后，目光阴森的看着小个子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个子男人牙齿打着颤，手脚并用的往后爬，看着贺兰莲的身影放大，他连手脚都开始发软，下身不可抑制地浸出黄色的液体。

　　贺兰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指轻轻一点，戳破了他的额头。

　　“阿兄！”杨铎带着哭腔唤道。

　　贺兰莲的冰冷瞬间解封，他抱起杨铎哄道“莫怕，阿兄来了。”

　　杨铎紧紧抱住贺兰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令贺兰莲所不知的是杨铎看着他杀人时得背影，他觉得他的阿兄是那么遥远，那样高高在上，那样冷漠，他都不认识了。

　　这件事也为贺兰莲提了醒，乱世艰险，他不能一直把杨铎放在羽翼下，总有他疏忽的时候，杨铎需要自立，他需要有其他保护亲人的力量。

　　他遥遥看向洛阳，心说：洛阳，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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