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gl）

　　白意萧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这本来应该很轻松，轻松到甚至意识不到做它所需要的能量消耗，但现在却是无比艰难。
　　她睁开眼睛感觉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身边君以沐柔软的触感。接着她才想起来，她不应该呼吸得太过剧烈。这样想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剧烈呼吸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了脖子上慢慢弥散开来的痛楚。
　　她赶紧放缓了呼吸，才感觉到好一点。
　　她身边的君以沐并没有因此而醒来，她微微动了一动，温暖舒缓的呼吸喷到白意萧的脸侧。君以沐通常并不睡得这么沉，可见她是有多么地疲劳。
　　就算是她真的想睡了，也要睡在自己的身边来让自己安心。白意萧轻轻地微笑了一下。随即她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夜瑟。
　　他在他最后的时刻，居然是坚持要自己杀了他。
　　而自己也真的做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这是她会真的就这么挥刀砍了他的原因，但是负面的感情开始缠绕着她。
　　她缓慢而轻柔地呼出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
　　理智告诉她，那个时候只有杀了夜瑟才能达成目的。尽管她不明白夜瑟到底有多强的能力，但显然他并不是最强的那个。要想拥有征服云山牧场的能力，她还要更强大。
　　力量力量力量……自从接受了那个邀请过后，围绕着自己生活的，就都是这个东西。
　　这也许并不错误，但令人烦厌。
　　“听起来你醒了。”君以沐睁开了迷离的睡眼，说。
　　“嗯。”白意萧没有睁开眼睛，就算睁开眼睛她也不能转过自己的头好好看看君以沐:“我睡了多久？”
　　“快一个星期。”君以沐的声音有点懒洋洋:“争夺战已经结束了，第三城还是第一。”
　　“我以为……不是说他们和混沌勾结了么？”
　　“你难道觉得他们赢得很轻松？”君以沐低低地笑了笑:“大家都在医院里躺着呢。”
　　白意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声。
　　“他们打了一场漂亮仗。打赢了卢卡多子爵……”君以沐说:“暂时还没有开始对付神殿，不过蓝洄的爵位已经增加到子爵了。”
　　白意萧点点头:“看来我还得更努力才行。”
　　“你已经不需要再在云山牧场历练了。”君以沐微笑:“我们和三座城市的领头人达成了协议，在我们离开后将领地交给他们，由此得到他们的帮忙。”
　　“他们那么蠢？和神的战斗，那可是很容易死的。”白意萧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就算我们都达到宗阶，但是要打败领悟了这个位面规则的神，还是会很艰难的吧？”
　　“所以我们并没有想要杀死。”君以沐叹息一声:“对于这样的低阶神而言，神国的消耗，神的力量增长，是要靠信仰来维持的。因此，只要我们拔除了这个位面的人对于神的信仰，那么他们就会在岁月里耗尽神力，从而陨落。”
　　白意萧的表情是毋庸置疑的惊讶。
　　“这样也是弑神……虽然时间长点，但好歹能交差。”君以沐说:“根据我和蓝洄的讨论，我们现在就想弑神，即使那神弱爆了，也是近乎不可能的。”
　　白意萧“嗯”了一声。这里面牵扯到对于规则和神性的领悟，的确不是打架那么简单。
　　“等过两天，我们就得再去开疆拓土了……”君以沐有些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幸好云写意过来帮你治了伤口，以后不会留疤……否则可是真麻烦。”
　　白意萧笑得开怀:“你在意我身上的伤疤？”
　　“至少少一样能够提醒你你杀了夜瑟的东西。”君以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白意萧会因此而崩溃:“而且确实也不好看。”
　　白意萧说:“夜瑟是个好对手。但我为什么会为杀了他而感到愧疚？”
　　“我只是知道你会因此而心烦意乱。”君以沐一针见血:“你害怕失去对于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的判断。同时你也不希望这违背你的道义。”
　　白意萧苦笑了一下。
　　君以沐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意萧的眼睛:“我承认这是个问题，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意萧打断了她，一副纯良的样子:“可是我们能说点其他的么？我可是病号呢。”
　　君以沐却是起了床:“我还有事要做，劳你一个人慢慢养病罢。”她慵懒地弯下腰吻了吻白意萧的额头:“好生躺着，小鬼。”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白意萧正想慨叹一下自己将要拥有的这一天剩下的无趣的时光，就听到了霍尔那标志性的沉重脚步声。
　　“哟，小鬼，醒了？”霍尔哈哈地笑着:“连后面的比武都错过了…… 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好多了……”白意萧看出了霍尔要拿出烟抽一根的迹象，及时阻止了他：“病房里不准抽烟。”
　　霍尔被她的话给呛着了：“你不是不介意我抽烟的么？”
　　“当时我不是病人，当然咯，”白意萧对着天花板笑：“我听说你也受伤了，不过看起来你的精神好得要命？”
　　霍尔坐到了她的床沿：“因为我受的伤不是在脖子上。现在都还能看见红痕呢——真是暴殄天物。”
　　“我也能算天物？”白意萧笑：“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
　　“我当然不会正常。”霍尔说：“我另外给你打了一把猎刀，原来给你的那把长刀，我就拿走了。又要上战场……”他苦笑了一下：“还真是怀念呢。”
　　“……你上过战场？”白意萧饶有兴味地问：“真是看不出来。”
　　霍尔看着她：“噢，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着呢。”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我曾经想过教你各种事情，可是看起来都不用教——在某些事情上，你的悟性超出常人。”
　　白意萧微笑：“是什么让你今天这么坦然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你的朋友……女朋友……她的力量比你更加不可思议。”霍尔有些无奈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人说服。战争会带来死亡，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在死亡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好好感伤一下。”
　　白意萧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在霍尔身上曾经发生了些什么，因此她并非最好的发表意见的人选。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好——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抬抬头？一直盯着天花板的感觉可并不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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