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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法盘身世
“走吧!……”周妈冷着脸道,却不看我,“难道还等着我拽你出去?!”
我点了点头,拭去了眼泪,朗声向屋里道:“红红,妮子走了!你留下来好好伺候小姐吧——再见了!”说罢,跟着周妈一起大步向外走。
偏在这时,忽在院门口听见有人说话:“老爷?你不是说今天有应酬,不回来了吗?”正是元氏的声音。
“推了!不去也罢——太累——,哪有在家里陪妻儿享天伦之乐的自在?”正是甄远道的声音。“怎么衍儿,姚儿也带过来了?”
“是啊,一家子一块儿吃饭多热闹?各起炉灶,也太冷清。”
说着,一大群人已经到了门口。甄氏夫妇各自带着侍婢小厮,还有个姨娘莫氏也带了个贴身婢女。甄衍也随了两个小厮,玉姚由个乳母抱着。元氏身边的侍女橘枝抱着元氏的西施爱犬绒绒。
我有些恍然——莫非那日我扔出去的银子砸到的就是这只狗?
橘枝是元氏的婢女,自然会将此事禀报元氏。我的相貌,定然有甄远道几分遗传,除非元氏是傻子,否则不会看不出来。元氏本就对我生疑,又见我有那么大个银子块儿,自然更加疑虑。
而周妈也必然是受她指使,诱我供出身世,只是我说了又怎样?找个由头,把我撵出府去?抑或偷偷灭了我?因我是罪臣之后,不能活着连累甄府?想到这里,我一颗心狂跳了几下,真有几分恐惧浮上心头。
周妈见一群人走来,连忙上前施礼道:“见过老爷夫人!”相形之下,我只是冷然的站着。若真是要死了,或者走了,没必要再守他府上的规矩。
“周妈,浣碧,这个时候,你们不伺候小姐吃饭,怎么在这儿?”元氏看着我的眼光分明有几分惊讶,但是故作轻松含笑。大概她觉得我此刻应该在周妈的淫威下痛哭流涕,哀哭告饶吧。所以才兴师动众带了一大家子来瞧。对一个小孩子,犯得着使这样的手段么?我一颗心寒彻!
“回夫人,”周妈有两分气弱,“小姐说浣碧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不愿再留着她了,所以让奴婢领着她来见夫人。可巧,夫人来了!”
“竟有这等事?”元氏的眉毛挑了挑,“浣碧,周妈说的可是真的?”
何必明知故问?“是真的。”我垂头淡然道,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妈诧异的看着我。
“为什么?玉嬛待你不薄,你难道还不知足?”元氏淡然薄怒。
我凭甚该知足?迎着她故作不觉的脸容,我心里暗暗鄙夷生恨,这种恨,一部分来于被打压的妾室对正室的憎恨,哪怕,元氏即便真的不知外室的存在,我亦是恨的——凭什么她可以活的这般惬意,而我的何绵绵母亲,却历尽千辛百苦,最终悲惨的死去?另一部分则是针对这个女人自以为聪明,所耍的心机手段。我坚信眼前这个女人绝非无辜。
周妈讪讪道:“这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吧。是奴婢不好,早晨数落了她两句,所以她才一气,又想逃走。身上又没银子,就起了歪念。——还望夫人怜悯,饶这孩子一次吧……”
听周妈这样说,我忍不住气愤的望向她——竟是这样凭空捏造吗?可惜,她并不看我一眼。
“什么?又想逃走?”甄远道忽然皱眉发话道。
“是,是小姐刚才这么说的。”周妈越发的低头了。
“浣碧,”甄远道忽然走了过来,伸手翘起了我的下巴,我吃了一惊,仰头看着甄远道,但不见他眼中有喜怒之色,“脸上起了一串的水疱,是烫的吧?”
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摔的!”
“胡说!”甄远道的语气含了两分怒,又尽量平缓了口气,弯下腰,两手扶膝:“说吧,是谁给你烫的!不要胆怯,老爷会为你做主!”他说着,眼睛向周妈投去严厉的一瞥。
此时,甄嬛和流朱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听了此言,甄嬛走过来,伸手搬过我的脸,诧异道,“怎么烫成了这样?”继而又问,“屋里并没有热水热碳,难道是在厨房烫的?难道真是周妈烫了你?……那你也应该跟我说啊,你是我的丫头,我自会为你做主,何必偷东西逃跑?”
他父女此刻倒是一副都要替我做主的样子,我难道稀罕么?口中不言,只是从心里暗自凉薄的冷笑。今日一去,从此与他们再无干涉!
“老爷小姐明见,奴婢没有烫浣碧,奴婢也看见她脸上有伤,还问她来着,她也说是摔的!”周妈吓得跪下了,小蝶吓得也跪下了,牵着母亲的衣角,哆嗦不止。
“哼!”甄远道怒哼了一声,“周妈,你当老爷是傻子吗?烫伤和摔伤都分辨不出来?!”
元氏一旁劝道:“老爷何必动怒,怎见得就是周妈做的,焉知不是小孩子不小心,自己烫着了?”
“夫人,若是浣碧自己不小心,怎么只烫了脸,不见砸了器具,也没烫到其他地方?”甄远道道,继而转向我,温和道,“浣碧,老爷不听别人的,只要你说!”
他越是温和,我便越是不屑。“老爷,这伤是我自己弄的,与其他人无干。”
“什么?!”甄远道愣住了。
“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你自己怎么弄的?”
“老爷不需要知道,我只是个下人而已。”我发现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直想掩藏着的不屑鄙夷,此刻还是流露了出来。
一丝尴尬拌着三分恼怒呈现在甄远道的脸上,“那为什么拿小姐的东西逃跑?”
“不想待了。”我直言。
却听元氏叹了口气,“这丫头也真是难缠,一日也不让人省心呢。既然犯了错,就该受罚!”顿了顿,轻描淡写的吩咐小厮德全:“取家法来!”
我一惊,悚然看向甄远道,甄远道避开了我的眼神,“夫人,不必大费周章了吧。”
“老爷,若不动些家法,你看这丫头还能降得住吗?”元氏婉然道,“德全,快去!”
“是!”德全答应了一声,转身小跑去了。
好有手段的元氏!她果然伪善!我的心狂跳起来,冲口道:“夫人!我不要受你甄府的罚,更不要待在你甄府!还请你放我走!”
元氏口角的笑容越发深了:“浣碧,你犯了错,就想逃跑么?那样岂不是要害老爷失信于人?还要至甄府于不负责任之地?”
我登时怔住了,元氏一句就封住了我的逃跑之路,只是,她之前所作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撵我走?
“浣碧,其实放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有父母亲戚在外面,可以说出来,这样夫人我可以叫他们领你出去!”元氏软声道。
又是与身世有关!看来她若问不出我的身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我气的一颗心都登登跳了。眼看着德全已经搬来了家法——一条宽宽的板凳,上面缠了几道绳索和鞭子。德全放下了‘家法’,走到我身边,一脚踢倒了我:“犯了错,还敢站着跟老爷夫人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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