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情人

　　趁着凌笑天还在打坐运功，慕枫指使着几人帮忙准备需要的东西，这样一旦三个时辰过去，他就可以立刻开始手术，手术工具和消毒工具他自备一套，只要让一号取来就行。

　　很快，东西都准备好了，凌笑天也睁开了眼，这个男人被蛊虫折磨的有点憔悴，但轮廓深邃的俊朗面孔上威严却是无损。听了慕枫的手法，虽然王嘉平在一边很是不放心，但凌笑天只是略微一犹豫，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不甘心死在一条小小的蛊虫身上，有方法他还怕试吗？何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手术的时候，慕枫指了一号和王嘉平在边上听他调度从旁协助，邢默被留下来打下手，不过说好只让做些递东西擦汗的事情，不能干扰到慕枫。结果他留下来，凌沐不放心了，毕竟是曾经害过教主的人，他怎么也得多留个心眼，于是最后只好又多个打下手的。

　　一号很有用，他不仅可以负责麻醉、体外转流的插管等开胸前工作，同时又可以在手术中监测术者的生理指标，于是慕枫动刀动得很安心。

　　慕枫执刀的手很稳，轻易就打开了胸腔，一旁的王嘉平和凌沐都是杀过人的，但哪里见过将人完整开膛破腹后的样子，偏偏这人还是他们的教主，不由齐齐变了脸色，连邢默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他们毕竟都是江湖中人，也算见过世面，几人很快镇定了下来，该干啥干啥，王嘉平是当世名医，没有实践经验但还算有点理论基础，能在边上帮点忙。

　　在帝龙星上，心脏手术已经算不得大风险的手术了，不过在条件如此简朴的情况下，慕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好在整个手术异常顺利，打开胸腔后靠着一号的扫描功能确定了冰凝蛊的准确位置，慕枫用钳子暂时钳住了那根血管的两头，然后飞快地切血管、取虫、缝合。

　　他的手法老练、整个过程一点不错、一丝不乱，让一边的王嘉平赞叹不已。

　　整个手术过程一个时辰都不到就结束了，直到那条白白胖胖圆滚滚但只有小孩子指甲盖大小的冰凝蛊被丢在盘子里，凌沐才回过神来——教主，已经没事了？

　　“他没事了，等麻药醒了就好了。”慕枫一边净手一边道，“接下去只要多修养，配合上我给的药，不到半月就完全无恙了。”

　　凌沐在一边激动得红了眼眶，教主受伤以来他从希望到绝望已经经历了太多次，这次他内心虽告诉自己可以赌一把，可又不敢寄托太大希望，没想到、没想到……

　　他渎天教堂堂副教主一个激动，竟直接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慕枫见多了喜极而泣的病人家属，也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留了一号守着病人，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邢默自是跟着他出来了，慕枫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完美解决。”

　　邢默安静地走在他身边，落后一步的距离，望着慕枫专注的侧脸有点走神。

　　他之前受伤，迷糊之间也曾见过慕枫亮刀子，当时只以为是帝王新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法子，只想着闭上眼睛熬过去就好了，之后才知道是慕枫治疗用的工具。现在想来，难道也是这样被剖开了摊在慕枫眼前，被那种专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连内脏都看得一清二楚吗？

　　邢默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发窘，就好像是在这人面前□□身体一样，不，比那还要坦诚地、连内里的模样都被看了个精光。

　　“想什么那？”慕枫不习惯回过头找人，干脆拉着邢默让他走在自己身边。动了场手术、救了个人、解决了一桩事，慕枫心情很好，笑嘻嘻地问邢默道，“刚才在想什么？你耳朵都红了。”

　　邢默愣了愣，比了比自己，又在自己胸口做了个划开的手势，疑问地看向慕枫。

　　慕枫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笑道：“你是问你当初的手术是不是也这样？唔，差不多吧，不过你的手术比他容易点。”

　　果然。邢默窘迫地垂眼下，避开了慕枫看向他的视线——突然就好像完全没有秘密和隐私地暴露在主人面前一样，虽然在主人面前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秘密，但还是很……

　　慕枫动惯了刀子，他的病人也不会觉得动手术有什么不对，因此邢默的反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害羞？之前怎么没发现邢默脸皮那么薄呢？

　　“这有什么，我剖过的人不下几百个了，你内脏除了受过些外伤，其他方面都很健康，平时生活很规律，私生活也很检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剖过的那个几十年的老烟枪，肺都是黑的了；还有那些个得了xing病的，那腹腔打开来呦，啧啧。那样的才该不好意思吧？

　　私、私生活，那也能看出来吗？邢默干脆把头一低，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慕枫见自己越说邢默越窘，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看他那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下去的样子，慕枫还是秉承着逗逗就好不要过头的理念岔开了话题，说起了正事：“凌沐情绪还有待安定，不过他之后估计会来问我幕后主使之类的，看得出来他和他们教主感情很深，虽然答应了不找你寻仇，但估计是不会放弃找那个人报仇。”

　　周围人多，慕枫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两人走回凌沐安排的院子，寻了一处开阔之地，放眼望去也没有其他人，免除了隔墙有耳的可能性，他才接着道：“我征求下你的意见，到底要不要把派你任务的那人的身份告诉凌沐？毕竟那是你之前的主人，要不要让他和渎天教对上，就由你决定吧。”

　　毕竟是外星的事情，慕枫也不想动脑子管太多，他能料得告诉或不告诉所造成的后果，但他懒得管也没有立场管，还是让邢默这个原住民来决定吧。

　　邢默摇了摇头。

　　慕枫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好，那就听你的，不说。”

　　慕枫答应的痛快，邢默反而又心虚起来，他看出慕枫还是有点欣赏凌沐的，不知道这样欺骗凌沐是否会伤害到慕枫的感情，而他的这个答案又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没错，邢默私心里不希望慕枫和皇帝扯上任何关系，一来是慕枫和皇帝一模一样的相貌会惹来帝王敌意甚至杀机，二来是皇帝和渎天教的恩怨一个弄不好就要连累到救了凌笑天的慕枫。

　　慕枫是天外神仙不错，但这几天的相处让邢默明白，慕枫也是脆弱的，他会疲惫、会受伤，并没有因为是天外来的就有什么不同。或许是神仙和传说中的不同，或许是其他原因，但不论如何，他不希望慕枫受到伤害。

　　对邢默来说，他更希望他们能再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之前那个山谷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恐怕已经回不去了——像主人之前那样避世而居，不惹任何麻烦、没有任何危险、也不需要主人疲累或是受伤，他会好好地服侍好主人，留下足够照亮他整个生命的回忆，直到主人离开不再需要他的那天为止。

　　其实邢默有这样消极的想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心底里还记着皇帝在放他走之前提的条件——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恐惧的是万一和皇帝再度牵扯上，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又必须回去做那个见不得光的死士或者直接更有甚者被皇帝直接下令除去？不管如何，那都代表着他要远远地离开主人了。

　　他敬重皇帝，他的前主人，如果没有遇到现在的主人，他对继续为皇室效力不会有半分不愿，哪怕是皇帝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有半分不满，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至少在主人离开之前，他想一刻不少地留在他身边。

　　“好啦，事情解决了，别愁眉苦脸的了。”额头被温暖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邢默回过神来，就见慕枫温和地一笑，“等凌笑天身体情况稳定了咱们就走，找个清静的地方钓鱼去。”

　　邢默轻轻点头，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不管如何，现在他还在这个人身边，这就够了。

　　小剧场：
　　看看人家默默多主动，已经要求要和主人隐居起来过二人世界了。
　　邢默：【脸红】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慕枫：【摸下巴】二人世界，真不错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一号：【高兴地】那岂不是说我可以放假了？
　　各路麻烦们：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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