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卿

作者:无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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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东辽军终于被迫退至石门关外四十里处。
      深夜,草场上低低呜咽而过的野风拂过肩头。不允许堆燃篝火,不允许点火把,不允许私下行动。就地休息的五万多东辽大军在黑暗中陷入一片死寂。本来并未不允许交谈,但是没有人有兴致在这个时候开口。
      黑鹰军团所属的左翼阵营中,一匹四蹄如雪,毛色黑亮,鼻带银色鳞甲,几乎可以完全溶入夜色中的剽悍战马踏着得得的蹄声缓缓行来,所过之处无人不目中一亮。
      乌云,享誉东辽草原的神驹。
      苻于真最钟爱的坐骑。
      勒缰驻马,他缓缓扫过四周,无数张重新燃起希翼的脸庞在重现的月色下一览无遗。
      “……下一仗我们也许还是会输。”他音量不高却让很多人从湿冷的草地上站了起来,“但是我会带着你们活下去,直到取得胜利!”
      没人欢呼,所有人都默默的凝视着他,眼中闪动的却是信任。
      “左翼军把这句话传下去——从现在起一切听我指挥,不管是主帅下令还是其他将军下令,一律不用理会!”
      苻于真振臂高呼:“想活吗?!”
      “想!!!!”回应声响彻黑夜。
      ——这是他要的满意的回答。
      苻于真垂下眼帘,缓缓泛出阴谋得逞后的笑纹。
      来这里之前他刚刚才布好一个完美的局。在梵烈和王胜这两位对他一贯持有敌意的将军面前,故意表现出借机向二王子成颂索要全军统帅权的企图,果然被他们一致声讨,使二王子不得不将他的权限限制在左翼军范围内。而成颂的身边自此就只有他们两个守旧派参谋战事。
      如此一来,即便最后一仗输了,“一心挽救危局却被拒之门外”的自己就不会被责难;大王子成哲要他做的事也可以达成;若是能带领左翼全身而退,便是此战中唯一的亮点——也就是大功。
      梵烈和王胜只是守旧,但并不像成颂是那种对作战一无所知的蠢材,他们至少够聪明到懂得大梁存在报复的可能因而立刻派人向朝廷索要援军。六百里加急入夜便已经出发,大概半个月后援军先锋可以抵达边境。可是现在的东辽军队不可能在边境支撑半个月,因此必须全速赶路尽可能快的退入腹地。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命自己明日一早率领的左翼发起佯攻,然后其余主力趁机后撤。
      ——想一箭双雕?
      他们虽然不笨,却低估了大梁的作战能力,而且不知道决定一切的不是明早而是今晚。
      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还嫌太嫩了。
      苻于真唇边的纹路变成冷笑。
      “传我的命令,停止休息,各方阵列队待战等候指示!”
      吹过鼻翼的轻风带着细微的沙土味道,那是由强劲的东南风所带来的北方高原上的沙。“于真……”袭香跟在他身旁,掩不住眼中的忧心。
      苻于真摸着她的发辫,安抚道:“没事的,放心。开战后你就跟在言浚身边,他会好好保护你。”
      “那你呢?!”
      “我?” 苻于真微微一笑,凌厉耀眼的蓝眸凝视远方——

      寅时一刻,有隐约的轰隆之声从地平线下远远传来。
      已经困顿不堪的东辽军队惊讶之余很快全军戒备,列阵以待。
      他们首先看见的是黑夜里沿着地平线缓缓上升的光点,先是几个,然后渐渐横纵交错,最后联成一片。
      大梁军队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夜空。
      不可能,大梁竟然在连续作战一天一夜后不作任何修整!——梵烈与王胜除了惊讶之外,渐渐开始感到恐惧:难道这次大梁不只是想将侵略军驱出国门这么简单?
      ……也许……甚至不只是报复这么简单?
      这时候才醒悟过来的想法若是被苻于真听到,必定会毫不留情的加以嘲弄。本来嘛,战场上天真的人永远都只能成为输家!
      他早就传下命令,作战伊始,左翼军不攻自退。
      “想死的就跟着中军、右军上。”如此冷酷的话,却成了整个左翼军最有效的定心丸。
      一场血战之前,东辽军内尚在如此勾心斗角,似乎预示着东辽即将面临的一场惨败。但这惨败在多大程度上是人为促成的,却只有苻于真与大王子成哲心里清楚了。
      适当的牺牲可以换来日后更加顺利的发展。等我能左右一切的那一天,必定不会再起无谓的战事,必定不会再让如此多的小子死于疆场。
      ……这是我唯一能够对即将死去的牺牲者许下的允诺吧。苻于真刨去心底最后一丝歉疚,冷酷的视线透过黑夜,直视已经开始沸腾的夜间草原。

      ——东辽军队首先面对的是大梁最具杀伤力的兵阵。
      头阵为三排强弩兵,两军对阵时万弩齐发,三排依次轮换,密集的杀伤力令本来就仓促应战的东辽军队损失严重;而后迅速跟进的步兵团先锋以七丈长矛方阵破开东辽军薄弱的防线,数万步兵与五千弩骑兵一万战车将整个东辽军队一分为二。
      又是混战!
      但这次混乱的只有东辽主力,大梁的军队保持着相当清醒的认知。
      黑夜已经被染红。火光,鲜血,残肢,尸体,遗弃的武器或盔甲,厮杀中人的哀嚎与战马惊恐的嘶鸣,兵锐交接的冷历声,混杂成业狱般恐怖的场景。一切似乎都按照太叔剡拟定的计划依次进行,唯一例外的是东辽左翼军快速的后撤。
      ——不止后撤,左翼军在撤退的同时点燃了周围的草场。这一夜吹动的是强劲的东南风,很快,大梁良好的作战秩序因为渐渐汹涌扑来的火势而骚动,不得不重整队形;东辽军队由此得到宝贵的撤退时机;但即便如此,损失依旧惨重。
      嘈杂与纷乱中一名浑身是血的将死士兵扑倒在乌云的马蹄旁,只能勉强抬手叫了一句“老母”,声贯入云,死不瞑目。苻于真牙槽咯吱一响,但他忍下无论悲怆的歉疚的愤怒的或者其他所有情绪,大声命令:“向西!左翼全体向西撤退!”
      “将军!”言浚提醒道:“回京的方向应该是北面!”
      “是,我知道是北面……太叔剡也知道。”
      言浚闻言一怔。
      “言浚,你相信我吗?”
      言浚迎上他冷冽的视线,不敢犹豫的点头。
      “那么就跟着我走!!”
      一锤定音——东辽左翼的部队全部向西急撤!
      两个时辰后,事实证明了苻于真的睿智与先见之明。
      向北撤退的东辽中军与右军在中途被大梁军队包抄拦截。虽然这只犹如天降般的神兵左右两路合起来也只有八千多人,却是几个月来由太叔剡安排、韩卿亲自训练出的轻骑兵,纪律俨然而英勇善战。他们连夜翻过崎岖艰险的阴山,冒着被发现围剿的危险潜伏向六万东辽军队的后方,等待的就是东辽军队向国都撤退的这一刻。
      从没想过骑兵可以翻越如此艰险的阴山的东辽主力在突如其来的拦截面前茫然失措,面对少于自己几倍的兵力却似乎完全没有抵抗力,梵烈与王胜的军令更是早已丧失了最基本的信服力。
      这时的东辽军,距离全军覆没只有一步之遥。
      唯一的希望只有中途改变撤退方向从而神奇般安全脱逃的左翼部队。但即使是对作战毫无经验的二王子成颂也明白,这种情况下苻于真是不可能返回救他们的。
      一切都只有听天由命了,成为俘虏,或者……死。都由着敌人喜好了。
      不过,大梁军中也并没有成颂所想象的那么轻松,率领轻骑兵出奇制胜的韩卿在得到敌方左翼逃出口袋阵的消息后惊讶不已。
      “副帅,要追吗?”
      追?……当然要追。只有派人去追才能让这只成功逃离的部队以为后面有大部追兵赶上,这样才能迫使他们不敢返身营救被困的主力。毕竟上万人中途加入战局所产生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拨一千人马跟我去。”
      “副帅?!你身上有伤——”
      “住嘴!”
      “……”
      年轻参将露出欲哭的神情。韩卿叹了口气,只能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
      “立刻派人给主帅送信,禀告情况并请他立刻派兵支援追击。”
      “……是。”
      韩卿满意的点头,很快带领整备好的小队向西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消失的同时,为保险起见同时准备好的三名传令兵立即带口信上路。年轻的参将抹去眼中的泪水,代替韩卿的位置指挥口袋阵收拢得更紧。
      ……副帅,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言浚。”
      “是?”
      “到了吴阳甸你领左翼主力照原定路线撤退。”
      言浚奇道:“将军你呢?”
      “我带黑鹰团的一半人压后……走另外一条路。”
      精明的副将立刻明白:“将军你想引追兵误入歧途?!”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给大部争取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在贯彻自己的军令上一向以强硬出名的苻于真这次同然不容他人反对,“照我说的做!”
      “……是。”
      “于真,”
      猛地回头,却迎上袭香含满泪水的美目。
      “……别说不让我去的傻话,也别说要跟我去的蠢话。”
      袭香摇摇头,绽开笑,泪水却滚落下来:“于真,我怎么会做让你不喜欢的事呢。”
      强颜欢笑的模样令苻于真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也禁不住有些恻然……不由放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真的吗……?”
      “嗯。”
      袭香终于露出发自真心的笑靥。
      “那你一定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喔!”
      苻于真点头,不再答话。
      于是便照他的安排,左翼军队在吴阳甸兵分两路。言浚护着频频不舍回头的袭香带领主力绕路往国都撤退;苻于真则率两千人压后。处理完大型部队可能遗留下的所有痕迹时,地平线上已经能隐约看到初升的朝阳下戟尖的熠熠反光。
      是追兵。
      确认之后,苻于真做了一个手势,五百人立刻分为几列一字排开向北方疾驰,每人手中都高举各式旗帜,辽阔平整的草原上远远望去分外醒目!
      余下的部分人则立刻隐没至周围大片末膝的草身下,手持兵器潜伏。只有两百人左右跟随苻于真朝南驰去,一是为混淆追兵的判断,二是为在五百人不奏效的情况下将追兵引诱进伏击圈。
      这也算是声东击西。如果追兵的头领是个蠢材,那么就只能跟在那五百人屁股后面兜圈子;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往正确的方向追来,那么……就请他们尝尝伏兵的厉害吧。
      会是哪种人呢?
      纵马急速奔驰的苻于真忽然听到布置埋伏的地方传来明显的兵器交接之声——看来是聪明人——这个认识只在脑中闪过一瞬,左后方突然出现的一支迂回赶上的大梁部队令他微微一惊——似乎还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之所以没有将全部兵力安排伏击,就是担心对方识破计谋进行包抄,因而才特意拉出数百人,也有防患于未然的打算。谁料对方显然棋胜一着,竟然兵分两路,一路追击而来,另一路想必不是“中伏”,而是强袭他的伏兵了。
      “混蛋……”苻于真怒形于色,与大梁的这一战中倒是第一次有人从战术上向他挑衅!“散开!”分散兵力的优势在于他相信自己一手带出的黑鹰军团的格斗能力与脱身能力!
      不过乌云以及它主人的身姿都过于醒目,以至于分散兵力的初始还是有超过二十人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乌云毕竟是草原上的神话,它矫健的身姿并非普通战马可以匹敌,一段路程之后,能跟上的人马已经寥寥无几。若是再加上它主人过人的骑术,要摆脱追兵实在是很简单的事。
      但今日却是例外。
      纵马小半个时辰后,依然有一骑紧跟不舍,无论如何突然改变路径或是加速,对方总是能保持二十余丈的距离而不被甩掉。
      棘手了……苻于真冷笑,蓦地拉缰勒马!乌云长嘶一声后腿蹬地腾空,疾驰中突然的停止令它非常不悦,甩甩头,喷着粗气与它的主人一起转身面向追兵。
      对方的骑速也开始减慢,双方距离不过七八丈之时,对方停住马。
      这个人……两人互相打量,审视。
      对方面上没有表情,苻于真却不禁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种气势,这种仪态,还有这张面容……“韩卿?”
      ——他竟然没有死?!
      韩卿托手:“阁下尊姓大名?”
      苻于真微微一笑,未语,倒是直接拔了剑出来。
      男人之间交谈,未必要用嘴。
      “喝——”这一战便如天地变色!战马蹄声如雷,双方由数丈距离迅速拉近为十余步时韩卿方才抽出背负的长剑,寒光一晃,两剑“铿”地一挫——相击只是一瞬,但对方多少斤两心中立刻清清楚楚!
      ——强敌!
      勒马回身又是猛力一击——这次韩卿右半身微微一晃。苻于真冷笑:果然,虽然没能要他的命,但的确伤了他,而且还应该伤得不轻!
      苻于真蓦然举剑斜挑,直刺韩卿左肩伤处。韩卿却沉稳之极,倒伏背贴于马,长剑横空拦住杀招!苻于真长喝一声,剑似怒龙出海,绞剑斜刺,“啪!”的一声激响双方宝剑再次荡开。几乎是同时韩卿翻身而起回剑于背,恰恰挡住苻于真自后跟进刺来的一剑!
      好本事!苻于真忍不住暗赞;以韩卿左肩受伤的情形看,只能使用右臂却能挡住连番强攻,的确是值得称道的剑术。心赞之余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大喝一声:“韩将军小心了!”手式立变,化精巧为朴拙。外行人看来定是平平无奇的一剑,但这一剑若不波古井天衣无缝,韩卿只觉迫人的压力迎面而来,沉雄凝聚,竟然无懈可击!当下稳守中门强封硬架!但他有伤在身,苻于真又招招紧跟咄咄逼人,且坐于马上又苦于无处可退,如此招架根本与自寻死路无异!好在他当机立断借着苻于真一击斜劈便要翻身下马,但苻于真哪肯舍去马上的优势,剑势由刺变挑,竟是想将韩卿硬生生的重新挑回马上!
      韩卿双目一沉,右手丢剑,快如闪电扣住对方剑身借坠势狠拉,竟将苻于真一同拉下了马去!!
      他这速变的一手是苻于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但苻于真临变最是显露急智,撒手弃剑改为出拳,呼的一下直打韩卿右肩——这本只是前招,另还留有后着,但未料韩卿这次却没能挡住他一击,硬生生受了一拳被他压于地上!
      ……左臂已经伤到无法格挡了吗?
      韩卿咳出一口鲜血,脖颈被苻于真用手肘压住。
      “……韩将军带伤追敌,其情可嘉。不过其实你没有追来的必要,因为我根本不会回身救那几个草包。”
      “……”韩卿面色不改,依然镇静,慢慢问:“阁下尊姓大名?”竟然还是开头那个问题。
      面对这样的韩卿,苻于真忽然有些犹豫了。
      这种男人……杀了太可惜。第一次认真的在近距离打量这个男人……
      他收拢视线,缓缓扫过韩卿的脸,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纹路的变化……果然,无论如何,还是他的气势最令自己在意。即便这时生死尽握于他人手中,却依然保持着绝佳的风范与气质……镇静得令人生畏。
      苻于真皱眉,慢慢问:“此战之后,韩将军可会挂印弃戎?”
      “不会。”
      “可是会投敌叛国之人?”
      “不是。”
      苻于真冷冷的睇着他,自上而下俯视。
      “……那么,”他压低,热气喷在韩卿脸上,带着诡秘的笑意与眼中冰冷的杀气:“可是甘愿做他人玩物之人?”
      “不是。”韩卿甚至笑了笑。
      “是吗?可惜了。”苻于真似乎真的觉得很遗憾:“我的手下败将通常只有四种选择,要不然做我的玩物,要不然向我投诚,要不然留下一只手臂自己回老家,要不然……死。前三种选择你都不愿意,那么我就只有取走你性命这一种选择了。”
      韩卿感到压制在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很快便要窒息。强打精神沉着道:“杀我之前让我问一个问题。”
      “行。”力道减轻。
      “我未报上姓名,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
      “你以前见过我?”
      “韩将军,你问了两个问题。”
      “那么至少回答我一个。”
      “我只答应你可以问,但我没说我会答。”苻于真的笑意扩大。
      沉默片刻,韩卿忽然冷冷的道:“……你果然就是那名刺客。”说着目光忽然一冷。
      苻于真被他眸中猛然藏深的视线一震,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但一切都已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韩卿左手蓦地翻飞,噗噗两把小刀插进苻于真腰上!几乎是在他吃痛捂住伤处的一瞬,韩卿右手已经脱离禁锢一掌拍出!
      苻于真狼狈的滚地避开,再起身,韩卿并未追进——方才自马上坠下,他左肩的伤势又加重了一些,这一击后是真的很难勉强了。
      “你左手还能用?”
      韩卿扯动嘴角,淡道:“只要没断,有什么不能用的?”
      原来是苦肉计。看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妄动左臂,冒着重伤的风险受那一拳,原来都只是为了诱使自己放松对他左手进攻力的防范。的确,以他的伤势,若是不使诈,必定赢不了自己。
      韩卿缓缓站了起来,这次换成他自上而下的俯视半跪于地的苻于真。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刺客能在这种战场上有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再次托手,有礼道:“阁下尊姓大名?”
      咬牙吐出三个字:“……苻于真。”
      韩卿点头:“我记住了。”然后回身准备上马。
      苻于真大奇:“你不杀我?”
      韩卿回头微微一笑:“你这种人不死,日后必定成患。但我已经不用再动手。我在刀上抹了毒,相信你不久就会毒发,”说到这里再一笑:“我这是以牙还牙。”
      苻于真脸色立时变得异常难看。韩卿又说:“人之将死必定什么都豁出去了,我现今没那个精力与这种人硬拼。”说完这句话时人已在马上,背日而立,朝阳下苻于真逆光看不清韩卿的表情,只能听出他似乎叹了口气:“……苻将军,好自为之吧,若是你今日也能捡得一条命,下次我们再分个高下……公平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打马离去。
      注视他远去的背影,苻于真咬牙切齿的拔掉小刀。
      混蛋……他苻于真竟然也会栽在别人手里!
      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服下。祖父配置的保命东西,或许能让他支撑着回到京里,但这付模样回去却不知会被本来就厌恶他从军的祖父怪罪到什么地步……不禁又啐一声:混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有气无力的打个呼哨,乌云得得跑回他面前,亲热的用脸拱他的脖子,苻于真忍住伤痛爬上马背。
      “驾——”
      蹄声渐远。
      战争最后的脚步却已临近。

      ——————————————————————
      注:寅时,即凌晨3点至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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