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空

　　【14】

　　“好了。注意洗澡的时候不要碰水，这两天你的工作就交给神川吧，你安心养伤就行。”包扎完自己的手臂后，碧洋琪一边整理急救箱一边对小春嘱咐道。

　　抚摩着手臂上一圈圈缠绕的绷带，小春半低着头，额前酒红色的碎发零零散散地遮住了眼睛，不难让人察觉她此刻低落的情绪。

　　“小春，怎么了？”感觉到了小春的不对劲，碧洋琪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些诧异地看着小春。很难想象那个每天都充满活力地笑着的三浦春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

　　印象中不管经历了多么悲伤的事情，她总会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把悲伤藏在心底，这已经是她固有的应对模式了。

　　但是，会让她像现在这样低落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出来。

　　“呐，碧洋琪桑……”小春叫着碧洋琪的名字，视线却一直放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声音比平时都要低一些，“京子酱她……为什么没有和大家一起回日本？阿纲先生他，和京子酱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只要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答案后，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

　　关于彭格列十代目感情现状的描述。

　　看着一动不动半垂着头的小春，碧洋琪灰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捉摸不清的情绪，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她重新坐下，看向小春。

　　“小春……”

　　刚开口，就被小春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小春从口袋里缓缓地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然后，耳边传来了好听的男声：

　　“哟，三浦~最近过得还好吗？应该还是挺顺利的吧……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在意大利，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日本，你要是有什么没办完的事到时候联系佐藤就可以了。就是那个长得没有任何特点的佐藤。”

　　清藤先生，还是老样子呢……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么伤人的话……

　　“清藤先生……”小春有些迟疑地喊出了清藤的名字，“如果……如果小春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清藤先生会对小春失望吗？”

　　果然，还是退缩了……

　　出人意料的是，电话的那一头的清藤听到小春的问题后，发出了奇怪的语气词：“什么啊……Reborn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

　　原来清藤先生真的认识Reborn酱。

　　重点是：“诶？告诉什么？”

　　清藤的语气有些无奈：“居然还没有告诉你，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你这一次任务的委托人其实就是Reborn。调查彭格列十代目什么的都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你进入彭格列。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彭格列早就帮你办好了离职手续，我打给你只是怕你还有什么后续手续没有办完而已。”

　　“没办完的事”原来是指这个。

　　真相来得太突然，小春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还没有等小春完全接受，那头的清藤已经过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的小春抬起头，看向碧洋琪。刚才的对话她应该都听到了：“碧洋琪桑，这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她，碧洋琪一定知道其中的隐情。

　　“……是为了阿纲。”沉默了几秒，碧洋琪对小春这么说道。

　　“阿纲……先生？”小春失神地重复着碧洋琪的话语。

　　碧洋琪站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风景凝视了许久。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小春，淡淡的声线直直地传达到了小春的耳中：

　　“经过了10年，阿纲完全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首领，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都完美地继承了彭格列I世。但是，有一点他一直都没有拥有，就是自己的幸福。彭格列的起源是保护居民的自卫团，目的是要给周围的人带来幸福。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得到幸福的人，又怎么能给他人幸福呢？”

　　“自己的……幸福？”阿纲先生，不幸福吗？

　　碧洋琪直视着小春的眼睛，眼神淡然却让小春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隐隐不安。

　　——“阿纲他，从来都没有和京子交往过。”

　　小春觉得心中有什么正在轰然倒塌。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一下子得知了两个令人震惊的真相，小春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惊愕已经让她说不出任何话语。

　　“小春，对于10年前阿纲和京子突然交往的消息，以及10年后他面对你时的失常，你总来都没有对此感到疑惑过吗？从来都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吗？”

　　对于碧洋琪的问题，小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和京子酱突然的交往，小春从没有怀疑过。因为阿纲先生对京子酱的感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比谁都明白。10年后他对自己的态度，难道不是因为京子不在身边从而影响了情绪吗？

　　看着呆滞的小春，碧洋琪叹了口气，侧过身靠在了墙壁上。

　　“其实10年前本来不用那么快就去意大利的，但是游乐园事件过后，阿纲突然对Reborn提出想要尽快离开日本。甚至还特地找到京子，拜托她在去意大利之前都暂时承认和自己正在交往。阿纲突然的反常举动让大家很疑惑，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认真的阿纲从来都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等到离开日本，到了意大利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才渐渐明白了阿纲这么做的原因……

　　虽然身处彭格列的都是伙伴们，大家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但是，只要是在黑手党界，就绝对避免不了危险的降临。丢掉性命，也许就是下一秒的事。

　　想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只要她能够安全，就算是以“再也不能见面”为代价也没有关系。阿纲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以自己的痛苦作为交换的筹码，换取喜欢的人的绝对安全。”

　　碧洋琪停顿了一下，看向小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我这么说，你能够明白么？”

　　渐渐地捏紧了拳头，手指的关节处微微泛白。尘封了10年的记忆重新浮现在了小春的脑海里。

　　——小春最喜欢阿纲先生了。

　　——小春？我马上就来救你！！

　　——我和京子酱交往了。

　　——有没有觉得我变了很多？

　　——三浦春，不要再走进我的世界。

　　……

　　过了10年，我终于仅凭自己辨识出了真心和假意。

　　偌大的房间里，酒红色头发的少女渐渐停止了颤抖，恢复了平静。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平淡却带着一丝决绝，对站在自己面前粉色长发的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充满坚定——

　　“阿纲先生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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