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爱无瑕(清穿)

作者:柳筱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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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四初识景远心怅然


      回到延禧宫后跟宜妃草草地交了差,她看出我情绪有异但也没多问,估计也能猜到我是在一些娘娘那里受了气吧。至于九阿哥,他新年以来很久没入宫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就不会被他发现近来发生的这些扰人事了。
      这天正当宜妃向我抱怨着九阿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给她请安时,外面便有太监通传九阿哥到。我听罢立刻从宜妃身旁的软塌上起身,站到了宜妃一旁。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九阿哥走进来向宜妃行了礼:“儿子给额娘请安了!”说完他扫了眼站在一侧的我,似乎并无让我回避的意思。
      宜妃佯装生气的模样:“好你个胤禟,新年好几天都不来给我请安,怎么今儿个到想起你额娘来了?”
      九阿哥上前坐到了宜妃身边,牵起她的手,摆出一脸的委屈:“额娘这么说可真真是冤枉儿子了。近日不过是被有些杂事缠住罢了,哪有忘记娘亲的理儿?您可是一直在儿子心里放着呐。”说着他握着宜妃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一时间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九阿哥还可以再肉麻一点吗。这一口的甜言蜜语,再配上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只怕任哪个女人都会被打动吧。
      宜妃听他这么说,倒真是一扫之前的怒气与不满,笑着啐了他一口:“你这一张嘴呀!就会哄哄我开心。”
      九阿哥稍稍正色:“儿子哪有在哄您,今儿真就带了些新奇玩意儿来给您解解闷。”
      宜妃一听来了兴致:“哦?那是什么,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九阿哥露出狡黠一笑,拍了下掌,大声说:“穆教士,进来吧!”
      一个身着黑袍的西洋教士闻声便从屏风后走出来,走近些后对着宜妃深鞠一躬:“臣穆景远见过宜妃娘娘。”
      我抬眼深深打量这个西洋教士。差不多三十左右的年纪吧,高高的鼻梁,蓝蓝的眼睛,棕色卷曲的头发,高大的身材,真是个纯正的老外呀。虽说在现代里见到外国人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了,不过如今在三百年前的清朝见到老外还真是有点稀罕呢。他来大清干什么,是为了传教吗?可是他是怎么和九阿哥结识的呢。
      宜妃显然是和我有同样的疑问,她讶异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穆景远,然后转向九阿哥:“胤禟,你是如何结识这位西洋教士的?他和你刚刚跟我说的新奇玩艺儿又有什么关系?”
      九阿哥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答道:“儿子是在前不久外出办差时偶然结识了穆教士,谁知道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便邀请穆教士随我回京中了。额娘可千万莫小瞧了这位教士,他本事可大着呢。至于有什么新奇,不如让他亲自给您展示吧。”
      对于九阿哥的话,我是半信半疑。或许他俩的确是偶然间认识的,但我绝不相信他把这个外国人带回京城只是因为他俩脾性相投这么简单。不知道九阿哥这次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宜妃想必也是能猜到他儿子的那些心思,听了九阿哥的解释,她妩媚地笑了笑:“行了,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绝技就全使出来吧。”
      得了宜妃的应允,穆景远上前一步,对宜妃点了点头:“臣献丑了。”
      只见他突然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把素净的折扇,他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着。随着摇动,本来洁白而无一字的扇面上竟缓缓现出了点点字迹。片刻之后,一首诗已跃然扇上。穆景远开口吟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刚念完,他“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同时一株梅花便握于他的手中。再细细看去时,哪里还有折扇的踪影?
      这说白了就是我们现代人口中的魔术嘛。虽然现代也看过不少精彩绝伦的魔术,可那都是在电视上,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还真是第一次。也难怪会被其精妙与天衣无缝的表演而震撼。
      向宜妃看去,她果然同样地沉浸于刚刚精彩绝伦的表演中,嘴巴惊讶地微微张开,形成一个o型。待回过神来,她才想起对穆景远鼓掌:“好,好!穆教士这表演真是精彩有趣啊,本宫之前竟从未看过。真是太神奇了!”
      穆景远似乎对我们的表现一点也不意外,他淡淡笑了下,将手中的梅花向宜妃递去:“谢娘娘夸奖。臣这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若娘娘想看,臣随时等候召唤。这株梅花便献给娘娘,娘娘的气质正如梅花般清雅脱俗,瑰丽非凡。”
      又是个能言善道的。是不是人以类聚,九阿哥身边的人都如他这边油嘴滑舌?我心里这样暗暗嘲讽道。
      虽然明知是马屁,但宜妃还是对他的溢美之词受用无比。她笑眯了眼,对穆景远说:“那么一言为定,穆教士若还有什么新奇技艺,可一定要本宫见识见识。”
      九阿哥此时插话了:“看吧,我就知道额娘会喜欢。能看到穆教士的表演,额娘以后便不会觉得闷了。”
      宜妃喜滋滋地轻拍了拍九阿哥的脸:“老九就是乖啊!”
      九阿哥嘴角一扬,似乎对宜妃的赞赏很满意:“戏耍的玩艺已经看了,咱也该说说正事了。儿子今天来是有事想和您商量呢。”说完他又用余光扫了我一眼。
      宜妃会了意,便转头对我说:“夜莺,你带穆教士去偏殿休息片刻吧。等我与老九说完了话,再遣人支会他。”
      我微微福身,答道:“是。”留了蕊儿在屋中侍候着,反正她是九阿哥的心腹,对于她宜妃娘俩向来没什么避讳的。
      穆景远也鞠躬拜别了宜妃。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带领着他走入偏殿,请他在方椅前落座,又吩咐丫鬟给他上了茶。一切准备好后,我坐在了他的对面。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静默的气氛,便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教士是从哪里来,在大清呆多久了?”
      穆景远带着微笑缓缓地答:“我来自大不列颠国,如今在大清呆了已有四年有余了。”
      哦,原来是英国人呀。在清朝呆了四年多这么久啦,难怪中文说这么好。
      我正在心里这么暗自感叹着时,穆景远却开口问我:“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夜莺格格吗?我在宫外就听过关于您的传说,百姓们都说宫里出了个歌艺无双的格格。后来也听九阿哥说起过您,她说您聪慧机敏,是个特别的姑娘。今日得以一见,真是穆某之幸。”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蹙眉:什么?我的事迹都已经传到宫外去了,还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我可不想这样引起世人的关注,这对我可实在没什么好处。他刚还说什么来着?九阿哥夸我聪慧机敏?有没有搞错,他会在人前说我好话?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心里虽然纠结万分,但面上还露出欣然之状:“穆教士过誉了。夜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不过因幸得到了宜妃娘娘和皇上的欣赏才得以侍奉其旁,哪承得起您这样的赞赏。”说完我就在心里骂自己,桑小爱啊桑小爱,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虚伪造作了。
      穆景远听了,依旧淡淡道:“是金子自然会发光,是宝石自然难遮其芒。穆某句句出自肺腑,格格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我的脸一阵发热。这么看来倒是我显得太假了。为了掩饰尴尬,我轻咳了一声:“穆教士尝尝这新贡的龙井吧。”
      穆景远倒也没推辞,爽快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回味了一会儿后又抿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沉吟道:“果然是好茶,清新甘甜,品过后唇齿留香,后味无穷。”
      我笑了笑:“穆教士果真是识货之人。我作为炎黄子孙,都达不到教士这样对茶的品味,真是惭愧。”这话我是诚心实意说的。以前在家里,我父母也喜欢研究茶道。每次他们喝功夫茶,我都没耐心去按那顺序和规矩细细品茶,只是一口吞了。他们每每见状,都只能叹息说我这是糟蹋了。
      穆景远也笑了:“其实我初到大清国,并不习惯喝茶,更不要说品茶了。只是渐渐地才领会到茶中滋味,对于茶文化,也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在我的国家,人们更喜欢喝一个叫coffee的饮品,那与茶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他流露出向往和渴求的神色,想必是离家久了难免生出思乡之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开始和这洋教士有点惺惺相惜了。心中喟叹一声,却又故作轻松不露痕迹地安慰他:“教士家乡的咖啡固然不错,但却多了份苦涩。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教士既然对大清的茶文化深感兴趣,那不妨就入乡随俗莫要心存遗憾了。多一种体会,人生的滋味才更完美。不是吗?”
      穆景远挑眉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划过一丝讶色。不过随即他又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对我说:“格格说的极是。”他闭上眼,左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右手在自己的头上、左右两肩前划了个十字,口中喃喃道:“God bless.”说完他转过脸对着我,一副忧愁的样子:“只希望以后愁思尽扫,烦恼不再。”
      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穆教士,只怕你们的上帝耶稣管不到大清的领土上,保佑不了你喽。你还是自求多福,不要再庸人自扰了吧!”
      穆景远看我这样调侃他,倒也不气不恼:“穆某本就是庸人,自然免不了受世俗烦恼所扰。不过今日能结识与众不同学识出众的夜莺格格,想必以后便有人可以为我答疑解惑了。”
      穆景远说话时强调了“与众不同学识出众”这几个字的重音,让我听得极不自在,不知道他意欲为何。我敛了笑容,不解地问他:“教士这是什么意思?”
      穆景远笑着站起身,手背在身后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冬日雪景对我说:“没想到这大清国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连一个养在深闺的宫中格格都知道我大不列颠的咖啡和上帝耶稣,真是另穆某意外。”
      不好!我心中一惊。完了完了,刚才顾着和他玩笑,竟没注意说漏了嘴。想想也是,这古人哪能知道什么咖啡和上帝呢。只怕现在已经惹他生疑了吧……咬了咬唇,虽然知道大事不妙,但我还是尽力狡辩:“原来穆教士指的是这个呀。其实我知道咖啡和上帝也没什么好稀奇的,随着贵国出使大清的使者和教士越来越多,大清子民对贵国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认识。况且夜莺是皇家人,见识也就略多一些了。”
      我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中,只求这狡辩之辞能过关。
      穆景远沉声笑了出来:“夜莺格格,若我刚才直接对你说的是咖啡和上帝,那你这番说辞还勉强推敲地通。可我刚才说的可是我大不列颠的语言,敢问格格您,是如何通晓的呢?”
      这下真的露馅了。现代人都能知道coffee和god这样简单的词汇,可是清代人怎么会懂得英语呢。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两旁的椅子扶手,不安地看向穆景远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我问他:“你……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会立刻禀告九阿哥?”
      穆景远转过身,看着我的目光中含着嘲讽和无奈,他沉下脸来,不悦地对我说:“夜莺格格真是太看得起穆某了。我只不过是九阿哥结识的江湖朋友罢了,并不是他的心腹和属下,还用不着事事向他报备。穆某此番问询,不过是好奇为何夜莺格格会懂得如此之多的西洋文化。若不得格格的信任,您不回答便是了。”
      听他这么说,我开始犹豫,能告诉他吗,他真的值得信任、能为我守住秘密吗?我真的不敢确定,也不敢去冒险。这不仅仅是信任他与否的问题,若我说我的灵魂从三百年后的现代穿越而来,他能相信吗?只怕会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穆景远看我久久未应声,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您不想说就算了吧。想必您也有自己的苦衷。”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回话时,蕊儿在门口轻轻唤了声“格格”。我让她进来,她向我福身后对穆景远说:“穆教士,娘娘和九阿哥说完话了。九阿哥现在等着您一同出宫呢。”
      穆景远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气度,他对蕊儿说:“有劳姑娘传话了,穆某这就随姑娘前去。”
      蕊儿向他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过身率先走出了殿门。
      穆景远看了我一眼,就紧跟着蕊儿也向门口走去。在他快要踏出门槛的一刻,我叫住了他:“穆教士……”
      他似乎猜出了我在想什么,背对着我轻声说:“格格放心,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对第三人说的。”说完他就抬脚走了出去。
      穆景远走后,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感到难抑的怅然若失。这秘密,果真保守不住了么?那么我的命运,又将有何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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