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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见恨晚友谊生 拨乱反正姚家悟（下
第二天，曾家来人和父母一番长谈之后，晟澜才知道，是莫愁主动提出要嫁到曾家去的。姚太太让她再三考虑，莫愁仍是执意如此。姚思安听寻是曾荪亚自己向莫愁求婚的并答应了。
姚家的儿女都多少知道父亲早年有过一段浪荡不羁的年少轻狂，三十岁娶了他们的母亲才逐渐好起来的，只是有一回，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骗局，将家中的大半积蓄赠予其，得了一个点石成金的方子，险些让家庭不负重担。于是往后的家业就由冯舅爷打理，姚思安也不再插手，姚家渐渐才有了今日的辉煌。所以姚思安对曾荪亚没有太多的偏见，他认为他敢于向莫愁求婚，说明他还是一个敢于担当的男子。鉴于荪亚本人又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为人也算是谦和有礼，应该容得了莫愁的任性骄傲。至于曹丽华，谁年少时没做出一两件荒唐的事情。
曾太太刚开始听姚家答应了，心里那是喜出望外，岂料姚思安却说，要嫁的女儿是莫愁，并脱口而出，“不是娶木兰吗？”
曾文璞厉眉瞟了曾太太一眼，“荪亚能娶到莫愁已经算不错了。”示意曾太太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弄得两家关系一发不可收拾。
曾太太岂会不知收敛，可是莫愁之前闯的祸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却见姚思安夫妇客气喜庆的脸下有一丝丝的埋怨，紧接听是荪亚提得莫愁，又想荪亚对木兰婚事的反感和叛逆，也不敢再争讨下去了，只能叹曾家确实没这个福气，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
曾家终于算圆了三喜临门的好事。
当夜曾文璞由桂姨服侍着更衣，对一旁记账的曾太太感叹道，“我和姚家这亲家成得甚是大费周章，大女儿小女儿提了个遍，孩子们却是自己定好了。真是不得不服了姚思安的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曾太太窝火的都快成心病了，遂木然的甩下账目，头也不抬的说：“到底不是木兰啊。”
曾文璞见曾太太还不肯罢休，没好气的说，“荪亚也配不起木兰，有莫愁，你也该称心如意了，到底是荪亚自己选的。”
曾太太扶额疲惫的说，“这莫愁娶进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只盼望平亚的病快些好，不然曾家的担子该谁挑啊。”
桂姨低眉信手的捧着铜盆的水出去了，心里不安的揣磨，看来三个儿媳妇太太都不是最满意的，今后这个家谁当，还是一个问题呢。唉，当得了太太的，到底是太太。
晟澜在饭桌上食之无味，听着姚太太一旁数落着莫愁，说是定亲怎么重要的事情不早和父母说。姚思安则在一旁充耳不闻，教育儿女是太太的职责，姚思安不干涉是对太太的一种尊重。木兰帮着打岔解围，“妈，西山的别墅该修葺一番了，听说一些大户在西山那边开了一间马场，有空我们去骑骑马吧。”
姚太太果然被转移了目标，说，“待会儿我会交代罗东去的。”
北平一直是中国北方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满人统治的几百年，能骑好射的贵族传统也在大部分北平名门中保留了下来，西山的马场据说是当局的要员自己承办的。姚太太虽然保守矜持，可是在北京居住的几十年，眼界当然不会在似尚在杭州的狭小。木兰这几个女儿放天足长大的，没学过骑马，也不妨骑一骑。
姚太太转开了一下，莫愁向木兰做了一个鬼脸，姚思安宠溺的笑说，“当心，猫捉耗子了。”
众人无声的笑了起来。严母慈父大体如此。
等秋意更深的时候，晟澜种的桂花都凋谢了。孔立夫又到过姚家门口来找过木兰，赶巧木兰陪曼妮去置办嫁妆了。曼妮的陪嫁有多少曾家心知肚明，为了体面也出资帮曼妮筹办。木兰是曼妮的金兰姐妹，更是义不容辞的和曼妮逛遍了整个北平城。
孔立夫听说木兰不出，只是临风微笑便走。晟澜猜测他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姚家了，并不由自主的说，“孔先生，我陪你走走吧。”
孔立夫微楞，英气的眉宇方慢慢地舒展开，笑道，“好啊。”
晟澜便跟着孔立夫边走边聊，一直不知不觉的步行到了紫禁城的护城河。河边本来有好看的杨柳依依，如今只剩下枯萎凋谢殆尽的长枝随着秋风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因为寒冷凝结的黄土地。河面波光粼粼翻滚着的水面像浮着一片片的金叶子，晃花了晟澜的眼睛。夕阳的温暖把紫禁城角楼展现得恢弘和华丽，那些逝去的朝代的雄伟似乎从未离去。
孔立夫双拳背握，挺拔的背对着晟澜站在河堤边。晟澜在孔立夫身边，心从来没有像如今一般紧张的跳动过，哪怕是上辈子晟澜对她的初恋也未如此激动。她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和自己精神意识上属于不同年代的男子了。
“孔先生，你是何时要去南方？”晟澜鼓足了勇气问。
“恩？”孔立夫回头，见晟澜仰着头问自己，那双明亮澄清的眼睛乍一看是金色，只是暖暖的夕阳将她得双眸点缀得甚是美丽。孔立夫的心不由漏了一拍，姚家的女儿果然皆是一等一的貌美。
“是，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吧。我要去天津了。”孔立夫仍旧微笑。
短短一句话，说得晟澜的心掉了线的哗啦啦往下掉。晟澜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装做不在意的说，“是听我姐姐说的。”
“我是去求职的，那边有个岗位邀我去。”这和莫愁说的又不一样了，之前不是北伐么，现在就变成了求职，原来他的戒心是分人的。晟澜酸溜溜的想。
“那么之后呢？”晟澜诈做天真的问。
“自然是工作的，有些枯燥，不妨说说你的梦想吧。”孔立夫恰到好处的切过了话题。
“我想出国学医，以后可以研制出好的药品给国家的军队，那样子就可以减少一些同胞的伤亡和痛苦了。”晟澜提高了嗓子，用着极其端正的态度说。她实在不愿意孔立夫用看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她。
孔立夫听了，甚是推崇的说，“是啊，国家如今内忧外患，光靠武器和军队对付外强是不够的，医学方面也要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才能足够的保障。晟澜，你的理想很好。”
“可惜，爸妈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出国的。”晟澜浅浅的笑，吐气如兰的姿态让孔立夫有些失措，怕是说到人的伤处了。
“天冷，先生可以送我回去么？”晟澜谈不起的落寞和怅然，脸上只疏远的挂上了一层平静的面具。孔立夫估摸着是自己话里唐突了人家，只好歉意的护送晟澜回家。
这条路，晟澜走了无数次，可是这次她却像一辈子也不要走到头。就让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旁偷偷地仰视着孔立夫英气的侧脸。
到了姚家的大门口，孔立夫尴尬的开口，“今日有什么冒犯了晟澜小姐的，请多多见谅。”
晟澜解释不了，更是不能解释自己冷漠下来的原因，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孔立夫，“孔先生，走的那一日需要家姐送行么。”
“这……自然是不用的。”孔立夫恍然原来晟澜是不好意思开口问这件事情，说来真是要怪自己，常常来姚家找木兰，都让人家姊妹误会了。
两人尽管就面对面的站在一起，想的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晟澜这刻深深体会到什么是咫尺天涯，泰戈尔认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发生在如今，真真让人情何以堪。
晟澜连着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了，上次成绩却稳稳当当的居于榜首。有几个女生见晟澜有力无气的模样，好心的关心道，“晟澜，别为了成绩忙坏了身子啊。”晟澜连唏嘘的心情也没了，就哭似的笑笑。
“你真瞧见了。”
“是真的，不光我看见的，听人说已经不是一两次的。”
“那个少帅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近，哎，为人还……”
“你真看上人家了。”
“要死啊，说什么呢，不过让你瞧了不动心么？真真放眼北平也找不出第二个的男子，连金家的七少也甘拜下风了。”
晟澜无奈地擦汗，她自然知道班里的女学生热烈讨论的是谁。不过几日北平城都传遍了，西山的马场出售，不知怎么的金栓的小儿子金燕西和之前说是坐了冷板凳的汪鸿瑾都瞧上了那块地，马场主人是左右为难，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啊。于是，汪鸿瑾想做个顺水人情让给金燕西，金燕西是个偏执的主，认为汪鸿瑾是看不起自己，要与汪鸿瑾来一场赛马比赛决定马场的归属。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汪鸿瑾和金燕西打了平手。有人说汪鸿瑾是故意谦让金燕西的，又有人说是金家七少深藏不露，反正最后马场由于金燕西父亲的一些薄面，成为了公共的马场，不过平时的琐事还是由汪鸿瑾的旧部打理。两位公子的名声更是响彻整个北平城，无人不对二人的卓越风采进行神乎其神的赞溢。
“要说合适，你合适么？我觉得姚晟澜和汪少帅不合适。”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如是说。
“哎呦，瞧你说的，晟澜什么时候关心过汪少帅啊，就你拉郎配。”
其他的女学生嘻嘻哈哈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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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和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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