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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十月西巡山陕诸省,命皇三子胤祉勘察三门砥柱。
我们也在忙碌中迎来了这个小世子元恩的满月。
不可否认德妃在此事上的上心程度绝对是对其他儿子都没有的。
元恩这个小东西被乳娘抱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酣睡,他估计是无法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对他是什么意义的。这一天他拥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爱新觉罗弘春。在今后漫漫的人生路途中这个名字将陪伴他一生,而他的一生荣辱也将伴随着这个名字被纪录就史书玉牒之中。
他才出生一个月,眉眼还未张开,看不出美丑,但是十四的孩子应该也会是俊俏的少年吧,我倚在门柱上看着上首的德妃抱着弘春,逗弄着,乐的合不拢嘴。中国自古礼仪讲究抱孙不抱子,十四就立在德妃身边,很少见的安静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而弘春的母亲舒舒觉罗氏也因为还在月子中,身子不太好就没有过来。
待到吉时一到,一众人先去了内堂,为弘春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接受大家的祝福。众人再纷纷将喻满祝福的衣帽,金银器长命锁等礼物送上,寓意祛灾避难,长命百岁。然后舒舒觉罗本家的亲戚将染了色的红鸡蛋分与众人,最后请剃头师父为弘春剃去胎发,做成毛笔,再由乳娘将弘春抱回房间,宴席开始。
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寻了个空子就想回去了。明真拉了我一把,示意和我一起走。
明真去请示了一下德妃,得到应允,我们才一起挽着手臂向我住处而去。
明真是这个宫里我最喜欢的人之一,她待人谦和,又没有公主脾性,永和宫里上下都非常喜欢她。
秀画见我们两回来,立刻端了两碗贡茶过来,说是德妃赏的。我径自走到里间将一身宫装换下,换了件寻常衣裳,明真也将外衣脱去,只余中衣。互相看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来,明真调侃道:"瞧你,真不知礼数。"说着还摇头晃脑的。
我非常侠气的搭上她的肩膀,道:"没事儿,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我们俩这就走到外间,让秀画带上门出去,就留一扇窗户开着,然后爬到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明真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江湖上的事,前两天才和她讲完<流星蝴蝶剑>,今天要讲<笑傲江湖>。
等到我口干舌燥的说完一个故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明真笑着推开榻后的窗户,道:茶也喝饱了,故事也听完了,我可得走了。
送走了明真,我又回到屋里,黑灯瞎火的就着外面的月光也是另有一番意境。
难得的澄静独处,夜色像是泼了的浓墨一般,尤其这星空让我想起了西方的油画。
月光从未关好的窗户缝里透了进来。斜斜的将地面划成两半。
已经入秋,夜间的气温越发浸着透骨的凉意,这北京城的四季格外的明显。
像是听到一声叹息。
窗外花影攒动,影子投在窗户纸上,像是一幅水墨画。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形单影只,我突然就感性起来。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我低声吟道。
缓缓走到窗边,将半扇窗户打开,一室月光倾泻而下。
我还沉浸在感伤的情绪里没有出来,那个在筵席上刚刚拜别的十四阿哥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的窗前,他斜靠在廊柱上,离我极近,整个人大白于月光之下。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十四眼神淡淡地看向我,没有说话。
"你怎么在这?"
"刚从席上下来。"
"宫门落匙了?"
"无处可去。"
我见他辞不达意,猜想着他是不是也被这月色所惑,在这哀春伤秋,细想又不对,这小子的心思,最近是越发看不透了。
"十四爷可知礼的作用?"
"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
"所以君子需守礼。"
我见他没反应,又道:"您这么晚来,是不合礼数的啰。"
十四依旧没有回我话,只是半天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了我。
我看了看,挺通透的,上面刻着一只麒麟。
"打哪来的?"
"捡的,留着吧。"
捡的?
我正要问从哪捡的,十四就突然站直了起来,理了理袖子,扔了句:"走了。"
就转身风流潇洒的走了。
真是个变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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