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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果然，周兰亲热地蹲在她面前，笑道：“小念是个有主见又成熟的孩子，不会被这点小事影响的。”
许念脸上始终挂着得体大方的微笑。
片刻后，她试镜完毕，缓缓走到吴玉兰身边。
里面那些评委的反应，基本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由于人群早就散开，吴玉兰显得有些无聊，见她出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结果怎么样？”她自顾自地修指甲，心不在焉道。
“我也不知道呢…”许念小声道。
“你能知道点什么，呆瓜。”吴玉兰吹了吹灰尘碎屑，“我看啊，就你那闷葫芦样子，人家肯定不喜欢…八成是黄了呦。”
“母亲希望我失败？”许念定定望着她。
吴玉兰动作一顿，嗤笑一声，“这还用问？”
“我如果失败了，无非是再领养一个女孩，那母亲就会开心吗？”
吴玉兰收敛了笑容，眯着眼睛看她，“你以为说两句话就能让我喜欢你吗？”
“当然不是，我并不奢求母亲喜欢我。”许念淡淡地笑，“只不过，我和母亲和睦相处，彼此尊重，就很好。”
“……”
“如果我真的能进入娱乐圈，实现祖父的梦想，和母亲成为一家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少一点针锋相对，多一点包容体面呢？”
许念说这番话时，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心跳得无比慌乱。
过了许久，吴玉兰冷声道：“你这小孩子，真不像小孩。”
许念转过头，漏出一个小孩子般天真的微笑，“可我就是小孩呀，我需要母亲，母亲也需要我。”
还没等吴玉兰说话，周兰便走过来，兴奋道：“小念，甲方决定了，这次的广告就由你来拍摄！”
许念眼神一亮，“太好了周兰姐姐！”
“江夫人，你不开心吗？”
吴玉兰盯着许念，面容复杂，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
“……开心。”
周兰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把吴玉兰拉到一旁。
她悄声说：“江夫人，据我观察，小念聪明漂亮，您要好好教育培养的话，不愁她以后的发展......”
“好好培养……”
许念听清了一些，默默眯起眼睛。
她也许是有点心机，可那是重压之下捶打的，她不得不变成这样，保护自己。
人的天性本就是趋利避害，她如果不成长得聪明又利己，谁能替她兜底呢？
她不在乎吴玉兰是否喜欢她，只要不来害她就好。
过了好久，两人谈完了。
吴玉兰奔到许念面前，破天荒地捏了捏她的脸。
她哂笑道：“小念，明天周一，妈直接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咱去迪士尼玩！”
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听见了她的大嗓门，纷纷对许念漏出羡慕的目光。
“又有钱又有闲，还宠女儿，这样的妈妈去哪找啊......”有个工作人员说。
许念微微皱眉：“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
可是她不想和她出去玩。
周兰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小念，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许念一愣，轻轻摇头，“我没事，周兰姐姐。”
“......”周兰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那就好，周三要记得准时过来，最好提前一些。”
许念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她见周兰走远，转头对吴玉兰说：“我不太想……”
“你不是想和睦相处吗？”吴玉兰硬邦邦打断她的话，“我们现在彼此都太尴尬了。”
“既然周经纪人说你是个好苗子，你也跟我挑明了。”吴玉兰微笑，“那么我们就培养一下感情，做真正的母女。”
－
许念到家匆忙收拾行李，瞥了眼床头，看到青禾静静躺在那里。
她微微扬起唇角，刚把青禾装进书包里，就听吴玉兰嫌弃道：“装个破娃娃干什么？”
许念一愣，没回答。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我给你准备过好娃娃，你弄哪去了？”
“丢了......”
吴玉兰一瞪眼，“丢了？亏你还没把这个丑东西弄丢！”
“......”
吴玉兰紧皱眉头，盯着许念手里的娃娃，“你这傻孩子，等会到迪士尼，我给你买一堆好娃娃，这个破烂扔了得了！”
许念眼巴巴看着青禾，默不作声，既没把娃娃拿出来，也没放进去。
吴玉兰捏着鼻子，一把抢过娃娃，随手扔到墙角。
娃娃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好了，快走，等会赶不上飞机了。”
许念瞬间皱起眉头，沉声道：“你凭什么扔我的娃娃？”
吴玉兰一只眼眯起来，“你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许念抬起头，直直瞪着她的眼睛：“请你把我的娃娃捡起来，并且跟我道歉，否则我不去了。”
吴玉兰表情一僵，没绷住，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还没签公司呢，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许念不说话，依旧瞪着她的眼睛。
对视了两分钟，吴玉兰愈发把眼睛眯起来，眉头深深拧起来，眼神越来越狠厉。
“你再瞪我试试。”她从嗓子里低吼。
许念挪开了视线。
“你还有不去的选择？我好心带你去玩，你就这么摆脸子？”吴玉兰一把一个箭步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拉住她的手往外拽。
“不！我不去！爸爸！哥哥！小雨姐！”许念突然发了疯似地大喊。
正当她反抗时，吴玉兰突然停在原地。
许念呆愣一秒，迅速睁开眼，往前方看去。
江允凌厉的五官瞬间映入眼帘，旁边还站着惊恐的小雨。
吴玉兰的表情满是不解，语气愤怒：“江允，别挡道。”
江允眼皮低压，黑眼珠闪着凌厉的光，“你带她去哪？”
吴玉兰快速冲着他一笑，“我就带小念去游乐园呀，这孩子不识好歹...”
许念剧烈地摇头，“她那样拽着我，我都说了不想去！”
“你这孩子怎么撒谎，刚才明明一直都说想去，不就是我扔了你的玩偶吗？”吴玉兰愤愤道。
沉默片刻，许念额头滴落一颗汗珠，强撑着说道：“对，请母亲把我的玩偶捡起来，放回原处。”
吴玉兰一脸无奈，妥协地摆摆手，“行，不就是捡回来吗，我去捡。”
说罢，她将青禾捡起来，拍拍灰，放回床上。
许念呆滞地看着她的动作，舌头有些打结，“这，不是原处，你放的不对...”
“......”吴玉兰双手抱胸，“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小念。”
许念咬紧嘴唇，求助的眼神看向江允。
江允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
她瞬间收回了视线，无可奈何地盯着地面，“我想给爸爸打一个电话。”
吴玉兰刚要说什么，小雨却立刻把手机取来给她。
“爸爸，我不想去游乐园......可是......”
江淮没说两句话就挂了，虽然他现在并不忙，但他始终认为家事就不归自己管，那都是妻子该管的。
吴玉兰笑道：“好了，既然如此，那小念，我们赶快走吧，我都订好机票了。”
“我还没收拾完......”
“不用收拾了，什么都不用带的。”吴玉兰热切地拉起她的手，“如果缺什么，妈妈再买给你。”
许念张了张口，有些结巴道：“我有点饿了...”
“等会带你去机场吃。”
许念十分有九分的慌乱，直觉告诉她这次旅行一定会出事。
她眼底闪现一股绝望的神色。
江允已经玩上了手机，小雨纵使担心也无可奈何，而李明远这天也不在。
她有一种感觉，好像过了今天以后，她就会完蛋。
_
机场。
吴玉兰全程自顾自玩手机，走得也飞快，好像生怕许念跟上。
许念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吴玉兰给她倒了好几杯饮料，引得她特别想上厕所。
“飞机上哪有厕所，有也不安全，等下了飞机你再去上，乖。”吴玉兰嘴角浮现一股淡淡的笑容。
许念正要说什么，吴玉兰笑道：“你看外头，多美啊！”
窗外是橙黄色、粉紫色的余晖，风景美轮美奂，许念却没有任何心思去看，只是惨白一笑。
下了飞机，她急匆匆道：“母亲，我得去厕所了。”
吴玉兰神色如常，只是淡淡道：“去吧，别走丢了。”
许念飞快按照标识去厕所，终于缓解了肚子的难受，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门口没见到吴玉兰。
“妈！妈！”她大声叫唤她。
没人回应。
人潮汹涌，各色各样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不断穿行，却没一个人正眼看她一下。
吴玉兰没有在厕所门口等她，要么出事了，要么把她丢下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许念脑袋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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