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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正常”生活
我开始慢慢接受爱德华消失的事实。
九月,我去机场送别了爱丽丝和贾斯帕;十月,我请了两周的假飞去杰克逊维尔;十一月,我大部分时间都和杰西卡、安吉拉泡在一起,形影不离。
这天我刚回到家,就看见查理坐在客厅等我。
“贝尔,方便谈谈吗?”
我放下运动包,随口应道:“怎么了,爸?”
查理似乎在心里排练了很久。他清了清嗓子,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反复打量着我的脸色,才终于开口:“你……真的还好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运动背心搭配瑜伽裤,臂膀上是流畅的肌肉线条,腰腹也紧实了一圈。
“很好啊,”我转了个圈,“我看上去不好吗?”
“自从……爱德……你前男友离开后,”查理挠了好几圈胡渣,谈及这个话题时明显不太自在,“你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我鲜少和查理聊及自己的私事,大多数时我们的对话都停留在“吃了吗”,“今天去哪了”,“别忘了交水电账单”那些必要但没有营养的层面上。
他斟酌道:“除了拆信那天,你情绪有点波动外——这几个月以来,你表现得都非常……冷静。而且你以前根本不爱运动,现在却天天往健身房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人就像个空调管道,”查理的手指笨拙地在空气里比划,“有进气,也得有出气,才能正常运作。”
“所以?”
他叹了口气,语调沉下来:“你把情绪全憋在心里,早晚有一天……精神会扛不住的。”
“爸我很好,真的……”
“我不是鼓励你去做出格的事,只是贝拉……有时候你也可以放松一点,不用把自己绷得……那么紧。”查理指了指冰箱,“我买了两打啤酒,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喝点。”
我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沾了点泥巴:“……还是不了吧,我不想长啤酒肚……我先上楼了。”
·
福克斯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我和杰西卡约好了去看电影——最新上映的恐怖片,3D版。我们是晚上八点的场次,人多得出乎意料,放眼望去基本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青少年。
“来点吗?”杰西卡抱着桶爆米花,挤过一条条腿,艰难地来到中间的位置。
“谢谢但不了,我吃不惯咸口的。”
自从前几年去香港旅游,尝过当地的甜爆米花后,我就再也接受不了咸的了——可惜这家影院不卖焦糖爆米花。
“好吧,你的口味可真奇特。”杰西卡嘟囔。
8:15,影片正式开始;8:47,影厅里的座位空了一半;9:02,杰西卡终于崩溃,捂着肚子从座位上弹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我不行了,”她边跑边丢下一句,“我要去厕所吐了。”
正当我起身准备追出去查看情况时,视线却被前几排的一抹金色头发吸引。我动作一顿——那颜色太过熟悉。
同一时间,他也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
是卡莱尔。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大概。随着爱德华、爱丽丝和贾斯帕相继离开,我似乎失去了与卡伦家族联系的理由。
我朝他微微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卡莱尔居然也跟了出来。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客套地寒暄。
“下班后的消遣罢了。”卡莱尔的嗓音与从前无异,宛如春日里的微风,“倒是你,在这里看见你让我感到十分的……诧异。”
“我和杰西卡一起来的。”我想了想,又补充说:“她也在福克斯高中上学。”
卡莱尔的目光朝女厕方向停留了一瞬,里面恰好传来一声发自肺腑的干呕。他收回视线,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调侃:“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我自嘲:“我好歹也是经历过两次死亡的人,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一想到卡莱尔惯常流露的愧疚神情,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句话容易被误解,赶紧补上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懂的。”
老天,可千万别再说对不起——我实在厌倦那些一次次被反复咀嚼的歉意,既沉重又徒劳。
“嗯。”卡莱尔应了一声。
“我……去看看杰西卡的情况。”我说,“那回见?”
“等等——”他叫住我,罕见地出现吞吐,“贝拉,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我绞尽脑汁。
突然灵光一闪,我道:“埃斯梅最近还好吗?她怎么没来一起和你看电影?”
好半晌,我才听见他回答:“……她不喜欢恐怖片……”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有人喊我。
“贝拉!”杰西卡脸色苍白地扶着墙壁走出,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你能帮我买瓶矿泉水吗——诶卡伦医生,你怎么也在——不行,我又要吐了——”
杰西卡捂着嘴,奔回厕所。
卡莱尔抿唇:“好吧,不打扰你们了。”
我点点头,和他道别。
……
我和杰西卡离开时正好赶上散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杰西卡的两颊好像瘪下去了些。
我们被夹在人群中,并排走着,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朝大门挪动。或许是气氛太沉默,杰西卡主动搭话:“说真的,整部电影我最喜欢的就是开头那十五分钟的广告了。”
我被她的话逗笑。
“下周是黑色星期五,我们去逛梅西百货吧,叫上安吉拉一起!”她神采飞扬道,“听说最高折扣能到 50%呢!”
“好,刚好我的唇膏快用完了。”
一提到唇膏——杰西卡的专业领域,她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发表起自己对市面上各类唇膏的独到见解。
我听得晕头转向。
“……对了,你现在和爱德华还有联系吗?”
杰西卡的话题跳跃得太突然,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哎,其实你们这对挺可惜的——如果他没有转学,你们绝对是福克斯高中最让人羡慕的情侣。”她惋惜道,“还记得你们刚官宣那会,你们各自的爱慕者还在学校论坛上吵过一架。”
我冒出大大的问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杰西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会儿你的眼睛时时刻刻都黏在爱德华身上,当然注意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哈哈有吗……”
“所以话说回来,你们还有联系吗?你们之间有没有上演狗血的苦情戏码?”杰西卡的眸子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让你失望了,”我的视线落在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勉强弯起唇角,“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忽然,我迟钝地意识到卡莱尔刚刚那个问题真正的含义——他在等我开口询问爱德华的消息。
可我没有。
并非有意回避,而是真的遗忘。
这个认知让我怔了一下。我仿佛彻底习惯了他不在身边——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就像他信中所写的一样: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杰西卡闻言,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好吧好吧……不过没关系,你总会遇到更好的。
“也许吧。”
我们走出影院。
寒风瑟瑟,化作一条条灵活的小蛇,顺着衣领的缝隙钻了进来。一热一冷的温差撞上来,我浑身一颤。紧接着——
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三个喷嚏打得我脑袋晕乎乎的。恍惚间,一张干净的纸巾被递到眼前。
“愿上帝保佑你,美丽的小姐。”
说话的声音低沉粗粝,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我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胳膊上盘踞着一条狰狞的恶龙刺青。他敞着皮夹克,半垂的链条泛着冷光。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壮汉,或倚着机车,或交叉着手臂,排气管里还残留着没散尽的白烟。
“这么晚了,附近都没有出租车了。”纹身男歪头道,听上去很是“体贴”,“我们可以送你们回去。放心,算你们友情价。”
我这才惊觉,人群从影院门口四散而去,原本热闹的街道不知何时变得空旷起来。
杰西卡害怕地缩了一步,躲在我身后。她哆哆嗦嗦道:“不、不用了,我们、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纹身男露出发黄的牙齿,他微笑着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慢慢围拢过来,挡住我们的去路。
“别紧张,”他说,语调依旧轻松,“我们是好人。这个点,女孩子在外面可不安全。你们运气好碰上我们——我们保证把你们安安全全送到家。”
信他就死定了。
“让开!”我厉声喝道。
同时我的手已经探进包里,里面有查理为我准备的胡椒喷雾。
纹身男充耳不闻,并招呼起他的弟兄把我和杰西卡“请”上车。千钧一发之际,当我准备上攻眼睛下攻裆/部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卡莱尔站在几米开外。路灯的光从他身后倾斜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神色从容,可那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锋利,缓慢地扫视在场的人。
“孩子?”纹身男嗤笑了声,“你在说谁?”
卡莱尔不急不缓地走过来,挡在我们和纹身男之间。
“她们。”他说,“是我的孩子。”
“是吗?”
纹身男眯起眼,目光在卡莱尔和我们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卡莱尔抬手撩开大衣下摆,将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裤兜里,镇定自若地迎上纹身男的目光。剩余几人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看向纹身男,等待他的决定。
说实在的,当卡莱尔出现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群壮汉的担忧。
最终,纹身男作出了让步。
“我们只是好心。”他耸肩,“这个点可不好打车。”
“我知道。”卡莱尔点头,像是在认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所以我来接她们。”
纹身男移开视线,抬手示意他的同伴让开:“既然监护人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和杰西卡毫发无伤地上了卡莱尔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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