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者剧本

作者:扶桑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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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照不宣


      这天下午,我在驻地后面的一条小溪边坐着发呆。
      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细小的游鱼和水底光滑的卵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回头,看到淮安川走了过来。
      他今天似乎收工早了些,还穿着戏服,但外面随意套了件自己的外套,脸上带着未卸干净的妆和明显的倦色。
      淮安川看到我,也略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没有离开,而是在离我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也看着溪水,沉默着。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坐着,谁也没说话。只有溪水流淌的潺潺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他才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有时候觉得,当萧彻,比当淮安川容易。”
      我有些不明,所以转过身,回头看他。
      淮安川他依旧望着溪水,侧脸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笑意。
      “萧彻只需要面对明刀明枪的敌人,面对饥寒交迫的困境。他的目标很明确,活下去,赢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而淮安川……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
      这话里的疲惫和某种深藏的厌倦,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几乎不敢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讽刺?还是装作没听见?
      最终,我只是沉默着,重新转回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溪面。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等我回应,便转身沿着来路离开了。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的阴影里,心里那池刚刚平静下来的水,又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疲惫到极点时下意识的流露?还是……另一种更隐晦的试探或示弱?
      我想不明白。
      我不想想明白。
      “……”
      系统这次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悬浮在一旁,光芒柔和地闪烁着,仿佛也在思考。

      夕阳再次西斜,将溪水和树林染上暖色。
      我站起身,慢慢走回驻地。
      心里沉甸甸的,又空落落的。
      装满了那个下午,溪水边,他低声说出的那句话,和他转身离去时,那个被拉长的、孤寂的影子。

      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外景拍摄的最后几天。
      这天下午,通告单上排的是我的一场补拍镜头——林烬在流亡途中,遭遇朝廷鹰犬追杀,于山林间奔逃躲避。这场戏动作性强,有策马、跳跃等镜头。
      我自幼在所谓“豪门”中长大,贵族学校的马术课是必修,骑术不说顶尖,也算娴熟。
      几个需要展现骑术的远景由替身完成,而几个关键的、需要露出正脸的中近景,则由我亲自上马拍摄。
      拍摄地点选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坡地,外围已经由剧组安保拉起了警戒线,防止无关人员进入。但山区地形复杂,警戒线不可能完全密不透风。
      我换上了一身破旧染“血”的布衣,脸上带着伤效妆。
      化妆师小唐最后一次检查妆容,武指在旁边反复叮嘱:“许老师,地上石头多,虽然您技术好,但也务必小心。”
      “嗯。”我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身下这匹棕马训练有素,性格温顺,他轻抚马颈,马匹安静地打了个响鼻。
      淮安川今天没有拍摄任务,但也来到了现场。
      他换了身便服,站在张导旁边看着监视器。目光偶尔扫过马背上的我,神色平静。
      拍摄开始。
      前几个镜头很顺利。我策马小跑,回头,脸上的仓皇与决绝恰到好处。张导连连叫好。
      就在准备拍最后一个策马回望的特写镜头时,异变突生!
      警戒线外的密林边缘,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尖锐的哨子声!那声音突兀至极,划破了片场的专注氛围!
      紧接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间隙里晃动,伴随着兴奋到变调的喊叫:
      “许溺!看这边!”
      “许溺哥哥!啊啊啊!”
      “摆个pose啊!”
      还有刺目的、不属于剧组补光灯的闪光,接连亮起!
      是私生饭!还有代拍!不知用什么方法摸到了警戒线外围,躲在山林里!
      那匹原本温顺的棕马被这突如其来、近在咫尺的尖叫声和闪光灯狠狠惊到!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猛地扬起前蹄,完全不受控制地原地乱窜起来!
      “拉住马!快!”武指和驯马师大惊失色,急忙想上前。
      但马匹受惊之下,力气奇大,又因为我还在背上,他们不敢贸然强拉。
      我被这变故惊得心头一紧,本能反应过来,几乎是瞬间地收紧核心,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双手死死拉住缰绳,试图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我的骑术此刻展现出来,身体随着马匹的剧烈动作起伏调整,竟然在最初几下惊跳中没有被甩下去!
      “好!稳住!许老师稳住!”有人大喊。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我全力控马,试图让它平静下来的当口,树林里那个最开始吹哨子的私生饭,似乎嫌动静不够大,竟然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马匹的大致方向用力扔了过来!
      石头没有砸中马,却“啪”地一声打在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上,发出更大的响声!
      这一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棕马彻底狂躁,它不再原地打转,而是猛地朝着一个方向——恰好是一处坡度稍陡、碎石较多的下坡——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拦住它!”
      “许老师跳马!快跳!”
      惊呼声四起。
      我也知道不能再待在马背上了。
      看准下方一处相对茂密的草丛,一咬牙,松开缰绳,身体向侧方用力一跃!
      跳马的动作我学过,落地翻滚以卸力。但马匹冲刺的速度太快,下坡的惯性又大,落地时的冲击远超我的预期!

      “砰!”
      身体重重摔在草丛里,右肩臂传来剧痛,但更糟糕的是,落地后他无法完全控制翻滚的方向,脑袋在连续翻滚中,狠狠撞在了一块半埋在地里、棱角尖锐的石头上!
      “咚!”
      闷响伴随着瞬间炸开的剧痛和眩晕。
      世界黑了片刻,耳边尖锐的嗡鸣盖过了一切声音。
      额角传来的温热液体触感,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
      这辈子真是和马过不去了!

      “许溺!”
      “许老师!”
      “快叫医生!止血!”
      嘈杂的人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眼前发花,视线模糊。
      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摸向剧痛的额角,触手一片湿黏。
      混乱中,他感觉有人第一个冲到了他身边,动作有些急,却不失小心地扶住了我的肩膀,阻止我下意识想坐起的动作。

      “别动,许溺,别乱动。”
      那声音低沉急促,带着罕见的紧绷,不再是平日那种温和平缓的调子。
      许溺费力地聚焦视线,晃动的光影里,是淮安川放大的脸。
      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紧紧锁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怒和……焦急?额前几缕碎发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左边眼下那两点红痣在苍白的肤色衬托下,红得有些刺目。
      淮安川的手很稳,一边按住我的肩膀,一边快速检查我头上的伤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伤到哪儿了?除了头,还有哪里疼?能看清我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气音。
      眩晕和恶心感一阵阵涌上来。

      “医生!担架!” 淮安川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随即又转回来,看着我,语气强制性地放柔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听着,许溺,看着我,保持清醒。救护车马上就来,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指尖轻轻拂开我额前被血黏住的头发,动作是我从未感受过的轻柔,与他此刻紧绷冷厉的神情形成奇异反差。
      周围乱成一团,有人去追那几个肇事的私生饭和代拍,张导在大声指挥,陈薇娅和文再也惊恐地想要挤过来却被工作人员拦住,剧组的随行医生提着药箱狂奔而来……
      但在我模糊的视线和嗡嗡作响的听觉里,这些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淮安川近在咫尺的脸,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惊怒与焦急,他按住我肩膀的那只手传来的稳定温度,和他低沉而强制镇定的声音,异常清晰。

      “淮……”
      我终于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嘶哑难听。
      “我在。” 淮安川立刻应道,目光紧紧锁着他,“别说话,保存体力。”
      随行医生赶到,迅速进行初步检查和止血包扎。
      淮安川退开半步让出位置,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我。
      他脸色依旧沉得可怕,对着匆匆赶到的安保负责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那几个混进来的,一个都不准放跑。查清楚是谁,怎么进来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报警,按最严重的处理。”
      “是,淮先生!” 负责人冷汗都下来了。
      担架很快准备好。
      我被小心翼翼地挪上去。
      在被抬起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很轻、很快地握了一下。
      是淮安川。
      那触碰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
      但我混沌的意识里,却清晰地留下了那瞬间的触感——干燥,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细微的颤抖?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出现波动!头部受创,轻度脑震荡可能性极高!】
      【检测到目标人物‘淮安川’情绪波动达到峰值!关切、愤怒、自责等混合情绪强烈!】
      【关联度急剧攀升!】
      【当前攻略进度:21.3%!】
      【生命能量:23.1%(受伤状态下出现异常增幅?正在分析……)】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成一片,但我已经无力去分辨或回应。
      我被抬上救护车,陈薇娅和文再也跟了上来。
      车门关闭前,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车外,淮安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
      山间的风吹动他的衬衫下摆和头发,他脸上的表情在晃动的光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挺直的背影,透着一股沉重的、压抑的寒意。
      救护车鸣笛驶离,将混乱的片场抛在身后。
      我躺在担架上,额头的伤口被包扎着,隐隐作痛。
      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在钝痛,但都比不上心里那片翻江倒海的混乱。
      “……”
      是冲着我来的?还是……
      淮安川刚才的反应……他那副样子,是做戏吗?
      如果都是演的,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如果不是……
      我闭上眼,将涌上喉咙的恶心感和更复杂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山路颠簸,救护车的灯光在眼前晃动。
      这一次,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也不是意外。
      是明晃晃的、带着恶意的伤害。
      而淮安川……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受害者?同谋?还是……别的什么?

      山区的医疗条件有限,镇上的小医院为我做了详细检查,确认是轻度脑震荡,额头伤口需要缝合,右肩臂肌肉拉伤,但好在没有骨折或更严重的内伤。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第二天再决定是否转往市里的大医院。
      陈薇娅坚持要让我转院,但我自己拒绝了。
      一来我不想折腾,二来……我潜意识里似乎觉得,留在这里,离那个混乱的片场、离当时发生的一切、离那个第一时间冲过来的淮安川,更近一些。
      这个念头让我都怔了一下。

      当晚,我住在医院简陋的单人病房里。额头缝了针,缠着纱布,右臂吊着,头晕恶心感还未完全消退。
      文再也留下来陪床,陈薇娅则忙着处理后续——联系团队发布声明,安抚粉丝,对接警方调查那几个被抓到的私生饭和代拍。
      夜深人静时,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山影,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一幕幕。
      尖锐的哨声,刺目的闪光,失控的马匹,天旋地转的坠落,额头的剧痛,还有……淮安川那张骤然放大、写满惊怒焦急的脸,和他指尖拂开自己头发时那违和的轻柔。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塞满了我的胸腔。
      【宿主,你的脑电波活动很活跃,不利于恢复哦。】系统光球小心翼翼地飘出来,【而且,你对目标人物‘淮安川’的反复回想频率,远超正常事件记忆范畴……】
      “闭嘴。”我闭上眼,“再啰嗦我让你永久待机。”
      系统立刻噤声。

      第二天上午,医生复查后认为我情况稳定,可以出院,但需要静养,避免剧烈运动和用脑过度。
      张导亲自打来电话,让我安心休养,剧组外景部分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过两天就会全部撤回影视城。

      “你的杀青宴,”张导在电话里说,“我跟制片商量了,既然是在山里出的这事,干脆就在这儿简单办一下,也算是给你压压惊。正好,演你流亡途中那几个同伴的演员,他们的戏也刚好这两天结束,人不多,就咱们几个,吃顿便饭,你看怎么样?”
      我没什么意见。现在确实没什么精力应付大的场面。
      出院回到驻地小院休养了两天。
      额头上的纱布换成了小块的敷料,藏在额发下不太明显,头晕的症状也基本消失,只是右臂还有些不便。
      山里的空气似乎真的有疗愈作用,加上刻意的清静,心情竟也慢慢平复下来。

      杀青宴定在驻地附近一家老乡开的农家乐里。
      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有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摆了两张拼接起来的大方桌。
      到场的人确实不多:张导、制片人、摄影指导,还有三个和我同期结束外景戏份的配角演员,再加上陈薇娅、文再也,总共不到十人。

      天色将暗未暗,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暖黄的光晕洒下来。
      桌上摆满了农家特色的菜肴,土鸡汤、山笋烧肉、溪鱼、时令野菜,香气扑鼻,还备了些当地自酿的米酒。
      气氛很轻松,没有影视城里那种浮华的应酬感。
      大家随意坐着,聊着拍摄期间的趣事,吐槽山里的蚊虫,感慨时光飞逝。
      我因为受伤,被特殊照顾坐在避风的位置,面前摆着温热的鸡汤。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笑笑,并不怎么插话。
      就在饭局气氛渐入佳境时,院门被轻轻推开。
      淮安川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刚从拍摄现场回来,身上还带着山野的气息,穿着简单的深色休闲外套和长裤,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微乱。看到院子里热闹的场景,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
      “安川来了?快坐快坐!”张导热情地招呼,“还以为你赶不回来呢。”
      “最后一场戏刚拍完,听说许老师今天办杀青宴,过来看看。”淮安川语气自然,走到桌边空着的一个位置坐下,正好在我的斜对面。
      他的到来让桌上的气氛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和我之间那些传闻,但表面功夫总要做足。
      淮安川很自然地加入了谈话,询问另外几个演员接下来的安排,和张导讨论最后几场戏的剪辑思路,举止得体,言谈温和,很快融入了这个小集体的氛围。
      只是他的目光,会时不时地,状似不经意地飘向我的方向,落在我用左手有些笨拙地夹菜的动作上,落在我额发下隐约的白色敷料边缘。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
      但是我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但心跳却莫名地快了几分。
      米酒香醇,几杯下肚,气氛更加热络。
      有人起哄让我说几句杀青感言。
      我推辞不过,只好用左手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身。
      灯光落在他身上,在我清瘦的轮廓上镀了层柔和的边。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其实……没什么特别想说的。”我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清晰,“《青史烬》拍了这么久,林烬这个角色……陪我走过了一段……很特别的时间。”
      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熟悉或不那么熟悉的面孔,最后,似乎无意识地,在淮安川的方向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在山里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有好的,也有……不太好的。”
      我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带着点自嘲,“谢谢剧组各位老师的照顾,谢谢张导的信任,也谢谢……所有一起合作的人。”
      我没有提具体的名字,但“所有一起合作的人”这个词,在此时此刻,似乎包含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这杯茶,敬大家,也敬……林烬。”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动作有些生涩,但很干脆。
      “好!”众人鼓掌。
      坐下时,我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热,不知是因为那杯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饭局继续。
      淮安川没有特意过来和我说话,只是在我需要添茶,或者左手不便夹远处的菜时,会很自然地伸手帮我一下。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顺手为之,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有过分的疏远。

      我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几次之后,也渐渐放松下来,低声道谢。
      就这样,我们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旁人眼里,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仿佛之前的种种针锋相对和尴尬,都在这山野夜色和简陋的杀青宴上,被无声地化解了。
      【宿主,目标人物‘淮安川’的照顾行为非常自然且持续,符合人类社会‘互助’及‘弥补过失’的心理模型。你的抗拒情绪在降低。】系统忍不住又冒出来分析。
      “吃你的数据去。”我在心里怼了一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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