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河渡我

作者:猫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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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债毒偿


      尖沙咀重庆大厦的保险柜寄存处在B2层,24小时营业,但深夜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简崎和周霖限按照指示找到编号B-07的银色柜子,密码锁在幽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确定要现在开?”周霖限环顾四周,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那是俞至临时批给他的。
      “如果现在不开,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了。”简崎输入母亲的生日:0719。
      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柜门弹开一条缝。
      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防水文件袋,不算厚,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简崎拉开密封条,倒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平板电脑,还有三把钥匙。
      周霖限接过平板,开机。屏幕亮起,需要指纹解锁。简崎犹豫了一下,将右手拇指按上去。
      系统识别通过,桌面弹出。没有图标,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标题是“给小崎”。
      简崎看了眼周霖限,后者点头。他点开视频。
      屏幕里出现简熠霍的脸。不是最近的样子,而是几年前,那时他还没有那么瘦,眼神依旧锐利,但眼里的疲惫清晰可见。视频背景是简家书房,就是简崎发现注射器的那间。
      “小崎,”视频里的简熠霍开口,声音沙哑,“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死了。而且死因……应该不是自然死亡。”
      简崎握紧了拳头。
      “有些事,我本来想带进棺材里。但现在看来,不行了。”简熠霍点了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简家不干净,从来都不干净。从你祖父那辈开始,我们做的就不是正经生意。”
      “鸦片、军火、走私……什么都沾。到我接手的时候,已经洗白了大半,但有些线,断不了。断不了,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命。”
      他深深吸了口烟。
      “二十五年前,我和缅甸的魏家合作,帮他们运货。不是玉石,是□□。当时我以为只是偶尔几次,赚够就收手。但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他们手里有我的把柄——不只是交易记录,还有人命。”
      简崎的心脏狠狠一缩。
      “你母亲……”简熠霍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她不是自杀。她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是魏家这些年给我的‘分红’记录,还有……几次‘特殊运输’的清单。她发现了,想报警。然后……”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有血丝。
      “然后她就‘抑郁症发作’,从露台跳下去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动不了他们。魏家在香港的势力,比你想的大得多。警察里,官员里,甚至我们简家内部,都有他们的人。”
      “所以后来,我收养了简莫。”简熠霍顿了顿,“不是因为她可爱,是因为魏家要求。她是魏启明一个手下的私生女,生母死了,魏家要我收养她,说是‘合作诚意’。我没办法拒绝。”
      简崎感到一阵恶心。所以简莫不是意外抱错,是精心安排的棋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脱身。”简熠霍继续说,“我偷偷搜集证据,魏家的账本、运输路线、他们在香港的保护伞名单……都在这台平板里。还有那三把钥匙,分别对应三个保险箱,里面是实物证据。地址在平板的地图里。”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他苦笑,“三个月前,我确诊胰腺癌,本来想趁着最后的时间,把证据交给你。可魏家察觉了。他们派了人来‘谈’,条件是我交出所有证据,然后‘体面地离开’。我拒绝了。”
      “所以现在,我大概是要‘不体面地离开’了。”简熠霍掐灭雪茄,直视镜头,仿佛真的在看着简崎,“小崎,我知道你恨我,我不配做你父亲。但我最后求你一件事——用这些证据,把他们连根拔起。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母亲,为了所有被他们害死的人。”
      “简家……该倒了。倒了,才能有干净的新生。”
      视频到这里结束。屏幕变黑,映出简崎苍白的脸。
      周霖限拿过平板,快速浏览里面的文件。越看,他的脸色越沉。
      “魏家在香港的保护伞名单,”他低声说,“有十七个人。其中六个是现任官员,三个是高级警司,还有八个是商界名流。最上面的那个……”
      他抬头看简崎:“代号‘I’。身份不明,但权限极高,能调动警方和海关的力量。”
      “简莫呢?”简崎问,“她在里面吗?”
      周霖限搜索“简莫”,跳出十几条记录。大多是资金往来,从简家账户流向缅甸的“矿业公司”,再转到泰国、越南的离岸账户。最后一条记录是三个月前,一笔五十万的汇款,备注是“学费”,收款方是泰国清迈的一家“语言学校”。
      “这家学校,”周霖限调出资料,“表面上教泰语,实际上是魏家在泰国的联络站。校长叫颂猜,有前科,曾因贩毒在马来西亚坐过牢。”
      “所以简莫去泰国,不是偶然。”
      “对。”周霖限关掉平板,“而且你父亲提到魏家在香港的势力,能渗透警方。如果这是真的,那简莫能从警局逃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拿出手机。
      简崎打给俞至,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很嘈杂,有警笛声和喊叫声。
      “俞队,简莫那边——”
      “她跑了。”俞至的声音紧绷,“十五分钟前,拘留室停电三十秒,恢复供电时,她就不见了。监控被干扰,什么都没拍到。门口保安说看到一辆黑色面包车快速驶离,车牌被遮。”
      简崎的心沉到谷底:“内鬼?”
      “八九不离十。”俞至咬牙,“我正在排查今晚值班的所有人。你们那边呢?找到什么?”
      简崎简单说了视频内容。俞至听完,沉默了很久。
      “简崎,”他最终说,“你父亲留下的证据,可能是扳倒魏家的关键,但也可能是催命符。现在简莫跑了,魏家肯定会加紧行动。你们在哪?我派人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有车。”简崎说,“那些证据的实物在哪?我要去取。”
      “太危险了!如果魏家知道你父亲留了后手,肯定会在那些地方埋伏。”
      “那就更要快去。”简崎看了眼周霖限,“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周霖限已经打开平板里的地图。三个红点标记着保险箱的位置:第一个在九龙城寨旧址附近的一个老旧仓库;第二个在西贡的一个渔排上;第三个最远,在大屿山的一个废弃灯塔里。
      “先去最近的。”周霖限说,“九龙城寨那个。现在出发,二十分钟能到。”
      “俞队,”简崎对电话说,“我需要你帮个忙——查一下警局内部,最近三个月所有和泰国、缅甸有联系的人员记录。特别是能接触拘留室监控和电力系统的人。”
      “已经在查了。”俞至顿了顿,“还有件事……何以豫十分钟前联系我了。”
      简崎愣住:“他主动联系你?”
      “加密频道,只说了两句话:‘简莫往泰国方向去了,有内应。保护好简崎。’然后就断了。”俞至的声音有些发涩,“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他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
      “他什么都知道。”俞至苦笑,“他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只是这次……他冒险了。”
      简崎理解那种心情。周霖限也是一样,总在暗处做着危险的事,不肯让他知道。
      “他会没事的。”简崎说。
      “嗯。”俞至深吸一口气,“你们小心。我这边有消息随时通知。”
      挂了电话,简崎和周霖限迅速离开重庆大厦。车子驶向九龙城寨时,夜已经深了,街道空旷,只有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
      “周霖限,”简崎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何以豫那样,不得不消失……”
      “我会找到你。”周霖限打断他,“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那如果——”
      “没有如果。”周霖限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誓言,“简崎,我失去过太多人。父亲,母亲,战友……我不会再失去你。所以你最好也别想玩失踪那一套。”
      简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那块冰冷的地方,一点点回暖。
      “好。”他说,“不玩失踪。”
      九龙城寨旧址附近的老仓库藏在一片待拆迁的旧楼里。周霖限把车停在两条街外,两人步行接近。
      深夜的老街区寂静得可怕,只有野猫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声音。仓库是一栋三层的水泥建筑,外墙斑驳,铁门锈蚀,看起来废弃了很久。
      但简崎注意到,门锁是新换的。
      “有人来过。”周霖限低声说,拔出枪,“跟在我后面。”
      他轻轻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积满灰尘的地面。
      按照地图标记,保险箱在一楼最里面的工具间。两人贴着墙慢慢移动,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工具间的门虚掩着。周霖限侧身听了听,没有动静,然后猛地推开门,举枪警戒。
      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老旧的绿色保险箱靠在墙边,正是简父视频里提到的那种。
      简崎上前,用第二把钥匙打开保险箱。里面塞满了文件袋,他随手拿起一个,抽出里面的文件——
      是账本。手写的,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金额、代号。最近的记录就在三个月前,一笔两千万港币的转账,收款方代号“I”,备注“清尾款”。
      “清尾款……”简崎皱眉,“父亲死前在和他们做最后一笔交易?”
      周霖限接过账本快速翻阅:“不只是交易。你看这里——去年六月,有一笔五百万的支出,备注是‘封口费,李文博’。”
      李文博。卫生署那个被□□毒死的科长。
      “所以李文博也是他们的人?”简崎感到一阵恶寒,“那他为什么被杀?”
      “可能封口费没封住。”周霖限继续翻,“或者……他想退出,被灭口。就像你父亲。”
      他把所有文件袋装进带来的背包。就在拉上拉链的瞬间,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周霖限立刻关掉手电,两人躲在工具间的门后。透过门缝,看到两束车灯照进仓库,一辆黑色SUV停在门口。
      车上下来四个人,都穿着黑色作战服,手里拿着枪。为首的是个光头,右脸有一道疤,在月光下像条蜈蚣。
      “分头找。”光头男说,“老板说了,东西可能还在。找到了当场销毁。”
      四人分散开,脚步声在仓库里回荡。其中一人径直朝工具间走来。
      周霖限对简崎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头顶——工具间上方有个通风口,通到二楼。简崎点头。
      就在那人推门的瞬间,周霖限开枪。不是对准人,而是打碎了仓库里唯一的灯泡。黑暗瞬间降临。
      “有人!”外面有人大喊。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工具间的铁门上,火花四溅。周霖限一脚踹开通风口的格栅,把简崎推上去:“快走!”
      简崎爬进通风管道,周霖限紧随其后。刚进去,工具间的门就被踹开了,子弹在下面呼啸而过。
      管道很窄,只能匍匐前进。简崎拼命往前爬,能听到下面追兵的喊叫声和脚步声。爬到二楼出口时,他踹开格栅,跳下去。
      二楼是空的,只有一些废弃的机器。周霖限也跳下来,两人迅速躲到一台大型冲床后面。
      “他们是什么人?”简崎低声问。
      “职业的。”周霖限检查枪里的子弹,“不是普通混混。动作很专业,像雇佣兵。”
      楼下传来光头男的声音:“去二楼!他们跑不了!”
      脚步声往楼梯方向移动。周霖限环顾四周,看到对面墙上有扇窗,窗外是相邻建筑的屋顶。
      “从那里走。”他指了指窗户。
      但窗户被铁条封死了。简崎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让开。”周霖限举起枪,对准窗锁开了两枪。铁条松动,简崎一脚踹开,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在那边!”
      子弹追着他们打过来。周霖限让简崎先跳过去,自己殿后。就在简崎爬上窗台时,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袖子。
      “简崎!”
      “没事!”简崎咬牙跳到对面屋顶,就地一滚。
      周霖限紧随其后,刚跳过去,身后的窗户就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他拉起简崎,两人在屋顶上狂奔。
      屋顶连着另一栋楼,再下一栋,像一片水泥森林。追兵也跳过来了,枪声在夜空中回荡。
      跑到第三栋楼时,简崎突然停下。前面没路了——这是一栋七层楼,下面是小巷,落差将近二十米。
      “跳不过去。”周霖限看了眼距离,至少五米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简崎看到旁边有根生锈的排水管,一直延伸到地面。
      “爬下去!”
      “太危险了,管子可能不牢——”
      “总比被打死强!”
      周霖限不再犹豫,把背包甩给简崎:“你先下,我掩护。”
      简崎抓紧水管,开始往下滑。铁锈割破了手掌,但他顾不上疼,只管往下。下到四楼时,他听到头顶传来枪声和闷哼声。
      “周霖限!”
      “继续下!”周霖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有些喘,“我没事!”
      简崎咬牙继续。下到二楼时,水管突然松动,整根管子开始倾斜。他猛蹬墙面,借力跳到旁边一个空调外机上,再跳到一楼雨棚,最后滚落到地面。
      几乎同时,周霖限也从二楼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腿明显受伤了。
      “你的腿——”
      “擦伤,不碍事。”周霖限拉起他就跑,“车在那边!”
      两人冲出小巷,回到停车的地方。周霖限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后视镜里,那辆黑色SUV也追了出来。
      深夜的九龙街道上,两辆车展开追逐。周霖限的车技很好,在狭窄的巷道里灵活穿梭,几次差点甩掉对方。但SUV性能更好,紧紧咬住不放。
      “他们想逼我们出城区。”周霖限看了眼导航,“往西贡方向开,那边路况复杂,容易摆脱。”
      简崎拿出手机,打给俞至:“我们在九龙被追杀,对方有四个人,开黑色SUV,车牌被遮。正往西贡方向去。”
      “坚持住,我派人支援!”俞至那边传来急促的指令声,“你们现在在哪条路?”
      “九龙城道,马上上公主道。”
      “好,我让西贡的同事设卡拦截。但需要时间,至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够死好几次了。
      车子冲上公主道,速度提到一百二。SUV紧追不舍,甚至开始并排,试图逼停他们。周霖限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护栏划过,火花四溅。
      “坐稳了!”他突然踩刹车,车子瞬间减速,SUV冲到了前面。然后他急打方向,拐进一条岔路。
      SUV急刹掉头,但已经拉开了距离。周霖限在狭窄的村道上狂飙,两边的树木像鬼影一样掠过。
      “前面是死路!”简崎看着导航惊呼。
      周霖限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就在快要撞上山壁的瞬间,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一片竹林。竹子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音,但竟然开出了一条路。
      穿过竹林,前面是一片渔塘。周霖限刹车停下:“下车!”
      两人跳下车,跑向渔塘边的木屋。刚躲进去,SUV就追到了竹林外。但车子开不进来,四个雇佣兵下车徒步追来。
      木屋是渔民存放工具的,空间很小,只有一个门。周霖限把门闩上,但知道撑不了多久。
      “子弹还有多少?”简崎问。
      “七发。”周霖限看了眼弹夹,“他们至少有四个人,每人两个弹夹。硬拼死路一条。”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分头搜!他们跑不远!”
      简崎环顾木屋,看到角落有个地窖门。他走过去,掀开木板,下面黑漆漆的,有股鱼腥味。
      “下面是渔船码头,通往海面。”周霖限说,“但不知道路通不通。”
      “赌一把。”
      两人钻进地窖,简崎小心地盖回木板。刚盖好,木屋的门就被踹开了。
      地窖很窄,只有一条向下的木梯。他们摸黑往下爬,能听到上面翻找东西的声音。下到底部,果然是个小码头,停着几艘破旧的小渔船。月光从海面反射进来,勉强能看清轮廓。
      “上船。”周霖限解开一艘船的缆绳。
      船是手摇的,没有发动机。他们刚划出几米,码头那边就传来喊声:“在下面!”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周霖限拼命摇桨,小船向海面驶去。
      但雇佣兵也跳上了一艘船,是带马达的,很快就追了上来。
      距离越来越近。简崎看到光头男举起枪,对准了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海面突然射来刺眼的探照灯光。一艘海警巡逻艇疾驰而来,扩音器里传来喊话:“前方船只,立刻停船!香港水警!”
      雇佣兵愣住了。周霖限趁机把船摇向巡逻艇方向。
      巡逻艇靠近,几个水警举枪对准两艘船:“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光头男犹豫了一秒,突然调转船头,向反方向全速逃离。巡逻艇立刻追击,但夜色茫茫,很快那艘船就消失在黑暗中。
      水警把简崎和周霖限拉上巡逻艇。带队的是个中年警官,看到周霖限的伤,立刻叫来随船医护。
      “俞队让我们来的。”警官说,“你们没事吧?”
      “没事。”简崎喘着气,“那些人……”
      “跑了,但我们已经通知了所有港口和海岸巡逻队,他们出不了香港。”警官顿了顿,“俞队还说,让你们立刻去安全屋。简莫的行踪有消息了。”
      西贡水警基地的安全屋里,俞至已经到了。他脸色铁青,面前摊开一张东南亚地图。
      “简莫不是自己跑的。”俞至指着地图上的几条线,“我们有内鬼。拘留室停电是人为,监控被删也是内部权限。更糟的是,半小时前,泰国警方通报,有一架私人飞机从未经批准的跑道起飞,飞往越南。机上人员名单里,有简莫的假护照信息。”
      “越南?”周霖限皱眉。
      “对。不是泰国,是越南。”俞至看向简崎,“你父亲留下的证据里,有没有提到越南?”
      简崎想起平板里的文件:“有。魏家在越南有个中转站,在胡志明市。但具体位置……”
      他拿出平板,调出地图。一个红点标记在胡志明市郊的一个工业区。
      “就是这里。”周霖限说,“‘I’在越南的据点之一。”
      俞至立刻拍照发回总部:“我让国际刑警联系越南警方。但跨国行动需要时间,而且……”他顿了顿,“越南那边情况复杂,魏家在那里经营多年,可能有当地势力保护。”
      “何以豫呢?”简崎问,“他有没有消息?”
      俞至的眼神暗了暗:“他刚才又发来一条信息,只有三个字:‘别去越南’。然后信号就断了。”
      “他在越南?”
      “可能,也可能他在别处,但知道越南危险。”俞至揉了揉太阳穴,“简崎,周医生,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香港的范围。魏家是个跨国犯罪集团,涉及毒品、器官走私、洗钱、甚至人口贩卖。你们手里的证据很关键,但也让你们成了靶子。”
      “所以我们要躲起来?”简崎问。
      “至少暂时要避避风头。”俞至认真地说,“魏家知道你父亲留了证据,现在简莫又跑了,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你们在香港太危险了。”
      周霖限和简崎对视一眼。
      “不行。”简崎说,“如果我躲起来,那些证据就白费了。而且简莫……她虽然可恨,但也是受害者。她才十七岁,被卷进这种事,如果没人救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但去越南就是送死!”俞至提高音量,“你知道魏家在东南亚的势力有多大吗?他们有钱,有枪,有人。连国际刑警都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才要联合。”周霖限突然开口,“俞队,你刚才说国际刑警在联系越南警方。如果加上缅甸、泰国警方的合作,是不是有机会?”
      “理论上有,但实际操作……”俞至摇头,“各国司法体系不同,协调需要时间。而且我们不确定越南警方内部有没有魏家的人。”
      “那就用非常规手段。”周霖限说,“我认识一些在东南亚活动的人,他们不是官方,但可靠。”
      俞至盯着他:“你说的是……”
      “无国界医生,国际救援组织,还有一些……私人安保公司。”周霖限没有明说,但俞至懂了。
      “太冒险了。”
      “坐在这里等更冒险。”简崎站起来,“俞队,我父亲死了,简莫被抓了,李文博、张兆辉也死了。下一个会是谁?你?我?还是更多无辜的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香港的位置:“这个案子不能停。停了,那些牺牲的人就白死了。停了,毒品和器官就会继续流通,毁掉更多家庭。”
      俞至看着他,又看看周霖限。最后长叹一口气。
      “我会申请跨国联合行动。”他说,“但需要时间,至少三天。这三天,你们必须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能露面。”
      “三天太长。”周霖限说,“简莫到越南后,随时可能被转移。一旦进了柬埔寨或老挝,就更难找了。”
      “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去越南。”周霖限说,“我有医疗身份,可以以参加学术会议的名义入境。简崎留在香港,继续整理证据,配合你的行动。”
      “不行!”简崎立刻反对,“你去更危险!”
      “我比你有经验。”周霖限看着他,“我在东南亚待过三年,熟悉当地情况。而且医疗人员的身份是很好的掩护。”
      “但如果魏家认出你——”
      “他们认不出。”周霖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护照,翻开,照片是他,但名字是“陈树生”,职业是“新加坡国立医院外科医生”,“我有很多身份,这是最安全的一个。”
      简崎愣住了。他想起周霖限那些神秘的过往,那些突然出现的人脉,那些熟练的战斗技巧。
      “你到底……”他艰难地问。
      周霖限握住他的手:“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全部告诉你。但现在,相信我。”
      简崎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有请求,有决心,还有一丝……恳求。
      “好。”他最终说,“但你答应我,活着回来。”
      “我答应。”
      俞至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复杂。他想起何以豫,也是这样,总是独自深入险境,从不让他知道。
      “周医生,”他说,“既然你决定了,我会帮你安排。但出发前,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周霖限点头,对简崎说:“你先休息一下,伤口需要处理。”
      简崎知道他们要谈什么,点了点头。
      俞至和周霖限走到隔壁房间。关上门后,俞至直接问:“你和何以豫,是不是一直有联系?”
      周霖限没有否认:“偶尔。加密频道,单向联系。”
      “他在越南吗?”
      “可能在,也可能在缅甸。他不告诉我具体位置,这是规矩。”
      俞至握紧拳头:“他上次受伤……重吗?”
      周霖限看了他一眼:“左肩中枪,贯穿伤。但处理得及时,没有伤到骨头。现在应该好了。”
      “应该?”俞至的声音发涩,“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周霖限诚实地说,“我们这种人,今天活着,明天可能就死了。所以不敢承诺,不敢期待。”
      俞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医生,”他再睁眼时,眼神变得坚定,“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等他回来。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周霖限沉默了几秒,点头:“好。”
      “还有,”俞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这是我私人频道,加密级别最高。到了越南,如果遇到危险,按这个按钮。我在泰国的联络人会收到信号,尽最大努力支援你。”
      周霖限接过通讯器,很小,像一颗纽扣。
      “谢谢。”
      “不用谢。”俞至转身要走,又停住,“周医生,简崎他……很在乎你。别让他经历我经历过的。”
      周霖限看着手里的通讯器,轻声说:“不会的。”
      窗外,天快亮了。晨光从海平面透出第一缕光,照亮了这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黎明。
      而远在越南,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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