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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上学日子连回家当晚的天都是阴沉的，似乎不久过后就会下雨；傍晚，晚饭刚吃完不到十分钟，天空打响了闷雷。
青城的天气向来平稳，一段晴天后会有那么几天下雨，可自从今年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时渺趴在窗前，撑着下巴去看窗外的景色。
雨天的青城说不上好看，雨落进青城，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也没带来好处，倒是让街区变得更加冷清，一切平淡且无味，烟火气随着夜晚来临逐渐消失。
时绵穿着拖鞋，“哒哒哒”的从房间跑出，她激动得大喊道：“发通知了！不用去上晚自习！”
听到这个消息，时渺才感兴趣的抬起脸：“真的？”
“嗯嗯！我要先把作业写了！我一会出来跟你们一起，晚上我们看恐怖片吧！”说完，没等时渺应话，她又飞快的跑回房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由于上次发生的那件事，沈以行办理了走读，原本他是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住的，但时渺担心他被人盯上，愣是劝了十几分钟，沈以行才松口，继续住在家里。
他不想麻烦别人，能干的事几乎都要去帮忙，除了做饭以外，时渺也会帮着俞玉媛打下手，家里就时绵最清闲。
此时沈以行刚从浴室出来，他走到时渺身后，将沙发上叠好的毯子拿起，披在他的肩上。
“下雨了？”沈以行问。
“嗯，今天不用去晚自习！”时渺裹紧毯子，回头朝他莞尔，“我们今晚一起看恐怖片吧，而且我爸妈今晚都不回来！”
沈以行挑眉：“当然可以，晚饭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时渺：“问绵绵。”
等时绵写完作业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左右，三人斟酌片刻，点了份炸鸡汉堡。
由于下雨的原因，这个点黑天特别快，客厅关着灯，只有电视还亮着微弱的光，屏幕上是不出名国产恐怖片，纯粹就是氛围不够，光线来凑。
剧情说不上好，时绵看得一头雾水，时渺的注意力大多都在桌上的小吃上，只是偶尔抬头瞄一眼电视。
手机铃声一响，时渺拿起手机来看，发现是物理老师发的小测分数。
果不其然，时渺堪堪及格，反而沈以行，班级第一。
沈以行凑在他脸颊旁边，问：“我多少分？”
时渺撇撇嘴：“第一名。”
沈以行：“好吧，那……要喝奶茶吗？”
“你怎么不问我多少分？”时渺不满的嘟囔。
“你想说你自己会说的，要是你能愿意主动告诉我，那我洗耳恭听。”
时渺假装神秘的咳嗽两声，趴在他盘起的小腿上：“我跟你说哦，我这次才刚及格。”见沈以行弯下腰，便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控分很准的。”
沈以行轻笑出声：“没关系，我争取下次让你心甘情愿考满分。”
闻言，时渺顿时摆起脸色：“我讨厌物理！”
沈以行想要伸手揉他的发顶，但又克制的缩回手，转头拿了桌上的可乐，回道：“我知道的。”
……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天依旧是黑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小的声音，时渺微眯着眼，看了眼时间。
还很早，凌晨四点。
昨晚看完电影俩兄妹就横七竖八躺在沙发周围睡着了，只有沈以行还算清醒，把两人抱回各自的房间才去洗漱。
兴许是下雨的缘故，天气有些凉，记得昨晚看的天气预报，预计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会下暴雨。
“怎么起来了？”
身后传来沈以行的声音，着实吓了时渺一跳，意识都清醒了不少。
“吓到你了？抱歉。”沈以行声音沙哑，带着鼻音。
时渺大脑宕机了好一会，他缓缓开口：“没事，我就看看时间，还很早，继续睡吧。”
”希望今天能停课……”临睡前，时渺这样说道。
青城最近难得的暴雨天气，就算暴雨，也不可能停课。
来到学校的时候两人已经湿了大半，家里就一把雨伞，三人勉强挤下，默契的把时绵护在中间，然后安全的送到教室门口，然后把唯一的雨伞递给时绵，两人淋着雨跑回高中部。
“放学的时候回去买包感冒药。”时渺脱下外套，挂在凳子上。
沈以行湿得更多，他没穿外套，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肌肤上，雨水顺着金色的发丝滴在地板。
时渺转头看到他这幅模样简直吓一跳：“！怎么这么湿！”
沈以行甩了甩头发：“没事的，晾会就干了。”
“不行！”说着，时渺就站起身来，“我去找陈嘉兴拿个外套。”
沈以行劝不动他，看着他走出教室，过了几分钟又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他把东西搁在桌上，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你好受欢迎，我刚说完你淋了雨，大家的好意就铺天盖地的朝我扑过来，差点承受不住。”
陈嘉兴那个班的人格外好相处，也就是五班，常年年级垫底的班级，大家热情的很，时渺与她们不熟，谁知道陈嘉兴那个大嗓门突然喊了出来，害得五班人几乎都知道两人淋了雨。
桌上什么都有，陈嘉兴的外套、保温杯、U型枕，甚至贴心到还有一盒布洛芬。
“布洛芬能预防感冒吗？”时渺问道。
沈以行忍住笑：“你觉得呢？”见时渺没回答，他又缓缓开口，“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小渺哥哥——”
时渺涨红了脸，立马别过头：“那我还回去了！”
桌上只留下了陈嘉兴的校服外套，时渺把其他东西都还了回去，回到教室时正好打响上课铃。
淋了一身雨，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可这节还是最让人讨厌的物理课，还偏偏是念成绩环节，简直是“公开处刑”
在交换生来之前，3班的成绩向来很稳定，没有特别差，也没有特别好，可交换生一来，那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时渺这成绩，堪堪排在倒数前几位。
他双手捂住耳朵，几乎要把头埋进抽屉里：“我不想听，肯定会点我的！”
沈以行无奈的耸肩，拿他没辙，继续撑着下巴去看窗外的景色。
果不其然，老师的呼唤简直如同催命符，一声声“时渺”喊得让人心慌，时渺没站起来，颤颤巍巍抬高了手。
台上的物理老师朝他看来，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眼镜扫向他，接着缓慢开口：“时同学啊…你这个成绩…”
时渺生无可恋，拼命捂着自己的耳朵，欲哭无泪的看向沈以行，用口型对他说：“我就知道！”
沈以行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耳机，从里面拿出一只白色的无线耳机，等了几秒钟后，确认连接上了才递给他。
时渺眨眨眼，接过耳机小声道：“谢谢。”
……
一直熬到放学，时渺只感觉自己的精气似乎都要被吸光，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沈以行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心下不由得慌张起来。
“生病了？”他凑到时渺面前，用手背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有点烫。”
“今天中午回家吧？”沈以行劝道，他知道时渺不会轻易答应，变换上恳求的语气：“回家吃药，好不好？”
男生好看的眉眼微皱，眼神里的关切像泉水一样将他包裹，虽然他急匆匆错开了视线，却依旧被灼烧，何况顶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时渺哪禁得住他这种语气和表情，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妥协了。
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任由沈以行扶着他站起身。
在学校还病恹恹的时渺一回到家就精神了不少，吃的饭也多，洗漱完就喜滋滋的跑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觉起来，那种浑身没劲的感觉又席卷全身，时渺自我感觉还好，但他不是那种带病上岗的好学生，正思考着怎么和沈以行商量下午请假，手心就触碰到一片灼热的肌肤。
他有些错愕，立马收回手，看向躺在一旁的沈以行。
此时他蜷缩着身子，金色的发丝散在枕边，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头皱的紧，冷汗从额前滑落，脸色也红得不自然。
“沈以行？”
没应。
他这才有些惊慌，三两下跑下床去客厅拿医药箱。
体温38.4°
是发烧了，时渺没想到沈以行的免疫力这么低，又是物理降温又是冲药，中途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医疗险，匆匆忙忙给他贴了张退烧贴，忙前忙后，都忘了自己也还处于低烧阶段。
两人的情况时渺和俞玉媛说了，俞玉媛也替两人请了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泡好的药放在床头，时渺坐在床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沈以行，起来喝药再睡。”
生病的沈以行看起来很呆，只见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慢吞吞的坐起身，一脸茫然的看着时渺。
“喝药。”时渺把药递到他的唇边。
“嗯…以前喝药，我妈妈都会哄我，时渺哥哥，你也哄哄我好不好？”
此时他的鼻音很重，喉咙因为干涩，说话时都带着明显的沙哑，眉眼低垂着，看着楚楚可怜。
时渺没有哄人的经验，以往和时绵吵架都是等她主动求和……
“那我该怎么做？”
时渺已经做好张开双手拥他入怀的准备了，可他却说
“帮我揉揉头吧，好疼哦……”
光是听他说话就能听出他现在有多疲惫，时渺没拒绝，把药递到他手上，柔声劝道：“你喝完我再帮你。”
生病的人行为都很呆板，沈以行接过药，仰头几口喝完，等了半晌，苦味后知后觉爬上舌根，他这才皱紧眉头。
“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说着，时渺就已经盘腿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躺上来。
沈以行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最后还是听话的把头搁在他的大腿上。
时渺低下头，温热的指尖正轻柔的按摩他的太阳穴，两人没对视，可沈以行的眼神却直直望着他。
这个视角的时渺看起来人畜无害，目光真诚，动作认真，额前碎发垂落，刘海有些长了，那双眼睛若隐若现，鼻骨侧有颗小痣，沈以行看得一清二楚。
时渺被盯得不自在，一手盖在他眼睛上，一手动作不停：“闭上眼睛休息会。”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沈以行的睫毛在手心轻扫，没有一点闭上的迹象，他开口催促：“快点，闭眼。”
等到手心下彻底没了动静，时渺这才收回手，继续帮他按摩
说是按摩，实际上是乱摸，手法一点不会，全靠感觉，沈以行倒是乐在其中，不仅没睡，倒是笑得挺开心的。
“一起休息吧。”
时渺歪头看着他：“不按了？”
“明明你也不舒服，我还要被你照顾……”沈以行语气明显低落，带着些许懊恼，连脑袋都撇向一侧。
时渺双手扶正他的头，俯身凑近他，对上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比我严重得多，病号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的目光太澄澈，反而沈以行有些招架不住，匆匆错开视线，本就因为发烧发红的脸此刻又染上绯色。
……
后来药效发作，沈以行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时渺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也觉困意上头，趴在他身侧闭上眼睛。
本想小憩一会，没曾想再一睁眼时已经傍晚，窗外的夕阳透过云层洒在窗台，台上摆放的盆栽里落满雨水，还未彻底干透，天边挂着一抹即将消散的彩虹。
阴云早就散去，天还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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