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七分

　　还没等卫石径回复，卓寒铮就接到了千鸣山打来的视频通话，他冲着祁靳抬了抬手，祁靳立马把祁左摁进了海里，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祁左的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弱。
　　视频电话接通，就见千鸣山就苦着一张脸，:“老婆！你哥欺负我”。
　　卓寒铮歪头笑着，身上的温柔气毫不掩饰，:“这是怎么了”。
　　千鸣山把黑着脸的卓寒谦拽到镜头前，语气里都是委屈，:“他说我蠢的不如去卖袜子，还说我卖袜子都估计算不明白账”。
　　卓寒谦直接把手机抢走了，另一只手摁着千鸣山的脑袋，:“不站在高处，他配不上你，就他现在这个脑子，我路边找条狗都比他强”。
　　卓寒铮冲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您老悠着点儿，别给人整自闭了”。
　　“知道了，电话挂了，你好好玩”，在千鸣山的哀嚎中，卓寒谦挂了电话，卓寒铮收了手机，笑容也淡了下去，视线看向刚从海水里被拽起的祁左，他头发跟上衣都湿了，额头上被擦出细细密密的血丝，鼻血已经糊了他一脸。
　　“行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卓寒铮说完对着卫石径伸出了手，:“害怕的话，要牵手吗？”。
　　“又不是把我摁水里，有啥好怕的，不过你们也是真的不当人，感觉他都要死了”，卫石径拍开卓寒铮的手，自顾自的往大路上走，卓寒铮也不气，把手插进衣服口袋，也跟着上去了。
　　祁靳松开了揪着祁左头发的手，他起身，祁左的头重重磕在礁石上，血流的更多了，带着冷意的风吹过，祁左很突然的想哭，肖其则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祁左撑着礁石，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洗掉脸上的血，刘海被全部撩了上去，那张带着病态白的脸，没了一丝懦弱跟乖巧，阴狠的眼神被卓寒铮注意到了。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祁左赶紧恢复了懦弱，卓寒铮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但也就是这一眼。
　　让祁左的心跳变得极快，手腕上的运动手表闪着红光，提醒着心率过快。
　　很突然的，祁左好像看到了14岁的卓寒铮，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蔑视，让祁左很爽，如果这种眼神是看向别人的就更好了。
　　现在的卓寒铮始终是有些平和，祁左想要的是卓寒铮只对他温柔。
　　一场针对卓寒铮的绞杀在慢慢成型，在未来的某一天化成尖刺捅穿他的心脏，在由祁左降临拯救。
　　“祁左，你TM的死下面了，快点滚上来”，祁靳喊的声音很大，祁左擦去新流出的鼻血，快步跟了上去。
　　几个人往回走，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卓寒铮这个爱凑热闹的，直接就快步走了过去，发现一群人围着的是一只小黑猫，它看起来只有一个月多一点，身上都是跳蚤，用力冲着周围的人哈气。
　　卓寒铮站在一旁跟他们搭话，:“嘿兄弟，这猫哪来的，它妈呢，这天气没人养着，估计得冻死”。
　　人群中一个男生回话，:“不知道啊，从那边过来就听到有猫在叫，一凑近就看到这么一只，也不让人碰，手伸过去就哈气，我们给它弄了点吃的也不吃，也不敢贸然抓它，怕它跑了，也怕它冬天真冻死了，就在这守着了”。
　　卫石径跟肖其则也凑了过来，看着有些应激的小猫，肖其则开口了，:“这么多人围着，这小猫害怕呀，让我这兄弟试试看，小动物跟他老亲了，咱们后面退退”。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配合着后退，其中一个小姐姐把手里的猫条递给了卓寒铮，卓寒铮接过蹲了下去，嘬嘬了两声。
　　“你对狗嘬嘬还合理，你对小猫这样有用吗？”。
　　卫石径话落，就见本来很凶的小猫闭了嘴，摇摇晃晃的走向卓寒铮，乖巧的吃着卓寒铮喂的猫条，还不忘夹着嗓子喵喵叫，给周围看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给卓寒铮猫条的那个小姐姐最是惊讶，:“你朋友真的招动物喜欢啊，我刚刚喂了半天，它都没理我”。
　　肖其则得意的弹舌嘚了声，:“动物园的老虎见到他都摇尾巴呢”。
　　“真的假的，这兄弟这么厉害”。
　　聊到这个，肖其则可就兴奋了，摸出手机找视频，:“我也新鲜啊，我当时还录了视频呢，我找给你们看”。
　　在他们叽叽喳喳中，卫石径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卓寒铮，那只小猫已经吃完了一整根猫条，拿头蹭着卓寒铮的手。
　　卫石径上前也蹲了过去，:“你要养它吗？”。
　　卓寒铮嗤笑了声，把小猫推倒在地，翻着肚皮，:“脏兮兮的小东西，我可没养的心情”。
　　说完卓寒铮就站了起来，把空猫条随意一扔，对着那群人询问，:“你们要养它吗？”。
　　“唉，你不养吗？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对于小姐姐的疑惑，肖其则帮忙解答了，:“他不太喜欢养宠物了”。
　　小姐姐点了点头，:“那我们把它带走，但需要你朋友帮忙抓一下，我们靠近它不让的”。
　　肖其则看向卓寒铮，卓寒铮弯腰把小猫拎了起来，小姐姐赶紧打开背包，小猫在背包里哇哇乱叫，卓寒铮伸手点了点它的脑袋，:“乖一点，你有家了”。
　　小猫轻轻叫了两声，也没在闹了，俩波人告了别，卓寒铮在附近店铺洗了洗手，出来时买了几瓶水，扔给了肖其则一瓶，肖其则接了个准，递给了祁靳，又从卓寒铮手里拿了一瓶。
　　几个人都是外星人电解质水，到卫石径这里就是哇哈哈的AD钙奶。
　　卫石径有些无语又疑惑，卓寒铮这是不是觉得他像个毛头小子，:“唉，你那个什么铮，我今年都满20了，你给我整瓶奶是什么意思”。
　　卓寒铮把吸管给卫石径插上，:“你500岁都不影响你喝奶，还有，我叫卓寒铮，实在是记不住，叫爹就行”。
　　卫石径立马就想给卓寒铮一个飞踹，但他已经走到了祁左面前，把一杯温咖啡递了过去，:“热的，喝点吧，先带你去买身衣服换了”。
　　祁左双手拿着温热的咖啡低着头没讲话，他对热的感知力很强，别人手里温热的东西，在他手里很烫，细看就会发现，祁左的手已经泛红，但他舍不得放下，也舍不得喝。
　　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刺骨的冷被冲散，祁左斜眼偷偷看卓寒铮。
　　祁靳过去把卓寒铮拽在了一旁，:“你理那个垃圾干什么”。
　　“跟在我身边的人，得像人”，卓寒铮一句话就让祁靳明白卓寒铮是觉得祁左丢人了，他没再说什么了。
　　卓寒铮随意定位了一家男装店，带着他们几个人过去了，店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小姑娘守着，看到卓寒铮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招呼。
　　祁左被祁靳拽到店员面前，:“随便给他找身还不错的就行”。
　　小姑娘见祁左身上湿哒哒的还有血，先去抽了几张纸给祁左，才去找衣服，祁左小声说了谢谢，跟在小姑娘的身后。
　　“看衣服你带着咖啡干什么”，祁靳把祁左手里没动过的咖啡拿走，扔到了店里的垃圾桶里，祁左抿着唇没讲话，眼神一直看向垃圾桶那边，店员小姐姐问他觉得衣服怎么样，问了好几遍祁左才回应。
　　卓寒铮则是左看看右看看，还上手摸了摸衣服布料，挑眉觉得这里的衣服质量都一般，准备什么时候在Farfetch上看看，给卫石径买几套衣服。
　　卫石径到是有些拘谨，他平常都是在拼刀刀或者地摊上买十几块钱的衣服，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这种看起来很高级的店铺，卫石径还悄眯眯的看了眼身边衣服的价格，九百多的外套属实吓了他一跳，心里暗骂这着纯TM的抢劫。
　　卓寒铮重新走回卫石径身边的时候，祁左也换好了新衣服，毛茸茸的里衣搭配米白色外套显得祁左更乖了，在准备付钱的时候，卓寒铮把自己的付款码亮了出来，祁左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卓寒铮身上瞟，祁靳也有些意外，肖其则在一旁夸了两句祁左可爱。
　　五个人刚走出服装店，隔壁饭店的洗菜水就往他们这边泼，卓寒铮伸手把卫石径拽到他身后，他自己身上反而被溅了一些水，卓寒铮抬头去看，那个人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本地人，泼完水也不在意的往回走。
　　卓寒铮的语气变的又冷又凶，:“戴拿个杯心，你眼乌珠冇生啊”。
　　饭店老板听卓寒铮这么说，立马停下来，变了个态度，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对勿起，我冇注意到”。
　　肖其则上前拍了拍卓寒铮的肩膀，:“伊赔罪了，冇事，勿要生气”。
　　饭店老板还在点头说着道歉的话，卓寒铮冷哼了声，卫石径则是盯着卓寒铮拉他的手发呆，今天跟卓寒铮牵手好几次了，他居然不反感，不过，:“你们说什么呢，本地话吗？”。
　　肖其则昂了声，语重心长，:“你寒铮哥可很少用本地话，他要是用了，准是骂人的，你在那种情况下得躲远点，这样不容易被误伤，毕竟他骂人骂着骂着就连着周围的人一起骂了”。
　　卫石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挣开了卓寒铮的手，:“一直占我豆腐，你什么意思，死基佬，不要脸”。
　　卓寒铮:“？”。
　　肖其则默默用口型对卫石径说牛逼，他还没见有人这么骂过卓寒铮，祁靳也有些看好戏般盯着他们。
　　卓寒铮抬手在卫石径脑袋上重重敲下，:“在这么对你金主，我给你卡停了”。
　　在关于钱上面，卫石径能立马老实，他主动牵起卓寒铮的手，有些别扭，:“唉，你这人真开不起玩笑”。
　　卓寒铮:“……”。
　　卓寒铮直接甩开了卫石径的手，抬脚走了，:“吃饭去”。
　　肖其则跨步跟上，:“定包厢还是去那里”。
　　卫石径在他们身后插话，:“我们去吃大排档吧”
　　肖其则表情怀疑，:“那种地方干净吗？”。
　　卫石径:“你们有钱人就是担心的多，吃不死”。
　　祁靳:“去试试呗，反正祁左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二少你觉得呢？”。
　　卓寒铮打开手机查了下周边店铺跟评分，:“去渔夜七彩大排档？刚好吃饱饭可以去附近的东岙沙滩走走”。
　　“真去吃大排档啊”，肖其则直接往卓寒铮身上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卓寒铮嫌弃的把他推开，:“卫石径说了，吃不死，就算是死了，你变成鬼把他也杀了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卫石径立马大喊，:“关我啥事，真死了应该去找那个饭店老板，你去杀他去”。
　　“吃个饭非要死一个人吗？”，祁靳的语气染上几分萧瑟，像是带着战马归家的士兵，站在枯树下望着几座坟。
　　肖其则上前就是给了祁靳一巴掌，:“收起你那看死人的眼神啊，老子还活着”。
　　卓寒铮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去不去啊你们，早死晚死都得死，快走吧”。
　　肖其则很不情愿的被卓寒铮跟祁靳拽去了大排档，他在吃的上面真的很挑，在菜上来的时候，肖其则闭了闭眼，还没睁开，卓寒铮就夹了一块土豆塞进了肖其则嘴里，肖其则翻白眼装死，祁靳赶紧上去掐肖其则的人中。
　　卫石径在一边幽幽开口，:“要不我给你们打个120？”。
　　肖其则举起了手，:“兄弟，不用，我还能活”。
　　这顿饭，除了卫石径跟祁左，其他人都没吃多少，也确实是吃不惯，卓寒铮安静的带着手套给卫石径剥虾，平常这种活都是千鸣山跟单廷西给卓寒铮干，这还是头一次卓寒铮伺候别人。
　　卫石径也是个厚脸皮的，卓寒铮刚剥一半，卫石径张着个嘴就凑了过去，看的卓寒铮些许无语，:“慢点吃，我还不至于饿着你”。
　　“卓寒铮，你怎么这么好”，卫石径抬眼看着卓寒铮，又真诚又傻的感觉让卓寒铮挑了挑眉，他总不能说是想让卫石径慢慢对他心动，好让他把卫石径当狗玩吧。
　　“吃你的吧”。
　　卓寒铮把剥好的虾塞进卫石径嘴里，避开了这个问题。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都亮了起来，在空中细碎的闪着，天空还是带了些蓝色，让人觉得清冷。
　　几个人走路去了东岙沙滩，在沙滩边时，卫石径拉住了卓寒铮的衣袖，:“我能跟你聊聊吗？”。
　　“难得你能说两句人话”，卓寒铮从口袋里摸出烟笑了笑，:“聊呗，想聊什么”。
　　卫石径见卓寒铮拿出烟，他想要，但有些不好意思，就在一边咳咳了两声，让卓寒铮有些疑惑，下意识来了句，:“嗓子痒的话，抓两把沙子塞你嘴里挠挠”。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卫石径已经伸手掐上了卓寒铮的脖子，:“妈的，让你给我一根，你犯贱，我说人话了，你就不当人了是吧”。
　　卓寒铮仰头拿着打火机放在卫石径手臂下面，咬牙切齿，:“你他妈再不松开我，我打火机烫你手了哈”。
　　见卓寒铮真的要摁下打火机的按钮，卫石径松开了手，表情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卓寒铮抽了烟递给了卫石径，卫石径接过叼在嘴边，还白了卓寒铮一眼，:“打火机给我”。
　　“不用”，说着，卓寒铮把自己的烟点燃，低头引燃了卫石径的那根烟，卓寒铮身上陌生好闻的气味被风带进卫石径的鼻腔，他吸了口烟，两个人的烟雾在空中飘到一起，这一刻，卫石径眼里清晰的印着卓寒铮的身影。
　　说起来，他们的相遇，一切都是那么的狗血，又那么的让人觉得混乱，一个有钱的少爷，不知道怎么的就撞了一个普通人的摊位，这个普通人就这么恰好的入了这个少爷的眼。
　　卫石径是庆幸自己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也庆幸他遇到了卓寒铮，要不然他现在的生活应该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努力的赚钱，连狗都不如。
　　而现在，他只要安静的站在这个人身旁，他的所有金钱危机就已经都被解决了。
　　“合同，是什么意思”，卫石径哑了些嗓音，可能是许久没抽烟了，一下子被烟雾冲到。
　　卓寒铮听出了卫石径的声音变化，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风跟浪潮，他把风衣脱了下来，披到了卫石径身上，:“雇佣关系的合同，简单来说，半年内你都会是我手下的员工，保底工资是50万，你只用负责跟着我吃喝玩乐，如果半年后我们没有产生别的感情，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那么，你可以直接转身就走，这个合同都是利你的，不用担心有什么别的风险”。
　　“员工啊”，卫石径的眼睛瞪大了些，点卓寒铮点头，他来了句我靠，:“老子洗脑自己好几天，都想着被睡了就当被狗啃了，为了能下定决心给你玩，我天天看gay,gay小说，给我脸都看黄了，你TM的怎么不早说”。
　　卓寒铮有点哭笑不得，:“合同你是一个字没看啊”。
　　卫石径扭捏了下，:“我挺好奇一件事的”，他把卓寒铮的风衣穿好，还拢了拢衣领，才开口，:“你是不是有啥什么癖好，咋被我打了一顿，还喜欢我了，这怎么听着都不太正经”。
　　卓寒铮又在卫石径脑袋上敲了一下，:“能把我想的好一点吗？还有，我不是有说，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你的，你小子挺自恋啊”。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被我打了，还给我钱花，又是给我剥虾的，又是牵我手的，还有那个女的说的第1个是什么东西”，卫石径好似非要问个明白般，紧紧的盯着卓寒铮的眼睛。
　　“缘分吧”，卓寒铮把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海面，因为风大，海水被吹起了不少的浪花，它们用力的拍打在礁石上，在为一场好戏的开场，献出掌声。
　　卓寒铮:“那天我跟一个朋友闹了脾气，在气头上做事就有点莽撞，分神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撞飞了你的摊位，想着都是用钱解决的事，我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你是个那么大脾气的，跟你打的那一架也发泄出了我的情绪，正眼瞅你的时候，发现你小子长得是真不错，当时真想让你当男模来着，不过我也没想过我们还有交集，谁料那天晚上又遇到你了，我这个人信缘分，上天都把你推到我面前了，你现在都成我的人了，那我肯定对你好啊，至于第1个，是因为我跟不少人都说过要包养，你是第1个信的，还找上我的”。
　　“啥玩意，你口嗨的呀”，卫石径震惊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卓寒铮觉得好笑，:“我一直没想过真有人信”。
　　卫石径蹲在地上，用卓寒铮的风衣包住了自己的头，:“我靠，这么丢脸的事被老子干了，你他妈口嗨，那怎么还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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