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祖宗，豪门老公的心尖宠

　　九月末的桂花还没散尽余香，国庆七天假却像被风吹走的云朵，轻飘飘就没了影。

　　教室窗外，阳光仍带着夏日的余温，返校同学们的嬉笑喧闹声此起彼伏，互相分享着假期里的种种趣事。有人得意地展示脚上崭新的球鞋，有人兴奋地谈论着旅行时网红店的打卡经历，还有人比划着被各种课外班填鸭荼毒的噩梦。

　　青春就像是一副彩绘的图画，鲜明与灰暗各自成形，虽固定在彼此的位置上，却也相应成趣，引人向往。

　　班长进来瞅了一眼粗着嗓子喊安静，同时敲了敲后墙黑板上的白色加粗粉笔字，此时正刺眼地跳着“距离期中考试还有10天”的加粗提示。大家嘁的一声做鸟兽散，抱怨扫兴。十一的余韵被明晃晃的时间死死压在了课桌最底层，取而代之的是摊开的错题本和用荧光笔标得花花绿绿的易错混淆知识点。

　　当俞夏背着鼓囊囊的书包进入教室时，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却已经有大半同学捧着课本就位，嗓子眼里滚出的古诗文混着窗外的秋风，有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

　　“你物理卷子最后两道大题做了没？”同桌贾小可用胳膊肘捅了捅刚坐下的俞夏，黑眼圈重得像肾虚，“我妈非让我假期去姥姥家，愣是没捞着时间写，借我瞅瞅思路？”

　　说着翻出卷子准备借鉴：“哎，说来心酸，作业没来的及写不说，陪着家里小孩儿打了一假期游戏，那些菜逼，弄得我好不容易上的分哗哗掉的没眼看，我但凡要摞一下挑子，我妈就立马冲过来要大型伺候。”

　　俞夏拉开书包拉链，抽出整洁的物理卷递过去。

　　“我就怕像你这样，所以趁放假第一天就把必须写的先给完成了。你该，白天没时间写难不成晚上你也没时间？说白了还是你想玩儿，谁叫你控制不住你自己。”俞夏毫不同情，一脸唾弃。

　　前桌的王玉桐已经精神抖擞地刷完了一套英语时文阅读，红笔标注的错题密密麻麻，见俞夏进来，转过头压低声音：“化学老师说今天要小测，你看元素周期表和反应式了吗？”

　　俞夏心里咯哒一下，假期里光顾着和龚时川闹腾了，把化学老师的口头叮嘱给忘得一干二净。他慌忙从抽屉里翻出课本，指尖划过那些绕口的元素符号，只觉得一个个都在眼前打转，心里骂了龚时川八百六十个回合，仍不解气。

　　贾小可一扫俞夏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忘了，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呵呵开嘲讽：“该，现世报。”

　　时间有限，俞夏实在没工夫搭理他，垂着脑袋默背如老僧入定。

　　早读课的铃声准时响起，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国庆作业我都一一看了，不少人态度松散。别忘了，这可是你们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排名直接关系到后面的分层走班。好不容易考进来，可不要板凳还没坐热乎就又给让出去。”

　　大家都知道老吴说的一眼假，这么短时间他不可能看完这么多份作业。但老吴这人教学有一套自己的标准，一向秉承恩威并施，全凭瞎说。

　　即便知道他瞎说，教室里的呼吸声仍仿佛轻了半截，分层走班这四个字就像块石头压在每个实验班同学的心头。谁都不想被清出实验班，这里有最好的师资，最快的进度，是通往最好大学的捷径，也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大的荣光。

　　数学课是高中一大难点，即便实验班也如是，老师只管讲，不管会，课时进度之快，如同坐着火箭起飞。

　　老师在黑板上用三种方法推导着函数的推演过程，窗外的光线此时穿透过玻璃将灰尘的起伏清晰地呈现定格。

　　俞夏盯着老师笔下的一排排符号，仿佛被吸进静谧的时空里，草稿纸上跟着画满齐齐整整的坐标系。

　　课间十分钟被两方一拉扯，瞬间就被压缩成了五分钟，上个厕所喝个水，下一节紧跟着开始，中间都不待一点儿停顿的，也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中午的食堂也少了往日的喧闹，复习的日子如洪流般汹涌而至，大家端着餐盘找座位时，说得最多的不再是校园八卦、娱乐明星。而是“英语作文怎么写才能得满分”，“如果物理卷试题量大的解题技巧”，“数学压轴题如何才能得那么一分两分”。

　　下午的化学小测果然来了。当试卷发下来，俞夏盯着一道道题，就像盯着他人生的一个个小坎，笔尖流畅地游走，仿佛那些复杂的方程式早已刻在心里，亦像他人生的每一步都能稳步向前，奔向明媚。

　　上学的日子总是繁复又单纯，一天下来，能奔的事儿也不过就那两样。俞夏觉得他们实验班的娃就像自动套上绳索的驴，勤劳刻苦不亚于社会牛马。

　　放学铃声响起时，没人像往常一样立刻冲出教室。大部分人依旧埋着头，要么在整理课堂笔记，要么在刷题。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把那些摊开的书本照得发亮。

　　俞夏收拾书包时，发现贾小可还在对着物理卷叹气：“走吧，晚自习再接着啃。”

　　贾小可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儿悲愤：“你说咱们这是图啥呢？初中死乞白赖地努力拼着是为了进好高中，进了好高中又拼命进实验班，如今终于进了实验班又要为了不被淘汰出实验班。你说啥时候是个头啊。”贾小可嗷一嗓子趴在桌上，引的还在班里的同学哈哈大笑，却也心有戚戚。

　　“你可知足吧，你那成绩还焦虑，我们得去死！”旁边一同学咋咋呼呼回应，引起更多哄笑。

　　俞夏望向窗外，操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学生在打球。他想起国庆假期里，老师说的那句话：“高中就像爬坡，一开始慢了，后面再想追就难了。”

　　他尤甚，经不起一点后退，因为他的后面没有路。

　　“不知道”，他拉上书包拉链，声音轻轻地，带着点儿笑意，满是韧劲，“但总不能一开始就认怂吧。”

　　贾小可一琢磨，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秒被治愈，瞬间起死回生。

　　考前最后一天晚自习的铃声在七点准时响起。教室里亮起一排排白炽灯，照亮了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汇聚成潮，淹没了窗外的虫鸣。偶有几声稚嫩的抱怨，嘀嘀咕咕说家里管的太严，成绩不能往下掉，又有人嘟囔晚饭做的太腻，本就上火，明天得让家里做清淡点儿。

　　俞夏边听边发了会儿呆，最近总觉得缺了点儿啥，但想半天也没有头绪。算了不想了，干脆翻开错题本，在扉页写下：“某年某月，第一次测试。”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映在他握着笔的手上。俞夏抬头往窗外看去，想起【小窗幽记】里的一句话说：清疏畅快，月色最趁风光。

　　他想，如此月色之下，因着多年来爷爷提前为他做的安排打算，如今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读书，这于自己来说也算是不足中的大足，一定意义上实能当的个最美风光。

　　如今双份最美风光加持，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抱怨亦或懈怠，生活如斯，于他已算厚待。

　　老话常说小满胜万全，不能贪心、不能贪心。

　　考试的日子终于来了，俞夏略微有点儿小紧张。

　　老师抱着一包卷子，讲台上肃然而立，一张一驰的解说考试要求，即是警告也是震慑。

　　拿到试卷，俞夏先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破损缺题，再看了看答题卡是否都没有问题，铃一响后便开始提笔作答。

　　耳边已渐渐听不到旁边同学翻动试卷发出的哗啦声，笔尖悬在试卷上方，笔势顺畅。老师在考场来回溜达，走到他跟前时驻足看了一会儿便又离开。

　　中午吃饭时，林路跑过来对答案。张良赶紧捂耳朵：“后面还想不想考了，当心崩心态。”

　　林路呵呵嗤笑：“也就你崩心态，你看我们谁像能崩的？”

　　张良更加愤怒了，被他这么一搅合，感觉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不过依然给他记了个小账本，龇牙咧嘴的和他们发誓这次考完一定痛定思痛加倍努力，他就不信了。

　　换回一片“嘁”声，被笑着打趣：你最好是。

　　几场下来，考的大家筋疲力尽，丧眉耷眼。

　　“怎么感觉这么难呢，我觉得我数学可能都及不了格了，题我都没答完。”张良晚自习时嗷嗷。

　　王玉桐也过来凑热闹：“别说你数学不及格，我觉得这次我不光数学，物理也及不了格。”

　　教室一片唉声叹气，杨萌真道：“诶俞夏你咋样？我觉得我费劲，这次怕是老命难保要被踢出去。”

　　“我觉得题目确实挺难的，考的也有点儿没底儿，但听你们都这么说，再一对比，瞬间就觉得我考的好像不那么差了。”俞夏一脸坏笑哈哈直乐，气的这几个追着他打。

　　成绩发布那天，俞夏在榜单前驻足良久，从下往上迅速查找，终于在上面找到自己，赶紧瞅一眼位次，第五名，长喘一口气，心下顿安。

　　“我曹，夏啊，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成绩牛逼。”林路激动的不行，一把抱住他。

　　张良盯着成绩心惶惶然：“可吓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都做了好几天噩梦了，就害怕掉出去，还好还好，堪堪保住。要不回家我妈得打断我腿，手机也得没收。”说完拽了拽俞夏：“亏了你给我勾了勾重点，以后你就是我爸爸。”

　　“你兴奋的哪门子劲儿”一把将俞夏拽过来就要抱住：“来，快快，给我沾沾学神的运气。”贾小可拍开张良，伸手就抱。

　　俞夏突然感觉被人往后一拽，后背一热贴上一堵肉墙，有点儿硬，扭头一看龚时川挤了进来，把他从贾小可怀里撕出来固在胸前，点了点他的位次低下头道：“很棒。”这个姿势好像将他环在怀里。

　　俞夏怔住，终于知道这几天缺啥了，原来是最近一直没看到这货。

　　回过神来他用手肘往后用力一戳，听见龚时川闷哼一声，异常满意。如同皇帝查榜一样：“你的成绩呢？”说着从上往下一溜看过去。

　　龚时川附在俞夏耳边随口说了一个数字，俞夏双眼圆睁，不可思议。

　　“你……”，龚时川把他小嘴一捂：“别说，要脸。”说完拉着他就往外走。

　　“你柳姨给你带了点心和饭，说给你补一下营养，一会儿中午你和我回家，不在食堂吃了。”

　　俞夏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嘟嘟：“诶诶诶，你等一下，我还没和他们说一声呢。”俞夏用力稳住身形：“我中午不在学校吃了，你们先去吃啊，不用等我。下午……”

　　话还没说完，俞夏便被龚时川顺势一揽，夹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俞夏想下次回家时他一定要把这个成绩告诉爷爷和爸爸，让他们不至于在世界的彼端找不到他的音讯。

　　古语云：“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俞夏想，我在远方想起了你们，于是我走入人群，就像你们一直都在。天上有秋月，人间有秋思。心中满满当当，世间便不再孤孤单单。

　　这一年秋，他试着走出了第一步，从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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