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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
“这位先生,你是游客吗?还是工作人员?咱们的救援行动推进到哪一步了?”
“先生,您见过那群失联驴友吗?大熊松林现在是不是完全被雪淹没了?”
雪很大,记者们压根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就狂拍她的车窗。
林琤然很烦躁,按了抬升键。顿时,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那辆深绿色的越野车,以一个令人惊恐的角度“飞”上了头顶,车厢变得比卡车还高,就像安装了升降机。
这便是“腕龙”,它有一套和悬挂系统绑定的抬升系统,可以将底盘硬生生地抬高2英尺,就像腕龙伸长脖颈,这种情况下在山地行驶,仍能保持车身稳定。
她的车本身就高,又升60cm,聚光灯直接在窗前消失,林琤然通过扩音设备提醒:“请让一让!莫呆在轮子下面,那是视角盲区。”
记者们忙不迭散开,跟看变形金刚似的,“卧槽,这车可太帅了!”“不,这车能上路吗?”
林琤然把车驶进管护站,降下来,警方的人出面拦下了记者,林琤然掏出证件,简单交代了一下原委。本以为马上就能走,熟料,她被拦下了车,要求做一些笔录。
“我车里还有一位病人,正发着烧,需要紧急送到医院治疗。”
“无妨,这里现成就有救护车,我们马上送病人去市中心医院,现在需要林教授配合做一些简单问询。”
林琤然看着那一排十几辆救护车,并不放心。
这时,肩膀被人一拍,她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把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裹在她身上。
林琤然裹紧羽绒服,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心里一暖,“梁律师,你怎么来了?”
来人四十多岁年纪,戴着防寒帽,穿一身黑色的长风衣,个头只到林琤然的耳朵,但气场却有两米八,目光更是罕见地从容笃定。
她温和道:“我刚好在阳城执行公务,离北夜城近,听到你母亲的通知,就赶来了。别担心。”
“我不担心。”林琤然笑得很轻松。
她颔首,转头又对警察道:“你好,我们是青要集团的法务团队,我是首席律师梁晓郴,受林琤然女士和孟鹿声女士的委托,全权处理此事件的相关法律事宜。”
说罢微微侧身,身后一名年轻些的男子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委托授权书,递了过去。
警方一听青要集团,面露惊讶,不过还是郑重地接过了授权书。
林琤然礼貌地问:“我能把病人送上救护车吗?去去就来。”
“好。”
得到警方的准许,林琤然亲自将孟鹿声抱上救护车。梁晓郴的助理负责跟车,同行的还有一名女警。梁晓郴则留下来陪林琤然进了管护站的平房。
警戒线一拉,彻底隔绝了记者。
不大的一间屋子,竟坐了好多穿着制服的大人物,有些面孔林琤然只在电视上看过。其中还有他们研究所的领导。
当她二人一进来,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爱才心切的所长徐昌敬直接站起来,“林教授,看到你平安归来,我总算放心了!”
林琤然想到盗猎的事,研究所有义务配合警方打击盗猎行动,一问所长还真是为这来的,说明自己之前报的警被重视了。
今晚可真热闹,犯罪团伙、跨境盗猎、驴友失踪,都聚到一块了。
而梁律师似乎早和诸人见过,互相颔首致意,有人主动让出那破皮沙发,梁晓郴忙微笑着说不用,目送林琤然被带进里屋。
这是老丁值班的卧室。老丁不在,屋里只有一个老警察和一个记录员,老警察一看就是很严肃的那种,看肩章,级别还不低。
林琤然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来,余光瞥了瞥自己的左脚,应该是冻伤了,走路都有点跛,不过不是很疼,问题应该不大。
“你们在回来路上没有遇到我们刑警队的人吗?”老警察开口问。
“嗯?”林琤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回答:“没有,没有遇到任何人。你们可以查看我的行车记录仪。”
他又问:“那你认识丁剑岳吗?”
林琤然愣了一下,丁剑岳?老丁?
“认识,他是这个管护站的站长,在这干了20年了。我们研究所和护林站有合作,野外考察物资都是从他这里调配起运。他怎么了?”
老刑警气愤地说:“他把警察带去了错误的路线,一直在误导我们绕弯子,耽误救援和抓捕行动,现在整个刑警车队都陷入了山沟里,无法动弹,而他本人却偷了警察的枪,跑了。”
“?”林琤然很惊讶,老丁?误导抓捕,还偷枪?怎么感觉像在编故事呢?
但老警察的表情绝非在开玩笑。
她想到林子里的那几声枪响,认真回顾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范柃说的救援一次又一次推迟。她原以为真是大雪堵路车辆难行,但她回来的这一路,畅通无阻,当时就有疑惑,警方和救援队为何需要那么长时间才能赶到?
如果是有人故意带错路,一切就解释的通了。老丁是管护站站长,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厚道、真诚、有责任心,如果他帮警察带路,确实不会引起怀疑。
可老丁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他和老贾是一伙的,也在帮歹徒做事?
可如果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帮忙寻找孟鹿声,还让小陈调取了监控?
等等,当时天降大雪,是老丁第一个提示她,就近寻找庇护所的。以他对这片森林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最近的庇护所是125号废弃塔。难道,他是故意引导她们自投罗网?
林琤然不禁感到一阵脊背发寒。她和老丁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她把这些情况和猜测都如实告诉老刑警。
老刑警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严肃的神情渐渐松缓,“你仔细回忆一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林琤然摇摇头:“没有,我和他这个月只见过一面,就是今,不,应该是昨天早上了。我朋友失踪后,他真的很热心地帮忙找人,现在,我不确定他是想找人,还是想害人了。”
“那他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林琤然:“听小陈聊过一些,小陈就是125号瞭望塔的护林员,他和老丁关系很好,他提到过老丁的妻子有精神病,经常在家里发疯,上次我帮老丁顶了几天班,就是因为他妻子把邻居给打了,他回去赔了不少医药费。不过这都是上半年的事情了。”
老刑警目光停留在精神病和医疗费这些字眼上,让记录员重点标记。
“你知道他曾经有个女儿吗?”
林琤然“嗯?”了一声,“女儿?没听说过,怎么了?”
“老丁,丁剑岳,54岁,退役军人,他有一个女儿叫丁翙翙,二十年前,和同学一起来大熊松林旅游,后来失踪,被人发现时,已经惨遭杀害。那年,她只有十二岁。警方多年追凶,终于锁定了嫌疑人,就是这个南省犯罪团伙的老大,陈琅名。”
林琤然一怔,那个通缉令上长得最平平无奇的陈琅名吗?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三十九岁,作案时,还不满二十,竟能凶残到如此地步。
所以,老丁抢走警察枪支,是为了替女儿报仇?可也不对啊,为了把这伙歹徒捉拿归案,他不是更应该配合警察行动吗?怎么会故意带错路?
她想到了老丁来大熊松林的时间,正是二十年前,他女儿刚被害不久。这些年,他每天都穿着迷彩服在大熊松林徒步走10-20里,风雨无阻。难道是为了找出杀害女儿的凶手?
“可是陈琅名没来啊?他也没办法报仇吧?”
这也是老刑警的疑问,作为一名有女儿的人,他对丁剑岳的遭遇十分同情,但身为一个警察,他不能赞同以暴制暴。
“林教授之前练过吗?竟能深入犯罪团伙的地盘,偷走汽油。”
“没有,但我对地形比较熟悉,当时他们在猎鹿,我趁机溜进去偷走了汽油。”
“之前在哪里栖身?”
“熊洞。我手机上有定位,可以发给你。”
“你这手机……很独特。”
“手机是定制的,信号很强,我工作经常进入无人区。”
“您和孟女士什么关系?”
“我们是情侣。”
老刑警惊讶地抬头,随后恍然大悟,联系孟鹿声发烧,难怪她急着偷汽油。
他最后一个疑问也没有了,“感谢林教授的配合,后续有情况的话,我们会继续联系你。”
林琤然签完了字,就和梁晓郴一起离开了管护站。离开前和所长以及众人告别,问了一句,“那些驴友还没找到吗?”
所长摇头,“没呢,都上新闻热搜了,你没看直播吗?”
林琤然不太关注这些,打开手机新闻,最新的热搜词条,“13驴友大熊松林失联”,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凌晨5点了,还有这么多关注,动静挺大的,难怪官方会如此重视。
上了腕龙,梁晓郴负责开车,问了她一些经过,点头说,“你回答得很好,回去我再和团队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洞。这段时间,我会全权负责你和鹿声的事情。”
“辛苦了梁姨。”
“应该的。”
“对了,警察搜车了吗?”
“搜了,警方拿走了行车记录仪,也检查了后备箱,没什么问题。”
“嗯。”林琤然真的很累,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梁晓郴送她到了医院,给林母汇报了一下情况,对方表示知道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梁晓郴正疑惑着,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头戴棕色圆绒帽,身穿白色长风衣,下套西装裤,肤色白皙,气质端雅,容貌和林琤然有三分神似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霎时引来了医院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连梁晓郴都愣住了,“董事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青市离北夜城这么远,她没记错的话,航班都停了吧?
林幽优雅地摘下手上那副柔软的黑色小羊皮手套,掖进兜里,“坐专机过来的,特批的。琤然和鹿声呢?”
“在VIP病房呢,医生说受了点风寒,倒是小太太,空腹太久,医生说好险,差点胃穿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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