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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签问卦
疑心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除夕夜，姜司遥邀了叶叙紫和裴玄生一起来家里团年，加上长顺和翠岚，六个人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
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庆祝姜南樾明年即将入京参加春闱，庆祝远在京城的叶叙白升官，大家一高兴便喝了不少酒。
翠岚和长顺担任赶马车护送主人回家的职责，故只浅酌了一杯。
送走叶叙紫和裴玄生后，姜司遥看了眼酩酊大醉瘫倒在饭桌上的姜南樾，把他扶回了床上。
刚放平稳遂要起身，一只大手搂上了她的腰，把她朝床的方向带去。就在她因没有防备要扑倒在姜南樾身上时，她的双手稳稳撑在了他的身体两侧。
姜南樾的脸距离她仅两拳之隔。他的脸因喝太多酒而潮红，呼吸似乎也不太平稳，灼热的气息打在姜司遥的脸上，带着一股酒味儿。
姜司遥皱眉，有些嫌弃，虽她刚刚也喝了几杯酒，但她很讨厌别人身上的酒味儿。
腰上的那只手已没再用力，姜司遥站起身，顺便拿手背拍了拍他的脸，但没什么反应。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姜司遥从怀里摸出一支迷香点燃，然后走到外面关上房门。待迷香燃尽，姜司遥吃下一颗药丸并覆上面罩，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呼吸已平稳下来。其实喝酒时她就悄悄在姜南樾的酒里加了安眠药，但她做事更喜欢万无一失。
房间内还残留着迷香，姜司遥提前服下的药丸有抵抗迷香的作用，而面罩更是把迷香隔绝在了她的鼻腔之外。
桌上的烛火还在燃烧，姜司遥开始翻箱倒柜。
她从靠窗的书桌开始。书桌上有许多书和他做的笔记，姜司遥一页页翻找，全是关于科举考试的内容。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放着的是笔和墨；再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有个木盒子，拿出来打开，是一些碎银子，大概是他兼职暗探时攒的，姜司遥关上放回去。
书桌没有收获，姜司遥打开衣柜。她不放过每一件衣服、每一个角落，但什么都没有，她没有找到任何有异样的东西。
难道，是她多想了吗？
姜司遥望向床上陷入沉睡的姜南樾。不，她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她走到床边，一只手抬起他的脑袋，一只手朝枕头底下摸去，只有那块刻着“南樾”和“己酉”的玉佩，她放回原位。
姜司遥把姜南樾推到床的里边，一寸寸地寻找褥子之间是否藏有东西，又把他推到外边，自己则脱鞋子上床，摸寻另一边的褥子。她甚至还抖了抖被子，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姜司遥不死心，她解开姜南樾的外衣，在他的身上摸索。
她摸出一把匕首，那是她送他的新年礼物，她塞回原处，继续摸，隔着里衣，她能感受到他结实坚硬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终于，她在里衣的深处摸出一张纸条，上写：京城的人已动身。
她下床关门，连夜把上次挖出来的鱼符又埋了回去，不过这次没有埋在猪圈，而是埋在了鸡圈。
......
大年初一，大概是酒精、安眠药、迷药的三重效果，姜南樾睡到日上中天才醒。
此时姜司遥已去寺庙上完新年的第一柱香并敲响钟声，还在佛祖跟前许下了三个愿望。临走前她照例抽签，下下签，大凶。
姜司遥深吸一口气，把木签扔进香炉里，转头又抽了一次，依旧下下签，大凶。她的太阳穴抽搐了一下，再次把木签扔进香炉里，然后转身进了不远处的道观。
照例先烧三炷香。
佛教烧香，需双手持香，左在外，右在内，左手护持右手，寓意左“净”右“染”。三支香代表佛法僧三宝，插香时先插中间，再插右侧，最后左侧，每插一支需在心里默念：供养佛、法、僧。最后再双手合十虔诚请愿。
道家则略有不同，右手拿香，左手包住右手，三根香代表的是玉清、上清和太清，插香顺序和佛教一样，先中后右再左，每插一支同样需要在心里默念：供奉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最后再行拱手礼作揖，左手在上包住右手握拳，大拇指交叉，手内侧呈八卦之势。
入殿后跪拜礼完毕，姜司遥找到签筒，一位半头银发的道士坐在签筒后边。
道观并不如旁边的寺庙香火旺盛，此时签筒前无人问签。
签筒前有张空椅子，姜司遥先行一拱手礼再坐下，礼貌询问：“道长，可以抽签吗？”
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司遥在签筒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抽出一支递给对面的道长。
道长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眼睛却盯着前方。她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道长虽睁着眼，但双眼灰暗无光，应是盲了。
道长一字一句地念着：“第一卦，上上卦，乾为天：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
姜司遥一听到“上上卦”三字顿时来了劲头，身子都不自觉坐直了。
“道长，这是何意？”
“善信，贵人早已出现，你会得偿所愿的。善信姓什么？”
“姓姜。”
“是个好姓，我多年前也给一位姓姜的小婴儿卜过卦。”
姜司遥想起她娘曾和她说过她刚出生时，找村头的道长算过一卦：“道长，那个小婴儿是否叫姜司遥？”
“难道善信就是多年前的小婴儿？”
“是我，没想到道长如今在这道观里生活。小时候听我爹娘提起过你，你在我们那个村头住了很多年，总是免费为村子里的新生婴儿卜卦，但听说我出生后没过多久你就云游四海去了。”
道长微笑起来：“我还记得当年为你卜的卦辞：乾坤易转，天命初现。占卜了几十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卦辞。”
“道长，那这是好是坏？”
“善信，我说过了，你会得偿所愿的。”
姜司遥见道长不愿细说，便付了银钱，又连连向道长道谢后，遂离开了道观。
......
姜司遥做好午饭，姜南樾才从昏睡中转醒。
他感到头痛欲裂，大概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缘故。但房间中似乎还残留有一丝异香，他拿鼻子使劲嗅了嗅，但闻不出是什么味道，最后归结于是酒喝太多导致的嗅觉异常。
打开房门，看见正当空的太阳，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姜南樾心下嘀咕：喝酒误事。
他见姜司遥已做好午饭，便匆匆洗了把脸就去吃饭。
“阿遥怎么不叫醒我？”
“你昨晚喝了许多酒，若太早叫醒你必会使你头疼。”姜司遥一副体贴关心的模样。
“可是每年的初一我俩都要一起去寺庙上香，都怪我昨晚喝太多，才误了和阿遥一同上新年第一柱香的时间。”姜南樾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姜司遥摸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无妨，心诚则灵。”
姜南樾把头顶朝她的手掌心蹭了蹭：“阿遥这次抽中了什么签？”
姜司遥拿开手：“我没在寺里求签，不过去旁边的道观求了一卦。”
姜南樾不舍头顶的温暖离开，盯着她的手问：“阿遥怎么去道观了？”
姜司遥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佛教毕竟是外域传来的，道教才是我们南国的本土宗教，还是要多多支持一下本土文化。而且我发现寺庙里的签并不灵，不过道观求签问卦，非常灵。”
姜南樾好奇道：“阿遥求中了什么签觉得很灵？”
姜司遥歪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姜南樾撇嘴：“阿遥如今竟也有事要瞒我了。”
姜司遥盯着他的眼睛：“你有吗？”
姜南樾愣了一瞬：“阿遥觉得我有事瞒着你吗？”
姜司遥把他的碗拿过来盛汤：“孩子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秘密，我这个做姐姐的应当是要学会尊重你的隐私。”
姜南樾似被“姐姐”两字刺激，又回想起在房间里闻到的异香：“姐姐？姐姐昨晚是在我房间里点了迷香吗？”而他桌下的手攥得死紧，指骨微微泛白。
姜司遥盛汤的手停下，顿时大惊失色：“你房间里有迷香？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
姜南樾见她的反应，手指微微松开些：“我带姐姐去。”
姜司遥来到姜南樾的房间，在房间里来回到处闻，还在桌上、地下试图寻找迷香残留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找到，也什么都没闻出来。
“你刚刚醒来时的确闻到迷香的味道了吗？”
姜南樾醒来时便打开房门，屋里的味道早就散尽，所以现在闻不见反倒正常。
姜司遥的语气严肃起来：“阿樾，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可能是皇室的人吗？会不会是皇室那边派人来了？”
姜南樾低头思忖：“应该不是。”
姜司遥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是？”
姜南樾抬头，一时怔住，姜司遥的眼里闪着盈盈泪光，委屈道：“你觉得不是皇室的人，所以怀疑到我头上了是吗？”
姜司遥掩面而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和你相依为命将近六年。自我捡回你那天开始，便把你当作我唯一的家人，我省吃俭用只为供你念书，如今却要遭到你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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