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下有清弈

　　余清指尖的温度还留在秦弈颈侧，他看着秦弈，弯唇笑了笑：“秦警官，你好凶啊……”
　　“是吗？”秦弈的指腹在他腕骨上轻轻摩挲，略带委屈地说道，“那余老师说说，我哪凶了……”
　　他话音刚落，余清凑到他耳边，唇故意擦过秦弈的耳尖：“明天，秦警官记得要把枪端稳点，毕竟……想咬饵的‘猎物’，可能不止一只……”
　　“那我可得把余老师看好了。”他作势在余清的脖颈处轻吻了一下。
　　余清手腕微转，反扣住秦弈的指节，指尖沿着他虎口的薄茧慢慢划：“秦警官这是想公私不分？
　　“分不分……”秦弈忽然倾身，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掌心贴在他后颈的软肉上，“得看余老师这‘作业’，想怎么补。”
　　余清抬眼，眼尾的浅淡笑意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比如……训练一下秦警官的……自制力！”

　　秦弈穿了件连帽卫衣，看上去还真像个大学生样。
　　他帽檐压得很低，指尖捏着支印着“刑侦大队”标识的笔，余清在讲台上一抬眼就瞥见了：“第三排靠窗的同学，把你手里的笔收起来，我们这个课用不上圆珠笔。”
　　底下哄笑，秦弈指尖一顿，慢吞吞把笔揣进兜。
　　余清没再看他，继续讲课，他之前就注意到班里有几位学生身上的装饰就有骨雕。
　　他观察着，指导了几个学生的画之后，走到一个学生身后。
　　那学生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一回头，看到余清吓了一跳，怯生生开口：“余教授……”
　　余清撇了撇他脖子上挂着的骨雕：“林同学喜欢骨雕？”
　　“嗯……”那个学生名字叫林舟。
　　“林同学别紧张，就是看你脖子上挂着的骨雕很好看，想问问在哪里买的啊。”余清轻声问。
　　林舟眼神飘了飘：“就……就是校外旧货市场……”
　　“我没记错的话……旧货市场卖的骨雕，用的是牛骨。”余清盯着他眼睛，见林舟不说话，他用俩人能听到的声音接着往下说，“你这个……应该是人的颞骨吧。”
　　林舟脸色瞬间煞白。
　　下课铃刚响，秦弈先一步堵在教室后门。
　　林舟攥着书包要跑，被秦弈胳膊一拦抵在墙上：“说清楚，在哪里买的？或者，是谁带你去的骨器店？”
　　男生抖得像筛子：“是、是个穿西装的人……他给我钱……让我带着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余清走过来，把一管药膏扔给秦弈：“他手腕被骨器划了道口子，伤口感染了。”
　　他垂眸看了看林舟，语气淡得像水：“告诉我们那间店的地址。”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一条窄巷口，巷尾的铁门漆皮剥落，门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骨语斋”。
　　秦弈摸出配枪上了膛，被余清按住手腕：“这里是老居民区，别惊动居民。”
　　说罢，他从包里摸出了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找陈院长从化学院借了些东西，一会儿有情况用这个。”
　　秦弈点点头，抬手敲了敲门，按照林舟说的，打开他给的瓶子，没半分钟，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探出头，看见余清手里的瓶子，眼神骤然亮了：“你手里的……是‘活骨香’？”
　　余清把瓶子递过去，指尖却在老头接瓶子的瞬间，猛地扣住他的腕骨：“给学生的颞骨，是你雕的？”
　　老头脸色一变，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骨锥。
　　秦弈眼疾手快拧住他的胳膊，骨锥“当啷”落地——锥尖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别费劲了。”余清蹲下身，捡起骨锥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和林舟伤口上的一致。”
　　“是你帮毒贩改头换面，用的是‘活骨雕法’……取活人的骨头做材料，对吧？”他抬眼看像老头，语气很冷。
　　老头脸白得像纸，突然怪笑起来：“你们知道什么！我雕出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眉骨，鼻骨，明明还差几件就集齐了……”
　　秦弈反手将老头按在墙面上，警械“咔哒”锁死他的手腕：“集齐？你该先集齐的是手铐！”
　　余清指尖捻着那枚沾血的骨锥，忽然偏头看向秦弈，声线里没了刚才的冷意：“你想要的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我手里的骨链吧……”
　　这话落音的瞬间，被按在墙上的老头突然疯了似的挣动，喉咙里挤出破锣般的嘶吼：“那是我的！”
　　秦弈的手肘猛地压在他后颈，力道重得让他发不出声，抬眼时，目光看向余清的脸上：“你早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你手上？”
　　余清把骨锥扔进证物袋，指尖擦过袋口的封条，动作慢得像在把玩什么精巧的物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主动当这个‘饵’？”他抬眼，眼尾的弧度裹着点漫不经心的危险，“毕竟，能让这种变态惦记的骨相，可不是随便能找到的。”
　　“下次再敢拿自己当诱饵，我先把你‘扣’进审讯室。”秦弈的指节瞬间绷紧，扣着老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余清忽然凑近他，指尖在他领口的纽扣上轻轻一挑：“你这是……怕我这‘饵’被人雕成标本？”
　　“是怕……”秦弈的声音压得很低低，“还好你没事。”
　　“你们两个兔崽子，要不是你们用耍诈，我真想把你们的骨头拆了，一起做成骨链！”被扣住也不安分，这老头笑得满脸褶皱，“不过抓了我又有什么用，我店里的骨器可都是合法的，你们没法给我定罪。”
　　余清扣住秦弈的后颈，把他按在自己肩上，秦弈的呼吸撞在他锁骨处，微微带些着颤意。
　　余清拍了拍他的背，转向老头的眼神像淬了冰一样：“你漏了一件事。”
　　“像你这样的变态，刻骨雕的时候舍不得带手套吧……也就是说，只要是你雕的人骨，每一件都有你的指纹。”
　　“而我手上这条，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至于你人骨的来源，你就留着跟警察说吧。”

　　警笛声从巷口传过来的时候，老头瘫在了地上。
　　秦弈自然猜的到那个些人骨的来源，他直起身，眼眶还有点红，伸手拨了拨余清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韩夏说雕骨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余清轻声说道。
　　秦弈扣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腕骨处的浅疤：“哥哥接下来打算……”
　　“先回学校改作业。”余清抽回手，却被秦弈反手握得更紧，他俯身凑过来，声音裹着刚压下去的疯劲，“改完作业呢？”
　　余清抬眸，刚好撞见秦弈炽热的眼神：“改完作业，去找顾林汇报！”
　　“行，你……”秦弈看着他这副样子，咬着后槽牙说。
　　巷口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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