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魔法师助手只想退休

　　杰森每次遇见克洛伊，她总能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杰森对她的印象。

　　他们的初遇是在哥谭的某一个寒冬的夜晚。一家以奢华闻名的餐厅正亮着暖黄的水晶灯，光线透过雕花玻璃窗漫出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蹲在餐厅对面的巷口阴影里，试图从餐厅里运出的残羹剩饭里捡些能果腹的——这些他平常可吃不到，能捡到对他来说都是一顿大餐。

　　这家餐厅与巷口的油污、尘屑构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就在他看中了一盘似乎没人动过的菜肴，正要眼疾手快抢走的间隙，一道身影推开了餐厅厚重的鎏金大门，风卷着室内的小提琴声掠过耳畔，杰森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个打扮精致的金发女人。

　　她裹着一件皮草大衣，毛领蓬松如云朵，在暮色中泛着细腻的光泽，领口处别着一枚切割精良的宝石胸针，大衣下摆堪堪遮住膝盖，露出一截纤细的腿，脚上踩着一双酒红色细高跟。她的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绷出优雅的弧度，精致的眼尾微微上挑，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这位片区无人不晓的富家公子马库斯斜倚在真皮座椅上，他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克洛伊的领口，慢悠悠的开口，带着哥谭阔佬们独有的口音：“格温小姐，夜色沉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克洛伊站在车旁，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车窗缝隙里飘出的古龙水味，嘴角的弧度却一点没变，“多谢马库斯先生的好意，我习惯自己走。”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腕上镶钻的手表，眼尾微微上挑，漾开一丝细碎的笑意，“不过说真的，你送的胸针我很喜欢。”她顿了顿，声音放的柔了些，“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马库斯原本微僵的神色活泛过来，眼底的得意重新翻涌，他矜持的点了点头，“随时等你吩咐，格温小姐。”说完便抬了抬手指，示意司机开车。宾利的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缕尾气消散在暮色里。

　　克洛伊转身朝巷口方向走来，细高跟敲击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她从杰森藏身的阴影旁缓步走过，风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飘来，杰森翻找食物的手指顿了顿，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的转角，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该死的有钱人。

　　那是杰森对克洛伊的第一印象——哥谭上东区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就像电视上常出现的除了漂亮和性感以外什么都没有，大脑空空的金发娃娃。

　　*

　　杰森第二次见克洛伊是在犯罪巷。

　　那是哥谭阳光永远照不到的死角，两侧斑驳的砖墙爬满黑绿的霉斑，墙根堆着半腐的垃圾和漏液的油桶，馊水混着铁锈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杰森被堵在角落，四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最先落下的是一记右勾拳，杰森下意识偏头躲闪，却还是被拳风扫中颧骨，耳膜“嗡”地一响，牙齿狠狠磕在舌尖，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他借着身体后仰的力道，右腿猛地往身前男人的膝盖弯踹去——可对面不止一个人。他的小腹立即被狠狠踹中，力道大得让他弓起了身子，胃里的酸水翻涌着往上冒。他想挣扎着抬头，后脑却被人死死按住，脸硬生生砸向满是油污的地面，额头蹭过碎石子，火辣辣的疼混着血味钻进鼻腔。后续的拳脚密集落下，左腿更是被反复踹中，疼得他眼前发黑，连最后的挣扎力气都被抽干。

　　杰森死死咬着下唇，把闷哼全咽进喉咙里，指甲抠进掌心，冰冷黏腻的地面贴着脸颊，也浸湿了他唯一的衣服。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有那么一瞬间，真觉得自己要永远栽在这阴暗的拐角，变成垃圾堆里又一块烂肉。

　　“行了，停下。”

　　一句清冽的女声突然刺破殴打声，杰森感觉到逐渐停下的拳头，他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睛，许久未打理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从头发的细缝里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蹲在自己面前——那个金发女人。

　　她眉梢高高挑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盛着明晃晃的嘲讽，“小子，”她开口，“你惹错人了。”

　　她从杰森的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女士钱包，接着翻开厚重的钱包，指尖划过那些钞票，确认分文未少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挑了挑眉。

　　她抬抬下巴，冲旁边抽烟的男人们递了个眼神，那些男人冲她点点头，转身便融进了巷口的浓黑阴影里。杰森捂着肚子喘息，肋骨传来的钝痛让他蜷缩成了煮熟的虾，冷汗混着血水流进衣领。

　　克洛伊半蹲着，语气里的讥诮像细针似的：“哥谭这么多人，偷谁的钱包不好，偏要偷我的？”

　　偷窃是杰森赖以生存的本能，这次他只是和往常一样，盯紧了街上带帽子女人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钱包，他据经验判断挑了个很好的时间，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撞击、道歉、飞快离开，如果事情和他想象的一样发展，那么此时他应该熟练的窜进哥谭的各个巷子，轻松摆脱后面的追捕，然后窝在冰冷的沙发里享用他曾驻足过多次的披萨，那一大笔钱够他做很多事情，给妈妈买药、修家里漏风的窗、买能熬过今年寒冬的物品.......总之在他想象的结果里，都没有在这个光都透不进去的巷子里被打的浑身伤，亲吻沾满垃圾的地面。

　　克洛伊没等杰森回应，追回钱包后她心情很好，她盯着杰森的狼狈，情绪的起伏让她忽略了眼前这个蜷缩着的小偷的身形。

　　她声音甚至有些轻快，“为了避免你不知道招惹了谁，我叫桂妮维亚，一般他们叫我格温。”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语气都带了些故意的甜腻，“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吗？”她抬手指向那群人远去的方向，指尖点了点夜色里残留的模糊背影，“前面那个最高的，是他们老大，想和我约会。”说着，她又往旁边挪了挪指尖，指向和他勾肩搭背的身影：“很巧的是，他那好兄弟，”

　　她顿了顿，忍着笑意，语气里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戏谑，“和他是一个想法。更巧的是，我都没拒绝——他们现在估计还不知道。”

　　说完一通后，克洛伊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回应她的却只是杰森的喘息和巷子里穿堂的风声，情绪平复下来的她终于觉得没了意思，撑着膝盖站起身，刚要转身，却瞥见杰森缓缓抬起了头——血污糊住了他的眉眼，黏着几缕凌乱的黑发，唯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一头凶狠的狼崽子。

　　直到这时，克洛伊才真正看清他的脸，鼻青脸肿的轮廓里透着少年的倔强，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愤怒。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像是要从喉咙里挤出什么话来，但是被嘴里的碎牙和止不住的鲜血制止。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攥着拳头。

　　克洛伊实打实的怔了一下——她没料到他年纪这么小，最多不超过十四岁。她当时因为钱包被偷的恼怒冲昏了头，一股脑联系了原本躺在她黑名单里的几个混混，其实她甚至连对方的身形都没看清。等她终于追到这里时，眼前的男孩已经变成这样了。杰森过于年轻的脸像是给克洛伊下了失声咒，让这个精通咒语的魔法师也陷入了沉默。

　　她失去了最后一丝挑衅的兴趣，只是无言地看着眼前男孩的动作。

　　杰森借着墙面的支撑想站起来，可左腿刚一用力，钻心的疼痛就顺着骨头缝蔓延开来，他晃了晃，又重重跌坐回去。克洛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纠结地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她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扶他的胳膊。

　　“别碰我！”杰森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克洛伊踉跄了一下。他咳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溅在地面上，浅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推开她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杰森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又顺着墙面滑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着。

　　克洛伊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转身就打算直接离开。可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她回头一看，杰森已经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克洛伊站在原地，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把那几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混混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都骂了个遍，现在她只想操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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