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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程野顺着他指去方向望,当铺早已将门紧闭,脱尘和陆霜玉站得不远,身子藏在巷内,探出头来窥视二人,鬼鬼祟祟,又压低声音,不知说些什么,程野虽知二人言语,却听不仔细,想着回客栈也要给脱尘颜色看看,心情畅快许多,回过头面朝蛇仙。他乌发顺肩滑下,垂在胸前,眼睫低垂,没有看她。
程野提剑抵他下颌,将他头抬起,又双目凝视蛇仙,说道:“仙人,你既宝贝此剑,就该知道我神通广大,就算这店不收,我也有的是法子。” 不知为何,蛇仙扭过头去,长发遮他侧脸,他轻握剑鞘,接道:“明白了。” 程野听他言语带笑,知是在嘲笑自己,用手别过他脸,却见他双颊绯红,心里一惊,忙将剑放到一旁,用手背贴他额前,额前冰凉,才放下心来,可蛇仙面颊更加红了,憋了半刻,退出老远,腾身起来,喝道:“你,你,简直猖狂!” 程野翻了眼球,拍去身上灰尘,也站了起来,心想:“这老古董,大惊小怪。” 转身去找脱尘陆霜玉,不再理他。
脱尘听见脚步,觉得大事不妙,一脚将陆霜玉踹了出去,自己朝后跑了几步,却领子一紧,被一股强大托力拽了回去,稳不住身,倒在地上,睁眼去看,女魔头瞪着双眼,却笑意盈盈,说道:“我见你在桌上笑得开心,有喜事不同我说,也太见外了。”
陆霜玉看师兄被抓,拖拽在地,全身滚得都是灰尘,心有不忍,上前去拦,手还未碰及程野,被她使劲一推,倒在地上,哀嚎一声,脱尘暗道简直愚蠢,连连摇头,便道:“这都是为了你的性命!” 程野挑眉,面色凌然,说道:“哦?你说说看。” 脱尘喉间一动,在心中揣度说辞,又道:“我们一行遇到强盗,马匹被抢,步行赶路,耽搁许久,不能在秋末赶到北城。北城是极寒要塞,如不得知州许可,取得燥叶,去了也是送命。” 程野将他放开,抱手在胸,听到脚步,扭头见蛇仙和陆霜玉都站在身后,而脱尘叹了口气,拂去身上灰尘,起身而立。
程野不解,问道:“为何不同知州道明原因,想她开明,说不定会帮忙。” 脱尘道:“ 觊觎那镇地之宝的人、妖数不胜数,此种缘由,知州听得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又怎会因我们陈情一二便立即放行,给予燥叶。” 程野一想,是此道理,又看脱尘行礼,求道:“吴锦不知因何对你起意,于我们一行,却是机遇。待到明日,我与陆霜玉假扮贼人闯入府中,你便出手相助,得吴锦心悦,如此相处,便能在知州面前说得上话。”
蛇仙绕至脱尘身旁,一起朝程野抱拳行礼,当作请求,程野想这合情合理,何况去取燥叶也是惠及于她,并不是二人私事,心中有些愧疚,连忙将二人扶起,拍拍他们肩膀,神情肃然,直视二人双目,点头答应。陆霜玉从地上爬起,不知话中缘由,看大师兄请求程野,也站其身边,鞠了一躬,程野一笑,瞧他一副聪明模样却是笨拙,也将他扶起。
四人所求已明,回到客栈,程野累得昏倒在床,睁开眼来,天才微亮,洗漱完毕,推门去看,蛇仙揣手在袖,斜站她房门之外,程野笑起,问他缘何站在房外。申殊站了许久,不想她突然推开门来,吓了一跳,然面上镇定,想了片刻,才道:“ 不知吴锦是何打算,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别被占了便宜。” 程野找到他袖里包子,仍有热气,吃了一口,说道:“仙人,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呀?” 申述看她不慌不怕,一心在吃,斥道:“你别误了我的事。” 程野放下包子,回到房中,替蛇仙斟了杯茶,道:“知道了,知道了,仙人大事是第一要务!”
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申殊替程野整饬衣领头发,在她腰间系上荷包。程野伸手去探,蛇仙拍过她手,说道:“这荷包里是灵药,你在水中,吃食放些,以防不测。” 程野点头应下,忽听厢房哐啷一声,脱尘和陆霜玉匆匆走来,先后又说些安排打算,正说着,脱尘见桌上包子,伸手去取,要分出一半递给陆霜玉,忽然程野问道:“这是什么?”
脱尘转身去看,那桌上三支木签,两长一短,心中一震,额头冒了些汗,欲要解释。程野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是这三人抽签,派一人出来,寻她道歉,不过事情明了,程野不想再提,却见脱尘攥手同陆霜玉缩在一侧,计从心来,突然坐下,将头埋在双臂,喊道:“可怜我被人献祭,以为遇到善人,实心实意,不成想竟是虚伪小人。” 脱尘,陆霜玉见程野哭泣,惊得手足无措,在屋内踱步,不知如何是好。陆霜玉说道:“姑娘,姑娘,别哭了,我们是真心道歉,只,只是有些顾虑。”
陆霜玉此言不虚,当时他见程野走远本要去追,听师兄和妖蛇拉扯不下,师兄说着:“仙人,要打就打我。” 想了一下,又退了回来,听妖蛇又道:“脱尘,此事是我过错,与你无关。” 一人要追,一人要拦,陆霜玉从心惊到无言,便提出抽签之法,抽签之时,妖蛇施法传音入他脑内,他暗中操纵,将长签调转,妖蛇拿了短签,当先跟上程野,他们二人在后。
陆霜玉苦劝无用,脱尘一改往日冷语,咳了两声,说道;“真心的,是真心的......” 却是无用,二人抬头求助蛇仙。申殊叫二人回房,站在程野身后,静默不语,看她做戏。
程野演了半刻,装不下去,哭声虽大,可一滴泪都没流,不知如何下场,蛇仙饮了口茶,叹道:“最近日日早饭都是肉包......盘缠不多,明日还是喝些白粥好了。” 程野登时跳起身来,跪坐在椅,低头道:“仙人,我不玩了。” 申殊将茶壶放下,叮哐一声,程野急急替他添茶,谄笑不止,心道:“小气小气小气!” 申殊冷笑一声,拂袖起身,见她衣袖破了一处,想这死丫头整日上蹿下跳,没有安生,借了针线,将人按坐,挑袖一针一线缝了进去。
四人坐在房内,等到午后,仙雾果真浮现,这次却只迎程野入了雾中。脱尘施法将三人化作她发间饰物,混入其中。程野被侍女指示,入到后宅庭院。庭院竟是一整片空旷草地,遍地是花,吴锦在正中小庭,纤手拨弄古琴,琴声戛然而止,吴锦见是程野,笑着缓步上前,拉过她手,请她入庭。
程野虽知她是女子,心有不快,身体欲作反应,要将吴锦反身,摔倒在地,急急控住,跟了进去,程野刚一落座与她通了姓名,吴锦问道:“程姑娘平日喜欢做什么。” 程野几乎要脱口而出,吃和练武,想到她这模样是弱不经风,眉宇见愁,吴锦看上的许是原身的忧郁气质,思虑半晌,回道:“看书。” 吴锦来了兴趣,又道:“ 程姑娘气质脱俗,想必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程姑娘都看些什么书?” 程野除过言情读物,就没看过别的,便道:“都是些闲书,提不上台面,小女不过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心中暗骂那三人如老龟,行事之慢,久不来袭,这般想着,吴锦便叫侍女上了茶点。
程野看她落落大方,姿态高雅,一一学起,也像模像样。糕点入口即化,是她平日根本吃不到的上等茶点,心中高兴,面上带笑,吴锦见了,叫人上了更多点心,浅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程野见到各色糕点,不再拘束,和吴锦畅聊甚欢,兴致颇高,忽然嗖的一声,飞刃暗石齐齐袭来,程野最先认出,这绝不是三人手笔,然而此时手中无剑,招架不及,忽听古琴作声,琴弦断裂幻成短刃,同时散开,射向暗器来处,吴锦将琴翻转,用琴背将暗器挡下,护程野在后,程野此时才看清她紫纱之下是紧实肌肉,她摔下古琴将程野抱在身前,唤了侍女,侍女手中灯笼化作利剑,听其吩咐,朝西边追了过去。
吴锦一路疾跑到府内将程野放在院中厢房,程野见她在房中散下簪发,束了发髻,拿了一旁金线紫袍裹在身上,见程野睁大双眼,说不出话,微笑将一指别在唇上。
程野见吴锦换了男装这才认出他是男子,他凤眼上挑,雌雄莫辨,换了紫袍却少些如女气质,清俊如兰,丰神如玉。她还以为吴锦身材高挑是缘于吴知州,万没想到他是男儿身,问道:“锦儿,你,你要去追那贼人吗?” 吴锦坐她对面,瞥了一眼窗外,略一摇头,声音低沉,说道:“不,姑娘应约,在下欣喜,怎会离去......实不相瞒,见姑娘一眼,心生好意。欺骗姑娘实在有愧,如若姑娘喜欢,在下......” 他起身就要去脱紫袍换上紫纱,程野心绪纷杂,急忙用手拉他衣袖,吴锦一瞬便感到她力劲过人,虽是一惊,兴趣更甚,坐了下来,见程姑娘垂眸沉思,急道:“ 请姑娘相信,在下句句属实。” 突然房门被开,吴芒寒走进房中,见儿子竟换上男装,心中大喜,又想到厅中被困三人,两颞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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