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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药
得益于之前陈佳嘉放出来的打人视频，对此好奇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徐晚这话一出，看向这边的人更多了。
陈佳嘉猛地站起身，满脸涨得通红。
之前和陈佳嘉站一起的一个女孩，一直在关注这边，此时快步上前，用手按住陈佳嘉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把事情闹大！”
随后看向徐晚道：“徐小姐，佳嘉性子直，还请你多包涵。”
徐晚看向这个女孩。
安氏企业的千金安馨，家族企业与坤源纺造是竞争关系，同时也是袁起东方的上游供应商之一。其家族市场主要在海外，据说正计划转向国内。
几年前安馨出现在陈佳嘉身边后，濒于破裂的陈家父女关系开始出现缓和。徐晚当时就知道这个安馨不简单。
陈家父女和好，陈先生能更好地照顾她母亲，徐晚起初是高兴的，可是后来缓和了关系的陈佳嘉，转手就开始对付她，这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
不知道这位安小姐在陈佳嘉和林亦臻的关系里，以及前几次针对她的热搜事件中，到底发挥了多大的能量。
徐晚又看向陈佳嘉，用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即使有一天你和林亦臻白头到老、子孙满堂，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陈佳嘉，是小、三、上、位！”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
陈佳嘉脑中“嗡”的一声，怒气上涌，她一把推开肩上的手，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敏捷地挡在了徐晚面前。
是唐糖。
她厉声道：“陈佳嘉，你抢了人、抢了剧本还不够，今天还要在这儿撒野，不要欺人太甚！”
整个大厅顿时一静。
那边已经站起身朝这边走了几步的周晏北，停下了脚步，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故意挑起陈佳嘉怒气的徐晚，担心唐糖被殃及池鱼，连忙拉住她。
而陈佳嘉身后，安馨也拉住她，低声告诫：“这里不是坤源，也不是袁起东方，你想清楚了！”
一向在陈佳嘉面前温和的安馨，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她说话，终于让陈佳嘉在盛怒中找回一丝理智。
这些年来，安馨的处事方式让陈佳嘉很是信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听她的劝。
见此情形，徐晚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安馨一眼，拉着唐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安馨环视周围注目的人群，皱了皱眉，也拉着陈佳嘉离开了。
等走出众人的视线，她才低声劝道：“佳嘉，你之前三番五次针对徐晚，伤不了她的根本不说，还让人抓住了把柄，难道你真的不怕林亦臻因此和你翻脸？”
听到她提起林亦臻，面色难看的陈佳嘉脸色才有了些许缓和："你想多了，之前的事，亦臻即使猜到是我做的，也没说过什么。"
安馨气笑了：“林亦臻不责怪你，是因为他还在生徐晚的气，可这气还能持续多久？或者说，在周晏北出现后，他的气……还生得下去吗？”
陈佳嘉面色一白，眼神有了犹疑。
见她听进去了，安馨才放下心来：“我要是你，就不会亲自出手对付徐晚，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发生争执。而且，别忘了，你是坤源的继承人……”
她顿了顿，才委婉道：“鲁莽最要不得。尤其现在众目睽睽，你直接下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的弱点。”
若将来有一日她真的上了生意场，这极有可能成为被人设局利用的突破口。
被她这么一说，陈佳嘉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馨把人劝住后，下意识地望向周晏北的方向，正对上他扫来的冰冷目光，被他眼中的冷芒刺得瑟缩了一下，当即拉着陈佳嘉离开了大厅。
这一切，都被周晏北和身边的人看在眼里。与他交谈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佳嘉的舅舅袁海川。
执掌袁氏将近三十年的袁海川，已年过六旬，鬓角微微有些白发，外表看起来意外地和善。
他略带歉意地为自己的外甥女解释：“佳嘉生性直率，让周总见笑了！”
周晏北顺着他的话道：“的确。生性直率是好事，就是……不适合做生意。”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袁海川脸色一僵，转而说起别的：“说起来，徐小姐和小林总轰轰烈烈的那十年，还犹在耳侧。那些年，佳嘉被人欺负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得不说，徐小姐真是厉害……”
陪他说了这么久，原来重点在这儿——这是来给徐晚上眼药了。
周晏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袁海川还在继续：“但是机关算尽，总有被识破一天，只是可惜了小林总一片真心。”
说完却不见回应，转头看去，才看到周晏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晏北定定看了袁海川片刻，才语带嘲讽地开口：“袁总不会以为，我跟姓林的蠢货一样，听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会给人定罪吧？”
袁海川的脸色一变，就要辩解。
可周晏北已经耐心告罄，他实在没兴趣再跟他虚与委蛇。
他望向角落里的徐晚，目光毫无遮掩：“我和林亦臻不同。有心计、有手段……只会让我更喜欢。”
说到最后的三个字时，望向徐晚的目光中的喜欢没有半分隐藏。
“最后，给您一句忠告：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袁总别把路走绝了，恕不奉陪。”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袁海川一人站在原地。
徐晚那边正和唐糖说话。
“……年后你要辞职？”
唐糖点头：“对，《安之》的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能让作品的主动权一直握在别人手里。”
徐晚眼前一亮：“你打算自己干？”
唐糖犹豫了一下：“有这个意愿，但还想好怎么做。这些年拼够了，钱也赚了些，想先放松一下，出去旅游走走，再考虑工作室的事。”
徐晚沉吟：“这样也好。不过，如果你真要自己干，我入股。”
唐糖诧异：“难不成你还有第二个《安之》？”
嘴巴比脑子快，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失言。她脸色不禁一变，偷瞄徐晚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糖思忖片刻才说：“我和公司谈过，《安之》的筹备工作已就绪，他们不打算卖。”
徐晚垂眸沉默良久，才抬眼看向唐糖：“算了吧，反正……都不是真的。”
唐糖一愣：“什么不是真的？”
徐晚轻轻笑了笑：“没什么。说说你旅游的第一站想去哪儿……”
***
徐晚走到楼下大堂时，才发现外面落了雪。隔着玻璃墙望出去，街道上已经蒙了一层浅浅的白。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司机师傅打电话时，却看到有高洁的未接电话和微信信息。
“家里有点急事，我先走了，王师傅来送我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猜猜我刚才在宴会上听到什么了？”
下面跟着一条音频，她顺手点开。
声音一传出来她就愣住了——是袁海川。
“……不得不说，徐小姐真是厉害，但是机关算尽，总有被识破一天，只是可惜了小林总一片真心。”
短暂的安静后，响起的是周晏北略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讥诮。
“袁总不会以为，我跟姓林的蠢货一样，听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会给人定罪吧？”
“我和林亦臻不同。有心计、有手段……只会让我更喜欢。”
“最后，给您一句忠告：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袁总别把路走绝了，恕不奉陪。”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徐晚握着手机，一时有些出神。
袁海川在周晏北面前编排她，她不意外。但周晏北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的维护，是她没想到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刚刚还在录音里响起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耳后响了起来：“要是喜欢听，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不用录下来。”
徐晚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周晏北就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偷偷”听录音被抓个正着，徐晚的脸“腾”地红了，话都说不利索：“不是我录的……”
剩下的话消弭于口中——不是她录的，但听的人确实是她。
周晏北点点头，很配合地说：“我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你正和朋友聊天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握着手机的手，又看向玻璃门外飘着的雪，“你的司机不在，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送徐小姐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调子让徐晚想起了赵小雅，让她有一种牙根子发痒的感觉。
车门轻轻关上，将雪夜的寒气和嘈杂都隔绝在了外面。
徐晚坐在后座，刚把包放好，就看见驾驶座上的周晏北伸手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
镜面角度一转，刚好映出她的脸。
不偏不倚，对上了京中他的目光。
见她看过来，他眼底的笑意便漫了上来，明晃晃的，好像在说：抓到你了。
徐晚心口蓦地一跳，脸上刚退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她慌忙移开视线，搁在包带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低低送着暖风。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氛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悄悄弥漫开。
徐晚片头看着窗外不断后掠的雪景，努力想忽略他的存在。
可周晏北怎会让她如愿？
“徐晚。”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近。
“嗯？”她下意识地又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他嘴角微扬。
“我刚才突然想到，”他语气随意，像在闲聊一般，“如果你是我女朋友，这会儿我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你说——”
他顿了顿，从镜子里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慢悠悠地把后半句话补完。
“手这么凉，伸过来，我帮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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