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背打还是被打？这是个问题。
　　2012年10月23日，周二，晴天。
　　三分钟左右，周景天便回到了教室。
　　此时林清言依然趴在桌子上，周景天喘着粗气，赶忙走到她身边。
　　“你，还好吗？”周景天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清言缓缓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太好，比中午还疼。”
　　周景天再次用手背摸了摸林清言和自己的额头：“没发烧。”
　　“你吃过止痛药了吗？热水喝了吗？”周景天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吃药，喝了点热水。”林清言一直看着周景天答道。
　　周景天拿起林清言桌子上的保温瓶，晃了晃，确认没多少水了，便朝讲台旁的饮水机走过去。
　　接完水回来，周景天拧开瓶盖，递到林清言面前：“先闷一大口，我兑过冷水了，现在应该是温的。”
　　林清言没有言语，乖乖照做。
　　等林清言喝过水后，周景天再次开口：“等会放学了，你直接回宿舍躺着哈，我出去给你带饭和买药。”
　　“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让静静给我买也行。”林清言纠结脸望着周景天。
　　深吸了一口气，周景天鼓起勇气来：“我也是你朋友，麻烦不算什么，何况是你。”
　　“understand？听懂点头，听不懂摇头一万次。”周景天微微一笑，经典不露齿。
　　林清言睁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OK，good girl。我下去打球了，你有事打我电话，我手机让球场旁边的人拿着的，他接到电话会喊我的。”周景天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生怕被林清言看出自己紧张的情绪。
　　林清言再次点了点头，默默看着周景天离开的背影。
　　篮球场上，下半场开始。
　　上场前，周景天便跟在场下的兄弟打招呼，让他们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喊自己下场换人。
　　看着眼前对位的陈光宁，想起了他中午看林清言的眼神，心里莫名来气。陈光宁像个泥鳅，背身左右滑步，球弹起高度很低，让周景天无法断球。
　　周景天上头了，决定跟着他一直跑，不让他进到篮下，时刻准备着给他个大盖帽。
　　在少年们激烈对抗了十分钟后，周景天心里一直担心着林清言，心里很焦躁。于是跑到莫龙旁边，让他去对抗张华，换自己来对抗高大威猛的温家强。
　　“你小心点，别硬刚，伸手起来伸直就行。他速度很慢。”温家强担心地提醒着。
　　“你猜我为啥换位置，玩的就是硬刚，嘻嘻嘻。”周景天假笑了一会，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周景天不停快速移动脚步黏着温家强，还时不时招手挑衅着。
　　温家强像晒干了的稻草，一点就着，不停用粗壮的胳膊顶着周景天。
　　周景天也用胳膊顶着，只不过相比起来，温家强像猛牛，而周景天则像只小猴子。
　　温家强不跳投，周景天也不跳。就这么僵持碰撞着。
　　“虽然不正规，你也别搞太多三秒违例嗷。”周景天笑嘻嘻地继续挑衅着。
　　在几个回合的对抗下，周景天支撑不住了，直接被温家强顶得背摔在了地上。
　　“小天你今天怎么回事，战斗欲望这么强，嗑药了啊？”温家强边说着，边伸出右手拉起周景天。
　　“皮痒了而已，好爽。”周景天依然嘻嘻嘻笑着。
　　“皮痒了早说，我们九个打你一个。”温家强担心地观察着周景天身体，“没摔坏吧？”
　　“没事，我下场了，到时间换人了，底下的兄弟还没摸过球。”周景天向场下挥着手，“来个猛男。”
　　周景天走到张华旁边，低声跟他说了声“一会我先出去吃饭了”，便下了场，坐在靠椅上，拿起手机，还有二十三分钟放学。
　　于是周景天决定回教学楼一楼先上个厕所，顺便洗把脸。
　　上完厕所出来，周景天缓缓走向校门口方向。
　　走到校门口，还有两分钟才下课。
　　保安认得周景天，便开口问：“今天怎么赶着出门？又去买药啊？”
　　高一时周景天经常临时进出校门，要么从家里匆匆赶来，要么是出去买药，校门口两个保安都认得他。
　　“嗯，买药。还有两分钟放学了，我等着吧，就不提前出去了。”周景天知道，不管提前几分钟，只要还没到放学时间，都得打电话跟班主任确认，哪怕是他这个“老熟人”。
　　“行，你怎么一身汗，擦一擦呗。”保安大哥说完，便走进屋里拿出了一卷纸，递给周景天。
　　“谢谢大哥。”周景天也没客气，扯出一长条，擦着脸、脖子和手臂。
　　叮铃铃叮铃铃~放学铃声响起。
　　“大哥，开门啦。”周景天看着保安大声说道。
　　保安大哥点点头，便打开了门。随后周景天快步走向“茄子”兄弟店。
　　两分钟便来到店内，店里还没有客人。
　　此时老板兄弟俩正好把一盘盘热菜从厨房端到打菜窗口。
　　“老板，给我来个满汉全席。”周景天大声喊道。
　　矮胖的弟弟率先开口：“怎么今天出来这么早，你那几个基友和妹妹呢？”
　　“想你们了呗，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周景天嘻嘻嘻笑着。
　　“花里胡哨的，你们三兄弟说话越来越像了。”高瘦哥哥拿起勺子，“没有满汉全席，只有吃不完的茄子，要不要。”
　　“要，随便打几个菜吧。累死了，我坐着了。”周景天边说边在离打菜窗口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接着看向矮胖弟弟，“弟弟，顺便帮我舀碗饭，三克油~thank you~”
　　“好的少爷。”矮胖弟弟也变得活泼了起来。
　　很快，两兄弟便端上了饭菜。矮胖弟弟回到自己座位玩起手机来。
　　“你们是不是快期中考试了？”高瘦哥哥边说，边在周景天对面坐下。
　　“嗯。估计下个月月中或者下个月月末吧。”周景天边吃边回应着。
　　“你们三个谁成绩比较好？”高瘦哥哥继续追问。
　　“那个脸上痘痘多，矮点的。他是年级前一百名。”周景天头也没抬回道。
　　“那你什么水平？”高瘦哥哥好奇心明显起来了。
　　“我是菜狗，班级都排中等，别说年级了。”周景天继续闷头吃饭。
　　“那......”高瘦哥哥刚开口想问点什么，周景天摆手。
　　“别问了老板，趁现在还没人出来吃饭，先帮我煮份香菇鸡丝粥。然后煮个红糖水呗，里面加几个红枣，加两片姜，煮个差不多十分钟。”周景天连忙把饭菜咽下，看着高瘦哥哥。
　　“你女朋友大姨妈来了啊？这么贴心，你还懂红糖水。”高瘦哥哥桀桀桀笑着。
　　“不是女朋友，就普通同学，你别问了，赶紧帮我煮，一会学生涌出来吃饭了。”周景天拍了拍高瘦哥哥的手臂。
　　“得，红糖水要多少？”高瘦老板立刻起身问道。
　　“一保温瓶就行，一会我去买个保温瓶来装，你煮好把里面的渣渣过滤掉哈。”周景天连忙说道。
　　高瘦哥哥右手比出“OK”，便走进了厨房。
　　“是不是经常跟你们出来吃饭那个，白白瘦瘦的女生？”矮胖弟弟见哥哥进去了，接着八卦。
　　“是她。你不准跟我们小队其他人说，谢谢。”周景天说完，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你俩真没谈恋爱啊？我每次看到你俩在一起都挺和谐的。”矮胖弟弟继续追问着，甚至身体前倾了，八卦魂燃烧的样子。
　　“那只能说明，我俩脾气都不错。”周景天立刻否认。
　　“我看你是对她才脾气好吧，平时对你另外两个兄弟，都快吃人了。”矮胖弟弟邪魅一笑。
　　“靓仔的事儿，你少管，谢谢。”周景天快速白了一眼弟弟。
　　“我还说传授你点经验，我可是海县恋爱大师，不要我管那算咯。”矮胖弟弟笑着，又玩起了手机。
　　周景天不再言语，快速干着饭。很快，便解决了战斗。
　　“我去便利店买个保温瓶，一会回来。”周景天边走边朝后挥了挥手。
　　周景天直奔便利店而去，药店就在便利店过去三个商铺。
　　到达便利店，周景天直接问起前台：“保温瓶在哪边？”
　　前台指了指右边靠里货架：“那边。”
　　“谢谢。”周景天往里走了进去，在保温瓶处停了下来。
　　挑了五分钟，终于在纠结症发作之前，选了个乳白色的，瓶身上印着凯蒂猫。
　　到前台结完账，把包装纸盒拆掉扔进垃圾桶，周景天便往药店走去。
　　很快到达了药店。
　　“姐姐，帮我拿盒止痛药。”周景天一上来便在柜台前停住。
　　“要哪个牌子的？”药店小姐姐问道。
　　“额，我不懂，就是大姨妈来了太痛了......”周景天害羞地低声说道。
　　“哦，给女朋友买的呀，行，你等一下。”药店小姐姐说完，便到货架上拿了盒止痛药回到柜台，拿白色袋子装着，递给了周景天。
　　“上面有说明，按上面吃就行了，别吃多了哈。”药店小姐姐贴心提醒。
　　“好的，谢谢姐姐。”周景天付过钱，便提着袋子走出药店，走回了快餐店。
　　“老板，用水冲一下这个保温杯，帮我装一下红糖水进去呗。”周景天直接开门见山。
　　此时矮胖弟弟正在给客人打着菜，高瘦哥哥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了保温杯。
　　没到两分钟，高瘦哥哥出来了。
　　“多少钱？”周景天问道。
　　“一共给25块钱得了呗。”高瘦哥哥把保温杯递给周景天。
　　“好，多谢老板，你最戳帅了呢~”周景天笑着从牛仔裤后面兜掏出钱，递了过去。
　　戳是带有脏话性质的强调词汇，县城方言。
　　“拜拜靓仔们。”周景天快步走出门去，往学校宿舍走去。
　　走到半路，周景天掏出手机给林清言发了个□□消息：你醒了吗？准备到女生宿舍大门口拿吃的喔，我五六分钟到哈。
　　发完消息，把手机装进口袋，便继续快步往前走去。
　　很快，来到女生宿舍大门外，周景天左看右看，没见到林清言的身影。
　　便掏出手机，发现林清言并未回复消息，周景天又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到门口了喔，不会有小猫还在睡觉吧~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仍然没有消息回复。
　　周景天深呼吸了几口，鼓起勇气，拨打了林清言的电话。
　　嘟嘟嘟......
　　打了一分钟，终于接通，手机里面传来林清言虚弱的声音：喂~周景天。
　　周景天：嗯哼，你在干嘛尼，给你发消息没回。
　　林清言：我刚刚在洗澡呢，刚出来。
　　周景天：穿好衣服就下来门口拿吃的趴。
　　林清言：嗯~好，等我几分钟哈。
　　周景天：没事儿，你慢点。
　　电话挂断，周景天低下了头，双手提着三个袋子，右脚不断地提着地上的落叶。
　　几分钟后，林清言缓缓向周景天走了过来。她没扎头发，穿着件带有叶子的粉色T恤、黑色工装裤，一双粉色拖鞋，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周景天，你吃过饭没有。”林清言率先开口。
　　“笨蛋，我都出去一趟了，当然吃过了。”周景天嘻嘻嘻笑着，然后突然换右手提着东西，左手把林清言往旁边轻轻一拉，正好把虚弱无力的林清言拉到了左边怀里。
　　“额，那个，人多走出来，我怕她们撞到你......”周景天呆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林清言也愣了几秒，随后向左边走了一步，离开了周景天的怀抱。
　　“没关系。”林清言害羞地低下了头。
　　“体育课打了球，身上臭臭的，没熏着你吧？”周景天小心翼翼问着。
　　“没有。”林清言继续回道。
　　“额，这个是粥，这个是止痛药，这个保温瓶里是红糖水。”周景天将手里的东西一一递到林清言面前。“你喝了粥，再吃药哈。”
　　“嗯嗯，好，谢谢。”林清言依旧低着头，接过了周景天手里的东西，手指不经意的碰撞让她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今晚去上自习吗？”周景天边说边晃着双手，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会去的。”林清言脸红透了，周景天晃动的左手时不时会碰到她的右手。
　　“那，晚上见，我回去洗澡了。”周景天嘴角微微上扬。
　　“嗯，晚上见。”林清言终于抬头，呆呆地注视着周景天。
　　周景天转身快步离开。
　　林清言望着他的背影，黑色的球服像是一个巨大黑洞，吸引着她的目光，久久未曾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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