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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飞羽见他不准备吃药,就又把药塞回了瓶子里,往怀里一塞,跟刘大夫两人并肩靠着站在墙角,像被夫子罚站的学生。
沈芷有些问题想问刘大夫,站了站,抬脚一迈,迈不动,手臂被抓住了。
沈芷回头,垂眼看去,和程栖止四目相对。
程栖止松开手,眼皮阖上,遮住眸中的猩红,神色恢复如常,“你自休息吧。”
说完,他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玄色的披风压着翻飞的白色里衣,消失在门槛外,被漆黑的夜吞噬入腹。
飞羽和刘大夫两人,见程栖止离开,也赶紧跟着离开。
转眼间,屋里就剩沈芷一人。
沈芷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脑瓜,“算了算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会照顾自己。”
况且飞羽他们那么熟练,估计有应对的法子。程栖止能让朝堂无数人闻风丧胆,总不会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必定留有后手,绝不可能因为癔症而死。
次日,沈芷醒后去找程栖止,被告知他在后院养病,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院子外面围的密不透风。
他眼下“生死未卜”,她也不好丢下他独自跑出去吃独食,只好耐着性子在府里四处溜达。
……
时间如细沙,逝而不返。
飞羽这几天一直忙着“修缮”府里的一应器具,四处“缝缝补补”,顺便躲着沈芷。
几天前,就是督公回府的那一天,府里无数的床在清晨缺胳膊少腿,上午府里多了很多忙着处理“猖狂四窜”老鼠的仆从,中午沈姑娘醒来的时候,碰巧有一个院子直接“腐朽”塌了,动静大的把巡检司的人都惊动了。
晚上督公旧疾复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后院,不让人进来,还下令,不让他们将他的情况告诉沈姑娘,不拘着他在府里走动,但是不能让她离府。
他都懂,毕竟督公好不容易寻到合心意不嫌弃他的,自是不愿在心上人面前露出不堪,若是因为发病时的模样把人吓走,那就没地儿哭了。
保不齐,出事后的隔天这个事儿还要被政敌拿来大肆宣扬,嘲笑他们督公。
第一天,沈芷去后院的破木门前探望,院子门外守着严整以待的护卫。像是在防备什么,气氛紧张。
第二天,后院的破木门内依旧静悄悄,但是门外的气氛稍稍缓和。
第三天,一切照旧。
五天过去了……
沈芷呆不住了。
吃过了早膳,她在亭子里喂鱼,余光看见飞羽的衣角从转角划过,赶紧喊住他,边喊边提着裙子追上去,“飞羽!!!”
几天看不到他人影,府里的仆从都说没看到他,问徐大,徐大只会睁大眼睛,然后歉意一笑,脸上挤出一圈儿褶子,年纪轻一把年纪。
飞羽身子一僵,吓得拔腿就要跑,两人一追一跑就来到了后院。
“沈姑娘,不知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府里久未修缮,我还要去……”飞羽结结巴巴。
旁边就是穿着护甲的守卫,沈芷把飞羽衣袖拉着,准备离远些说,谁知飞羽像是被恶霸揩油的良家公子,惊的一蹦三跳。
“沈姑娘有话直说!我胳膊伤了碰不得!!”飞羽声音尖锐,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想要挣脱命运却不得解脱。
后院的护卫齐刷刷看过来。
沈芷石化在原地,脚趾头抠地,飞羽这是怎么了?知道的是胳膊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孤魂野鬼附体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是演哪出?
沈芷皱眉,快速扫视飞羽和围在后院的一众护卫,语气中带着一点锋芒,“飞羽!督公身受重伤,你不在细细照看,反将督公囚在后院多日,还拦着不让旁人探问,是否有了反心?”
飞羽惊愕。
囚禁督公?谁?他么?不让人探问?谁拦着啊!是督公自己不肯出来!天大的黑锅!
他和徐大几人可不是没有问过,也不是没想着闯入,毕竟往常督公两三日就出来了,这次都六天了还没动静,可是他们还没进门就被护卫打出来。
都是一帮的兄弟,这些人也忒死脑筋,督公不松口,他们就像石头一样堵在门口,他们也是没了办法。
督公在里面的情况无人得知,刘大夫那边的药也还没有边儿,那就只能把事情闹大。
飞羽咬咬牙,语气生硬,欲盖弥彰道,“沈姑娘不要多想,我们对督公自然是没有异心的。”
“哼,如果我说我今日一定要进去呢?你确定要让门口的人拦着我吗?”
“沈姑娘,我不想与你动手,还是请回吧。”
徐大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钻出来,站在旁边兴冲冲的看热闹,手里就差抓一把瓜子。
飞羽挡在门前,木头脸上一片坚毅。看来是说不通了。
沈芷定定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走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沈芷已经发现端倪,这个飞羽,又在憋坏水。
“哎!哎哎!”飞羽见她真的走了,傻眼了,赶紧追上去。
“沈姑娘,你这就走了?不再坚持坚持?我可以帮你拦着飞羽的,督公大人一定会让你进去!”徐大也不看热闹了,赶紧跟着撵上去。
私下听了飞羽口中的无数小道消息,徐大一面对沈芷的相面之术感兴趣,一面对督公的铁树开花耐不住好奇。
这是单相思,还是强取豪夺,又或是两情相许?
大前日,他委婉的问过沈芷,从她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日下午,沈芷连着吃完了三碗酥酪,心情不错。
他就问了她对督公的心意。
小姑娘眼里含光,脸上都是满足,斩钉截铁道,“我喜欢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也知道的,我很喜欢他。”
孤家寡人的徐大听的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可惜再多的,她就不肯说了。
他再打听,她就反问他飞羽在哪。
后面一碰上,她就要问一嘴,飞羽在哪里。
那时飞羽还在躲着沈芷,听说是督公不让他在沈姑娘面前晃,涉及到督公命令,徐大只好歇了暗中打听的心思,除了必要时候也远远躲着她。
后院的铁室内,披头散发枯坐的男人恍如死人,半响,毫无焦距的眼珠子动了动,侧头聆听门外的声音,眼中慢慢恢复了清明,身体如生锈的傀儡僵硬的很。
“咯吱!咯吱!”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碰撞声。
程栖止站起身,他看了眼四周墙壁上的掌印,耸肩扭了扭脖子,赤脚站着,眼中的疯狂与狠戾久不消退。
另一边,飞羽和徐大跟着沈芷,来到了关白虎的铁笼子旁边。
“沈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还没有到饭点儿吗?”
“提前让大白开饭。”沈芷说着,就要开锁打开笼子。
徐大吓得一把抓住沈芷的衣袖,“沈姑娘不可,他们罪不至死。飞羽你快劝着点,这大虎放出来可不是好玩,若是跑出去了,等督公醒了一定会一刀砍了我,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飞羽抱胸站在一边,沉思片刻,拉开徐大,“沈姑娘,等会儿我帮你一同驱虎,有我在,不会让大虎伤到你的。”
徐大当即骂骂咧咧,出手跟飞羽打成一团,“感情遭殃的不是你,你这个黑心肝儿的,如果大虎放出去了,要我的小命倒是其次,若是被人捅到了上面耳中,督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在两人打斗间,沈芷已经开了笼子,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一把薅起大虎脑袋,把手心的药丸子喂进了嗓子眼。
大虎两眼难以置信,怎么又喂药?都这么熟了,彼此的信任呢?昨天还抱着人家亲亲搂搂,一口口的喂肉,今天就捅嗓子眼儿?
“乖!带你出去放风,不要害怕。”
沈芷揉揉大虎的脑袋,顺着毛发撸,把大虎撸的打呼噜后,自认为已经沟通好,一个翻身就骑上来。
飞羽和徐大看沈芷去骑大虎,吓得顾不上打架,怕大虎会血性大发,赶紧一边安抚沈芷,一边要来制住大虎。
这可是吊睛白虎,自幼在山林中的厮杀里成长,与烈马不同,骨子里都是嗜血和暴戾,不是可以驯服的生物。
白虎跃了几下,龇牙咧嘴的挣扎,闹了一通发现甩不下背上的人,脖子的毛发都要被薅秃了,背上的双腿依旧如铁笼上的钢筋焊在它身上。
白虎恹恹的甩开围在旁边的两人,一跃而起,直接翻过墙壁。
重获自由的吊睛白虎,正要张开虎口吼一嗓子,宣泄被囚禁的憋屈,虎目看见一个不大但是有力的巴掌朝自己呼过来,吓得虎酝酿到一半的叫声被打断。
“小声点,不然被人发现了,你就回不去了。”沈芷给白虎喂了药,配上另一种药粉,可以将白虎放倒,所以才敢将白虎从笼子里放出来。
后院的护卫听见远处的动静,纷纷抽刀护在院前,见一女子骑虎而来,后面跟着两个魁梧汉子,像是为她护法。
白虎这些天好吃好喝,身上的肌肉已经养回来,毛发也油亮有光泽,瞧着威武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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