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速自转

　　后面的两天，陈砚舟一如既往的来给顾延补习，而顾延每回都会把人扣下吃饭。

　　这天下午，陈砚舟照常给他补习，他拿出一张试卷摆到顾延面前。
　　顾延习以为常的拿起笔做了一小时。

　　“完了。”他放下笔，将试卷推到旁边人面前。
　　陈砚舟拿出红笔批了几分钟。
　　一分钟后，顾延的试卷上被批了十六分，顾延看见这个分数，将头转到一边。

　　这几天他都要被陈砚舟折磨的疯了，晚上睡觉都能梦到陈砚舟喊他写题。

　　“陈砚舟，歇会吧。”顾延受不了，他放下手臂趴在桌上。
　　问言，陈砚舟停下笔扭头看他。

　　“很累吗？”他问他。
　　“你觉得呢。”顾延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很喜欢天文吗？”陈砚舟注意到他房间里面那一堆的星球模型。
　　“有几分兴趣。”顾延伸手转了转一旁的土星。

　　陈砚舟往他的模型都大致扫了一眼，注意到他摆的太阳系中少了一颗：“为什么没有天王星？”
　　顾延顺着目光去看，想了一下：“从上面掉下来碎了。”

　　“是吗，那怎么不再补一个？”

　　顾延拿出手机：“你以为那么容易，这玩意是定制的，现在他老人家在国外，没了就没了。”
　　“而且，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闻言，陈砚舟没再说话。
　　“我去上个厕所。”顾延站起身。

　　“嗯。”

　　顾延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陈砚舟罕见的一只手撑着脑袋。

　　顾延走过去，他这才发现陈砚舟撑着头在睡觉。
　　陈砚舟左手撑头，右手还握着笔放在试卷上，碎发轻轻的盖在额头上，依旧绷着个脸。

　　“睡着了都不忘自己那绷带脸。”顾延盯着他看了秒，心内不忘调侃道。

　　就在这时，顾延发现了不对劲，陈砚舟的额上好像布了一层汗。
　　他直起身去看，发现他额头上还真有一层汗，而且面色还有点不对劲，顾延的房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空调，陈砚舟绝对不是热的。

　　犹豫了几秒，他伸出手过去，缓缓贴在他额头上，只是轻轻一触他就察觉出温度不对。
　　陈砚舟突然张嘴咳了一声，睫毛轻颤了下，随后睁开眼。
　　顾延对上他的眼睛，收回手：“你发烧了，陈砚舟。”

　　“抱歉。”陈砚舟往后稍退了下，转头又咳了声。
　　“你道什么歉。”顾延有些被气到：“生病了就不要强撑着。”
　　“撑了一天，你也是厉害。”顾延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陈砚舟接过水，却没有喝。
　　他调整了一下，然后开始收拾书包：“不好意思，我现在走。”
　　“今天没有上的课我会跟你妈妈说退掉这个费用的。”

　　“你走什么，你现在还能骑车回去？”顾延把空调关掉。
　　“怕传染给你。”陈砚舟说。

　　“怕传染给我，那你还来？”

　　“早上以为没有那么严重。”陈砚舟说完又继续收拾东西。

　　顾延猜测，应该是陈砚舟昨晚感冒了，但是并不是很严重，但顾延是个怕热的人，他的房间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空调。
　　因为这个原因，陈砚舟的感冒加剧了。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陈砚舟了：“明明觉得冷，为什么不叫我关空调。”
　　“没关系。”陈砚舟捞起书包，站起身。

　　顾琰见他要走，立马起身，一把按住他的书包：“病成这样，还想骑车回家。”
　　陈砚舟的眉头忽然一邹，他盯着按在书包上那只手，抬起头：“顾延。”

　　“坐下。”顾延语气带着一点不容拒绝，他走下楼找陈奚落要了一根体温计和几片退烧药。
　　陈奚落一听是陈砚舟发烧也急了，立马就要上来看，但顾延制止了她。

　　顾延拿着体温计回到房间，陈砚舟依旧站在原地。
　　顾延看到“啧”了声，随后走过去。
　　“我这凳子有刺？”

　　陈砚舟没回答，顾延将体温计递给他：“那就去床上躺着。”

　　闻言，陈砚舟在凳子上坐下。
　　“谢谢。”他接过体温计。

　　顾延背靠在桌沿，朝他开口：“陈砚舟，去我床上躺会。”
　　陈砚舟一愣，抬起头看顾延：“不用了。”

　　顾延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理解的开口：“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客房，你去客房躺。”

　　“不用了，我可以回去。”陈砚舟说。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内沉默了一会。半晌，顾延抬起眼皮，将目光重新压向他：“陈砚舟。”

　　陈砚舟愣了一会，又是一番沉默，须臾，他垂下眼，没有再拒绝。
　　顾延又把视线停在他低垂的眼皮上，瞥见他眼底那片青痕。

　　陈砚舟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温度。

　　“多少？”顾延问他。
　　“37.6℃。”陈砚舟回。

　　顾延递给他药，又起身把桌上冷掉的水倒了，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陈砚舟接过水杯，仰头将药片吃下。

　　一个小时后，顾延从房间出来，走向客房。
　　他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随后开门走进去。
　　因为没开灯，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从门外延伸进来的一点光亮。顾延看见床上的人，抬轻脚步走过去。
　　确确实实是真的有些累了，陈砚舟居然真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顾延看不清陈砚舟的脸，只能靠着门外的光依稀看清他的轮廓，房间静的只有呼吸声，他站在床头看了一会，随后伸出手在陈砚舟的额头上贴了一下，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感觉到温度下降他才离开房间。

　　刚出客房门就碰见走上楼的陈奚落。
　　陈奚落被他吓了一跳：“哎哟，吓我一跳！”

　　“妈，小点声。”顾延压低声音，伸手将身后的门关上。
　　“哦哦哦，睡了？”陈奚落小声问道。

　　“烧退了吗？”

　　“退了。”

　　“那就行。”陈奚落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我去煮碗汤，一会人醒了可以喝。”陈奚落说完转身准备下去。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出一声：“先生，您回来了。”

　　“哎，你爸回来了。”陈奚落朝楼下看了眼。
　　“老婆，我回来了。”顾寂似乎是刚应酬回来，步履有些不稳。
　　陈奚落立即走下去扶住人：“怎么喝这么多酒？”
　　“孙妈，去煮碗醒酒汤。”一旁的孙妈听见赶忙去煮汤。

　　“今晚的客户都比较——”顾寂打了一个酒嗝，“能喝。”
　　“好好好，去沙发上躺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陈奚落拍了拍他的背，将人扶到沙发上。

　　此时，客房传出动静，顾延转头看过去。
　　陈砚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打开门站到门口。
　　“醒了？”顾延走过去，“还难受吗？”

　　陈砚舟摇了摇头，对顾延说一句：“谢谢。”

　　“哎，砚舟你醒啦？”陈奚落走上楼刚好看到。
　　“嗯，谢谢阿姨，麻烦了。”陈砚舟歉道。

　　“哎哟，这有什么麻烦的，对了，厨房煲了汤，一会喝一碗身体会好受点。”

　　“不用了，阿姨，我先回去了。”

　　陈奚落有些惊讶：“这就走了，身体能行吗，不如今晚就在这住下吧，跟阿延也能有个伴。”
　　“不用了阿姨。”陈砚舟再次拒绝。

　　见此，陈奚落没再强求：“好吧好吧，那阿延你送送砚舟，我先去给你爸爸放热水。”
　　她又转头对陈砚舟笑了一下：“路上要小心。”
　　“好的，谢谢阿姨。”

　　二人走下楼，顾寂就躺在沙发上。
　　听见声音，顾寂扯了扯领带，朝身后扭头看去：“阿延，怎么不喊人。”
　　“爸。”顾延见他这醉醺醺的样子，过去给他倒了杯水。

　　顾寂忽然瞧见站在一旁的陈砚舟，他往陈砚舟身上看了一会。

　　“今天谢谢你。”院子门外陈砚舟站在自行车旁说道。
　　这已经是顾延今天听到不下五次的谢谢了。

　　“回去的时候裹紧点。”顾延半倚在门上，提醒他。

　　“嗯。”
　　“那我先走了。”

　　顾延盯着陈砚舟骑自行车的背影，陈砚舟穿的很单薄，西江市也算个偏南方一点的城市，虽然才十月，但陈砚舟毕竟是个病人，难免会有些怕冷。

　　西江口又偏，他穿的又少，人还生病，顾延忽然有点后悔放他回去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后转身走进去。
　　顾延回到房间打了一局游戏，手机响在手里响了一下。

　　【少爷：阿延，你学习完了没啊？】
　　【少爷：这些天一点活动都没有，我都快发霉了！！！】

　　【延：那就去太阳底下晾晾。】
　　【少爷：啧！】
　　【少爷：今天晚上通宵玩游戏？】
　　【少爷：宋子阳和蒋文杰买了一堆吃的。】
　　【延：可以。】

　　【少爷：行，那去你家。】

　　顾延看了眼时间，陈砚舟回家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到家了。
　　他点开陈砚舟的聊天框：

　　【延：到家没？】

　　几秒后，陈砚舟回了一句：
　　【昙：到了。】

　　“阿延！”楼下传出裴司扬的声音。
　　顾延将手机扔到一旁，走出外面。

　　瞧见楼上的人裴司扬面上一喜：“靠！阿延，总算见到你了。”
　　“这些天简直是要无聊透了！”裴司扬很自来熟的走上楼梯。
　　“阿姨呢？”

　　“房间。”顾延回了一句。

　　“我去，延哥，你家真大！”蒋文杰眼睛根本就看不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房子！”

　　宋子阳拎着一袋东西走上来：“怎么，眼花缭乱了？”
　　“何止是眼花缭乱啊！”

　　听到动静的陈奚落从房间出来，看见几人立即走上前露了一个笑脸：“哟，子阳和司扬来啦。”

　　“阿姨好。”蒋文杰打了声招呼。

　　“阿姨。”裴司扬在一旁喊。
　　陈奚落点了点头，转头看裴司扬：“司扬，你有好几天没来找阿延玩了。”

　　裴司扬挠了挠头：“害，阿延这几天不是在补习，我怕打扰了他。”
　　宋子阳之前也来过顾延家，陈奚落也认识他，看到蒋文杰陈奚落她有些惊讶：“这个同学倒是个新面孔。”
　　“也是阿琰的朋友吗？”

　　“哦。”蒋文杰站直身体：“阿姨，我叫蒋文杰。”
　　蒋文杰环视了一圈，问道：“延哥，你爸爸呢？”
　　“顾叔叔常年出差，不经常回来。”裴司扬摆摆手。

　　“沙发上。”顾延往楼下看了眼。
　　闻言，裴司扬立马往楼下看去，瞧见沙发上躺着的人有些震惊：“靠，顾叔叔在家啊？那我们还这么大声说话。”

　　“没关系的司扬。”陈奚落温柔一笑，示意几人不用害怕。

　　“妈，我们先回房间了。”顾延说道。

　　“好。”陈奚落笑了一下：“我让孙妈给你们洗点水果。”

　　“谢谢阿姨！”

　　“延哥，你妈妈也太温柔了吧，而且好年轻啊！”蒋文杰不可置信。
　　“陈阿姨一直都很年轻漂亮。”裴司扬走到顾延房间。

　　“话说，阿延，顾叔叔怎么回来了。”裴司扬边走边问。
　　“我怎么知道。”顾延应。

　　“延哥，你爸爸真的是一位非常成熟的人。”蒋文杰说道。
　　“我决定了，以后延哥的爸爸就是我的偶像！”
　　一旁的宋子阳笑出声：“都没看见人长什么样你就开始崇拜人家了。”

　　“你懂什么呀！”

　　一进去，蒋文杰又被里面的模型震惊到：“靠！！！延哥，这些模型都是限量版啊！！！”

　　“你还有这么多！！！”
　　“喜欢送你一个。”顾延大方说道。

　　蒋文杰满脸不可置信：“真…真的吗！但是这也太贵了吧！”
　　“无所谓。”顾延在电脑前坐下。

　　“呜呜呜呜，谢谢延哥！！！”
　　“我要当你一辈子的小弟，不离不弃！”

　　“行了行了，别叫了。”
　　裴司扬和宋子阳简直没眼看。

　　裴司扬看见顾延桌上的练习本，上面写满了计算题和单词。
　　他赶紧揉了一把眼睛，怕自己眼花了，拿开手时，发现上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靠！！！！！”这一次裴司扬叫的比蒋文杰还大声。

　　“啧。”顾延眉头一邹：“你喊什么呢。”
　　“阿延，这些都是你写的？”裴司扬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你居然真的在学习？”
　　宋子阳和蒋文杰连忙凑上前，两人也不敢相信。
　　“我靠，顾延，你真在学习啊？”宋子阳震惊说道。
　　“这简直比我出金的概率还低！”蒋文杰上前拿起本子，往前看，发现封面上的名字写着陈砚舟三个字。

　　“陈砚舟……”蒋文杰念了一遍，随后反应过来：“这不是班长的本子吗？！”
　　裴司扬一把抢过本子：“我靠，还真是！”

　　“怎么回事？”
　　“延哥，班长不会是你家教吧？！”

　　顾延才反应过来，陈砚舟把本子拿错了，把他自己的留在了这里。
　　“就你们看到的那样。”顾延不想做太多解释。

　　“靠！！！”
　　“这学神还真是你家教，阿姨怎么做到的？！”裴司扬不禁震惊。

　　“班长不愧是班长，居然能给延哥当家教！”蒋文杰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学神怎么会是你家教啊？”宋子阳问道。
　　“阴差阳错。”顾延打开一旁的游戏机。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到底还玩不玩了？”

　　裴司扬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打开面前的显示屏：“行行行，这就开始玩。”
　　“这么说，这几天都是班长一直在辅导延哥你学习啊？”蒋文杰还是不敢相信。

　　“不然呢。”顾延回。
　　“学神做家教，感觉如何？”裴司扬问他。

　　“你觉得呢？”顾延反问。

　　“我觉得不怎么样。”宋子阳替他回答。
　　裴司扬点点头：“附议，都能想象到这学神绷着个脸给人讲题的样子了。”
　　“不过班长还真厉害，居然能让延哥主动学习！”蒋文杰说道。

　　顾延脸上一黑：“……”

　　“这些天可憋屈死我们几个。”裴司扬从袋子里捞出一罐可乐拉开往嘴里灌了一口。
　　“没错没错，本来放假就这么几天，延哥还被囚禁了四天。”蒋文杰附和。

　　“请全市第一来辅导学习，得花不少钱吧？”
　　“有钱也不一定请的到吧，陈阿姨怎么做到的？”宋子阳问。

　　“招聘软件上随便找的。”顾延随口说道。
　　“招聘软件？”裴司扬有些感到好笑，还有一点震惊：“陈阿姨居然会用招聘软件？”
　　“没想到班长居然会在上面找工作，不过班长不是在网吧打工吗？”蒋文杰疑惑问道。

　　“唉对啊，这陈砚舟之前不是一直三里路的网吧打工吗？”宋子阳突然被点醒。
　　裴司扬想了一下：“估计是不干了，网吧那种地方都危险啊，还容易碰上老赖。”

　　“就比如杆子那些人。”

　　“这倒也是。”宋子阳闻言点点头。

　　“哎，算了算了，不管了，我先大战一百回！”裴司扬喊道，“此等绝佳机会，我定不能放过！”
　　“哎，对对对，开战！”

　　几个人边玩游戏边聊天，一直战斗到后半夜，几个人都困得倒地不起，全在顾延房间睡的。

　　三个人把顾延的床给占了，顾延没有跟人挤着睡的习惯，他把床扔给他们，自己去了客房睡。
　　此刻家里的保姆已经重新将客房里的东西整理过，床单被套什么的都焕然一新。

　　顾延躺在上面，没多想什么，直接闭上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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