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娇娇女配

　　陆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同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文工团台柱子明媚张扬，田团长妹妹知性温婉，还有地方上联谊时遇到的那些姑娘……他从来都是心如止水，甚至觉得有些麻烦。

　　可今晚见到的那张脸，却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不是最明艳的，也不是最大方的，但就是……挥之不去。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像含着水光，带着点怯，却又干净得惊人。

　　他翻了个身，试图驱散这莫名的烦躁。
　　迷迷糊糊睡着，在梦里，好像又看见那双眼睛。只是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硝烟弥漫的战场，那双眼眸在尘烟后担忧地望着他；一会儿又是宁静的院落，她端着果盘，对他浅浅一笑，唇边梨涡隐现……

　　第二天清晨，起床号准时响起。
　　陆洐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军人的自律让他瞬间清醒，但梦里那模糊的影子和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像是烙印一样，留在了意识的底层，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迅速起身整理内务。
　　今天还有堆积了两个多月的工作要处理，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当他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冷硬的眉眼，动作却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也许……陈政委家，以后可以多去走动走动？

　　这个念头悄然浮现，连他自己都微微怔住。　　与此同时，苏晚却没有这么高兴。

　　她一晚上也没睡好，辗转反侧，陷入了一个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她不光是穿越了，还是“书穿”！那本书的名字好像叫 《六零宠婚：二婚也幸福》。

　　梦境像破碎的胶片，却清晰地映出了关键信息：

　　男主角：就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位气场强大的陆团长，陆洐。
　　·
　　女主角：好像是表哥家东边顾团长的妹妹，叫顾佳佳。梦里的顾佳佳命运多舛，从前恋爱脑嫁了一个花言巧语的知识分子，那人只是想靠着她哥哥捞好处。后来顾团长受了资本家出身的嫂子牵连，失了势，顾佳佳的老公立刻变了脸，最后靠着小白脸攀上了革委会主任的妹妹，逼着顾佳佳离了婚。离婚后顾佳佳回到哥哥家，与常来常往的陆洐（顾团长的好兄弟）日久生情，最终以二婚之身嫁给了部队里这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而梦里的“苏晚”呢？
　　她可就“厉害”了——穿成了一个胸大无脑、心比天高的炮灰女配！

　　这个“苏晚”来投奔表哥后，看上了表哥的战友陆洐，认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她看不上表哥介绍的其他条件不错的战友，眼高于顶，认为自己长得漂亮，就该当团长夫人。在屡次示好被陆洐无视后，她竟然胆大包天，在一次陆洐来表哥家吃饭时，偷偷给陆团长下药，想造成既成事实！

　　结果呢？

　　下药不成，反被当场发现！
　　事情败露后，她不仅自己在家属院名誉扫地，成了人人唾弃的笑柄，还连累了表哥陈继军，让表哥在战友面前抬不起头，事业也受到了影响。最后，这个“苏晚”受不了打击，想不开……投河自尽了。

　　“啊！”

　　苏晚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部队起床号还没响，屋子里一片寂静。

　　她大口喘着气，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陆洐冰冷的眼神，表哥失望痛心的表情，家属院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还有那冰冷的河水……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尖锐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或者说，那是“原著”的轨迹？

　　苏晚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身体微微发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原本只想过安稳平凡的小日子，找个靠谱的人嫁了，远离苏家的是非。可如果这个梦是真的，如果她真的身处一本这样的书里，还顶着这么一个糟心的炮灰命……

　　陆洐？团长夫人？

　　这两个词现在对她来说，不再是可能的选项，而是催命的符咒！

　　不行！绝对不行！

　　苏晚在心里呐喊。她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爬出来，拥有了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绝不能再自己作死，跳进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什么团长夫人，她一点都不稀罕！她只想离那个叫陆洐的男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天渐渐亮了，起床号响起。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几口气，擦干额头的冷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知道了“剧情”，她就绝不能重蹈覆辙。陆洐是女主角顾佳佳的，她苏晚敬而远之。从今天起，她要更加低调，除了必要的采买，尽量不出门，减少和任何军官接触的机会，尤其是陆洐！如果表哥表嫂再提起类似的话头，她一定要明确表示拒绝，或者……干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编一个也行！

　　打定主意后，苏晚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那个投河自尽的结局，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她的心底，提醒着她必须时刻谨言慎行。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下定决心远离风暴中心时，风暴的源头——陆洐，却因为昨夜那惊鸿一瞥，心湖已然泛起了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涟漪。
　　陆洐因为昨晚没睡踏实，为了驱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和莫名的烦躁，天不亮就到了操场，闷头跑操。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军绿色的背心，冷硬的眉眼在晨光中更显锐利。

　　跑了快两圈，他的几个战友也陆陆续续来到了操场，很快便凑到了一起。

　　李梦李参谋是个活泼性子，凑到陆洐身边，一边慢跑一边挤眉弄眼地问：“老陆，昨天去陈政委家吃饭怎么样？饭好吃不？”他不等陆洐回答，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好奇，“你见到陈政委家那个表妹了吗？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长的不好看，挺难看的？”

　　旁边的张磊指导员也竖起耳朵，加入了话题：“对呀老陆，给透露透露？听说那姑娘是从北方农村来的，胆子小，平时根本不敢出门，我们都还没见过正脸呢。”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但也坐实了“不好看”的传闻。

　　王硕参谋长跑在另一边，闻言嗤笑一声，带着点戏谑拍了拍陆洐的肩膀：“要我说，你小子昨天就不该去！听说陈政委摆那顿饭，明着是给你接风，暗地里是想给他家那乡下表妹相看对象呢！你可小心点，别到时候被陈政委看中了，非要把他表妹说给你，那可就惨喽！”他故意做出一个夸张的苦脸，“娶一个又丑又没文化的媳妇，咱们陆大团长这朵高岭之花可就插那啥上了！到时候，这家属院和文工团，得有多少姑娘心碎一地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陈政委表妹很丑”这个核心展开的调侃和同情。

　　陆洐一直沉默地跑着，听着这些与他亲眼所见截然相反的议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谣言。

　　他心里闪过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这些传言是怎么兴起的，但他非常确定，昨天见到的那位姑娘，和“丑”、“难看”没有半分钱关系。恰恰相反……

　　想到那双清澈含羞的杏眼，那白皙细腻的肌肤，那轻轻软软的声音……陆洐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涌起的是一种极度的不悦。这种不悦，既是因为战友们对她容貌的诋毁，更是因为……他们话里话外，将“陈政委表妹”和“相看对象”联系在了一起。

　　尤其是王硕那句“别到时候被陈政委看中了”，让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和……抵触？

　　他不想告诉这些人陈继军的表妹很漂亮。一方面，他本性就不是多话的人，更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女同志的长相；另一方面，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究的、隐秘的占有欲悄然作祟——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以这种品头论足的方式。

　　于是，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陆洐只是目视前方，加快了跑步的速度，语气淡漠地甩出几个字：

　　“饭不错。”

　　“别瞎打听。”

　　“无聊。”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身旁叽叽喳喳的战友，一个人冲到前面，将那些嘈杂的议论和调侃甩在了身后。只是，他紧抿的唇线和比平时更冷几分的脸色，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陈继军要给她相看对象？

　　这个消息，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的涟漪，远比他自己愿意承认的，要大得多。

　　大家一看陆洐这副不想多说一句话、甚至明显加快速度甩开他们的冷硬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随即露出了“果然如此”、“我懂的”的神情。

　　在李梦、张磊几人看来，陆洐这反应再明显不过了——分明就是被陈政委家那位表妹的“尊容”给冲击到了，以至于连提都不愿意提，甚至可能因为被列为“相看对象”而感到恼火，所以才用这种冷漠的态度来划清界限。

　　“看来传言是真的没跑了……”李梦对着张磊挤了挤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张磊默默点了点头，给了个“同情老陆”的眼神。

　　王硕更是耸耸肩，压低声音：“看吧，我就说老陆肯定看不上。

　　这下好了，估计陈政委那边也该死心了。”

　　陆洐这出于复杂心绪的沉默和回避，非但没有澄清谣言，反而在无形中为那“陈政委家丑表妹”的形象，添上了最有力的一笔“实证”。

　　一个乡下来的、不识字的、长相抱歉、甚至让冷面陆团长都避之不及的老土姑娘形象，在几位军官心中彻底坐实了。

　　他们甚至开始脑补，昨天那顿饭，陆洐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吃完的，又是多么艰难地维持了基本的礼貌。

　　同时，他们也更加坚定了决心：以后陈政委再以任何名义请吃饭，尤其是家里有那位表妹在的时候，一定要找好充分的、无法拒绝的理由躲开！这不仅仅是避免尴尬，更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啊！

　　几
　　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不再追赶陆洐，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但心里都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苏晚，打上了一个深深的、带着同情又敬而远之的标签。

　　而这巨大的信息差和可笑的误会，像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在部队大院的上空。迷雾这边，是笃信谣言的众人；迷雾那边，是浑然不觉、只想安稳度日的苏晚，以及那个心绪已被悄然扰乱、却兀自冷着脸奔跑的陆团长。

　　苏晚自从那个“预知梦”之后，更是坚定了“宅家保平安”的信念，几乎成了部队大院里的“隐形人”。除了必要的采购，她绝不多跨出家门一步，整天就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与“剧情”相关的风险。

　　表嫂周淑兰看着她天天窝在家里，怕她闷坏了，也劝过几次：“晚晚，别没事天天在家里呆着，多出去走走，跟家属院里其他嫂子们说说话，熟悉熟悉环境。”

　　可是苏晚本来就有点社恐，现在更是有了“穿书炮灰”的心理阴影，对出门社交充满了抗拒。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表嫂，我把这点衣服洗完”、“今天的菜还没摘”、“我有点头晕想歇会儿”……

　　周淑兰只当她是胆子小，刚从农村出来不适应，加上自己和老陈工作确实忙，经常顾不上家，有晚晚在反而省心，见她实在不愿意，也就没有强求，只是心里更怜惜这孩子，觉得她太过内向乖巧。

　　这天，大军和小军学校放假，不用上学。两个小子像出了笼的小马驹，吃完早饭就跑出去和家属院里的其他孩子疯玩了。苏晚在家里准备午饭，心里还盘算着下午做点什么糕点给两个孩子当零嘴。

　　然而，快到午饭点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小孩压抑的抽泣声。苏晚心里一紧，放下手里的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门口。

　　门一拉开，眼前的景象让苏晚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大军和小军两个人，早上还干干净净出去的小人儿，此刻简直成了两个小泥猴！大军更惨，裤子膝盖处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擦破皮的膝盖，混着泥水和血丝，小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点血渍，但他紧紧抿着嘴，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没哭出来，一副又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小军情况稍好，但也是浑身泥土，头发乱得像草窝，此刻正扯着嗓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苏晚心疼坏了，连忙蹲下身想检查大军的伤口。

　　然而，她的目光越过两个孩子的头顶，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那个高大挺拔、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住了！

　　陆洐！

　　怎么会是他？！

　　陆洐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军装，只是此刻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神情是一贯的冷峻，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看着她，或者说，是看着突然开门的她。

　　苏晚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梦里那些下药、身败名裂、投河自尽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让她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避开这命运的“男主角”。

　　“小……小姑姑……”小军看到苏晚，哭得更委屈了，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大军也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姑姑。”

　　陆洐看着眼前这个显然受到惊吓、脸色发白的姑娘，她蹲在那里，纤细的身影似乎有些微微发抖，那双他曾惊鸿一瞥的清澈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恐惧？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眉头微蹙，沉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孩子们在操场那边跟几个大点的孩子起了冲突。我路过，把他们带回来。”

　　小军看了看脸色发白、僵在原地的小姑姑，又看了看站在身后高大威严的陆叔叔，小小的心里满是委屈和不平。他大声地，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地喊道：

　　“谁让他们说小姑姑是丑八怪！还说小姑姑是臭乞丐！才不是呢！”
　　小家伙用力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执拗和捍卫：“我和哥哥告诉他们，我们小姑姑长得像小仙女，可漂亮呢！也不是臭的，小姑姑是香香的！他们不信，还推我们！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跟他们打架的！”

　　小军这番带着哭腔的“控诉”，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迷雾和误解！

　　苏晚整个人都懵了！她终于明白孩子们为什么打架，也瞬间理解了这段时间自己感受到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异样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原来……家属院里关于她的传言，竟然是“丑八怪”和“臭乞丐”？!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忘了对陆洐的恐惧，只剩下震惊和无语。

　　而站在一旁的陆洐，在听到小军的话后，冷峻的眉眼骤然一凛！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李梦、张磊他们会那样说，明白了那些“长得难看”、“乡下土气”的谣言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姑娘，此刻脸上会露出如此震惊又带着点受伤的神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脸上。因为蹲着，她微微仰着头，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杏眼此刻因震惊而睁得更大，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刚才因为心疼孩子而泛起的湿意。白皙的皮肤因为情绪的波动染上了一层薄红，鼻尖微皱，唇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启……

　　小仙女？

　　陆洐看着这张近在咫尺、清丽绝伦的脸，心里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的用词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这何止是漂亮？这分明是……极致的灵秀与干净，与他听到的所有谣言，简直是云泥之别！

　　就在这时，小军忽然转过头，仰起满是泪痕和泥污的小脸，用那双乌溜溜、还含着水光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和求证地望着陆洐，奶声奶气地问：

　　“陆叔叔，你说，我小姑姑是不是很漂亮？”

　　轰——！

　　这一记直球，打得苏晚魂飞魄散！她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捂小军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洐被孩子这突如其来的、天真又尖锐的问题问得一怔。他看着苏晚那瞬间红透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垂，看着她慌乱躲闪、无处安放的眼神，再对上小军那执着等待答案的清澈目光……

　　他素来冷硬的心肠，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了身，这个动作让他与苏晚几乎处在同一高度，距离瞬间拉近。

　　苏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阳光和皂角的干净气息，混合着一丝训练后的汗味，充满了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让她心脏狂跳，几乎窒息。

　　陆洐的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落在苏晚脸上，仿佛要亲自确认这个答案。苏晚被迫与他对视了一秒，便仓皇地垂下眼睫，手指紧张地揪住了围裙的布料。

　　在一片令人心跳停滞的寂静中，陆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清晰地回答了孩子的问题：

　　“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给出了一个比“漂亮”更显郑重的评价：
　　“你小姑姑，很好看。”

　　“很好看”三个字，像带着温度，清晰地敲在苏晚的耳膜上。

　　这一刻，谣言不攻自破。

　　这一刻，苏晚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脸颊滚烫的温度和擂鼓般的心跳。

　　这一刻，陆洐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绯红羞怯的容颜，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尘埃落定。

　　苏晚现在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脖子里，更不敢看陆洐了。

　　太恐怖了！

　　男主是在干什么？是在撩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晚自己先吓了一跳，随即在心里疯狂摇头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原著里陆洐对原主那可是厌恶至极，冷若冰霜，怎么可能撩她？他可是女主角顾佳佳的官配！他这么说，肯定、肯定只是出于礼貌，或者是为了安慰小孩子！对，一定是这样！

　　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提醒她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重蹈覆辙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

　　架不住苏晚是颜狗啊！！！

　　就算心里怕得要死，可被陆洐这么一张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用那种低沉磁性、仿佛带着小钩子的声音，近距离、目光专注地看着，亲口说出“很好看”三个字……

　　苏晚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连耳根后面都烧了起来。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慌、极致羞窘、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顶级美男肯定后产生的隐秘窃喜，像火山喷发一样在她心里炸开，搅得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她能感觉到陆洐的目光还落在她发顶，那视线如有实质，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她死死地盯着自己围裙上的碎花图案，仿佛要把它看出个洞来，手指用力地绞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谢……谢谢陆团长……”她几乎是嗫嚅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除了道谢，她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想让这令人窒息的场面赶紧结束。

　　小军得到了陆叔叔“权威”的肯定，顿时破涕为笑，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看吧！陆叔叔也说小姑姑好看！”

　　大军虽然没说话，但看着小姑姑羞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又偷偷瞄了一眼蹲在那里、气场强大的陆团长，似乎也隐约明白了什么，小男子汉的心里，对这位陆叔叔的印象，莫名地好了那么一点点。

　　陆洐将苏晚这副羞窘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尽收眼底，她那通红的小巧耳垂，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以及那细声细气的道谢，都像羽毛一样，再次轻轻拂过他冷硬的心湖。

　　他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峻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很好看”只是随口一句客套。但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孩子脸上和膝盖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对苏晚说道，算是结束了刚才那个让苏晚无所适从的话题。

　　“啊？哦！对！处理伤口！”苏晚如蒙大赦，立刻抓住这个借口，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慌乱地说：“我、我这就去拿红药水和纱布！陆团长您、您请进……”她语无伦次地让开门口，自己却率先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进了屋里，逃离了那个让她心率失常的源头。

　　陆洐看着那抹仓皇逃离的纤细背影，深邃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看来，陈政委家的这位“小表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至少，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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